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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克偉站在高凌風的面前，對他著手。

“要報，拿打聽費來！”

“你真打聽出來了？”

“當然。”

“多錢？”

“一百二十三元五角。”

“怎麼用的？”

“請李思潔看電影，六十多元，請李思潔喝咖啡，三十多元，請李思潔去福樂吃冰淇淋……”

“喂喂喂，”高凌風大著，“我要你打聽‘大眼睛’，並不是要你去追求李思潔，怎麼你把追李思潔的賬，都記到我頭上來了？你有沒有搞錯？”

“纔沒搞錯呢！”徐克偉揚著眉說，“李思潔是那個大眼睛的好朋友，要了解大眼睛的一切，就需要先接近李思潔，現在，我什麼報都有了。”

高凌風瞪著徐克偉。

“快說呀！”

“先付錢！”

“徐克偉，”高凌風一個字一個字地說，“你是越來越頭了！咱們記著，”他掏出一百塊錢，放在徐克偉手裡，“說吧！”

“的名字夏小蟬，好奇怪的名字，夏天的小蟬。的父親是報業界的鉅子夏繼屏，很用功，很孝順，很害，很乖，典型的大家閨秀。是二年級外文系的學生，選修課程有心理學，文學概論，比較文學。家住明山，地址和電話號碼我都抄在這兒了。”徐克偉把一張紙條給高凌風，繼續說，“是獨生兒，沒有兄弟姐妹，在家很得寵，最重要的一項報是，每天下午沒課的時候，都在圖書館唸書，一直唸到吃晚飯？”

高凌風劈手奪過剛剛放在徐克偉手裡的鈔票，轉就向後面跑去，徐克偉大著：

“你到哪裡去？”

“圖書館！”

“你……你……”徐克偉喊著，“你搶劫……”

“搶劫敲詐犯，人生一樂也。”高凌風著，徑自奔向了圖書館。

到了圖書館，高凌風才覺得自己實在有點發神經。四面看看，並沒有“大眼睛”的影子，顯然自己來得太早。在閱覽桌前坐了下來，他心不在焉地翻開自己那本《水土保持》，在筆記本上胡地塗著；夏天的小蟬，夏小蟬，飛上樹枝的小蟬，怎麼有人取名字小蟬？

不知道坐了多久，不知道在筆記本上塗了多個“夏小蟬”，忽然間，他的“第六”又在作祟了，背後有

服的窸窣聲，空氣裡有淡淡的香水味，輕盈的腳步聲，在悄然地邁著步子……他驀然回頭，立即接到了那對“大眼睛”，由於他作的突然，由於這意外的相遇，那個夏小蟬嚇了好大的一跳，手裡的一沓書本差點都掉到地上去。怔怔地著高凌風，眼底有著驚惶、懷疑，和一層的怯意。高凌風面對著這樣的一對眸子，就又到口被猛烈地撞擊了！怎麼有如此人的眼睛？怎樣有這樣會說話的眼睛？他瞪視著，一時間竟有些張口結舌。怎麼搞的？他從沒有在孩子面前怯過場！

“你……你……”夏小蟬囁嚅著，不知所措地著他。“你要幹嗎？”

“我高凌風。”他慌忙說。

“我知道。”小蟬低低地說了一句。

“我在森林系三年級。”

“我知道。”又說。

“我……我在學校合唱團裡當主唱。”他莫名其妙地說了一句，說出來就覺得不大得，這算什麼？標榜自己會唱歌嗎？表示自己很時髦嗎？今天……今天是怎麼了？自己居然如此笨笨舌。

“我聽說了。”夏小蟬微笑了一下，大眼睛裡浮起了一抹溫的笑意，“你在學校裡很出風頭。”

出風頭？見鬼！高凌風的臉發熱了。他高凌風也會臉紅？真是天下奇談！不行，非找些話來談不可！那夏小蟬已經想悄悄地溜開了，慌中，他說了句：

“到圖書館來念書啊？”

“嗯。”夏小蟬應著，眼底的笑意更深了。

胡鬧！高凌風心裡在罵著，問些廢話！人家不到圖書館來念書，難道還來圖書館打球的嗎？自己真笨得厲害，想著想著，他就忘形地對自己的腦袋敲了一下。這一敲，夏小蟬就“嗤”的一聲笑了。看到笑，高凌風也忍不住笑了，兩人相對一笑，那生疏的覺就從窗口飛走了。高凌風順勢拉開了邊的椅子，夏小蟬也只好坐了下來。

兩個人並坐在閱覽桌前，高凌風急切地想找些話題來談。但是，那夏小蟬顯然不是來談話的，打開了厚厚的一本《英國文學史》，認真地閱讀了起來。高凌風訝異地著，那樣一本正經，那樣莊重，那樣細緻，那樣溫，卻又那樣凜然不可侵犯。低俯著頭，專注地著書本，纖細修長的手指，在書頁上翻著。他以一種心的喜悅，驚奇地著閱讀的神態，那半垂的睫，那微微翕的脣

，那時時微閃著芒的眸子，那凝神的、特殊的專注……一心一意埋在書本里，已經忘記了邊有個莫名其妙的高凌風！他看著，半愕然，半心悸，半喜悅地欣賞著的專注與肅穆，直到……忽然間，有個男的聲音在他面前響了起來：

“嗨！小蟬！”

夏小蟬擡起頭來了，高凌風也擡起頭來了。於是，高凌風看到一個瘦瘦高高的年輕人，英爽、拔、乾淨、愉快地站在閱覽桌的對面，那年輕人充滿笑意的眼睛閃亮而溫和，眉濃黑，鼻樑英，要命！這是個漂亮的、男的、很有帥勁的男人！

“小蟬！別念了！”那年輕人說，高凌風注意到，他手裡也抱著一沓課本，看看封面，似乎全是工程方面的書籍，那麼，該是本校的同學了？“快六點了，小蟬，我請你吃晚飯去！”

“不行！”夏小蟬站起來，收拾起書本，對那年輕人甜甜地笑著。笑容裡有信賴、有喜悅，也有份淡淡的癡。“我答應媽媽回家吃飯！”

“那麼，我送你回家。”

“然後，你留在我家吃飯！”笑著，語氣裡有邀請，也有命令。

“就這樣！”那漂亮的年輕人笑得爽朗。

小蟬走過去，那年輕人稔地把手環過來，放在夏小蟬那細小的腰肢上。他們並肩而去，甚至沒有和高凌風打招呼。高凌風目送著他們的背影，消失在圖書館的門口。他呆了，像被釘死在那張椅子上，他也不能。半晌，他才直跳了起來，跑出了圖書館。他要去找徐克偉，要徐克偉去找李思潔，他要弄清楚這個男人是誰？即使……他又要付一筆敲詐費！

徐克偉沒有再敲詐他，帶給他的卻是最令人沮喪的報。徐克偉沉重地說：

“放棄吧，高凌風，你絕無希！那個男的名何懷祖，是電機系四年級的高材生！家裡很有錢，他父親和夏小蟬的父親是好朋友，原來夏小蟬和何懷祖之間也就只差訂婚了。那何懷祖在學校也是有名的，上次那個‘小發明發表會’，他是主要人，學校裡上至校長，下至教授們都欣賞他，認爲他是難得的奇才，他完全是個……”

“我知道了！”高凌風大聲地說，打斷了徐克偉的敘述。“一個‘品學兼優’，對不對？好吧，就算他是‘品學兼優’，我呢？我是個‘大晚’，我就要跟品學兼優拼一下！告訴你，我追夏小蟬是追定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