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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一段日子，高凌風又飛上了青天。他笑，他唱，他跳，生命裡還能有多喜悅，多狂歡呢！他每日和小蟬見面，無數的笑容，無數的眼淚，無數的海誓與山盟！一段分手後的相聚更加地珍貴，一段挫折後的重圓更加甜。再加上，那個“品學兼優”在失之餘，就出國修博士去了。影既除，高凌風怎能不手之舞之，足之蹈之呢？他爲小蟬又作了一支歌，整天不斷地哼著：

朋友，既然相遇且相守，

共度好時，攜手向前走！

乘風破浪，要鬥不回頭，

與你同甘苦，青春到白首！

……

與你同甘苦，青春到白首！高凌風哼著，唱著。“自從有了你，歡樂在心頭，只盼長相聚，世世不分手！”哦！唱歌吧！歡笑吧！吧！這世界得像一首詩！好得像一支歌！

“爸爸媽媽拿我沒辦法，他們說我是叛徒！凌風，爲了你，我在父母心目裡的地位，已一落千丈。”小蟬說，“但是，我不後悔，總有一天，他們會諒解我！”

“我不會辜負你，小蟬。”高凌風鄭重地說，“我知道你爲我了多苦！多辛酸，我會好好你，小蟬！用我整個生命來你！”

那段日子，高凌風和小蟬，徐克偉和李思潔，他們四個總在一塊兒玩，一塊兒瘋，一塊兒計劃未來，一塊兒說夢，一塊兒著青春與歡樂。快樂的日子似乎特別容易消逝，轉眼間，春去夏來，高凌風和徐克偉都畢業了，馬上，就要人伍軍訓，面臨的是和小蟬、李思潔的離別。

離別，是天下最苦的事，對高凌風而言，更是“離愁”再加上“擔心”。把小蟬的手放在李思潔的手裡，他不止一次地，誠懇地、祈求地對李思潔說：

“李思潔，幫我照顧！幫我看牢！”

“哎，凌風，你還不信任我？”小蟬問。

“小禪！”高凌風默默搖頭，握了小蟬的手，“你什麼都好，就是優寡斷！我在你眼前，你不會變，我走了，誰知道那個何懷祖會不會追回來……”

“哎呀，凌風，別心了，何懷祖急於拿博士，纔不會回來呢！他不像你這樣不就發瘋發狂的！”小蟬說，深深地注視著高凌風，“何況，我誓也發了，咒也賭了，你要怎麼樣才相信我？好吧，我告訴你，如果我再變心，就讓火車把我撞得碎，撞得……”

高凌風一把用手矇住小蟬的，

把拉進了懷裡，他啞聲說：

“別賭咒，小蟬！別說這種話！千萬不要！即使你將來變了心，我也要你完整而健康，好讓我——”他哽塞了，“還有機會等你！”

小蟬擡頭著高凌風，驚愕、、而熱烈地大喊了一聲：

“凌風！千軍萬馬也不可能把我從你邊拉開了！哦！凌風！你不可以流眼淚，如果你流淚，我就要放聲大哭了！凌風！”

高凌風擁著，吻，又吻。

“怎麼回事？”徐克偉不解地著他們，“高凌風，你不過是去訓，到假日就可以回來，又不是生離死別，你們這是在幹嗎？”

“他們才恩呢！”李思潔噘著說，“誰像你那樣麻木不仁！”

“嗬！思潔，”徐克偉說，“原來你也要我吻你！直說好了，兜什麼圈子呢！”

“胡說八道！”李思潔又笑又罵。

離別的時刻終於到了。“惜別盡俄延，也只一聲珍重！”高凌風和徐克偉上了火車，眼見小蟬和李思潔在月臺上的影越來越小，高凌風站在車廂門口，不住地凝，不住地揮手，心裡卻像刀剜般地痛楚。小蟬悄然佇立，長髮飄然，他忽然覺得，這真是“生離死別”一般。

經過三個月的集訓，高凌風被分發到南部，軍中生活，規律而有秩序。除了相思，是無了無休的折磨以外，他過得嚴肅而張。他每天最大的喜悅，是收小蟬的信，每天最固定的工作，是給小蟬寫信。小蟬幾乎每天都有信來，道不完的相思，說不完的珍重，看樣子，月臺上的擔心都是杞人憂天，他的小蟬不會再變了！他的小婢是癡而堅定的！

但是，但是，但是……人生的事是“絕對”的嗎？誰能料得準未來，控制得了命運？

這天，忽然間，高凌風收到李思潔一個急電報：

s.o.s.小蟬偕其父母即日赴，速歸，潔。

高凌風只覺得腦子裡轟然一響，眼前立即金星冒。倉促間，他居然還能冷靜地奔去請了假，又奔去買到臺北的車票，再打長途電話給李思潔，李思潔只是焦灼地喊：

“我到車站來接你，一切見面再談！反正一句話，小蟬是不由主，父母買好機票，對說度假兩個月……又相信了，你快來，或者還來得及阻止！”

從來不知道，火車的速度這樣慢！爲什麼人沒有翅膀，可以立刻飛往臺北。哦，小蟬，小蟬，他心裡喊了一千聲，一萬聲……小蟬，

小蟬，求求你別走，求求你！小蟬，不要太殘忍！不要太殘忍！

火車終於到了臺北，他出車站，李思潔一把抓住他，淚眼模糊地喊：

“他們又提前了一班飛機，就怕你趕回來阻止！現在已經都去了機場，恐怕飛機都起飛了！”

他的心臟被冰凍住了，而腦子裡卻像燃燒著一盆烈火，周又冷又熱，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計程車，直馳向機場，在計程車裡，李思潔語無倫次，顛顛倒倒地敘述：

“小蟬事先一點都不知道，父母是瞞著辦的出國手續，小蟬連寫信的時間都沒有，和我通電話，只是哭，要我告訴你，只去兩個月，馬上就回來，我不要去，只是哭，說不能讓父母傷心，說一定回來，一定回來……”

李思潔再說了些什麼，高凌風是一個字也聽不見了，他的心在劇烈地絞痛，痛得他滿頭冷汗。車子在機場大門口停了下來，他跳下車，衝進機場，機場的人怎麼那麼多！他蹌踉地、急切地向出境口，裡開始瘋狂地著：

“小蟬！小蟬！小蟬！”

到了出境口，他一眼看到小蟬了！在出境室裡面，正被父母拉著往前走，高凌風狂呼：

“小蟬！你回來，你不要中計！小蟬！”

聽到呼喚，小蟬回過頭來了，大了一聲，急奔出來，但是，夏繼屏夫婦架著繼續往前走，只能作手勢，喊著，越走越遠，高凌風無法進出境室，也聽不見小蟬喊些什麼，他眼見的影消失。這一道玻璃門，竟如天塹般難以飛渡！慌中，他一轉，奔向二樓，又奔向瞭臺，抓著那鐵網，他眼睜睜看著小蟬在機場上走向飛機，他撕裂般地狂吼了一聲：

“小蟬！你回來！請求你！”

小蟬回過頭來，對了臺上的他比著手勢，不住口地說著，說著，而他一個字也聽不到，他抓了鐵網，不顧一切地狂喊：

“小蟬！你回來！你發過誓！你不要傻！你這一去，不是兩個月，你走了，就再也不會回來了！小蟬！你不要太傻，不要太傻！不要！不要！小蟬……小蟬……”

小蟬被拖上了飛機，消失了蹤影，他還在說，還在說，還在說，說些什麼，他自己也不知道，他只是說著，求著，說著，求著……飛機在跑道上行，他繼續說著，喊著，求著……飛機終於破空而去。他把額頭抵在鐵網上，頓時間，全的力量都失去了，他彎下腰，痛苦地癱瘓在地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