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簾幽夢》CHAPTER 07

人會在一日間改變的,你信嗎?

生命會在一瞬間變得輝燦爛,你信嗎?

歲月會突然充滿了喜悅與絢麗,你信嗎?

總之,我變得那樣活潑、快樂,而生趣盎然。我把笑聲抖落在整棟房子裡,我唱歌,我蹦跳,我擁抱每一個人,父親、母親,和綠萍。我的笑聲把整個房子都弄得熱鬧了,我的喜悅充溢在每一個空間裡,連“冬天”都被我趕到室外去了。除了楚濂,沒有人知道這變化是怎麼發生的,父親只是微笑的著我說:

“早知道不考大學有如此大的魔力呵,上次都不該去考的!”

考大學?考大學早已是幾百年前的事了!

費雲帆開始教我彈吉他了。抱著吉他,我那樣笑,那樣心不在焉,那樣容易瞪著窗子出神。於是,這天晚上,他把吉他從我手中拿開,著我說:

“紫菱,你是真想學吉他嗎?”

“當然真的。”我著他一直笑。“發誓沒有半分虛假。”

他注視了我好一會兒。

“好吧,”他說:“最近發生了些什麼事?”

我的臉發熱。

“沒有呀!”我說。

“沒有嗎?”他輕哼了一聲。“你騙得了別人,騙不了我。你的眼睛發亮,你的臉發紅,你又笑又皺眉。紫菱,看樣子,你的名字不再‘失意’了。”

失意嗎?那是什麼東西?一個名字嗎?我曾認識過嗎?我笑著搖頭,拚命搖頭。

“不,”我說:“我不‘失意’。”

“那麼,”他盯著我,“你就該‘得意’了?”

我大笑起來,搶過吉他,嚷著說:

“快教我彈吉他!不要和我胡扯!”

“這是胡扯嗎?”他問,凝視著我的眼睛,“告訴我,那是什麼?”

我紅著臉,垂著頭,撥弄著我的吉他。一語不發。

他靠進了椅子裡,燃起了一支菸,煙霧裊裊上升,緩緩的散佈在空間裡,他注視著我,煙霧下,他的眼顯得朦朧。但,那仍然是一對銳利的、深沉的眸子。銳利得可以看穿我的心靈深,深沉得讓我對他莫測高深。我悄悄的注視他,悄悄的微笑,悄悄的撥弄著吉他。於是,他忽然放棄了追問著我的問題,而說了句:

“記得你自己的‘一簾幽夢’嗎?”

“怎麼不記得?”我說。想起醉酒那晚的背誦和失態,臉又發熱了。

“我試著把它譜了一支歌。”他說。

“是嗎?”我驚歎著。“能唱給我聽嗎?”

“給我吉他。”他熄滅了菸

我把吉他遞給了他,他接過去,試了試音,然後彈了一段起音,那調子清新而悅耳,頗有點西洋民歌的意味。然後,他低低的和著吉他,唱了起來:

“我有一簾幽夢,

不知與誰能共?

在其中,

訴無人能懂!

窗外更深重,

閒愁難送,

心事寄無從,

化作一簾幽夢!

昨宵雨疏風

今夜落花冢,

春來春去俱無蹤,

徒留一簾幽夢!

誰能解我衷?

誰將深種?

若能相知又相逢,

共此一簾幽夢!”

他唱完了,著我,手指仍然在撥著琴絃,同一個調子,那妙的音浪從他指端不斷的流瀉出來,如水擊石,如雨敲窗,如細碎的浪花撲打著巖岸,琳琳然,瑯瑯然,說不出來的人。我相當的眩,第一次發現他除了彈吉他之外,還有一副十分好的歌。但,真正讓我眩的,卻是他能記得那歌詞,而又能唱出那份。我託著下,愣愣的看著他,他微笑了一下,問:

“怎樣?”

“我幾乎不相信,”我說:“你怎記得那些句子?”

“人類的記憶力是很奇怪的。”他說,重新燃起了一支菸。“我想,”他重重的噴出一口煙霧:“你一定已經和那個‘若能相知又相逢,共此一簾幽夢’的人頭了,是嗎?”

我驚跳了一下。

“你怎麼知道?”我問。

他再重重的噴出一口煙霧。

“你這句問話等於是承認,”他說,靜靜的凝視了我一會兒。“是那個楚濂嗎?”

“噢!”我低呼,咬了咬脣。“你真是個怪人,什麼事你都能知道!”

他難以覺察的微笑了一下,連續的噴著煙霧,又連續的吐著菸圈,他似乎在沉思著什麼問題,有好長一段時間,他沒有說話,然後,他突然振作了一下,坐正子,他直視著我:

“已經公開了,還是呢?”他問。

“是,”我著他:“你不許泄呵!”

“爲什麼要保?”

“你既然什麼都知道,當然也能猜出爲什麼。”

他擡了擡眉

“爲了綠萍嗎?”他再問。

我又驚歎。他著手中的菸,那菸上的火閃爍著,一縷青煙,慢騰騰的在室旋繞。

“紫菱,”他低沉的說:“你們是走進一個典型的遊戲裡去了。”

我再驚歎。

“那麼,”我說:“你也認爲綠萍在著楚濂嗎?”

他看看我,又調回眼去看他的菸

“姐妹兩個上同一個男人的故事很多,”他慢慢的說:“何況你們又是從小一塊兒長大的!”

“哦!”我懊惱的低喊:“我最怕這種事爲什麼不去陶劍波呢?陶劍波不是也很不錯嗎?幹嘛偏偏要上楚濂?”

“你又爲什麼不去別人呢?”他輕哼了一聲,熄滅了菸。“你幹嘛又偏偏要上楚濂呢?”他站起來,似笑非笑的著我。“好了,紫菱,我想你今天本沒心學吉他,我們改天再練習吧!”他頓了頓,凝視我:“總之,紫菱,我祝福你!能夠有幸找到一個‘共此一簾幽夢’的人並不多!”

“哦,”我站起來:“你能保嗎?”

“你以爲我是廣播電臺嗎?”他不太友善的問,接著,就警覺的微笑了起來:“哦,紫菱,你可以完全信任我,我不是一個多話的人!”

他走向門口,對我再深深的注視了一會兒。

“那個楚濂,”他打鼻子裡說:“是個幸運兒呢!”

是嗎?楚濂是幸運兒嗎?我不知道。但是,當我們在一起的時候,喜悅卻是無止境的。爲了綠萍,我們變得不敢在家裡見面了。儘管是冬天,我們卻常常流連在山間野外。星期天,他用托車載著我,飛馳在郊外的公路上,我們會隨意的找一個小山坡邊,停下車來,跑進那不知名的小樹林裡,追逐,嬉戲,談天,野餐。我那樣快樂,我常把歡笑串的抖落在樹林中。於是,他會忽然捧住我的面頰,熱的喊:

“哦!

紫菱,紫菱,我們爲什麼要保?我真願意對全世界喊一聲:‘我你!’”

“那麼,喊吧!”我笑著說:“你現在就可以喊!”

於是,他站在林深,用手圈在脣上,像個傻瓜般對著天空狂喊:

“我紫菱!我紫菱!我紫菱!”

我奔過去,抱著他的腰,笑得不過氣來。

“你是個瘋子!你是個傻瓜!你是個神經病!”我笑著嚷。

“爲你瘋,爲你傻,爲你變神經病!”他說,猝然吻住了我的脣。

誰知道是這樣的?誰知道和著瘋狂,也和著癡傻?誰知道裡有淚,有笑,有迫得人不能氣的激與喜悅?

冬季的夜,我們常漫步在臺北街頭的濛濛雨霧裡,穿著雨,手挽著手,著街上霓虹燈的彩芒,和街車那織著投在街道上的線。我們會低聲埋怨著被我們浪費了的時,細訴著從年起就彼此吸引的點點滴滴,我會不斷的,反覆的追問著:

“你從什麼時候起我的?告訴我!”

他會微笑著,居然有些赧的回答:

“很早很早。”

“什麼很早很早?有多早?”我固執的追問。

“當你還是一個小小孩的時候,當你梳著兩條小辮子的時候,當你纏著我打彈珠的時候,當你噘著對我撒潑的嚷:‘如果你不跟我玩,我馬上就哭,我說哭就哭,你信不信?’的時候。哦,你一直是個難纏的小東西,一個又固執,又任,又讓人無可奈何的小東西,但是,你那麼率真,那麼熱,於是,我很小就發現,只有和你在一起的時候纔有快樂,才能到我是那樣一個活生生的人!”

“但是,綠萍不是比我更好嗎?”我又搬出我的老問題。

“綠萍嗎?”他深思著,眼睛注視著腳下那被雨水洗亮了的街道,我倆的影子就浮漾在那雨水中。“哦,是的,綠萍是個好孩,但是,過份的完往往給人一種不真實就從沒給過我真實。或者,就因爲太好了,麗,整潔,不茍言笑。每年考第一名,直升高中,保送大學,是‘完’的化年時,我們每次在一塊兒玩,我總擔心會把髒了,或者把的皮弄破了。我可以和你在泥土裡打滾,卻不願像個只能觀賞的水晶玻璃娃娃。長大了,給我的覺仍然一樣,只像個水晶玻璃的製品,完,迷人,卻不真實。”“但是,你承認是完,迷人的?”我尖酸的問,一醋意打心坎裡直往外冒。

“是的,”他坦白的說:“我承認。”

“這證明你欣賞,”我開始刁難,開始找麻煩,開始莫名其妙的生氣。“或者,你本潛意識裡著的是而不是我,只是,太完了,你覺得追很困難,不如退而求其次,去追那個醜小鴨吧!於是,你就找上了我,對嗎?”

他對我瞪大了眼睛。

“你在說些什麼鬼話?”他沒好氣的問。

“我在說,”我加重了語氣:“你本是綠萍,你只是怕追不上……”

了我的手臂,得那麼重,痛得我咧。他很快的打斷我的話頭:

“你講不講理?”他沉沉的問。

“當然講理,”我執拗的說:“不但講理,而且我很會推理,我就在據你的話,推理給你聽!”

“推理!”他嚷著:“你本就無理!不但無理,你還相當會取鬧呢!我告訴你,紫菱,我楚濂或者不是什麼了不起的男人,但我在上是從不退的,如果你認爲我是追不上綠萍而追你,那我就馬上去追綠萍給你看!”

“你敢!”我電般的嚷起來。

“那麼,你幹嘛歪派我綠萍?你幹嘛胡說什麼退而求其次的鬼話?”

“因爲你承認,迷人!”

“我也承認‘蒙娜麗莎的微笑’完而迷人,這是不是證明我潛意識裡上了蒙娜麗莎?”他盯著我問。

“蒙娜麗莎是幅畫,”我依然固執。“綠萍是個有的人,這怎能相提並論?”

“噢!”他煩惱的說:“我如何能讓你明白?綠萍在我心裡和一幅畫並沒有什麼不同,你懂了嗎?”

“不懂!”我摔摔頭說:“反正你親口說的,又完又迷人,你一定了!”

他站住了,盯著我的眼睛。

“既然我上了,我爲什麼現在和你在一起呢?”他沉著嗓音問。

“那我怎麼知道?”我翹起了,仰頭看天:“如果你不,爲什麼全世界的人都以爲你的是?我媽媽爸爸都認爲你,你父母也都認爲你,連綠萍自己也認爲你。現在,你又承認既完又迷人,那麼,你當然是了!”

他站在那兒,好半天都沒說話,我只聽到他在沉重的呼吸。我無法繼續仰天空了,把眼從雨霧深調回來,我接到他冒著火的、惱怒的眸子。

“走!”他忽然說,拉住我的手就跑。

“到什麼地方去?”我掙他,站定在街上。

“先去見你的父母和綠萍,然後去見我的父母,讓我去當面對他們說個明明白白,把他們的那些見鬼的‘認爲’給糾正過來!”

“我不去!”我睜大了眼睛,生氣的說:“你想幹什麼?讓綠萍傷心嗎?”

“如果會傷心,我們遲早會讓傷心的,是不是?”他說,定定的著我。

“假若上了別人,就不會傷心……”

“可是,紫菱,”他不耐的打斷我:“現在不是上誰的問題,是你不信任我的問題呵!你咬定我,我怎樣才能證明我不,我只你呢?你要我怎樣證明?你說吧!你給了我幾百條戒條,不許在你家和你親熱,不許告訴任何人我你,不許這樣,不許那樣,可是,你卻口口聲聲說我綠萍,紫菱,你講道理嗎?你講嗎?”

我啞口無言,天知道!的世界裡有什麼道理可講呢?吃醋,嫉妒,小心眼……似乎是與與生俱來的同胞兄弟,我怎能擺它們呢?明知自己無理取鬧,卻倔強的不肯認錯,於是,我只好又翹起,仰頭去看天空的雨霧了。

我的表一定惹火了他,他許久都沒有說話,我也固執的不開口。沉默在我們中間瀰漫,那是令人窒息而難堪的。然後,他猝然間握住了我的手臂,高聲大呼:

“我不綠萍!我紫菱!從過去,到現在,直至永恆,我發誓我今生今世只紫菱!我發誓!我發誓!我發誓!……”

我大驚失,慌忙挽住他,急急的說:

“你發什麼瘋?這是在大街上呢!你瞧!你弄得全街上的人都在看我們了!”

“怎樣呢?”他用一對炯炯然的眸子瞪著我:“我原來是要給全世界的人聽,現在只有全街的人聽到還不夠,我還要呢!”

“哎呀,”我焦灼的拖著他走:“拜託拜託你,別再了好嗎?

“那麼,你可相信我了?”他像生般的站在那兒,也不,那亮晶晶的眼睛中閃爍著狡黠的芒。“除非你已經相信我了,否則我還是要!”他張開,作勢呼。

“好了!好了!”我一疊連聲的說:“我信你了!信你了!信你了!”

“真的?”他一本正經的問:“你確定不需要我喊給全世界聽嗎?”

“你——”我瞪著他:“實在有些瘋狂!”

“知我者謂我心傷,不知我者謂我瘋狂!”他喃喃的念著,像在背詩。

“你說什麼?”我不解的問,真懷疑他得了神分裂癥或是初期癡呆癥了。

“你想,”他好煩惱,好憂鬱,好委屈似的說:“當你上一個孩子,了十幾年,好不容易機會來了,你對表示了你的癡卻咬定你的是另一個人。你會怎樣?除了心傷以外,還能怎樣?”

“哎!”我嘆了一口長氣,挽了他。“不管你是心傷也好,不管你是瘋狂也好,楚濂,你卻是我生命裡唯一關心的男人!”我的眼眶驀然溼了。“別跟我生氣,楚濂,我挑剔,我嫉妒,我多心而易怒,只因爲……只因爲……”我礙口而又哽塞,終於還是說了出來:“只因爲……我是那麼那麼的你!”

他一把攬住了我的肩,攬得很,我覺得到他的一陣震與痙攣,他的頭靠近了我,在我耳邊低聲的說:

“我一生沒聽過比這句話更人的話,它使我心跳!”他俯視我的眼睛,面鄭重、誠懇、而真摯。“讓我們不要再爲綠萍而吵架了吧!因爲……因爲我也是那麼那麼的你!”

哦,誰知道是這樣的?誰知道裡有爭執,有吵鬧,有勾心鬥角,而又有那樣多的甜與酸楚?我們肩並著肩,繼續漫步在那雨霧中。一任雨撲面,一任寒風襲人,我們不覺得冷,不覺得累,只覺得兩顆心靈的會與撞擊。那是醉人的,那是迷人的,那是足以讓人渾忘了世界、宇宙,與天地萬的。噢,誰能告訴我,是這樣的?

春天來臨的時候,陶劍波已經幾乎天天出我家了。他常和楚濂結伴而來,我不知道楚濂是不是對陶劍波暗示過什麼,但,陶劍波確實在綠萍上用盡了工夫。他送打的玫瑰花給綠萍,他寫書給,他爲彈吉他,爲歌。綠萍呢?我們誰也不知道到底在想些什麼,對陶劍波溫和親切而又若即若離,對楚濂呢,常常凝視楚濂,似有意又似無意的和他坐在一起,下班前打電話他去接回家……對他親而又保持禮貌。我越來越糊塗,不知陶劍波到底有沒有打,更不知道對楚濂是否有?這悶葫蘆讓我難過了。母親呢,卻比我更糊塗,因爲,居然對父親說:

“我看,楚濂和陶劍波都對咱們的綠萍著了迷,本來,我以爲綠萍喜歡的是楚濂,現在看看,對陶劍波也很不錯,綠萍這孩子一向深沉,連我這做母親的都不著的底。將來,真不知道楚濂和陶劍波那一個有福氣能追到綠萍呢!”

似乎沒有人是來追我的,似乎得到我的人也沒什麼福氣。我“冷眼旁觀”,“冷耳旁聽”,父親接了口:

“你爲綠萍心吧,現在的年輕人自己有自己的主張。陶家和楚家跟我們都是世,兩家的孩子也都不錯,無論綠萍選了誰,我都不反對。”

“我知道劍波和楚濂都是好孩子!”母親沉的說:“可是,不知怎的,我就是比較喜歡楚濂,他漂亮,灑,功課又好,和綠萍是天生地設的一對兒。劍波嗎?他太浮躁了一些,只怕配咱們綠萍不上呢!”

“也別把自己的兒估價過高呵,”父親取笑的拍拍母親的肩。“反正他們都年輕,讓他們自己去發展吧!”

“年輕?”母親不滿的蹙蹙眉。“春節都過了,綠萍已二十三了,也該有個決定了!楚濂那孩子,也不知道葫蘆裡賣的什麼藥?至今沒個明確的表示,你說他對綠萍沒意思吧,他可天天來咱們家。而且,他大學畢業也這麼些年了,一直不出國,還不是爲了等綠萍。現在綠萍也畢了業,兩人就該把婚訂了,一起出國留學纔對,怎麼就這樣拖下來了呢?我實在弄不明白!”

天!我翻翻白眼,倒一口冷氣。好了!楚濂的不出國,居然是爲了“等綠萍”,天天來我們家,是爲了“追綠萍”!看樣子,母親只記得有個二十三歲的兒,就忘了還有個二十歲的兒了!

“或者,”父親輕描淡寫的說:“那楚濂並不想出國留學呢!”

“不想出國?”母親瞪大了眼睛:“那他將來怎麼辦?我兒可是要嫁給博士的!”

“有一天,博士會車載斗量的被國外送回來,”父親冷笑的說:“現在,國已經在經濟不景氣的況下了,我們何苦還要把孩子往國外送?一張博士文憑又能值幾個錢,眼放遠一點吧,舜涓!”

噢!我的父親!我那親的父親!我真想衝過去擁抱他,像孩提時一般纏在他脖子上親吻他!

“哦,”母親傷似的了起來:“綠萍是要留學的,無論如何是要留學的!假若楚濂不求上進,他最好早早的對綠萍放手!”

“你怎麼知道綠萍想留學?”父親問。

“我們談過。”母親說:“綠萍的功課這麼好,是真正可以學出來的,將來,說不定能拿諾貝爾獎呢!”

“可能。”父親沉思了。“只是,,往往事業與家庭不能兼顧,是要事業呢?還是要家庭呢?”

都要!”母親斬釘斷鐵的說:“無論如何,我要去和楚濂談談,問問他到底是什麼意思?”

“你最好別問,”父親淡淡的說:“那個楚濂,不像你想像的那樣簡單,他是個頗有思想和見地的孩子,他一定有他的決定和做法,你如果參與進去,是事不足,敗事有餘!”

“可是,我不能讓他繼續耽誤綠萍的青春與時間呀!”母親。“楚家也和我談過,心怡也希春天裡讓他們訂婚,夏天送他們出國,事不宜遲,我可不願意陶劍波進來阻撓這件事!”

心怡是楚伯母的名字,那麼,楚家也確實打算讓他們訂婚了!噢,楚濂,楚濂,誰說你生下來就該和綠萍的名字連在一起?噢,楚濂,楚濂,你到底是屬於我的?還是屬於綠萍的?

我悄悄的離開了我那“聽”的角落,回到了我的臥室裡。著珠簾外的細雨迷濛,我倚著窗子,靜靜佇立,窗外的一株木槿花,枝頭正出了新綠,盛開的杜鵑,在園綻放著一片奼紫嫣紅。哦,春天,春天就這麼不知不覺的來臨了。楚家希讓他們在春天裡訂婚,現在,已經是春天了!

“事不宜遲”,母親說的。真的,事不宜遲,我還能保有多久我的?走到牀邊,我拿起我的吉他,輕輕的撥弄著“一簾幽夢”的調子,眼仍然停駐在窗簾上。哦,我那麗的麗的姐姐,你也有一簾幽夢嗎?你夢中的男主人又是誰?也是那個和我“共此一簾幽夢”的人?是嗎?是嗎?是嗎?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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