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月格格》第十五章

這天晚上的將軍府,籠罩在一片鬱的氣氛裡。無論是雁姬房,驥遠房,或是月小築,都是沉重而憂傷的。

驥遠躺在他的牀上,十分不耐地忍著老夫人、雁姬、珞琳和塞雅的番檢視和療傷,老夫人知道他只是皮傷之後,就忍不住開始數落他了:

“不是早就三令五申了,誰都不許去月小築鬧事的嗎?你爲什麼不保持距離,一定要去招惹你阿瑪呢?你已經老大不小,都娶媳婦的人了,怎麼還這樣任?尤其不應該的,是居然和你阿瑪手,這不是到了目無尊長的地步了?你怎麼會這個樣子呢?”驥遠的怒氣還沒有消退,閉著眼睛,他一句話也不回答。雁姬越聽越不服氣,在一邊接口說:

“額娘,一個掌是拍不響的!驥遠一向規矩,別人不去招惹他,他也不會去招惹別人的!至於打架,不是我要偏袒他,做老子的也應該有做老子的風度,如果驥遠不還手,由著他打,只怕現在連命都沒有了!別盡說他目無尊長,要問問努達海心裡還有沒有這個兒子!”

“你不要再火上加油了好不好?”老夫人有些激起來,“一個是我兒子,一個是我孫子,誰傷到誰,我都會心痛死!驥遠有什麼不滿,應該先來找我,不該自個兒橫衝直闖,何況小輩對長輩,無論怎樣都該讓三分,這是做人的基本道理!我這樣講他兩句,有哪一句講錯了?”

“問題是,”雁姬仍然沒有停,“驥遠的不滿,恐怕不是額娘您能解決的……”

眼見老夫人和雁姬又將掀起一場新的戰爭,驥遠立刻從牀上翻而起,急急地說:

“好了好了!教訓得是!一切都是我的不對,這樣行了嗎?可不可以讓我睡一睡呢?我的頭都要炸了!”

“好好好……”老夫人急忙說,“咱們都出去,讓他休息休息……塞雅,你陪著他,看他想吃什麼,喝什麼,就馬上丫頭來告訴我!”

“是!”塞雅低低地應著。

“走吧!”

老夫人帶著雁姬和珞琳,退出了驥遠的房間,走到門口,驥遠忽然喊:

……” WWW◆ тт kΛn◆ CO

老夫人回過頭去。

“您最好去看看阿瑪……”驥遠衝口而出,“打起架來,誰都沒輕沒重……”

老夫人看著驥遠,爲了驥遠突然流的親而眼眶溼了。對驥遠深深地點了點頭,匆匆地走了。

房間裡剩下了塞雅和驥遠。塞雅開始嗚嗚咽咽地哭泣起來。一邊哭著,一邊委委屈屈地說:

“我被你嚇也嚇夠了,兇也兇夠了,可我到現在還糊里糊塗,你可不可以告訴我,到底爲什麼你要發這麼大的脾氣?爲什麼一條項鍊會弄這樣驚天地的?你跟我說說呀!”

驥遠轉過子,面朝裡臥,想逃開塞雅的詢問。塞雅不讓他逃,用手扳著他的肩,把他拼命往外扳。

“不行,你得跟我說清楚,我是你的妻子,你沒有什麼話不能對我講!你這樣大發脾氣,到底是因爲你太討厭新月?還是因爲你太喜歡新月?你……你……”越想越害怕,越想越疑心,“你不要把我當傻瓜,我再傻,也看得出來這裡面的文章不簡單,是不是……是不是……”的淚水拼命往下掉,“是不是你和新月有

過什麼事?一直住在你家裡,是不是跟你也有……跟你也有什麼故事?你……你說呀!你告訴我呀”。

驥遠一唬地回過來,抓住塞雅的臂膀,就給了一陣驚天地的搖撼,裡嘶啞地吼著:

“住口!住口!不要再說一個字,不要再問一個字!你侮辱了我沒有關係,你侮辱了新月,我和你沒了沒休!你把想像怎樣的人?你腦袋裡怎麼如此不乾不淨?這個家裡如果有罪人,這個罪人是阿瑪,是我,但是,絕不是新月!”

塞雅張大了,瞪視著驥遠,越聽越糊塗,只有一點是聽明白了:驥遠對新月,確實是“太喜歡”了!甚至,是“太太太喜歡”了!怔了怔,驀然轉,往屋外就跑,說:

“我去問新月!”

驥遠飛快地跳起來,攔門而立,蒼白著臉,沙啞地說:

“不許去!我已經鬧得太兇了,你不能再去鬧了,丟人現眼的事,今天已經做夠了,你,給我維持一點自尊吧!”

瞪著他,眼睛睜得又圓又大。

“我的假面已經拆穿了,我也沒有力氣再僞裝了!你最好識相一點,不要再煩我了!你已經有了我的人,請你不要管我的心!”

的眼睛睜得更大了,張開了想說話,卻說不出任何一個字,心中,排山倒海般涌上了一悲切的巨浪,這巨浪彷彿從中,一涌而出。便“哇”的一聲,痛哭失聲了。驥遠頭痛裂,心煩意,抓著的胳臂,又是一陣搖撼:

“別哭別哭!”他嚷著,“讓我坦白告訴你吧,結婚那天,就是因爲你那麼笑,一再對我出你甜的笑容,我纔會評然心地要了你,假若現在你要做一個哭哭啼啼,就掉眼淚的人,我會對你不屑一顧的!你信不信?”

塞雅再“哇”了一聲,哭得更兇了。驥遠用手抱住頭,轉就去開房門,七八糟地嚷著:

“我走!讓你去哭個夠!”

塞雅想都沒想,一把推開了驥遠,用自己的背去抵在房門上,把整個子,都在門板上,不讓他走。用手臂和袖,忙不迭地去著臉上的淚,淚是越越多,也弄了個手忙腳,臉上的胭脂水,全都糊一片。中不斷地噎,卻不敢哭出聲來,弄得十分狼狽。一邊拼命地搖頭,一邊不住口地說:

“不哭不哭,我不哭,不哭……”

驥遠看著那種狼狽的樣子,忽然間,就覺得自己是混蛋加三級,簡直一無可取,莫名其妙。他垂下頭去,在強烈的自責的緒下,本不知該如何自了。

同一時間,老夫人帶著珞琳,捧著祖傳的,專治跌打損傷的藥酒,專門送去月小築。努達海看到老母如此奔波,又疼孫子,又疼兒子的,心裡的後悔和沮喪,簡直無法言喻。老夫人看他的表,已知道他的難過,拍拍他的手背,不忍責備,反而慈祥地安他:

“放心,驥遠只有一些皮傷,已經上過藥了,都沒事!你呢?有沒有傷筋骨的?可別逞強啊!”

“我也沒事!”努達海短促地說。

老夫人擡頭看新月,新月眼中淚汪汪,言又止。於是,老夫人知道,努達海一定捱了幾下重的。心中又是憐惜,又是心痛

。見努達海默默不語,眼中盛滿了無奈和沉痛,就又拍拍他的手說:“父子就是父子,過兩天,雨過天晴了。嗯?”

努達海點了點頭,說不出任何話來。珞琳看著鼻青臉腫的努達海,又看著站在一邊默默拭淚的新月,覺得心裡的酸楚,一直滿起來,滿到了嚨口。撲了過去,一下子就撲在努達海懷中,掉著淚說:

“阿瑪!咱們家是怎麼了?真的沒有歡笑了嗎?”

努達海把珞琳的頭,地往自己懷裡一攬,眼睛閉了閉,一滴淚,竟從眼角悄悄落。努達海是從不掉淚的,這一落淚,使老夫人悲從中來,再也忍不住了,淚水就泉涌而出。新月急忙掏出手絹,爲老夫人拭淚,還沒拭好老夫人的淚,自己卻哭得稀里嘩啦了。這樣一來,祖孫三代都擁在一起,淚落不止。老夫人摟著新月,哽咽地說:

“努達海,新月,你們兩個這種生死相許的,我並不是十分了解,雁姬那種咬牙切齒的恨,我也不是十分了解。至於驥遠這筆糊糊塗塗的賬,我更是無從瞭解。我只希,有個相親相的家,沒料到,在我的老年,這樣普通的願,竟了奢求!”努達海痛苦地看著老夫人,沙啞地說:

“額娘!讓你這樣難過,這樣心,我實在是罪孽深重!走到這一步,我方寸已,真不知該如何是好!但是,請您放心!今天的事,再也不會發生了!”

老夫人一邊掉淚,一邊拼命點著頭。

珞琳從努達海懷中擡起頭來,含淚看著努達海,哀懇地說:

“阿瑪!你再給額娘一個機會吧!”

“不是我不給機會,是不知道怎樣給機會!我和之間,已經鬧得太僵了!”努達海悲哀地說,“珞琳,你不懂,你的額娘,是那麼聰明,那麼驕傲的一個人,要我的全部,而不是我的一部分。如果我去敷衍,會造更大的傷害。我的背叛已事實,像是在心上挖了一個大,我卻沒有辦法去補這個,我真的是筋疲力盡了!今天,又發生了和驥遠的衝突,我才深深瞭解到,,真的像水,水能載舟,水能覆舟!”

珞琳看著努達海,覺到他那種深深的,重重的,沉沉的,厚厚的悲哀,這悲哀真像一張天羅地網,把全家所有的人,都網在裡面了。連還是新娘子的塞雅,也逃不掉。難過極了,心裡,被這份悲哀,完完全全地漲滿了。

老夫人和珞琳走了之後,這份悲哀仍然沉重地塞滿了整個房間,和那夜一樣,無所不在。

新月和努達海,半晌無語,只是淚眼相看。然後,新月拿著藥酒,開始爲努達海傷之細心地檢查,細心地敷藥。看到努達海滿都是青紫和淤的淚又撲簌簌地滾落。努達海一把拉過子來,把拉得滾倒在他的懷中,他用一雙有力的手臂,把地圈在自己的懷裡,他啞聲地,痛楚地說:

“新月,咱們走吧!”

“去哪裡?”新月問。

“你在乎去哪裡嗎?荒山曠野,了無人煙的地方,你去不去?”新月把頭地埋在他的肩窩裡,埋得那麼重,那麼用力,使他肩上的傷都疼痛起來。知道,但不管。用更有力的聲音,鏗然地說:

“天涯海角,我都隨你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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