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月盯著他消失的位置。

楊鶯暗歎一口氣，輕聲道：“姨，法空和尚說話會算的，實在不行，我親自去搶回來。”

“不用，唉……”唐月勉強的笑笑，卻不自的嘆口氣。

自己甚至沒意識到嘆了這口氣。

覺得這佛珠一離，心一下就缺了個口子，空的難。

彷彿去了自己所有力氣，自己的氣，甚至自己的魂魄。

只剩下一空殼在。

楊鶯道：“既然法空和尚說，他佛咒有了進，想必加持得更加厲害。”

“嗯。”唐月心不在焉的應一聲。

楊鶯無奈，知道說再多也聽不進去，心神全部被那串佛珠佔了去。

其實也是被圓智大師佔了去。

兩人二十載的癡，實在是……

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既是羨慕這份真，還心中惕然，警惕自己不要陷泥沼。

最妨礙人，看看圓智大師就知道了，原本應該何等顯赫的一生，甚至有做金剛寺主持。

結果卻了一個廢人，英氣早逝。

不知道他圓寂之際，後沒後悔。

要是換了自己，絕對後悔！

——

“和尚，佛珠！”林飛揚一閃出現在映心亭，冷著臉遞上佛珠。

法空放下無字佛經，接過來，漫聲問：“看來能看破你的影真經。”

林飛揚臉一沉。

法空發出一聲輕笑。

林飛揚臉更沉幾分。

自己影真經練以來，只有法空能看破，現在又多了一個楊鶯。

影真經可是號稱無人能看破的，雖然是在一個世界，其實卻是兩個世界的。

自己一旦施展影真經，便進影的世界，是截然不同的世界，不該有人看破的。

法空能看破，是因爲他邪門兒，會佛咒，別人都沒辦法練的佛咒。

可楊鶯能看破，那就不一樣了。

法空道：“擔心凡練天魔妙瞳的都能看破你的行蹤？”

林飛揚咬咬牙。

法空漫聲道：“其實只有一個辦法。”

“什麼辦法？”林飛揚忙道。

“埋頭苦練，把影真經再進一層，就差不多可以了。”法空點點頭：“天魔妙瞳就看不到了。”

他不會跟林飛揚說當世恐怕只有一個練天魔妙瞳的。

林飛揚練功可不容易，總能找到萬般藉口，或者做飯或者做點心，或者煮茶或者收拾食材，總之就是沒時間練功。

“……未必吧？”林飛揚半信半疑。

萬一還能看到呢，那不是白吃苦，影真經練起來太難，一練就昏昏沉沉。

“你不想被所有練天魔妙瞳的都看到，那就死命的練吧，我幫你一把。”法空結印，脣微一下。

一道清心咒頓時落下。

已然突破到第十層。

只要再鞏固一番，就算是圓滿。

雖然離圓滿還有一段長的路，但十層就是十層，清心咒已然發生了質的改變。

不僅僅施展速度，還有維持時間，還有施展的距離，都發生了巨大飛躍。

林飛揚只覺神一振。

頓時天地一變，一切都變得新亮麗，生機，好像清晨起來時的那種昂揚覺。

“有了清心咒加持，你扛得住影真經的反噬。”

“……扛不住吧？”林飛揚以前試過，有效果，但離扛住還差了一段距離呢。

“試試。”

“……好吧，我試試。”

他閉上眼睛，形開始變恍惚。

好像沉進湖水裡，線隨著湖水而折變化，含含糊糊看不真切。

法空閉上眼，雙掌合什，夾起微微帶著香氣的佛珠。

一刻鐘後，法空睜開眼。

林飛揚形依舊在忽現忽，約約彷彿在閃爍，閃爍的頻率越來越快。

法空招招手。

法寧胖壯的子飄進小亭。

法空低聲說了幾句，法寧答應一聲，飄飄出了小亭然後離開了山谷。

他很快來到山腳下的樹林，踏上樹梢，看到了被衆人圍著的楊鶯與唐月。

如衆星拱月，又如綠葉託紅花。

楊鶯彷彿對目有極強的應，法寧的目一落到上，便順勢過來，看到法寧後招招玉手。

衆人看過去。

法寧在衆人的盯視下，覺到莫名的張，隨即想到自己現在是三品，已經無所畏懼。

於是深吸一口氣，穿過衆人之間的隙，胖壯的子顯得極爲靈巧，輕盈來到楊鶯前，合什一禮：“楊主，唐前輩，師兄吩咐送來佛珠。”

他雙掌託著遞給唐月。

唐月忙探手抓住，長吁一口氣，明眸閃爍激，彷彿久別重逢的人相見。

法寧合什一禮，轉便要離開。

楊鶯輕笑一聲，清脆中帶了兩分沙啞：“和尚請留步。”

法寧作一僵，慢慢轉過來，微垂眼簾合什道：“楊主還有何吩咐？”

“還沒請教和尚法號。”楊鶯笑的，容如雪，映得法寧不敢直視。

“貧僧法寧。”

“法寧和尚，”楊鶯笑道：“你師兄準備宣揚我會天魔妙瞳的事吧？”

“楊主誤會師兄了，師兄絕無此意。”法寧忙擺胖手：“楊主莫要誤會。”

“真的沒有？”楊鶯歪頭看他。

法寧紅著臉忙搖頭：“絕對沒有，師兄說……”

“說什麼了？”

“呃，沒什麼。”法寧省悟過來，絕不能什麼話都對外人說的。

楊鶯輕輕點頭：“看來我果然誤會了，法空和尚沒那麼壞。”

“楊主其實不該那麼做的。”法寧鼓起勇氣，低聲說道。

楊鶯一怔，驚奇的看著他。

法寧起膛，肅然合什，雙眼炯炯正視著楊鶯：“當著師兄的面便招攬林大哥，楊主你太過份了。”

“嗯，有道理。”楊鶯輕輕點頭：“我也是才心切，一時衝了，事後想想，確實不該那麼做，行事太切。”

法寧道：“換了是誰都會生氣的，佛祖都有三分火呢。”

“法寧和尚，教了。”楊鶯抿笑道：“託你替我說一聲道歉吧，讓法空和尚別跟小子一般見識。”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法寧肅然宣一聲佛號。

楊鶯合什還了一禮。

“貧僧告辭。”法寧轉便走，腳步匆匆如逃離。

他沒想到鼓起勇氣說的話竟然湊效，楊鶯竟然坦然接，還託自己道歉。

楊鶯笑的目送他離開，又笑的瞥一眼衆人。

衆人忙不迭收回目，各忙各的。

——

聽到法寧的這一番話，法空無奈搖搖頭。

實在不知說法寧天真好呢，還是說他勇氣可嘉，在那麼多殘天道的高手虎視眈眈下，竟然敢直面批評楊鶯。

法寧笑道：“師兄，既然楊主道歉了，師兄也不必再生氣。”

“行，此事便放下了。”法空頷首。

他不想跟法寧說得太多，污染了法寧的單純。

而且跟楊鶯的鋒，實在太過微妙，跟旁人也解釋不清楚。

自己沒上當，楊鶯想必是很失的。

這個楊鶯如此聰明，手段也厲害，而且還能在法寧義正言辭批評的時候毫不猶豫的認錯。

這份襟與氣魄比男人更強。

也難怪那些殘天道的高手們俯首帖耳的。

“了！”忽然一聲歡呼。

林飛揚形閃了一下，出現在遠，再閃一下，出現在小亭，哈哈大笑：“第四層啦！”

法空掌微笑。

法寧也笑著道賀。

林飛揚一閃消失無蹤，聲音在空中繚繞：“和尚，還能看到我嗎？”

法空看向一柱子。

“還不行？！”林飛揚現出形，正站在柱子影裡，皺眉：“第四層還不行？”

“你去試試天魔妙瞳行不行。”

“……好吧！”林飛揚想了想，信心已經沒那麼足，終究還是消失了。

數息之後，林飛揚再次出現，嘿嘿直樂。

“林大哥，如何？”

“天魔妙瞳看不到我啦。”林飛揚得意的咧笑道：“果然多一層就行。”

法空道：“楊主資質極佳，修爲也一直在增漲，你想保持不被看到，還是要繼續進。”

“……唉——”林飛揚嘆息。

這可要了老命！

——

三天之後的傍晚，法空正在逗弄雪山神鵰。

兩雕忽而俯掠，忽而直，靠近地面時，雙翅一扇，狂風呼嘯，法空灰僧袍獵獵飄。

茵茵綠草得低伏，遠湖水泛起波紋。

它們的作越來越優協調，速度也越來越快。

隨著清心咒的加持，法空發現它們越來越聰明，到現在，空中已經沒有了敵手，不能力敵就智取，戰無不勝。

隨著開慧，它們也在變強。

法空覺得這麼繼續下去，說不定兩雕的智力水平甚至要強過林飛揚了。

林飛揚站在遠，一臉羨慕神，手上還拿著兩隻烤好的獐，香氣撲鼻。

他很喜歡這兩隻雕，可偏偏它們不搭理他，一旦靠近，雪山神鵰輕輕一扇，便如箭般走，扶搖直上天空。

林飛揚的法雖快，可拿它們也沒辦法，打又不能打，捉又捉不住。

夕把兩隻神鵰染了玫瑰，雙眼熠熠如寶石，格外神駿，看得林飛揚眼熱無比，心如撓。

他忽然扭頭，一閃消失。

片刻後又回來：“和尚，有個傢伙來了。”

法空手一揮。

雪山神鵰直而起，眨眼間化爲兩個小白點融了紅霞鋪滿的天空，再也看不清。

他看到了一個紫袍中年飄飄而來。

法空皺起眉頭。

一看到這紫袍中年，便斷定了他的份，釣月道的高手！

而且是神元境的高手。

此人相貌俊逸，年輕時定然是翩翩男子，雙眼沉，冷冷掃視藥谷。

他看到了緩緩走近的法空與林飛揚。

法寧在那邊擺弄藥圃，沒有過來。

“這裡便是圓智和尚的地方？”紫袍中年沉聲道。

法空看他語氣不善，沒急著說話，只是盯著他打量。

應該不是來找麻煩的，要知道這裡可是金剛寺，釣月道的弟子過來找麻煩，那是嫌命長了。

那到底是爲何？

法空給林飛揚使了個眼：“出去看看。”

林飛揚一閃消失。

紫袍中年皺了皺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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