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曠野

曠野，依然是當年的曠野。年的足跡似乎還沒有消失，兩個男孩結拜的影依稀存在。不知怎地，十二年的時竟已悄然去。曠野依舊，朔野風寒。曠野的另一端，夫崖佇立在曉裡，是一幢巨大的黑影。

夏磊牽著馬，和夢凡站定在曠野中。

“不要再送了！”夏磊再看了夢凡一眼，毅然轉頭，躍上了馬背。“夢凡！珍重！”

夢凡擡著頭，傲岸地看著夏磊，不說話。

“再見！”

夏磊丟下了兩個字，一拉馬繮，正要走，夢凡用一種他從未聽過的，悽絕的聲音，詛咒般地說了出來：

“你只要記得，夫崖上那個人，最後變了一塊石頭！”

夏磊渾慄。停住馬，想回頭看夢凡，再一遲疑，只怕這一回頭，終都走不掉！他重重地，用力地猛拉馬繮，追風撒開四蹄，揚起了一飛灰，絕塵而去。

夢凡一也不，如同一座石像般立在曠野上。

追風疾馳著，狂奔著。

夏磊頭也不回地，迎著風，策馬向前。曠野上的枯樹矮林，很快地被拋擲於後。

“你只要記得，夫崖上那個人，最後變了一塊石頭！”

夢凡的聲音，在他耳邊迴響。他控著馬繮，逃也似的往前狂奔。

“夫崖上那個人，最後變了一塊石頭！”

夢凡的聲音，四面八方地對他捲來。

他踩著馬鐙，更快地飛奔。

“變了一塊石頭！變了一塊石頭！變了一塊石頭！變了一塊石頭……”

夢凡的聲音，已匯爲一大浪，鋪天鋪地，對他如水般涌至，迅速地將他淹沒。

“變一塊石頭！變一塊石頭！變一塊石頭……”

幾千幾萬個夢凡在對他喊，幾千幾萬個夢凡全化爲巨石，突然間聳立在他面前，如同一片石之林。每個巨石都是夢凡傲然立，義無反顧的影。

夏磊急急勒馬。追風昂首長嘶，停住了。

“夢凡呵！”夏磊空吶喊。

他再也控制不了自己，掉馬回頭，他對夢凡的方向狂奔回去。

“不要變石頭！請求你……不要變石頭！”

他邊喊邊奔，但見一座又一座的“夫崖”，在曠野上像樹木般生長起來。

他陡地停在夢凡面前了。

夢凡仍然傲岸地仰著頭，也不。

他翻落馬，撲奔到的邊，害怕地，恐懼地抓住了的手臂，猛烈地搖撼著。

“不要變石頭！求求你，不要變石頭！不要！不要！不要……”

夢凡子僵直，佇立不，似乎已經了化石。夏磊心中痛極，把夢凡用力一摟，攬於懷，他悲苦地，無助地哀呼出聲：

“我不走了！不走了！你這個樣子，我怎能捨你而去？我留下來，繼續當你的陀螺，爲你轉轉轉，哪怕轉得不知天南地北，我認了！只要你不變石頭，我做什麼都甘願！”

夢凡那蒼白僵的臉，這纔有了表，兩行熱淚，奪眶而出，沿頰滾落。抱住夏磊，痛哭失聲。一邊哭著，一邊泣不聲地喊著：

“你走了！我的魂魄都將追隨你而去，留下的艇殼，變石頭，變木頭，變什麼都沒關係了！”

“怎麼沒關係！”夏磊哽咽著，語音沙嗄，“你的軀殼和你的魂魄，我無一不！你的麗，和你的愚蠢，我也無一不呀！”夢凡震地偎著夏磊，如此激，如此，再也說不出話來。追風靜靜地站在他們旁邊，兩人一騎，就這樣久久、久久地佇立在廣漠的曠野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