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度夕紅》第三部 時間:一九六二年秋_33

33

帶著滿懷的沮喪,和滿心的鬱悶,魏如峰失神落魄地折回到“鈴蘭”的門口,他的托車還停在那兒。上了托車,在蒼茫的暮裡,他無目的地在街上狂馳。穿過了無數的大街和小巷,兜了無數的圈子,一直到他筋疲力盡,他纔在一家餐廳的門口停了下來。夜幕四垂,街道上的霓虹燈耀目地閃熠著。推開餐廳的門,他走了進去。這家餐廳是他和曉彤來過的,有著大的熱帶魚的玻璃櫃子,他曾攬著曉彤小小的肩膀,告訴那些魚的名稱,什麼是電,什麼是紅劍,什麼是黑,什麼是孔雀,什麼是神仙……

“神仙魚是取神仙伴的意思,因爲這種魚總是捉對兒來來往往,不肯分離。有一天,我們也會像它們一樣嗎?”

自已說過的話言猶在耳,曾幾何時,已經人事全非!曉彤,他知道那純潔天真一塵不染的心地,是怎樣也無法接杜妮的事實!杜妮!他用手支著頭,一個人的生命上,不能有毫的污點,一旦有了污點,怎麼都坪不乾淨了!那該死的、荒唐的尋歡作樂!他下意識地在桌子上捶了一拳,不由自主地嘆了口長氣。

“唉!”

侍者走了過來,於是,他破例地了酒。

帶著幾分薄醉,他從餐廳走了出來,托車。被迎面的冷風一吹,不有些頭暈目眩。發了車子,他向最熱鬧的街道上駛去。剛剛騎到新生戲院的轉角,就一眼看到曉白正和兩三個流裡流氣的青年站在一塊兒,不知道說些什麼。他心頭一,曉白!憑什麼曉白要對他有敵意?又憑什麼曉彤會得到杜妮的那份資料?那是深藏在他房間裡,誰能取到它?這事不是有些蹊蹺嗎?

不假思索地,他徑直把車子駕到曉白麪前,停下了車子,招呼著說:

“曉白!”

曉白瞪視著他,翻了翻眼睛。

“不認得你!”

“曉白,”魏如峰忍耐地,竭力維持自己的心平氣和,“我怎麼得罪了你?”

“你欺侮我姐姐!”曉白衝口而出地說。

“我怎麼欺侮了你姐姐?”

“你沒良心!”曉白漲紅了臉說,“我一直把你當好人,原來你又有舞又有際花——簡直不要臉!”

“哦,你也知道了。”魏如峰失意地聳了聳肩,一個人做錯了事,全天下都會知道!

“我怎麼會不知道!你以爲什麼事瞞得過我!”曉白驕傲地,“那些照片還是我給姐姐的呢,要不然還要繼續你的騙!”

“你?”魏如峰大出意外。“你怎麼會有那些照片?你從哪裡得來的?”“得來了就得來了,你管我從哪裡得來的!”

曉白沒好氣地說。

魏如峰凝視著曉白,後者而立,雙手的大拇指扣在袋上,昂著頭,像一個莽撞的、要迎戰的小牛。他邊的幾個青年圍繞在他旁邊,一個個全是一副流氓裝束,其中一個還玩弄著一把小刀。這些太保似的青年迅速地在他腦中喚起一線靈,像電般照亮了他心中的疑團。他點點頭,瞭然地說:

“我知道了!是霜霜給你的,是嗎?”

“是又怎樣?不是又怎樣?”曉白盛氣凌人地問。

霜霜!霜霜這一手做得未免太毒辣了!魏如峰咬牙關,霜霜,他像小妹妹般寵著著的霜霜,竟會做出這樣一件惡劣的事來!他中燒灼如火,酒意從胃裡向外衝。上了車子,他迅速地發了馬達。當車子呼嘯著,跳蹦著向前馳去的時候,他聽到那羣小太保中有一個在說:

“嗨,曉白!這個油頭面的傢伙就是何霜霜的表哥嗎?”

魏如峰沒有心神再去理會這羣自以爲孩子,加快了速度,他風馳電掣般向家中進行。霜霜,百分之九十不會在家,但他仍然要回去看看!進了大門,一口氣衝上樓,直奔霜霜的房門口,門裡靜悄悄地沒有一點聲音,不用看,也可以猜出霜霜不會在裡面。可是,他依然推開了房門,一瞬間,他愣了愣,出乎意料之外地,霜霜居然在裡面!

霜霜正安安靜靜地坐在梳妝檯前面,頭髮梳得很平整,臉也洗得很乾淨,沒有任何的化妝品,顯得有的端莊文靜。似乎正對著鏡子在研究自己,雙手託著下,呆呆地出著神。魏如峰推門的響聲驚,回過頭來,把一對若有所思的眸子落在魏如峰的臉上。

“嗨!是你!表哥!”懶洋洋地打了聲招呼。

魏如峰進門來,冷冷地盯著霜霜看,霜霜聳了聳鼻子,挑挑眉說:

“唔,酒味!表哥,你居然也喝起酒來了?你的小星星呢?”

像是在火上澆了油,“小星星”三個字使魏如峰整個心臟都膨脹了起來,渾冒著火,他走近霜霜,瞇起眼睛來,惡狠狠地看著那張年輕而麗的臉龐,怎樣一個狡孩!竟想出這樣一條破壞的毒計,從此毀掉了曉彤心中對他的完的形象!毀掉了單純天真而純潔的夢!這是過分殘忍,過分狠毒了!

“噢,表哥,”霜霜疑地轉的大眼珠,“你在看什麼?我猜,你準是喝醉了!”

“霜霜,”魏如峰啞著嗓子說,“告訴我,我什麼地方對不起你?”

“嗯?什麼?表哥?”霜霜皺攏了眉。

“你別裝傻!你說說看,我怎麼對不起你,你要這樣陷害我!”

“陷害你?表哥?”霜霜轉著眼珠,心中在迅速地思索著。

“是的,陷害!”魏如峰加強語氣地說,“你竟然把杜妮的照片和信件拿給曉彤看!你明知道會造什麼後果!這種揭人私的行爲是你應該做的嗎?尤其對於我!霜霜,你卑鄙、狠毒而無聊!”

霜霜的臉變白了,離開了脣,黑眼睛頓時燃起了兩簇憤怒的火焰,起背脊,勇敢地迎戰了。

“我卑鄙?狠毒?無聊?哈哈!表哥!你也未免太自視清高了!難道你和杜妮沒有一手嗎?難道那些照片和信件不是杜妮給你的嗎?難道你沒有沉淪於酒之中嗎?你自己的歷史太不榮,不去自責,反要責怪別人!你要知道,你行得正,別人無從破壞你,你行得不正,是你自己破壞你自己!你原不是一個純純正正的人,假扮什麼鬼正經!”

“好!你很會說!”魏如峰氣得渾發抖,“和杜妮的事,我是不對,但是關你什麼事?你憑什麼要揭發出來?你明知道那只是一時的沉淪,一時的迷

但——但——曉彤那麼純潔,那麼天真,這將永遠無法解釋清楚!你破壞了我和曉彤,對你有什麼好?”

霜霜的眼睛更黑更亮。

“我做什麼就做什麼!”而倔強地說。

“霜霜,”魏如峰重重地著氣,憤怒中更棵和了沉痛和灰心,“你這次的行爲做得太惡劣了!你一生,大家寵你,慣你,縱你,養做什麼就做什麼的習慣,你從不想你會傷害別人!霜霜,你從小,我就像哥哥一樣疼你你照顧你,換得的是你這樣的報酬!你應該知道曉彤對於我的重要——你毀掉了曉彤,也毀掉了我!”

霜霜立在那兒,黑眼睛裡像蒙上了一層薄霧,臉上仍然帶著倔強,默然不語。

“你想,”魏如峰繼續說,“曉彤拿到了這些照片會有怎樣的想法?和你不同,沒有經過一點世面,沒有毫社會經驗,也不瞭解人會有偶然的——偶然的——”他想不出能解釋自己行爲的句子,只能化爲一聲短嘆,“咳,反正,我雖不好,你的行爲更不好!老實說,我並不想把這件事瞞曉彤,但要等到能瞭解的那一天,由我自己告訴。你這樣做,使我再也無法解釋!”曉彤那對絕的眼睛和恐怖的表浮上了他的眼前,他心中又猝然地痛楚起來,眼眶一陣發熱,視線全模糊了。“霜霜,你使我痛心,我從沒有恨一個人,像我現在恨你這樣!”

霜霜被打倒了,倉促間,只能隨便抓了一個句子來發泄自己的憤怒和被刺傷的

“曉彤有什麼了不起!我不得死掉!”

“啪!”的一聲,魏如峰已經迅速地了霜霜一耳,霜霜還來不及從錯愕中恢復,魏如峰的第二下又了過來。他的眼圈發紅,臉蒼白,神像一隻被激怒的獅子,恨不得吃掉眼前的敵人!一連了霜霜好幾下,他才停下來,著氣喊:

“早就應該有人打你!早就應該有人教訓你!你這個狂妄任而沒有頭腦的人,傷害別人對你有什麼好?有什麼好?有什麼好?我恨了你!何霜霜!你破壞功了!現在,你在這兒慶祝你的功吧!”

說完,他狂暴地把霜霜撳進了椅子裡,就一反對門外衝去,跑過了走廊,衝下了樓梯,他一頭撞在正拾級而上的何慕天上。何慕天詫異地喊:

“怎麼了?如峰!”

“我要出去!然後永遠不回你們何家!”魏如峰頭也不回地說。

“站住!如峰!”何慕天喊。

魏如峰本能地站住了。

“你在幹什麼?”何慕天說,“這麼冷的天,你爲什麼一頭的汗?上樓來,我有話要和你談!”

“我不想談!我有我的事!”魏如峰魯莽地說,掉頭要向樓下走。

“你知道我要和你談什麼?”何慕天說,“關於曉彤的事,我今天和母親談了一整天。我要告訴你一些事——關於曉彤的。你難道一點都沒興趣?”

“我有興趣又怎樣?”魏如峰憤怒而絕地喊,“你兒把一切破壞得乾乾淨淨!我再也得不到曉彤了!我知道,我再也得不到了!”

樓梯上一陣輕響,何慕天和魏如峰同時擡起頭來。霜霜,正帶著一臉沉靜而嚴肅的神,慢慢地走下了樓梯。的臉上有著魏如峰留下的鮮明的指痕,眼睛又清又亮又113,那緩緩渡下樓梯的樣子竟像個莊重的神。沒有笑,沒有淚,沒有激,沒有憤怒……像和平日完全換了一個人。何慕天和魏如峰都愣住了,然後,何慕天奇怪地問:

“你生病了嗎?霜霜?”

“沒有,我很好。”霜霜安安靜靜地說,停在魏如峰的面前,“表哥,我跟你一起去。”

“跟我一起去?”魏如峰怔了怔,詫異使他忘記了憤怒,“跟我到哪兒去?”

“到曉彤家裡去,”霜霜心平氣和地說,“去向解釋。”

魏如峰愕然地看著霜霜,後者臉上流的是有的正經和莊嚴,那對眼睛竟麗得出奇。魏如峰簡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要陪他去向曉彤解釋!霜霜,難道也會知道錯誤?還是另有所圖?

“怎樣?”霜霜又開了口,“去嗎?我們一切都告訴會相信,也會了解。”

“噢,”何慕天看看霜霜,又看看魏如峰,不解地說,“你們在搗什麼鬼?”

“不是搗鬼,”霜霜低聲地說,凝視著的父親,“人總要長大的,是不是?爸爸?我覺得我在慢慢地長大了。”

“噢,是嗎?”何慕天困地問。

霜霜輕輕地點了點頭,把手給魏如峰。

“表哥,我們走吧。”

“這麼晚了,你們要到哪裡去?”何慕天問。

“爸爸,你放心,這次是去辦正經事了。”霜霜說著,拉著魏如峰的手,向樓下走去。

魏如峰迷而茫然,像被催眠一樣,他下意識地跟著霜霜走下了樓梯。當他進了夜風習習的花園,被迎面而來的冷空氣所包圍,他才驟然地清醒過來。站在院子裡,他注視著霜霜,突然間,他覺得那麼,那麼可,那麼真摯而純潔!用手托起的下,他審視著,輕輕地說:

“霜霜,你真的長大了。”

霜霜的睫垂下了兩秒鐘,再揚起來的時候,眼睛裡已蓄滿了淚。但脣邊在微笑著,一個勇敢的,令人心折的笑。

“是嗎?表哥?”含著淚問,“我常想,總有一天,你會比較喜歡我一些。”

“事實上,我一直很喜歡你。”

霜霜點了點頭。

“是的,”低低地說,“我現在懂了!”揚起頭來,勇敢地拭去了眼淚,“我們該去了吧?表哥?要不然會睡覺了。我們騎托車去吧,你——從沒有帶過我騎托車。”

托車推了過來,魏如峰凝視了霜霜一段很長的時間,然後,他們相對著微笑了。這是奇異而神妙的一瞬,所有的誤會、不快、糾纏不清的與恨……都在一剎那間消失了,飛走了。留下的是一份乾乾淨淨的、純純潔潔的、沒有要求、沒有慾,也沒有代價的。魏如峰面前站著的,不再是個滿燃著火的,竇初開的,而是他的一個小妹妹,一個被寵著,被憐惜著的小妹妹!他上了車,安靜地說:

“上來吧!抱牢我的腰!”

霜霜坐了上去,用手環住魏如峰的腰。本能地,把面頰在魏如峰的背

脊上,閉上眼睛,有種模糊的、朦朧的,又像是喜悅、又像是辛酸的覺。埋葬了一份的初,卻也在一瞬間發現自己長大了,了,不再是個倔強任的小孩!托車發了,風從的耳邊掠過。聽到老劉拉開鐵柵門的聲音,還聽到老劉在說:

“表爺,這麼晚了,你們要到哪裡去?我開汽車送你們去不好嗎?”

“不用了!”魏如峰在說,“托車比汽車舒服!”

老劉似乎還嘰咕了一句什麼,但是,他們的車子已經馳遠了。迎著風,霜霜的短髮全飛舞了起來,仍然閉著眼睛,不想睜開。這樣倚在魏如峰的後,讓他帶著在深夜的街道狂馳,這是多久以來的夢想!現在,他們共同馳騁於黑夜的街頭了——爲了去挽救他和另外一個孩子的!噢,這是多複雜的人生,多複雜的!是不是每一個人的一生,都要經歷許許多多的事故?

車子不知道馳到什麼地方,聽到有個聲音在嘲笑地喊:

“看到了嗎?多親熱!”

托車驟然地停了下來,霜霜詫異地張開眼睛,於是,看到了一個奇異的局面,他們正在一條暗巷子的前方,路邊有一盞街燈,冷冷落落地照在空闊的街道上。而巷子口,一排站著三個青年,手指扣在腰帶上,歪戴著帽子,叉開了,像是悠閒又像是挑釁地斜睨著他們。在托車前面,卻立著一個瘦高個的男孩子,攔車而立,昂著高高的頭,帶著一臉的激怒,在喊:

“停下來!你們!”

“曉白!”霜霜驚呼了一聲,“你在這兒幹什麼?”

“我說下來!”曉白惱怒地喊著,臉漲得通紅,像匹要戰的野

“曉白,”魏如峰說話了,“你今天怎麼淨找我的麻煩?我們不是好朋友嗎?你攔住我的車子做什麼?”

“鬼才是你的好朋友!”曉白紅著眼睛嚷,“你這個卑鄙下流的混蛋!”

“曉白,”霜霜忍不住地喊,“你胡鬧些什麼?趕快讓開,我們要辦正經事,現在沒時間和你說,等明天你就知道……”

霜霜的話還沒說完,那三個青年中的一個就縱聲笑了起來說:

“哈哈,曉白,聽到沒有?人家你趕快讓開,別耽誤了別人的正經事……”

“砰!”的一聲,曉白一拳頭擊中了魏如峰的下,魏如峰措手不及,差點被打下車來。他慌忙跳下了車,曉白的第二拳又跟著擊到。他閃開子,不願迎戰,一面嚷著說:

“曉白,你別發瘋!有話不能好好講,要拳頭!”

曉白不顧一切地撲了上來,他中積滿了各種複雜的怨氣,這個男人先欺騙了他的姐姐,又和霜霜那麼親熱!今天晚上,在電影院門口,到顧德的二哥,咧著張對他說:

“小夥子!你就是最近和霜霜打得火熱的那個小東西嗎?人家何霜霜和表哥早就有一手了!你湊什麼熱鬧?”

哼!當時還以爲是整他冤枉呢!現在看來果然不錯!怪不得霜霜要那麼熱心地把杜妮的資料給他呢,原來也是有心機的!好吧!我們楊家的姐弟二人就被你們這表兄妹耍得團團轉,簡直是欺人太甚!從來姓楊的就沒過這麼大的侮辱!姐姐被你魏如峰玩弄,我楊曉白再度被你何霜霜玩弄!好吧,現在你算到我手裡了,也讓你知道知道楊曉白的厲害!

曉白直著脖子,掄著拳頭,橫衝直撞地撲向了魏如峰。那三個唯恐天下不的旁觀者也一擁而上,掌地在一旁吶喊助威:

“好呀!曉白,打呀!”

“拿出點本領給他看看!曉白!”

“把我們十二條龍的功夫展出來!曉白!”

你一言,我一語,曉白更是義憤填膺,豪氣干雲,不打他一個落花流水怎麼配楊曉白?今天非要你魏如峰躺在地上直哼哼不可!魏如峰一連捱了曉白好幾拳,火氣也上來了,而且勢迫到這個地步,已不能不迎戰。於是,一場街頭的大戰就開始了,霜霜看看局面不對,就揚著聲音大喊:

“楊曉白!你發瘋!你神經病!你還不停手!你是個糊塗蛋!”

霜霜越喊,曉白越憤怒,打得也就越起勁。四面又那麼荒涼,連一個警察都找不到,霜霜看他們的人那麼多,再打下去一定是魏如峰吃虧,一急之下,也撲了上來抓曉白,一面嚷著說:

“楊曉白!我這一輩子再也不要理你!再也不要理你!”

那三個青年圍了上來,把霜霜給拉開,然後三個人扣住了霜霜的手,霜霜無法行,氣得大哭大罵:

“楊曉白!你仗著人多欺侮人!你沒種!我看不起你!看不起你!看不起你!”

霜霜的喊聲如火上加油,曉白打得更是不顧一切。事實上,論起打架來,魏如峰人高馬大,也未見得會落在曉白的下風。只是一上來,魏如峰先是出其不意地捱了兩拳,接著又由於不願意和他打而躲閃了好幾下,因而,似乎就趨於敗勢。但,魏如峰也被打火了,而且看出不力迎戰就不可能,也使出全力,撲擊曉白。這樣越打越激烈,越打越拼命。那三個人更在一邊加油加醬地說些刺激話,這一仗就有不分出你死我活就無法停止的趨勢。接著,曉白的肚子上一連捱了三拳,又被魏如峰的一勾而跌倒在地下,霜霜趁勢喊:

“好呀!表哥!揍他!”

曉白紅了眼,一翻從地上躍了起來,他手中已多了一把明晃晃的小刀。舉著刀,他直著眼睛,一步步地向魏如峰迫近。魏如峰本能地向後退,然後,曉白迅速地撲了上來,魏如峰向旁邊一閃,他忘了那輛托車,阻止了他,使他退無可退。於是,在一剎那間,他聽到霜霜的慘,聽到有汽車飛馳而近的聲音,聽到托車翻倒,聽到幾千幾萬種雜音,像轟雷般在他耳邊炸開——然後剩下的是完完全全的空白。

曉白的思想已經混不清,把刀子從魏如峰的前拔了出來,鮮紅的使他喪失神志,舉起刀子,他正想再下去,一輛疾馳而來的汽車裡躍出了一個彪形大漢,一把扣住了他的手腕。霜霜大一聲:

“老劉!救表爺!快救表爺!”

老劉踢翻了曉白的子,抱起魏如峰,放進汽車,那一夥年輕人看到肇出人命,已一鬨而散。老劉把曉白從地上拉起來,也押進車子,嘰咕著說:“我就知道要出事!這幾個小流氓在咱們門口了一個晚上!我老劉就知道要出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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