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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蘋站在XX夜總會的門口，焦灼地、不安地走來走去，不時擡頭對大門裡面看了一眼。進去十分鐘了，或者有希！據的經驗，談得越久，希越大。正想著，高凌風出來了，一臉的怒容，滿眼的惱恨。不用問，也知道沒談。雅蘋卻依然笑臉迎人地問了句：

“又沒功嗎？”

“要大牌！要大牌！每家都要大牌！”高凌風氣沖沖地嚷著，“我是個沒牌子的，你懂嗎？天知道，一個人怎樣才能變大牌？”

他們往前走著，高凌風的臉那樣難看，使雅蘋不知道怎麼安他纔好。半晌，小心翼翼地看看他，又小心翼翼地開了口：

“凌風，我有一個辦法！”

“什麼辦法？”

“我們……”雅蘋囁嚷著說，“我們可以去……去拜託魏佑羣，他認識的人多……”

“什麼？”高凌風大吼了起來，憤怒扭曲了他的臉。“魏佑羣？你要我去找魏佑羣？你昏了頭是不是？我現在已經夠窩囊，夠倒楣的了！你三天兩頭送東西到我家，一會兒吃的，一會兒穿的……弄得我連一點男兒氣概都沒有了！現在，你居然我去找你的男朋友，我了什麼了？我還有一點點男人的自尊嗎？”

雅蘋又氣又急，眼淚一下子就衝進了眼眶裡。

“凌風，你這樣說，實在沒良心！我跟你發誓，我和魏佑羣之間是乾乾淨淨的！他喜歡我，那總不是我的錯！我……我提起他，只是想幫你的忙，幹這一行，多要有點人事關係……”

高凌風的聲音更高了：

“我不要靠人事關係！我要靠自己！尤其我不能靠你的關係，你以爲我是吃人飯……”

“凌風！”雅蘋打斷了他，“你怎麼說得這麼難聽！”

“是你一步步把我上這條路！”

“我……我你？”雅蘋忍無可忍，眼淚就奪眶而出。噎著，語不聲地說，“凌風，你……你……你太不公平！你……你……你欺人太甚！我……我全是爲了你好……”說不下去了，中完全哽住，眼淚就從面頰上撲簌簌地滾落下去。

高凌風著，頓時泄了氣。他長嘆了一聲，啞著晚說：

“好了！別在街上哭，算我說錯了！”

雅蘋從皮包裡出小手帕，低著頭眼淚。高凌風走過去，手挽住了的腰。傷地低語：

“雅蘋，認識我，算你倒了楣！”

雅蘋立刻擡起頭來，眼裡淚痕未乾，卻已閃耀著彩。急迫地，熱烈地說：

“不不！是我的幸運！”

高凌風惻然地著，不住說：

“雅蘋，你有點兒傻氣，你知道嗎？”

雅蘋默然不語，只是地靠近了他。

奔波一日，仍然是毫無結果。晚上，坐在雅蘋的客廳裡面，高凌風用手託著下，一語不發，沉默得像一塊石頭。雅蘋悄然地看他，知道他心事重重，不敢去打擾他。默默地衝了一杯熱咖啡，遞到他的面前。高凌風把杯子放在桌上，順勢握住了的手。於是，雅蘋坐在地毯上，把手放在他的膝上，擡頭靜靜地瞅著他。

“雅蘋，”他凝視，“我有什麼地方，值得你這樣待我？”

“我不知道。”搖搖頭，“自從第一次聽你唱《一個小故事》，我就不自已了，我想，我是前輩子欠了你！”

高凌風著的頭髮。

“傻瓜！”他低語。“你是傻瓜！”

“我常想你說過的話，”雅蘋仰頭深深地看著他。“你說你在遇見夏小蟬以前，從不相信人類有驚心魄般的，你說你不對孩子認真，也不相信自己會被捕捉，甚至覺得癡的人是傻瓜！可是，一旦遇到了，你就完全變了一個人，你得固執而激烈。凌風，”垂下了睫。“我想，歷史在重演，不過換了一個方向。每個人欠別人的債，每個人還自己的債。”

高凌風拉起的子來，一語不發，他地吻住了。

第二天，又是奔波的一天，又是忙碌的一天，又是毫無結果的一天。黃昏的時分，高凌風和雅蘋在街上走著，兩人都又疲倦又沮喪。高凌風的臉是沉的，苦惱的，煩躁不安的。雅蘋怯怯地著他，怯怯地開了口：

“凌風，能不能聽我一句話？”

“你說！”

“你差不多把全臺北的夜總會都跑遍了。既然唱歌的工作那麼難找，你能不能進行別的工作？”

“進行什麼工作？你說！我能做什麼工作？”

“例如——”雅蘋吞吞吐吐地，小心翼翼地說，“像你的好朋友，到山上去！”

“什麼？上山？”高凌風站住了，瞪著，“你要我上山？你是不是想擺我？”

“不不！”雅蘋急急地喊，“你不要誤會，如果你上山，我就跟你上山！”

“你跟我上山？”高

凌風詫異地問，從上到下地打量，“放棄你高薪的職業？憑你這打扮，憑你養尊優的生活，你跟我上山？你知道山上是怎樣的生活嗎？”

“是的，我知道！”雅蘋堅定地說，“我不怕吃苦，我原是從樸實的生活走繁華，我仍然可以從繁華走人樸實！”

高凌風暴躁起來

“你不怕！我怕！我不要上山，我的興趣是唱歌，我就要唱歌，我唱定了！”

“可是——可是——你沒有地方唱啊！”

高凌風怒不可遏。

“我還可以去試電視臺，我還可以去試唱片公司！你！雅蘋，你幫我出餿主意！我有權決定自己的事業！”

“我——我只是想幫你的忙！”

“雅蘋，你本不瞭解我！”高凌風瞪視著，牢滿腹而火氣旺盛。“你看看你自己，高中都沒畢業，就憑你長得漂亮，有一副好材，掙的錢比一個大學畢業生還多！這是什麼？這就是我們男人的悲哀！”

雅蘋忍不住又含了滿眶淚水，極力委婉地說：

“我知道我很渺小，很無知，也知道你的委屈，和你的悲哀……但是……”

“不要再但是，但是，但是！”高凌風大，“我聽膩了你的但是！聽膩了你的鬼意見！”

雅蘋嚇愣了，張大眼睛，著那滿臉暴怒和不耐的高凌風，淚水終於下了面頰，掙扎著說：

“很好，想必你的夏小蟬，從來沒有對你說過‘但是’！”

高凌風一把抓住了雅蘋的手腕，憤然低吼：

“我警告你！你永遠不許對我提夏小蟬！”

雅蘋掙他，哭著喊：

“因爲你心裡只有夏小蟬！”

喊完，返就跑開。高凌風呆立在那兒，好一會兒，才如夢方醒般對雅蘋追了過去。

“雅蘋！雅蘋！雅蘋！”他。

雅蘋不自已地站住了。

高凌風追上前來，著氣，一臉的苦惱和哀愁，他求恕地著。

“我們別吵吧！雅蘋，你知道我心不好，並不是存心要和你吵架！”

雅蘋強忍住淚水，搖了搖頭。

“是……是我不好！”囁嚅著說。

“是我不好！”高凌風說，瞅著，把手給。

握了他的手，臉上又是淚，又是笑。他低嘆一聲，挽了，兩人在落日餘暉中，向前緩緩行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