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寧恒！你眼睛是用來做什麼的？以為水桶跟你一樣結實啊，進門就一腳，我跟你說，這水桶雖然不貴，但也是花銀錢買的，你爹現在半死不活，可沒銅板賠個新桶！”

臨近傍晚，青家院落飄出悉的怒罵。

被罵的男孩漲紅了臉，咬牙將撒落在地的野菜一一撿回背簍裏，眼前卻忽地一暗，有誰走了過來，將線遮擋。

男孩愣了下，抬頭去，眸中倒映出清雋的容，原本惱怒的神忽地一展，綻放出明笑，聲音清脆：“姐姐！”

青寧凝恍惚了下。

很久很久以前，也有那麼一個男孩，會拉著姐姐，會對綻放出明如天使的笑。

“姐姐，怎麼了？”男孩拉住的手，扯了扯。

“嗯？”青寧凝很快回過神來，臉上的神一收，掃過他了一半的衫，秀眉頓時擰了起來。

這時節正轉冷，服了很容易傷寒。

男孩察覺到的視線，臉上淡去的漲紅又回了來，悶悶道：“進門的時候，有誰把竹竿搭在地上，我沒看到，不小心倒木桶摔了跤……”

青寧凝眸閃了下，結合腦子裏融合的記憶，哪能不知道這是誰弄的？

扭頭朝旁側去。

六嬸何遠香就倚在廂房邊，見青寧凝看過來，臉上毫無愧疚，反而抹開一縷笑，聲音依舊刻薄：“寧凝啊，不是說摔到頭不舒服嗎？怎麼這會兒又是從灶房出來的？之前不會是裝病吧？”

“我跟你說，你就是裝病也沒用，你爹現在半死不活地躺在床上，甭指我們會幫忙，要不是你爹，我們也不會落到這個田地！他早該在五年前與那十萬人一起去死！”

何遠香說起這事就氣得很，要不是因為青寧凝的爹，他們一家怎麼會被皇帝連罪，怎麼會被流放到這窮鄉僻壤，又怎麼會過上這種窮苦困頓的生活！！！

“你說完了嗎？”青寧凝神沒變，隻那雙眸子忽然涼了下來，約瞧見裏閃過的冷意。

全然不似十一二歲的能有的。

何遠香心頭平白一滯，“你、你……”

“沒說完你繼續說。聲音再大點，讓左鄰右舍的人都聽聽，白眼狼是什麼樣子的。”青寧凝漠然打斷的話語。

何遠香臉漲得有紅，“你說誰是白眼狼！”

青寧凝沒再理會，讓弟弟回房換衫等晚飯吃，自個提著背簍朝灶房走去。

何遠香到底還是要臉，罵了兩句見沒人理，也不好意思繼續罵街，隻氣憤盯著姐弟二人的背影，眼底滿是怨毒。

青寧凝無視後之人的神，提著半背簍野菜進了灶房，灶臺的砧板上放著雕了一半的白蘿卜，已經能看出大概的形狀。

過去拿著蘿卜和小刀，雙手上下飛，不過片刻，手裏的蘿卜便一隻長鼻大耳的白豬頭！

神態準，栩栩如生。

躲在暗的人倒吸口氣。

如此雕工，可謂神乎其技！

青寧凝似沒發覺灶房還有第二個人，起將雕好的豬頭放在盤子裏，揭開灶上的鍋蓋，一白米的濃香夾雜著紅薯的味道飄散開來。

“咕咕……”有誰的肚子發出迫不及待的聲響。

躲在柴火堆裏的人隻覺臉上一陣火辣。

青寧凝攪木勺，在鍋中輕敲了幾下，正好掩蓋住之前的咕嚕聲，將鍋中紅薯粥盛出，放在灶旁保溫。

又換鐵鍋上灶，熱鍋下油，下一把增香的野菜和拍碎的蒜頭，翻炒幾下，等香味飄散開時，將雕刻好的白蘿卜豬頭下鍋，煎煮調定型。

這時，白蘿卜豬頭已然了憨厚的“真”豬頭，連都看不出毫區別了。

“咕！”暗中那人咽下唾，眼睛一下子沒能從那“豬頭”上移開。

青寧凝再舀了兩瓢水倒鍋中，蓋上蓋子，風箱燒大火，等湯水快要沸騰時，又往裏倒了不香菌和蘿卜。

不一會兒，香味便飄了出來，也不知是不是因為之前的蘿卜豬頭，這會兒好似也能聞到的香味。

有了前麵的教訓，他這會兒不敢再聞，匆忙運作力，下腹中，以免再次發出聲響，心裏忍不住歎。

往常什麼山珍海味沒吃過？怎麼今天偏偏對一個蘿卜雕的豬頭萬分垂涎……

正想著，青寧凝已經將素菜豬頭湯盛起。

紅薯粥，素菜豬頭湯，外加幾個烤紅薯，這便是他們今天的晚餐了。

青寧凝看著這食，波微閃，另拿了碗筷，每樣分出一份，往柴火堆前的地麵一放。

躲在柴火堆裏的人：

“一份晚餐，雇你明天護我進山一趟，如何？”青寧凝話語平淡，眸直視眼前的柴火堆。

要是灶房裏還有人，定然會奇怪為什麼要對著柴火堆說話。

裏麵的人沉默了兩秒，通過隙瞥過地上的食，終於還是從裏鑽了出來，隨意地拍了拍上的灰塵，麵上毫無尷尬，隻平淡地睨過去：“你早就發現我躲在這裏？”

他聲音略顯嘶啞，也不知是太久沒喝水，還是單純於變聲期的原因。

“你上的腥味很重。”青寧凝下驚訝，如實道。

早就發現灶房躲了人，隻是沒想到那人竟是個半大的年，看著不過十三四歲，一錦沾滿灰塵和汙，明明狼狽萬分，他卻是顯出幾分矜傲輕狂。

五更是致得有兩分氣，讓見慣俊男的青寧凝都忍不住驚訝。

年被這麼盯著打量，神卻沒表現出半點異，仿佛天生就該如此矚目，隻語氣稍傲地抬了抬下頜，“你適才說什麼？”

“一份晚餐，雇你明天護我進山一趟。”青寧凝重複要求，同時心底略有退意。

他們如今所在的村落四麵環山。

這山，雖說資富，可也是險峻異常，老虎野熊等猛常能見到，就是壯年獵戶要進山，都得結伴才敢進。

隻要這麼一名十三四歲的年陪著進山，確定不是去喂野？

年察覺到的遲疑，眉頭一皺，語氣裏的傲頓時加了七分，凜凜睨了過去：“你這什麼表，這麼點東西就想雇小爺我當護衛，我還沒不滿，你還敢先嫌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