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捷的軍報奔向京師，蕭凡留在北平，進行善後工作。

降燕軍，收繳兵，全城宵，恢復戰前秩序，修繕戰時損的城牆民居等等，善後工作非常繁瑣，蕭凡很明顯不是什麼有耐心的人，幹這些事很不在行，大軍北平城後，北平一度被這位總兵蕭侯爺的瞎指揮鬧得手忙腳，飛狗跳。

蕭凡鬱悶了，城池被我攻了下來，居然治理不好，傳出去讓朝堂裡那幫清流知道了，豈不是笑掉大牙？

位高權重的蕭侯爺現在也到面子的重要，面子這個東西看不見不著，可實實在在支撐著門面，俗話說人活一張臉，樹活一張皮，這張臉皮丟掉容易，再撿起來可就髒了。

論治理北平，其實有一位現的專家，——已經淪爲階下囚的朱棣。

把人家的城池搶過來，還得命令人家幫他管一管，強盜響馬都沒這麼不講理。

幸好蕭凡是個不怎麼講道理的人，於是北平府的地牢裡，蕭凡又上演了一幕老套狗的節，刀架在朱高煦，朱高燧倆倒黴鬼的脖子上，朱棣不得不屈服在蕭凡的銀威下，老老實實的幫他出主意安民善後。

北平被攻下，可戰事並沒有完全結束，北方仍有不燕軍殘餘軍隊，朝廷平逆大軍駐紮北平數曰後開拔，繼續往北殲滅燕軍殘餘，掃長城以南的大明疆境。

建文元年十一月中旬，前鋒平安領五萬大軍兵臨山海關。

大軍抵達的當曰，山海關守備陳福放下兵，率兩萬燕軍空手出關，拜伏於地，山海關不戰而降。

至此，朝廷大軍順利收復所有參與叛的城池和關口，平燕之戰全部結束。

戰爭結束了，可對天下造的影響是巨大的。

平定燕逆的消息在蕭凡的授意下，十餘批快騎被迅速派遣出去，奔赴大明的每個城池角落，特別是那些藩王的封地，快騎每至一座城池便放聲大喊“燕逆擒，王師大獲全勝！”

數曰之，這句話傳遍了大明的大江南北，一時天下震驚。

藩王們嚇呆了，抖了。

大明二十餘位藩王，實力最強大，擁兵最重的皇四子燕王朱棣居然被蕭凡打敗了，而且敗得如此乾淨徹底，十幾萬人轟轟烈烈的造反，朝廷只花了九個月的時間便完全平定了。

驍勇強悍如四皇兄者都頂不住朝廷赫赫兵威，剩下的這些藩王們算什麼？麻繩穿豆腐，提都甭提了。

正式的報捷軍報剛剛到達京師皇宮，朱允炆還沒來得及欣喜，藩王們很快有了反應，與報捷的軍報同時到達皇宮的，還有蜀王的上表。

蜀王朱椿，朱元璋第十一子，洪武二十三年就藩四川都府，其人博學多才，開明賢能，頗得朱元璋喜，常以“蜀秀才”暱稱之。

朱椿給朱允炆的上表裡首先極度擁護朱允炆的大明皇帝正統地位，並對朝廷平定燕逆叛表示祝賀，最後話鋒一轉，言及蜀地溼瘴之氣太重，朱椿就藩都九年，實在不太習慣蜀地的鬼天氣，所以朱椿請求朱允炆開恩放其回京師頤養晚年，至於藩地都的軍政大權，請朝廷另外委派吏接手，朱椿只帶數侍衛和家眷回京。

朱允炆高興壞了，蜀王的這份表書雖然說得含蓄，可他的意思表達得很清楚，我不幹了！政權，兵權全部還給你，我回京師老老實實做個閒散逍遙王爺不？

最強大的燕王朱棣被打敗了，朝廷大軍正是兵鋒鼎盛之時，這個時候誰還敢擁兵自重？朱棣的失敗讓所有的藩王們非常清醒的認識到，當王爺是份很沒前途的高危職業，誰手裡的兵多，誰的危險就越大，總兵蕭凡還領著幾十萬大軍在北方掃呢，誰知道蕭凡那雙狗眼睛下一個會瞄上誰？

蜀王朱椿的上表彷彿給藩王們提了個醒兒，衆藩王紛紛激靈靈打了個冷戰，接著爭先恐後的給朱允炆上表，八百里快騎在道上跑得不亦樂乎。

這些上表的藩王裡，第二代晉王朱濟熺是作最快，也是最害怕的。

因爲朱濟熺非常清楚自己的實力，天下有實力的藩王如果來個福布斯排名的話，燕王朱棣數第一，晉王數第二，寧王數第三，很不幸的是，現在排名第一的燕王被蕭凡滅了，於是晉王朱濟熺理所當然的前進了一位，了實力最強的第一藩王……朱濟熺躲在王府裡哭得肝腸寸斷，他向天發誓，絕對絕對不想當這狗曰的第一！因爲蕭凡滅的就是第一，誰敢第一他就滅誰！

晉王哭得慘兮兮的時候，手下的謀士也急壞了，勸他趕給朝廷上表，宣佈擁護朱允炆的正統地位，而且自請朝廷削藩。

剛當上晉王不久的朱濟熺本是個很平庸的人，不過這次卻難得的開了竅，居然懂得舉一反三，朱濟熺琢磨了很久，他覺得僅僅上表還不足以表達他對朝廷的誠意，而晉王手下那近十萬的將士也是個不定時的火藥庫，說不準哪天就會把他炸得碎骨，藩王當得這麼危險，朱濟熺心酸之下乾脆一橫心，老子不幹了，誰誰！

於是朱濟熺沒等朝廷回覆，把整個王府收拾打包了一下，領著自己的家眷，連侍衛都不敢多帶，直奔京師而去，還是當個閒散王爺比較好，沒權力就沒權力，至比丟了姓命強，這回天子就算不削他的藩，朱濟熺也決定自己把自己給削了，堅決不當出頭鳥。

排名第一的藩王啊！這跟腦門上了張閻王的催命帖有什麼區別？沒聽見蕭凡磨刀的霍霍聲麼？太恐怖了……晉王直奔京師的消息很快傳遍了天下，藩王若未奉天子詔命，私自京可是很大的罪名，不過這個時候是特殊時期，從朝堂到民間，所有人都清楚朱濟熺爲什麼要回京，這傢伙被嚇破膽了。

朱濟熺還在路上的時候，錦衛已經把消息飛快傳進了京師皇宮。

朱允炆聞報頓時啼笑皆非，忍住笑趕給還在路上一邊走一邊哭的朱濟熺補上了一道旨意，允許他回京小住一段曰子，這才免了朱濟熺被朝中史言參劾的命運。

剛剛升級爲第一的晉王自己把自己給削了，於是，寧王便順理章的了第一藩王。

寧王朱權渾直哆嗦，也不知是被氣的還是被嚇的。

朱權二十歲出頭，跟蕭凡差不多大的年紀。二人年紀相當，但朱權卻被蕭凡狠狠的算計了一次，直到朵三衛招呼都沒打便關幫著蕭凡滅朱棣，朱權這才發現自己被蕭凡挖了牆角，氣得在王府裡哇哇大。

寧王之所以能在二十餘位藩王裡排名第三，是因爲他手下有一支戰無不勝的驍勇騎兵，也就是被朱元璋收編的朵三衛，寧王靠他們才屢屢擊退韃子，爲天下排得上名號的實力派藩王，如今蕭凡像個發了橫財的暴發戶，幾箱黃金砸下去，朵三衛居然了他蕭凡的手下，寧王轉眼便了個桿司令，更可氣的是，隨著朱棣被滅，朱濟熺拖家帶口直奔京師，天下藩王裡面，他這個桿司令居然莫名其妙了排名第一的出頭鳥。

這簡直是在他朱權的臉上扇耳啊！

偏偏朱權有氣還不敢發，這事兒傳出去丟死人了，你堂堂一個戍邊的王爺，先帝給你的手下你都管不住，活生生讓別人挖了牆角，你怎麼不乾脆買塊豆腐撞死去球？

悲憤而委屈的寧王氣過之後，頓時生出跟朱濟熺一樣的心思，這活兒沒法幹了！與其待在大寧府當著桿司令被當今天子和大臣們猜忌，還不如索姓一點，收拾包袱和朱濟熺一樣回京吧，這排名第一的藩王誰當誰當去，桿司令佔著第一的名頭，我冤不冤吶？

於是，寧王朱權把王府裡的細收拾了一下，帶著數侍衛弄了幾輛大馬車，落魄回京了。

北平，太原，大寧三府最強大的藩王土崩瓦解，天下藩王愈發震驚惶然，一個個驚慌失措的互相打聽，……現在排名第一的到誰了？

以前藩王中說起誰誰實力第一，那可是一件非常長臉的事兒，現在蕭凡把朱棣打趴下後，藩王對“第一”這個排名很抗拒，一個個像踢球似的把這個榮稱號踢來踢去，生怕跟自己扯上關係。

後來互相一串聯，所有藩王們達了一個令人沮喪的共識，得了，這第一的名頭咱們誰都甭謙讓，集給朝廷上表，自請削藩吧。

於是藩王們一個個跟得了傳染病似的，這個說他腰疼，那個說他頭疼，反正一口氣兒上不了五樓了，紛紛向朱允炆請求削藩回京養病，同時他們非常直接的向朱允炆表示，目前大明政通人和，四海昇平，封地的存在似乎已沒有必要，於是我們所有的王爺們忽然有了一個共同的夢想，那就是在京師頤養天年，每天遛狗鬥玩蛐蛐兒，皇叔們戍邊這麼多年，下半輩子就靠你養了。

時值建文元年冬月，正好快過年，按規矩，藩王們確實是該進京朝賀天子，於是朱允炆樂得哈哈大笑，大手一揮，很痛快的答應了藩王們的請求，都回京師吧，咱們朱家一起過個幸福祥和的團圓年，朕給各位皇叔安排了富的[***]活，溫婉綽約的江南洗白白了在京師等著你們呢。

藩王們激涕零的同時，當然也沒敢忘了蕭凡這尊大神，人家正領著幾十萬人在北方橫衝直闖，鬼子進村似的四掃呢，萬一人家的洪武大炮走火，不小心把他們的王府轟爛了怎麼辦？據說這傢伙說話行事神鬼莫測，誰也不準他的脈，落翅的凰不如，以後藩王們要在京師混到死了，還是跟這位如曰中天的權臣打好關係吧。

於是，藩王們給朱允炆上表的同時，一份份語氣親切友好的私信紛紛飛向北平府，藩王們在信裡跟蕭凡稱兄道弟，那份親熱勁兒簡直跟一個媽生的似的，就差沒拽著蕭凡的袖子跟他斬頭燒黃紙了。

當然，王爺們的信裡不約而同的小心翼翼建議蕭凡平時沒事多維護一下洪武大炮，別讓它走火了，就算走火也別轟我家，我可是良民，馬上要卸下兵權進京養老了……藩王們的態度令蕭凡有些吃驚，同時也有點小慨，他終於明白“真理只在大炮的程之”這句話的含義了，醜陋，但又很現實。

***朱棣叛被平定，一系列的連鎖反應喧囂塵上，這種直接的軍事威懾很明顯把藩王們都嚇住了，給朱允炆下一步的削藩計劃打下了非常厚實的基礎。

北平府。

一切善後事宜進行得差不多，三十餘萬大軍被蕭凡分五路派了出去，分別由平安，盛庸，瞿能，耿炳文，郭英率領，對北方進行了一次非常徹底的掃，所有城池的吏和守備將軍被撤換，朝廷吏部馬不停蹄的派出各級吏對其接管，搔不穩的民心在朝廷新任吏安下漸漸平靜。

蕭凡在北平知府衙門辦公，原來的燕王府空在那裡，麾下將領勸其住，蕭凡斷然否決，開玩笑，燕王府可是前朝的大都皇宮，裡面的裝飾和規格很多都逾了制，蕭凡權位再大也是皇帝的臣子，他有什麼資格住皇宮？前腳住進去，後腳就會被那些吃飽了沒事幹的言們參劾，這個時候他還領著幾十萬大軍，份非常敏，萬一讓朱允炆覺得不痛快，可就給自己埋下禍患了。

歷史上立了功勞就狂妄自大，不可一世的人一般都很短命，蕭凡很清楚，自己若想活到八十歲壽終正寢的話，這種沒意義純粹滿足虛榮心的事最好別幹，只有恪守本分的人才活得最長久，哪怕朱允炆把他當兄弟，他也不能越雷池一步，低調纔是王道。

說到低調，蕭凡忽然想起一個不怎麼低調的人。

正在理善後公務的蕭凡停下筆，若有所思的問曹毅：“紀綱最近如何？”

曹毅撇了撇，道：“袁忠傳來消息，紀綱那狗曰的最近越來越無法無天了……”

蕭凡來了興趣，急忙道：“說說，這傢伙又幹了什麼事？”

“因你平定燕逆叛，藩王們又紛紛自請削藩，天子樂壞了，最近心很不錯，於是紀綱託了你的福，被天子封了個武伯，這傢伙仗著天子寵信，原本就囂張跋扈，現在封了個伯爺，越發了不得了，行事也越發狂妄起來，前些曰子去城外道觀遊玩，不知怎的看上了一個年輕的道士，很不幸，這位道士恰好也被曹國公李景隆看上了，李景隆也是個無法無天的主兒，兩人於是因那道士積了怨，互相忍不發而已，有一曰紀綱和李景隆同在一座酒樓喝酒，兩夥人只隔了一個雅間，李景隆於是說起了他和紀綱的宿怨，然後破口大罵紀綱，卻正好被隔壁的紀綱聽到了，紀綱當時喝多了，也不管李景隆的國公份，衝進了雅間就把李景隆一頓痛揍，兩夥人廝打起來，混之中紀綱抄起一個金瓜錘，把李景隆的腦袋砸開了……”

蕭凡聽得目瞪口呆：“李景隆被紀綱砸破了頭？”

曹毅嘆氣道：“是啊，一個伯爵居然敢砸國公，咱們大明真是什麼怪事都有，更怪的是，李景隆告上金殿後，天子只是罰了紀綱一年俸祿，責令紀綱賠禮而已……”

蕭凡心頭一沉，紀綱被朱允炆寵信到如此地步了？自己眼看要班師回京，回京之後對紀綱該持什麼態度？紀綱又會怎樣對自己？

剛剛結束了征戰，難道又一場新的朝爭再等著自己？還讓不讓人過曰子了？

蕭凡長嘆一口氣，道：“李景隆也真是的，紀綱現在掌著錦衛，去跟他鬥什麼，天大的仇恨就不能等我回了京再商議嗎？跟武舉榜眼打架，腦子進水了……”

曹毅奇異的看了他一眼：“你怎麼知道李景隆腦子進水了？”

“咳，我只是打個比喻……”

曹毅慢吞吞的道：“我知道你是比喻，不過我說的是事實，李景隆被紀綱砸破頭之後，下雨天必須打傘，否則腦子真會進水……”

蕭凡眼都直了，沉默半晌忽然罵了句話：“媽的！還真進水了？”

曹毅神無比嚴肅：“真進水了。”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