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在上面進了一個公共廁所,現在從那廁所出來,向西六十公里就會到達一個村子。
村長老馬,兒子小馬。有一天,兒子要去城裡。村長說別去了,城裡。然而,兒子還是去了……結果染了一病回來。
小馬回到生他養他的小山村,他不願像野狗那樣漂泊在外,村前的白樺林裡有他年的腳印,有簡陋的住所。夕西下,他二大爺家的牛羊要回家,這一切都好像和無關。
小馬的牙很白。
沒進城之前,他天天在院裡刷牙,井水不涼,母咕咕地,牆頭上長滿開紅花的仙人掌。那天,他對當村長的爹說:“你給我錢,我想進城打工。”爹說:“,家裡總共有五百來塊,還得留著買化用,地裡的雜草老高,棉花葉子底下又有那麼多紅蜘蛛,還得買瓶樂果打藥,你說你去城裡幹啥?還有你個莊戶人家天天刷牙頂個屁用,當吃?當喝?”
小馬的腦袋發漲,漲得太發熱。他蹲著,沉默著,可他憤怒了。娘走過來嘟囔一聲:“小馬,快下地拔草去。”“滾!”小馬急了,一蹦老高。他娘和鄰居罵街時也是一蹦老高,他娘還會坐在地上拍著大罵。
小馬的後腦殼捱了一掌。“你個王八羔子,反了你的豬圈了,”爹又打他一耳,“剛纔誰滾?”小馬的頭嗡嗡地響,嚨發。爹又想說什麼,小馬轉就把他爹猛地一推,爹的門牙磕掉一個,到死都沒長好。
小馬進了城,在電線桿子上看到一則招聘廣告:
華清池度假休閒山莊急招公關小姐、公關先生、高級服務生、廳房公主、廳房爺、桑拿師、沐足師等,要求相貌端正,形象氣質佳,底薪3000+小費,工資可當日結算,負責食宿,面試合格後當天即可上班。
華清池有溫泉三口,表面上是一個集療養餐飲娛樂於一的假日休閒中心,其實半公開地提供形形的服務,這也是小刀開設的場所之一,他是幕後老闆,平時就派大吆子負責管理。大吆子手下有個蘭姐的人,管理著衆多領班,領班其實就是“媽咪”,每個“媽咪”都帶著一羣小姐、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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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姐是個穿皮的人,40多歲,風韻猶存。
“擡起頭來。”蘭姐把煙吹到小馬臉上。坐在桌後的老闆椅上,房間裡很靜,約能聽到大廳裡的舞曲。
小馬擡起頭來,低垂著眼簾。
“多大了?”
小馬說:“20。”
“坐過監獄嗎?”
小馬一愣,連忙說:“沒有。”
蘭姐便有點憾,覺得進過監獄的人聰明。將小馬從頭打量到腳,最後目停在了他的。
“願意找一份掙大錢的工作嗎?”
小馬點點頭。
“會按嗎?”
小馬搖搖頭。
“難道你想讓我教你?”蘭姐一
笑,的眼睛賊亮。小馬心跳得厲害,預到可能要出事了。
“過來,坐我上,小兄弟。”蘭姐說。
小馬站著不敢。
“我數三聲,”蘭姐開始數,“一……二……三……四……五……六。”
數到七,小馬走過去,坐在蘭姐的懷裡。
蘭姐摟著他,咯咯笑著說:“你的工作,就是做鴨子,鴨子也就是男。”
幾天後,小馬煥然一新,全上下都是名牌。
小馬按過的人很多,但真正嫖過他的只有三個。蘭姐曾手把手地給他指點過人的敏:耳、脣、脖子、頭、腋下、肚臍、屁、大、膝蓋、腳心。蘭姐說要是們覺得還不過癮就只好按那裡和那裡了,蘭姐還說千萬別忘了要小費,反正們都是款姐富婆。
小馬的第一個顧客是王經理,一個強人。在包廂裡做完後,莫名其妙地哭了,人的淚宛如浸過水的鞭子,一下一下得小馬不知所措。
第二個顧客是錢士,丈夫剛剛去世,死於老年癡呆癥,而只有29歲,一個年輕貌的子嫁給一個有錢的老頭早就不是什麼新鮮事了。
錢士最初帶小馬出臺,去星級酒店,而後帶他回家過夜,覺得家裡比較安全一些。是個講究調的人,例如,客廳裡很靜,會放一段音樂,營造浪費的氣氛。人有時會面對很多無謂的選擇,碟片很多,有一次,隨便拿了張放出來的卻是京劇。
錢士問小馬:“喜歡嗎?”
小馬說:“節奏太慢了。”
錢士說:“那咱們就慢一些好了。”
坐在他對面喝咖啡。坐下的姿勢很優雅,屁是那樣的下沉。大膽地看著他。當吃完第三塊應該放在咖啡裡的方糖之後,開始化,起睡極其嫵地過茶幾,在了他懷裡。
他作嫺,準確地吻住蛇的芯子,輕輕攀爬的手,綢質的長如水般從上落。
第三個是趙太太,一個珠寶氣的假煙販子,長得像豬,還不刷牙不常換。很喜歡小馬,每次來都點他作陪,每次來都會坐在他懷裡撒說要長期包養他。和醜人做是一種折磨。趙太太力充沛,慾旺盛,在客房裡做完,還要到大廳裡跳一會兒黑燈舞。
每逢週末,最熱鬧的就是大廳。許多男在一起跳舞,彼此可以,中間舞臺上的下流表演更是層出不窮,有鋼管舞、秀,還有赤的現場做。高是選活,十幾個屁小姐走著模特步,還做出各種各樣的挑逗姿勢,們將一束玫瑰拋向喧囂嚷的人羣。得到花的人可以挑選一位小姐免費過夜。
小馬一般是坐在大廳的角落,以前他想都沒想過會有如此的場面。有一次,一束玫瑰突然從天而落砸中了他的頭。
歡呼聲起鬨聲立刻包圍了他,一羣屁小姐跑過來。爲首的一位扎馬尾辮
的孩很是興,有人順手在脯上了一把也不在意,徑直撲到小馬懷裡說:“逮住你了。”
“你看上哪個,就讓哪個晚上陪你。”說。
這一排,或高貴,或,或嫺靜,或嫵,或冷豔,或小人,或楚楚可憐,個個秋波流轉,眼神迷離,脣像玫瑰花瓣一樣而芬芳。
小馬對扎馬尾的孩說:“我選你。”
小馬後來知道阿。
一個是,一個是鴨,他們倆的相遇是對人類的巨大諷刺。他們的手一相遇便可以打上帝的耳,他們的腳一相遇便可以踢佛的屁。誰也不用付給誰錢,在那天晚上,在那個雷鳴電閃的夜,小馬和阿第一次做。
曾經有個大款很認真地問阿:“說實話,你我嗎?”阿不假思索地說:“不。”於是他們沒有結婚卻很幸福地生活在一起了。同居了一段時間,大款玩膩了。阿便來到這個城市做了按小姐。
阿對小馬的印象很好,說那天向他跑過去,看到有個很帥的男人坐在那裡,那正是夢中的男人。小馬很容易陷了網,甜言語,他也不願意分辨真假。他們一起逛街,一起吃飯,不出臺的時候就一起睡覺。他想過和結婚,平平淡淡在那個小山村生活,他想看把洗得乾乾淨淨的牀單晾在院裡。
過了不久,一個記者暗訪華清池,這個記者林慧,也就是報道惠發商場殺人案的那位。化商界白領,將暗訪中的所見所聞付諸報端,輿論譁然,儘管蘭姐有公檢法中的敗類做後臺,但華清池還是被查封了。
查封那天,下了雨,有人送阿一束溼漉漉的玫瑰。小馬在房間裡煮方便麪,阿怒氣衝衝進來將玫瑰扔到了油鍋裡,鍋裡啦一聲立刻升起難聞的青煙。麗竟如此真實。玫瑰對一位來說象徵不了什麼。
小馬說:“我想走了,不想做了。”
阿問:“去哪兒?”
小馬說:“回家。”
阿立刻哭起來,但又很快把淚了:“不回來了?有什麼打算嗎?”
小馬說:“沒有,你呢?”
阿說:“咱倆也攢了一些錢,不如開個小店,做正經生意。”
小馬說:“你能嫁給我嗎?”
阿說:“當然能了,總要嫁人的。”
晚上他們照例做,似乎有了的力量,很纏綿很激地融合在了一起,高如隕石撞擊了地球,有一點震盪,有一點炫目。
幾個民警突然撞門而,接著肩扛攝像機的記者也衝了進來,小馬和阿嚇了一跳。一位民警抓住小馬的頭髮問:“嫖客?”
小馬說:“不是。”
另一位民警問阿:“小姐?”
阿搖搖頭。
有個當的說:“既然不是夫妻,帶走。”
小馬說:“我們是。”
然而,還是被帶走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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