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月格格》第十三章

當驥遠發現塞雅常常去月小築時,他立刻就焦火辣起來。他盯著,沒好氣地說:

月小築是咱們家的‘區’,連丫頭們都壁壘分明,知道利害輕重,不該去的地方就不去,你怎麼一天到晚往那兒跑?跑出問題來,別說我沒警告過你!”

“會有什麼問題呢?”塞雅喜孜孜地說,臉上堆滿了燦爛的笑。“你不知道,那新月好迷人啊!每次看到我們,都高興得不得了,又拿吃的又拿喝的給我們!那麼熱,那麼真摯,對我又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的,讓我好啊!還常常跟我問起你來呢!”“問我?”驥遠心中,怦然一跳,臉顯得有些蒼白。“問我什麼?”他努力維持著聲音的平穩。

“問得可多啦!你好不好呀?快不快樂呀?上朝忙不忙呀?和我得好不好呀?合不合得來呀?還一直追問我,是不是很喜歡你呀……問得我不好意思的……”

“那……”驥遠嚥了口氣,“你怎麼回答呢?”

“我啊……”塞雅答答的。“我都是實話實說嘛!我告訴好的,就是……就是……”悄眼看他,嘟了嘟。“不說了!”

“說啊!”他不自地追問著,“我最討厭人話說一半,吞吞吐吐的!”

“就是脾氣有些古怪!”塞雅衝口而出了,“有的時候好得不得了,有時,說不高興就不高興了。我都不清你呢!新月就跟我說……”又咽住了。

“唉!你會不會把話一口氣說完呢?”

“好嘛好嘛!新月就說,你是個非常熱、非常正直、非常善良、非常坦率的人,而且好有才華有思想的,出於富貴之家,也沒有驕氣,實在是很難得的。像你這樣的人,一定有自己的個,有自己的脾氣。所以,要我對你溫一些,忍讓一些,千萬千萬不要和你發脾氣!”

驥遠的臉繃著,分不出自己聽了這番話,是安還是痛苦。而塞雅,越說越高興了,就繼續說了下去:

“我覺得,新月實在是個好可好可子!你看咱們家的人,可以說個個都不平凡,那麼高貴面,額娘那麼雍容華貴,珞琳那麼活潑大方,只有我差一點……嘻嘻……”又笑了,“可是,新月不一樣,真的不一樣,說麗吧,並不算頂麗的,我覺得咱們家最麗的人不是新月,是額娘呢!但是,新月是千變萬化的!時而,時而純真,時而一片坦,時而又風萬種。給我的覺好複雜,說都說不清楚……”

“靜如子,兔。”驥遠不知不覺地接了口,“弱時是個楚楚可憐的孩,堅強時是個無懼無畏的勇者,有一個年輕的軀,有一顆的心!”

“對啦!”塞雅歡呼地說,“你說得比我好!新月就是這樣的,總之,好迷人,我就被迷住了嘛!沒有辦法嘛!”

驥遠不說話了,心裡充滿了一種難繪難描的緒,有一些兒失落,有一些兒惆悵,有一些兒悲哀,還有一些兒心痛。那種對新月的憧憬和幻想,又被再度勾引了出來。他注視著塞雅,就覺得塞雅太單純了,太孩子氣了。

塞雅是真的“迷”上了新月,不知道怎樣才能討新月的喜歡,開始把自己的一些“家當”都往新月房裡搬。翻箱倒櫃地,每天都找一些新鮮玩意去送給新月。今天送扇子,明天送花瓶,後天送髮簪,再後天送珍珠……簡直送不完。新月是又激又,在塞雅進門以前,月小築早已了新月和努達海的“監牢”,雖然牢房裡有著春天,但是,監牢仍然是監牢。缺乏生氣,缺乏歡笑,缺乏自由,也缺乏友誼。現在,塞雅把所有的“缺乏”都給填滿了。新月對塞雅,真是從心深喜歡,也不知道要怎樣討塞雅的喜歡纔好。

月小築裡的歡笑,是帶著傳染的。很快地,就傳染給了老夫人。於是,老夫人也經常去月小築,跟大家一起吃吃喝喝,談談笑笑了。雁姬並不知道,憂鬱和仇恨會把邊的每一個人都趕走。忽然間,就發現,自己完全被孤立了。這天,當月小築的笑聲已經關不住了,穿牆越戶地傳到雁姬的耳朵裡去的時候,雁姬整個人都被驚懼和悲憤給擊倒了。

“去給我把珞琳和塞雅都來!”對甘珠說。

珞琳和塞雅匆匆忙忙地趕來了。只見雁姬脂未施,眼神渙散,衫不整,髮。珞琳一看,就嚇了一跳,急忙問:

“額娘,你怎麼了?生病了嗎?哪兒不舒服嗎?”

“你真關心我嗎?”雁姬怒氣衝衝地說,“我死了你們不是皆大歡喜嗎?求之不得嗎?”

“額娘怎麼這樣說呢?”珞琳不

“那你要我怎麼說呢?”雁姬尖銳地問,“你們在月小築裡,笑得那麼高興,哪兒還有心思來管我是生是死?月小築裡多好玩呀,有青春,有

歡笑,有故事,有你們那偉大的阿瑪,和煙視行的新月……你們眼裡心裡,還有我嗎?有嗎?有嗎?”

塞雅驚訝得張口結舌,愣愣地看著失神落魄的雁姬,什麼話都不敢說。珞琳卻撲向雁姬,急急地解釋著:

“不是咱們不想陪你,你不知道,有時候咱們陪著你,你也是鬱鬱寡歡,一聲不吭的,我們都不知道找什麼話來跟你說纔好!你常常拒人於千里之外,又常常髮脾氣,我們實在是有些怕你呀!”

“怕我?”雁姬一唬地站起來,瞪大了眼睛,直問到珞琳臉上去,“你爲什麼怕我?咱們是母呀!所謂的母連心,我的苦,我的痛,你應該比任何人都瞭解!就算不了解,你也不至於要去推波助瀾呀!你這樣倒向新月,你到底把我置於何地呢?”

“不是不是!”塞雅來,急於幫珞琳解圍。“額娘別生氣了,都是我不好,都怪我,是我老拉著珞琳陪我去月小築,是我閒不住,喜歡逛嘛!額娘如果不喜歡,咱們以後去就是了!”“你不要以爲你也是一個格格,就和新月一個鼻孔出氣!”雁姬的怒火蔓延到了塞雅上,“你好歹是我的兒媳婦,別在那兒弄不清楚狀況……”

“額娘!”珞琳心裡一酸,撲過去抓住雁姬,搖撼著,迫切而哀懇地喊,“停止吧!停止這場戰爭吧!我忍了好久好久,一直想跟你說這句話,原諒了新月和阿瑪吧!這樣充滿了仇恨的日子,你過得還不夠?爲什麼不試試寬恕以後,會是怎樣一種局面?說不定會柳暗花明呢?”

“你說的這是人話嗎?”雁姬激地一把抓起了珞琳的襟,吼著說,“這是誰教你說的?是誰讓你來說的?”

“沒有人教我,這是我心裡的話!”珞琳喊著。

“你心裡的話?”雁姬悲痛莫名地嚷,“你還有‘心’嗎?你的心早被狗吃了!你居然要我寬恕他們,要我向他們求和?那等於是向所有的人宣告我認輸,我投降,然後呢?讓新月的地位扶搖直上,堂而皇之地坐上第一把椅,讓我在失去丈夫之外,還要失去地位,失去尊嚴,是不是?是不是?你怕我失去的還不夠多,還要我再多失去一些,你……你這個叛徒,你居然這樣子來糟蹋你的母親!”

“我不是要你失去任何東西,是爲了你好!你恢復原來的樣子啊!”珞琳一邊喊著,一邊拉了雁姬,就把拖到妝臺前的鏡子前面,“看看你自己,額娘,看看你自己吧!”痛喊著,“我那個麗端莊,親切可人的額娘到哪裡去了?你把自己弄得邋里邋遢,面黃瘦,用這種待自己的方式來爭取關心,爭取同,這樣就很有自尊嗎?”

“住口!住口!”雁姬掙扎著,像一隻困。“不要再說了!”“我要說!我要說!”珞琳更激烈地搖著雁姬,“你已經變一個想法怪異,說話不可理喻,行爲乖張,人難以親近,甚至會害怕躲避的怪人了,你知不知道?”

雁姬盛怒之下,揚起手來,“啪”的一聲,給了珞琳一個清脆的耳

珞琳住了口,用手著面頰,不敢相信地看著雁姬,眼中盛滿了驚愕和痛楚。然後,淚水就滴滴答答地滾落,放開了雁姬,子一直往後退,裡喃喃地,委屈而傷心地說:

“不是我背叛你,是你拒絕我,推開我,現在,更打了我!這樣的額娘,我本不認得,不認得呀!”

說完,掉轉子,飛奔而去。

塞雅看得目瞪口呆,嚇得魂飛魄散,呆呆地站著,簡直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雁姬站在那兒,好半天都不。甘珠走過去,小心翼翼地扶走到牀邊,攙著坐下來,就被地坐著,兩眼直直地看著前方,眼神空得嚇人。過了好久,才驟然間仆倒在牀,痛哭失聲。這一哭,像野垂死的乾嚎,嚎盡了心中的每一滴

塞雅被這樣強烈的,驚得連思想的能力都沒有了。

這天晚上,塞雅把白天發生的事,告訴了驥遠。驥遠的臉難看極了,對塞雅冷冷地說:

“你學一個乖,別再去月小築了,要不然,下次捱打的人,就到你了!懂嗎?”

塞雅不懂。不懂人生怎麼有這麼複雜的,在家裡,的父親有四個姨太太,的額娘很認命,說男人都是這樣的,家裡偶然也有爭風吃醋的事發生,都很快就結束了。真不懂一個新月,怎會把努達海家,攪得天翻地覆?問驥遠,驥遠卻嘆了口長長的氣,也不跟解釋,一個人跑到書房去練字。把留在那兒,想來想去想不通。

然後,珞琳來找,兩個眼睛腫得像核桃似的。

“咱們以後,不能再去月小築了。”珞琳悲哀地說,“最起碼,我不去了,要去你一個人去!不過,我勸你也是不去的好!”

塞雅點了點頭,眼中盛滿不捨和難過。

“額娘怎樣了?還在跟你生氣嗎?”小聲問。

珞琳搖了搖頭。

“剛剛來了我房裡,又說又哭地講了好半天,畢竟是我親生的娘呀!我好難過,覺得自己很不孝,把弄得那麼傷心……”說著,又掉下淚來。“結果,也哭,我也哭,母兩個,抱在一起哭了好久。所以,我現在決定,我不要再惹傷心了!”

“怎會這樣子呢?”而悲哀地。“額娘爲什麼不看開一點呢?”

“如果有一天,驥遠上了另一個子,你會看得開嗎?”珞琳忍不住問。“你能接嗎?”

塞雅茫然了。還在新婚燕爾,從沒想過這樣的問題。

“我想,人和人都不一樣,問題只出在,我額娘我阿瑪,得太多了!不知道可不可能,咱們人類,將來有一天,變一夫一妻制,那就天下太平了!”

“如果真的那樣,”塞雅迷惘地說,“新月怎麼辦?你阿瑪到新月這樣的子,他又要怎麼辦?”

是啊!那樣的天下,也不一定太平。或者,有人類,就不能太平吧!珞琳想不了,頭好痛。塞雅也想不了,心好。珞琳走了之後,塞雅去書房看驥遠練字。驥遠在好幾張宣紙上,寫滿了相同的兩個句子:

“本待將心託明月,奈何明月照渠。”

驥遠一看到塞雅進來,就把所有的宣紙都了一團,丟進字紙簍裡。他的臉凝重,眼神鬱。上心上,都好像沉甸甸地著某種無形的重擔。在這一刻,他距離好遙遠啊!實在不像一個甜甜的新郎倌啊!塞雅迷迷糊糊地站著,有點兒神思恍惚。今天發生了太多的事,真的想不了。

第二天的午後,塞雅一個人到了月小築。

新月一如往常地迎上前來,很驚訝地四面張著:

“今天怎麼來得這麼晚?珞琳呢?怎麼沒有和你一起來?”

塞雅握住了新月的手,眼中,已凝聚了淚。新月立刻就變了。

“發生什麼事了,對不對?”

塞雅點了點頭,嘆了口氣。

“昨晚額娘大發了一頓脾氣,我……我真沒想到,咱們之間的友好,會讓那麼反……更糟的是,珞琳衝地頂撞,被打了一個耳!”

新月嚥了口氣,整顆心沉進了地底。知道,月小築中的歡笑已逝,好景不再。聽到珞琳捱打,更是驚怔莫名。

們母鬧得不可收拾嗎?”睜大眼睛問。

“是啊!鬧得好兇,我從沒看過母之間這樣吵法,把我嚇壞了!不過,珞琳說,現在已經沒事了,只是,不能再來這兒了!至於我……恐怕以後也不能來了!”

新月咬脣,勉強地點了點頭。面龐上的,全沒了。

“對不起!”塞雅的眼眶,迅速地溼了。“我真的非常非常喜歡你!月小築的這段日子,也是我有生以來,最快樂的時。演變這樣子,我……我實在太難過了!”說著說著,的淚水就無法控制地滾落下來了。

新月被這樣一哭,立即就熱淚盈眶了。一手握了塞雅的手,另一手抓起手絹給拭淚。哽咽地說:

“不要和我說對不起,你沒有一丁點的錯。這是我的命運,上天賜給了我努達海,收走了我和其他人的緣分,孤寂之苦,是我註定該的!由於你的善良跟熱,已經讓我額外了一段歡樂時,我真應該好好謝你纔是!”

“新月!”塞雅喊了一聲,一時間,熱迸發,不可自已,撲在新月肩上,就“哇”的一聲,大哭起來了。

新月又激,又傷心,又捨不得,又難過……抱著塞雅,也哭了。兩個孩哭了好半天,纔在雲娃的安下勉強拭淚。兩人淚眼相看,都是那樣的依依不捨,真是越看越傷心。然後,新月一低頭,瞥見自己前垂掛的項鍊,一個衝之下,便手將項鍊取了下來。

“塞雅,這段日子以來,你送給我許多東西,有形的,無形的,富得讓我無以爲報,偏偏現在又變這種況,往後相聚的時候不多,我更無從回報了!那麼,讓我把這條新月項鍊送給你吧!”

塞雅嚇了一跳,慌忙推辭。

“不不不!這條項鍊,我看見你天天戴著,可見它是你最珍貴最重視的東西,這我怎麼能收呢?”

“你說的不錯,它確實是我最珍貴最重視的東西,它包含了許多人的心意,也牽繫過深刻的,它對我來說,是意義重大的。正因爲如此,我纔想把它送給你。而且,我有一種奇妙的覺,覺得這條項鍊應該屬於你!我把心的東西送給心的人,正是讓它適得其所!請你不要拒絕我吧!”

新月說得那麼誠懇,塞雅萬分,就由著新月,把項鍊給戴上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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