我師父點了點頭，就出了鎮門堂，朝著東南方向走。

我也出了堂口，和梁厚載一起跟上師父的步伐。

路上行人很多，我師父有心要走快一些，卻被人流擋住了路，隻能慢慢向前挪。一邊走著，師父還對我和梁厚載說：「趁現在趕吃點東西，收拾了這裡的攤子咱們還得趕路。」

我就問我師父：「師父，你是要去找我師伯嗎？」

我師父點了點頭：「這麼多年了，終於有了他的訊息，無論如何也要去看一看的。」

我一邊將一片餅乾塞進裡，一邊對師父說：「可何老鬼不是說，師伯是一個月前在大理出現過一次？咱們現在去，他還在那嗎？」

其實我上雖然這麼問，可心裡還是很想跟著師父去大理的，我曾聽師父說過，大理是個很的地方，也是一個藏龍臥虎的地方。早在很久之前我就一直想去看看，隻可惜一直沒有機會。另外，跟著師父出趟遠門，我又可以多幾天不上學了。

就聽我師父說：「你師伯現在肯定已經離開大理了，不過我知道他會去哪。這麼多年過去了，在他心裡，肯定還是對那個地方念念不忘。」

聽說我們的目的地不是大理，我心裡就有點小失，不過反正還是要出遠門，不用上課，去哪去哪吧，反正不上學就行。

我那時候真的很不願意上學。

我又問我師父：「那是什麼地方啊，讓師伯念念不忘的？」

我師父用手撥開擋著我們的人群，一邊對我說：「你去了就知道了。」

過了一會，我又問：「那團白的是個啥東西？」

我問題一多，師父就有點煩了，我看見他皺了皺眉頭，可還是向我解釋道：「鬼，也化鬼，一種非常罕見的邪。鬼若要還，一般會找活人的，可有些人生前氣很重，又被葬在極度失調的地方，變以後也會吸引鬼借還，一旦鬼附在上麵了，就是化鬼。」

我本來還想問，為什麼我見到的鬼是那麼一個樣子，可又見我師父好像有點不耐煩了，就沒敢問。

可過了一陣子，我師父卻主跟我說話了，就聽師父說：「在鬼市這地方，經常會出現一些意外狀況，就像今天這樣，每當出了狀況，咱們守正一脈的人就要而出。這一次還算好的，更麻煩的事也發生過，你要做好心理準備，我現在的攤子，你早晚是要接手的。」

在我師父說話的當口，他已經領著我和梁厚載出了人群，之後就尋了一條人比較的小路，直奔腳市的東南方向。

別看我師父上了年紀，他飛奔起來的速度，再給我一雙我也趕不上，還好我有仙兒，從我肩膀上鑽了出來，拉著我和梁厚載一直追著師父的腳步。

其實仙兒的速度要比我師父快得多，可被我和梁厚載這兩個大累贅拖累著，也隻能很勉強地跟上我師父了。

這還是梁厚載第一次控到仙兒，他也有通的能力，但他能聽到仙兒的聲音，也能被仙兒拉著跑，卻看不到仙兒的樣子。

仙兒剛抓住梁厚載的手時，梁厚載還一臉疑地看了我一眼，我猜他大概是以為這是我使出來得人什麼法，就對他說：「仙兒。」

然後梁厚載的臉就變得紅臊臊的，這是他平生第一次拉孩子的手，儘管仙兒隻是一個靈。

來到腳市東南區的一片店鋪附近，我已經能約聞到遠傳來的臭。

我師父也停下腳步，向我和梁厚載手裡分別塞了一塊糖，說：「吃了，穩住氣。」

我看著手裡的糖塊，腦子裡立刻浮現出師父收集魃時的畫麵，胃裡頓時就是一陣翻江倒海。我看了看梁厚載，他剛才還紅撲撲的臉現在也變得慘白。

我師父就站在我們麵前，直勾勾地盯著我們倆。

吃還是不吃，這的確是個很嚴重的問題。

我抬起頭來看著師父，鼓了鼓勇氣才說：「不用吃吧，我之前去養人的店裡，那裡麵好幾邪，我沒吃糖，也沒啥覺呀。」

這時候我師父兩眼一瞇：「吃！」

我師父隻要一跟我瞇眼，我就渾上下都想哆嗦。

我又盯著那塊糖，看了好一會，才著頭皮把它放進裡，現在我的氣雖然沒有損，但開著天眼，那塊糖對我來說一點味道也沒有，嚼起來就跟牛皮筋一樣。

之前有件事一直沒待過，我質屬，天眼在屬上偏，當純質的我開啟天眼的時候，的炁場就會在某種程度上達到平衡，這時候糖塊中的蓍草和油都不會發揮作用，以至於我在吃糖的時候也嘗不出任何味道。

梁厚載比我慘，他現在吃的那塊糖，味道一定是甜的，可別忘了那甘甜的味道，來自於邪的油。

而且我和梁厚載心裡都很清楚，等會見到了邪，以我們兩個現在的道行，氣必然損，到時候糖塊中的蓍草在我們胃裡發揮作用，那苦腥味就會順著食道湧進我們的裡，想想都是一件很難的事。

我師父一直等到我和梁厚載把糖嚥下去了，才從包袱裡取出青鋼劍，尋著臭味傳來的方向走了過去。

味道這東西不像聲音，聲源的位置很容易判斷，可味道是發散的，我師父每走幾步就聳聳鼻子聞一聞，如果味道變重了，方向就對了，味道沒有變化或者變淡了，就要重新調整方向。

而且人的嗅覺遠遠說不上靈敏，聞得次數多了，鼻子就會變得很疲勞，我師父隻能自己聞一會，再讓我和梁厚載著聞那味道，沿著越來越重的臭味，我們來到了一條大路上，這條路對應了卦位中的坤位，氣略重，也更容易吸引邪在此逗留。

走在這條路上的時候，那臭味已經很濃重了，有很多路人也聞到了這味道，我看到有些人從我邊匆匆走過的時候，都是用袖子捂住了鼻子和。

還有幾個道士打扮的人似乎知道這是臭，也正在人群裡尋尋覓覓的，好像正想找出邪所在的位置。

之前我聽師父說過，這些道家人在到邪祟的時候，不管道行高低，都是要出手的。之前我師父聽說養人丟了邪而不在意，就是因為鬼市裡有很多這樣的道家人，其中也不乏道行高深的老古董。

可那幾個道士在我師父過來之前還在尋找邪的位置，這時看到我師父提著青鋼劍過來，立刻就散了，該幹什麼的幹什麼。

畢竟鬼市是由寄魂莊經營的，既然我師父來了，他們也不好喧賓奪主，我看到他們散開的時候，又都是一副很放心的樣子，似乎沒人擔心我師父會有什麼危險。

我也是後來才知道，我師父在當今的修者圈子裡也是很有名的，姑且就修者的圈子吧。在咱們國家，這個圈子裡的人，無外乎佛、道、雜三家，佛、道大家都明白，至於雜家，說的就是像寄魂莊這樣，不侍奉固定的神明，但又修習一些法的人。

我師父在這個圈子裡還有一些雅號。

佛家的人管我師父「九能祖」，九能好像就是說我師父會的東西比較多，至於祖，我不知道這兩字是怎麼來的，反正他們就是這麼。

道家的人則管他「道宗」，這個稱號得自於我師父在對付邪方麵有著極高的造詣。

至於雜家嘛，我師父的稱號不太固定，不過很多人都管我師父「金主」，因為我師父有錢。

不得不說，相對於佛、道這種正統宗門來說，雜家所關注的東西和他們還是區別很大的。

像九封山、養人都可以歸屬到雜家的範疇，在鬼市裡開店做生意的人也大多是雜家的人，道家人也有，但很，就算偶爾上兩個，大多也是來自一些名不見經傳的小道觀。

至於佛家，一直到現在，我也隻在鬼市見過一個佛家人開的店，賣的是一些開的佛，而且那家店從來不收魂票，客人有錢就買，沒錢就看看，圖個善緣。

可沒有佛家的人賣東西，並不意味著他們不會來買東西，之前從門市出來的時候，我還看到兩個上了年紀的老僧人。

我跟在師父後又拐進了一條小路，這裡的臭味幾乎到了讓人難以呼吸的地步了，大概是因為味道太重的緣故，我們來到這裡的時候幾乎沒有行人，隻有一個正在尋找邪的老道。

他似乎不認識我師父，見我們來了，還衝我們嚷嚷：「快離開這，有邪！」

我師父皺著眉頭，問他：「邪？是不是鬼？」

那人立即點了點頭，我師父這時卻突然舉起青鋼劍朝他刺了過去。

我被師父突如其來的舉嚇了一跳，怎麼話還沒說上兩句，他就和一個老道士幹上了？

我師父出手非常快，電石火之間，青鋼劍就到了老道麵前，可那個老道士看來也不是吃素的，順勢一閃，就避開了我師父的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