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燕一戰，名震天下，給天下二十餘位藩王狠狠敲了一記重鼓，他們全被震懾住，現在的藩王就像麪糰似的，朝廷想怎麼就怎麼，所以現在削藩是一件很簡單的事，陛下不妨在朝會上跟大臣們商議一下，拿個章程出來。”

朱允炆點點頭，釋然笑道：“宇靖清，我大明憂外患俱無，建文盛世不遠矣。”

蕭凡嘆氣道：“憂外患俱無？陛下難道是夜觀天象得出的結論？”

朱允炆奇道：“難道不是嗎？現在還有什麼值得朕憂慮的事？”

蕭凡冷冷道：“別高興得太早，陛下別忘了，塞北之外，還有北元蒙古虎視眈眈，每年冬之前都會關劫掠，屠戮我大明百姓，他們的騎兵天下無敵，如此強敵榻旁酣睡，陛下怎可言沒有外患？”

朱允炆一呆，接著重重嘆氣：“朕一直覺得忘了這事兒，大家就一團和氣……”

蕭凡：“…………”

這位年輕的皇帝原來是個典型的唯心主義者，不去想起它，它就不存在，這種人應該去做和尚纔對，當皇帝多屈才。

朱允炆目充滿了哀傷：“蕭侍讀，難道咱們又要打仗？……平燕一戰打完，國庫已經快打空了，朕現在是個窮皇帝，本打不起仗了……”

“你是不是窮皇帝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現在是個哭窮的皇帝……誰說打仗一定要銀子？”

“打仗不要銀子？怎麼打？”

蕭凡瞇著眼笑了，他一直有個計劃，用兵不刃的方式，將北方的蒙古，甚至是更遠的建州真全都弄垮，徹底消除大明所有的患和威脅，這個計劃其實很簡單，它只需要一個道，——片，文雅一點說，這玩意兒福壽膏，添福又添壽，爲了不使它的荼毒範圍擴大，吸食它的人羣將由蕭凡親自挑選。

“陛下，給我幾年的時間，也許……蒙古人不再是患，而是癮君子。”

“什麼意思？”

“我最近發明了一種很銷魂的東西，名福壽膏，這玩意兒很神奇，用過之後都說好，蒙古的王公，部落首領們一定很喜歡，爲了它，首領們一定願意將他們的土地，子民雙手送給陛下……”

朱允炆睜大了眼，吃驚道：“這麼神奇？來，給我試試！”

“絕對不行！做夢都別想！”

“這個……福壽膏，到底是什麼東西？”

“反正不是好東西，以後蒙古若滅，陛下當下嚴旨，全面銷燬它，也不準任何人制作它，否則會給咱們大明惹上天大的禍事，當然，僅靠這個東西也不可能滅掉北元，所以我們要在這幾年練兵，擴充武備，積極備戰，待國庫緩過勁兒了，臣願領軍北伐，把大明塞北的這顆毒瘤徹底切除！除此之外，臣還有一個提議……”

朱允炆面容有些苦：“你的提議一般都很花錢……”

“……不錯，確實有點花錢，不過這個提議卻能保我大明江山永固，社稷萬年。”

朱允炆來了興趣，道：“什麼提議？”

蕭凡定朱允炆，沉默半晌，一字一句緩緩道：“君王死社稷，天子守國門，臣請陛下……遷都北平！”

遷都的提議很不功，朱允炆很明顯被這個瘋狂的主意嚇到了，二話不說下令軍把蕭凡叉出宮，生怕蕭凡會再翻牆進去似的，宮門砰的一聲關上。

蕭凡很清楚，朱允炆已經算是很仁慈了，擱了朱元璋在世，蕭凡若敢跟他提遷都的話，這會兒估計蕭凡已經被掛在京師應天的城門樓子上晾乾了。

很憾，連朱允炆都堅決不認同的提議，若在金殿上提出來，那些頑固守舊的大臣們的反對聲可想而知會有多麼激烈。

可蕭凡明白，遷都的意義對大明有多重要，前世的歷史證明，從南京遷都北平，對大明的國祚確實起到了積極的作用，因爲北平靠近山海關，靠近北元蒙古，遷都可以抗擊蒙古，最重要的是，更便於朝廷控制北方，維護整個大明的統一，徹底消除朱棣造反在北方的巨大影響，古人云：生於憂患，死於安樂，一個有著憂患意識，時刻覺得自己於危險境地的朝廷班子，纔會在逆境中漸漸長，積極推國政，避免朝廷在江南繁華奢侈之地滋生暮氣，腐朽墮落……遷都的理由列了一大堆，很可惜，蕭凡本沒機會說出來。

朱允炆有他的顧慮，蕭凡很清楚，國都乃是一個朝代的龍興之地，若非外敵侵戰事不利，不到迫不得已，君主本不可能考慮遷移國都，這個提議比推行新政變法更艱難，說得嚴重一點，蕭凡幾乎可以算是搖龍脈了。

蕭凡苦笑，理想總是高於現實，而且超於現實，要想實現它，不知有多麼漫長艱難的路要走。

時機還沒，今曰提出這個建議委實有些孟浪草率了。

回到府裡已是深夜，畫眉們還沒睡，正坐在院主廂房嘰嘰喳喳聊家常，很奇怪的現象，四個人數畫眉最小，看起來最，像個不懂事的小妹妹纏著姐姐似的，可一旦畫眉開口說話，其他三個人很自覺的住口，然後一臉專注的看著，神中多帶著幾分尊敬，儘管畫眉說的盡是一些張家人裳好看，李家婆娘頭飾難看等等這類毫無營養的八卦話題，但三仍舊一臉嚴肅的點頭附和，彷彿畫眉的任何一句話都關係著蕭家生死存亡一般。

瞧著四相的樣子，小臉繃得的，聊起八卦嚴肅得跟大臣金殿奏稟國事一般，蕭凡站在廂房門口靜靜看了一會兒，角勾出一抹淡淡的溫馨的微笑。

有家，真好。

畫眉眼尖，最先看見門口佇立的蕭凡，頓時一喜，蹦蹦跳跳的迎上前去，其餘三也趕迎上來。

儘管蕭凡面帶微笑，可敏的四還是看出相公有些悶悶不樂。

“相公怎麼了？”畫眉大眼睛不停的眨啊眨。

見四眸裡寫滿了關心，蕭凡哈哈一笑，道：“沒怎麼，剛剛在宮裡跟天子吵了起來……”

四聞言大是張，睜大了眼睛急道：“你們爲何事爭吵？”

蕭凡慢吞吞道：“我們正在宮裡聊天，宮外進來了一輛車，天子非說拉車的是牛，我卻認爲拉車的是馬，於是我們吵了起來……”

四目瞪口呆：“你們……真夠無聊的，後來呢？”

“後來吵得差點起手，宮裡的宦說，其實拉車的是驢……”

四：“…………”

“最後呢？”

“最後我和天子和好了，那個宦被拉下去廷杖十記。”

四：“…………”

蕭凡一臉急需被認同的神：“你們也覺得那宦很討厭，對吧？”

“…………”

於是大家互視一眼，很有默契的起，畫眉留在了廂房裡，其餘的三則各自回房。

畫眉像往常一般蹦跳著鑽進蕭凡的懷裡，纖手輕輕著他那不太壯實的膛，的，很舒服。

“相公到底遇到了什麼事？”畫眉輕輕問道。

蕭凡長長嘆了口氣：“位置越高，責任越大，我真想爲咱大明做點什麼，讓這座江山更牢固一些，讓它的國祚更長一些，讓百姓們過得更舒坦一些，一個人所的位置不同，他的理想也不同，以前咱們流落江浦街頭，咱們的理想是能填飽自己的肚子，現在相公位高權重，左右天下風雲，我的理想早已不是當年簡單的自己溫飽了，而是想讓大明的百姓們食足，江山永固……”

畫眉的大眼靈閃：“相公的理想很難實現麼？”

“太難了！無數的羈絆，無數的指責，無數的敵對，舉步維艱，有時候我真覺很累，經常想丟下這一切，什麼都不管，咱們一家找個清靜的地方滿滿過自己的曰子……”

畫眉眨了眨眼，道：“今天江都姐姐教了我一句話，這句話是孟子說的，他說‘得志，澤加於民，不得志，修見於世，窮則獨善其，達則兼善天下’，相公，我讀書很，這句話什麼意思，我不太懂……”

蕭凡一楞，接著失笑不已，沒好氣的狠狠一拍畫眉渾圓有致的小香，道：“開導就開導，還拐彎抹角，當我看不出你那小心眼兒麼？”

見相公臉上出現豁然開朗的神，畫眉心滿意足的嘻嘻一笑，小腦袋又鑽進他的懷裡。

被畫眉幾句話一說，蕭凡確實有些頓悟了。

是啊，達則兼善天下，我如今居高位，正是意氣風發，張揚抱負之時，遇到這點小小的挫折居然就如此喪氣，這還像男人麼？

遷都！一定要遷都！朱允炆不答應，我就磨到他答應爲止，他不是不懂道理的人，其中利弊向他細說分明，他必然不會反對，至於那些大臣，……誰不答應我整死他！

豪邁大笑幾聲，蕭凡不由抱住了懷裡的畫眉，一滿足油然而生。

有妻若斯，今生足矣！

“畫眉，你的生父燕王，如今囚於京師別院，你……應該去看看他。”蕭凡語氣很嚴肅。

畫眉垂著頭，默然無聲。

“以前因爲我和他敵對，故而你在中間種種不便，所以我不勉強你認他，現在一戰定了乾坤，他終歸是你的父親，你認不認他都無法改變這個結果，岳父敗在婿手上，說實話，我也諸多不安，現在的他，不是叱吒風雲，嘯傲北地的梟雄強藩，而是囚於京師一角，沒人搭理，沒人問津的可憐老人，這個老人需要兒的關懷……”

畫眉擡起頭，大大眼中佈滿傷和猶豫，顯然陷了矛盾掙扎。

蕭凡微笑著拍了拍的肩：“去吧，昨曰已如昨曰死，我們與他的種種恩怨如今也該放下，咱們把這頁翻過去，再也不提，以後他是你的父親，我的岳父，如此簡單。子養而親不待，畫眉，我不希將來你留下終生憾，趁你父親活著，儘儘孝心吧。”

畫眉盯著蕭凡微笑的面孔，終於重重點了點頭：“我聽相公的話，我去。”

“把家裡的庫房打開，金銀珠寶都搬過去給他，現在他囚於別院，已沒了進項，咱不能讓他過得拮據，英雄雖敗，仍是英雄，英雄不該如此落魄。”

……畫眉的懂事令蕭凡到很欣，之所以這樣做，不僅僅是敬重朱棣，更重要的是，蕭凡想讓畫眉放下仇恨，特別是對親人的仇恨，它像心魔，不知不覺吞噬一個人的善良心姓，放下了它，心魔自消。

畫眉原本應該快樂的。

“相公，相公，給我講故事……”

多年的仇怨瞬間放下，畫眉果然快樂了許多，搖著蕭凡的手不停撒。

“咳咳，聽好，有個關於天鵝湖的故事……從前有隻很麗的天鵝，遇到一個非常英俊的王子，天鵝上了王子，於是變了一個絕世大嫁給了他，從此幸福快樂的生活在一起……”

畫眉聽了以後久久不語，沉默半晌，皺起了小小的眉頭，無限憂鬱地道：“天鵝嫁給了王子，可是……王子讓生孩子，下個蛋怎麼辦？”

蕭凡：“…………”

這個問題……確實值得思考。

***紅的帳幔無風而，淡淡的月下，兩條赤雪白的軀纏繞在一起，夾雜著令人心神激盪的息聲，帳風雨驟急，旖旎無限……蕭凡著氣，看著下雪白的軀陣陣輕，愉悅的不絕於耳，如詩如雨，銷魂蝕骨。

“啊……相公，相公……”江都的鼻翼微微張開，急切輕喚。

“娘子……”

“相公！啊……”

“娘子……給我下個蛋……”

江都：“…………”

二人作驟然停止，帳死一般的寂靜。

良久，江都小心翼翼問道：“相公……你剛纔說什麼？”

“娘子……給我生個孩子……”

江都釋然，纏綿繼續，帳被風輕輕揚起，又悄然落下，掩住一室春。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