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誕節來了。

在桑家，耶誕節依然有它歡樂的氣氛與意味，裝飾得十分漂亮的耶誕樹聳立在客廳中，上面裝滿了發的、五六的小球，和串串一閃一閃的小燈泡。耶誕樹下堆滿了禮，包裝得華麗講究，飾著一朵朵的緞帶花。、蘭姑、紀媽、爾凱、爾旋、宜娟、雅晴……大家都待在家裡，拆禮，看禮，驚，歡笑，彼此擁抱道謝，居然也鬧得天翻地覆。像個孩子，每看一件禮，就歡呼一聲。然後，披著雅晴送的披肩，掛著蘭姑送的玉墜子，穿著紀媽送的小棉襖，裹著爾凱送的長圍巾，穿著宜娟送的繡花拖鞋，再套上爾旋送的一對金鐲子，拖拖拉拉，叮叮噹噹地走來走去，弄得雅晴笑彎了腰，抱著，把頭埋在懷中，邊笑邊說：

“，你簡直像個吉普賽的算命人了。”

“就缺一個水晶球！”爾旋嚷著。

開心得用手眼淚，雅晴的頭髮，和那潔潤的頸項，弄得雅晴渾醉的。笑著說：

“是會算命，信不信？”

“不信！”雅晴笑嚷著。

“不信嗎？”扶起雅晴的頭，裝模作樣地。“咱們家明年要辦喜事，宜娟和爾凱當然要結婚了。寶貝兒，我看你最近喜上眉梢，大概也好事已近了。”

雅晴一驚，就扭糖似的在上又又膩起來，裡七八糟地大嚷著：

“，不來了，不來了！人家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哪裡來的喜事？而且，我也不嫁哩，我跟著，要嫁嗎——除非跟我一起嫁！”

“聽聽這丫頭，什麼話呀？”笑得打，渾那些叮叮噹噹拖拖拉拉的玩意兒就都發出了響聲。寵地抱著雅晴的頭，寵地環室四顧，嘆口滿足的氣，說：“我實在是個有福氣的老太婆，是不是呀？孩子們，今晚你們怎麼不去跳那個什麼阿哥哥阿弟弟的舞呀？還有什麼弟是哥的玩意兒呀？”

“弟是哥？”宜娟詫異地睜大眼睛，“，什麼弟是哥呀？”

“我也不懂哇！”喊，“那天電視裡不是還在介紹嗎？爾旋，你不是說還要做個專集嗎？那種舞好好玩哇，跳起來就像手腳都了筋一樣！”

“迪斯科！”雅晴喊，“是說迪斯科呀！”

“迪斯科！”爾凱難得一笑地，也被逗樂了，“，你真錯得離譜！”

“洋名字我說不來，會咬舌頭！”說，“我還在迷糊呢，大概是雙胞胎搞不清楚，兄弟兩個反正長得差不多，所以就變‘弟是哥’了！”

“哇呀！”雅晴笑得坐到地毯上去了，腦袋直往懷裡鑽，“，你要笑死我，笑得我不過氣來了！”

滿屋子裡，大家都笑了一團。眼睛，抓著雅晴的服喊：

“桑丫頭，你怎麼又了麥芽糖了？你再鑽啊，就要鑽進我肚子裡去了。我看啊，你越活越小了。”

大家又笑。邊笑邊說：

“你們有誰會跳那個‘弟是哥’哇？跳給看看，讓我這個老太婆也開開眼界！上次電視裡放出來都是花花綠綠的，我這老花眼不中用，看起來一片模模糊糊的！”

“我會跳！”雅晴跳了起來，滿屋子沒有附議的。

“大哥！”雅晴大著，“音樂！”

爾凱慌忙選了張迪斯科的唱片，放在唱機上，立刻，滿屋子都響起了迪斯科那節奏明快的、充滿喜悅和青春氣息的音樂聲。雅晴立刻跳起來，邊跳邊舞向爾凱，嚷著：

“還不來和我一起跳！大哥，宜娟，你們別躲在那兒裝傻，誰不知道你們也會跳！”

拉起了宜娟，捉過來爾旋，又對爾凱瞪眼睛。於是，爾凱、爾旋和宜娟都站了起來。音樂是有染力的，歡樂氣息更是有染力的，何況，桑家兄弟們都知道，過完今年的耶誕節，不知道還有沒有明年？他們跳了起來，簡直是一場“表演”，兩對都又賣力又認真，和著拍子，他們輕快地舞，每一旋轉，每一扭，每一起伏，每一作，無不配合得恰到好。他們邊跳邊笑，有時還和著拍子鼓掌。雅晴更是花樣百出，跳花步，各種各樣的花步，把雙手叉放在腦後，左右搖擺著子，雙下彎到不可能的程度。爾旋爲了和配合，只好見樣學樣，跳得他腰痠背痛，氣如牛。當他們近時，他悄問雅晴：

“好小姐，你從哪兒學來這些花樣？”

“告訴你一個，”雅晴和他手勾手地旋轉著，在他耳邊悄悄說，“我本不會跳，從來沒學過！好在也看不懂！”

爾旋目瞪口呆，看一臉天真的笑，跳得那麼有板有眼，一副專家模樣，心想，約翰·特拉沃爾塔看了，大概也得心服口服吧！

房間裡是熱鬧極了，音樂喧囂地響著，兩對年輕人跳得連空氣都熱了。歎爲觀止，對每個作都興趣，不停地笑。蘭姑和紀媽也分了喜悅，跟著笑，跟著又搖頭，又點頭，又讚，又嘆氣。耶誕樹上閃爍的小燈更增加了氣氛，屋子裡簡直要被歌聲、笑聲、舞聲、鼓掌聲鬧翻了天。最後，一張唱片終於放完了，兩對年輕人都已疲力竭，跳得大汗淋漓。雅晴首先就往地毯上一躺，四仰八叉地展著四肢，裡七八糟地著：

“！都是你鬧的！好好的要看什麼‘弟是哥’，把我可給累壞了。我氣都不過來了！”

可心疼壞了。一面笑，一面推著蘭姑，著紀媽：

“蘭丫頭，快去把那孩子給我扶起來！紀媽！紀媽！咱們不是有冰鎮酸梅湯嗎，給他們一人一碗，可別累壞了。敢這就是‘弟是哥’哇，我看，乾脆改個名兒，‘累死我’好了！”

大家又鬨然大笑了起來，那天晚上，不知道怎麼就有這麼多笑料，不知怎麼就有這麼濃郁的歡樂氣息。當然，那晚，雅晴也收到很多耶誕禮，都是又名貴又可的，從紅寶石別針到珊瑚耳環，應有盡有。給了一個金鍊子，下面是塊鎖片，鏡片上鏤著一個“桑”字。爾旋呢？爾旋的禮用個很考究的盒子裝著，當要拆封時，爾旋趁混中，在耳邊說了句：

“回房間再看！”

識相地沒打開。後來，把禮抱回房去，才飛快地拆開了爾旋的包裝紙，發現裡面是個考究的盒子，好奇地打開盒子，有片綠油油的桑葉放在紅絨的襯裡上，拾起桑葉，才發現是片薄翡翠鐫出來的，居然鐫一片心形。桑葉下面，是張小箋，寫著：

送上一片小小的桑葉，

附上我那悠悠的未來！

合上盒子，收好桑葉，再下樓的時候，的臉紅紅

的，眼睛亮亮的，而爾旋的眼，就一直跟著轉，使不得不撲到懷裡去撒撒癡，以逃避爾旋那骨的視。

那晚，他們一直鬧到夜深。當大鐘敲了十二下，了個懶腰，滿足地嘆了口長氣，說：

“不行了，的老骨頭不了了。桑丫頭，你扶我回房去睡覺吧！”

“好的，。”雅晴攙扶著，一步步走上樓。回頭對樓下笑著：“你們要玩就繼續玩啊，別讓我掃你們的興。”

走進的房間，雅晴服侍下了那滿七八糟的服和叮叮噹噹的首飾，服侍洗了澡，換上睡，又服侍上了牀。擁被而坐，雖然鬧了整整一個晚上，仍然神良好，坐在那兒，忽然拉住了雅晴的手，憐而慈祥地說：

“寶貝兒，坐下來，有些話想跟你說！”

雅晴有些意外，卻順從地坐在的牀沿上。用枕頭墊在腰後面，注視著雅晴，雖然老眼昏花，卻依舊閃著彩。的手握著雅晴的手，脣邊含著個微笑，對雅晴注視了好半天，終於開了口。

“孩子，”聲問，“他們把你從什麼地方找來的？”

雅晴的心臟評然一跳，幾乎跳到了嚨口。瞪視著，相信自己的臉變白了。

“，你在說什麼？我不懂。”說。

拍了拍的手背。

“你肯不肯幫我守？”忽然問。

“肯。”雅晴點點頭。

“我們今天晚上的談話，你肯不肯不告訴那兄弟兩個？也不告訴蘭丫頭和紀媽？這只是我們之間的，好不好？寶貝兒？”

“好。”被地點頭，心裡有些七上八下。

“你發誓嗎？”認真地再問。

“我發誓。”認真地回答。

“那麼，孩子，你聽我說，你不是桑桑！”

驚跳，臉更白了，眼睛睜得更大了。

“！”驚喊著。

“別慌，寶貝兒！”把拖近邊，用手慈祥地、安地、地著的手，和的頭髮。“你費了那麼大力氣來演這場戲，孩子們費了那麼多心來導演和配合這場戲，我本來應該裝糊塗就裝到底了……可是，不說出來，心裡總是憋得慌。而且，我還有話要對你說，孩子，”誠摯地看，“你總該告訴我，你真正的名字了吧？”

“我……我……”囁嚅著，心裡糟糟的，簡直說不出來是種什麼滋味，垂下頭去，蚊子般地輕哼出來，“我姓陸，陸雅晴。”

“說大聲點兒，耳朵真的不行了。”

“陸雅晴。”重複了一遍，“大陸的陸，文雅的雅，天晴的晴。”

“陸雅晴，”唸叨著，微笑地，“你有個很好的名字。”

“！”振作了一下，竭力讓自己從驚慌和混中恢復過來，“你一開始就知道我是冒充的嗎？一開始就知道這是演戲嗎？”

“不。”低語，“你確實騙過了我。”

“那麼，我什麼時候穿幫的？”

微笑了一下，眼又溫、又疼、又親切、又慈祥地停駐在雅晴臉上。

“讓我告訴你，孩子。我早就猜到桑桑已經不在了，在你出現以前，我就猜到了。”的聲音低，眼有些迷濛起來，“當那兄弟兩個急匆匆地趕去國，我就知道不對勁了，很有事能讓他們兄弟兩個都放下工作，一起在國外跑的。而且，桑丫頭那副拗脾氣，什麼事都做得出來。兄弟倆從國外回來，編了一大套話告訴我，我也半信半疑，但是，從此，桑桑只寫信回來，而不打電話了。唉！你想，桑桑怎麼可能一連三年之間，連個長途電話都捨不得打呀？”

雅晴呆著，心裡又迷糊又茫然又惆悵。想著那兄弟兩個，想著蘭姑、紀媽，他們千算萬算，畢竟有算不到的事！

“而且，”繼續說了下去，“我經過了太多的變故，太多的生離死別，我比任何人都敏。寶貝兒，你雖然老了，並不糊塗。再加上，祖孫之間，天生有種緣關係，有種心靈應。我猜到去了，不管是怎麼去的，一定不在了。可是，孩子們既然那麼刻意地瞞我，我也就裝聾作啞，反正，也這麼一大把年紀了。總有一天，我也會去那兒，去和他們團聚。”

“！”雅晴喊。

“好，”笑了笑，握雅晴的手，“咱們不說那些傷的事。讓我告訴你吧，你那天猛然出現在我面前，確實把我嚇了好大一跳！你那麼像桑桑，說話、舉、又哭又笑又鬧的勁兒……噢，孩子，你真的騙過了我，我以爲我錯了，我的桑桑並沒有死，回來了。哦，我真的好開心好開心哇！你怎麼演得那樣真呀？你怎麼會撲在我懷裡哭呀？”

“我沒演，，”雅晴認真的說，“我一見到您，那麼慈祥，那麼敦厚，那麼可的樣兒，我的眼淚就自然而然地來了，我是真的哭了。”

“好孩子，”用手著的頸項，“你是又善良又好心又熱的孩。只有你這麼好的孩子，纔會接這兄弟兩個荒謬的提議……”

“還有蘭姑。”雅晴說。

“唉，蘭丫頭！”嘆著氣，忽然一本正經地對雅晴說：“答應我，你以後要特別對你蘭姑孝順點兒，這孩子爲了桑家的老的和小的，把自己一生的幸福都犧牲了！”

“！”再喊，心裡更迷糊了。

“我告訴你吧，”回到原來的話題，“你是騙了我一陣子，什麼吉他風波啦，什麼永遠不唱歌啦，哎，你真把老哄得團團轉。可是，後來，我越想越不對了，越想越不可能。但是，你又活生生是我的桑丫頭！我心裡知道總有些不對勁。然後，有一天，我在爾凱的屜裡發現一封信，一封他假裝桑丫頭寫給我的家書，一定因爲及時發現了你，這封信也忘了毀掉。我不服氣了，再繼續找，於是，我找到了一些全是洋文的信件，我到了一趟臺北郵局，請那兒一位好心的小姐幫我翻譯出來，所以，孩子，我都知道了，我的桑丫頭是真的不在了。”

雅晴呆著，眼裡頓時涌上了淚水。

“對不起，”哽塞地說，“對不起，，我不是惡意要來欺騙你的。”

“別哭，別哭。”慌忙說，像們第一次見面時一樣，用袖去拭著的眼睛，一面急急地說，“你可不能掉眼淚，你如果掉眼淚，也要哭了哇！”

“好！我不哭。”乾了淚痕，再向，“你回家居然沒有說！”

“唉！孩子們用了那麼多心機來讓我開

心，如果我說穿了，會多傷他們的心呢！而且，說真的，我當時並沒有不開心，我反而很高興。桑桑去了，是我老早就懷疑的事，也是件不能改的事實……我有沒有告訴過你，如果去哀悼已經失去的人，不如把這份用來憐取眼前的人？”

“是的，你說過！”

“記住這句話！在每個人的生命裡，都會失去一些的！記住它，對你將來也會有很大的幫助。”說得口都幹了，雅晴端了杯水，送到面前，讓喝了兩口，然後，又說了下去。“事實上，真正穿幫的並不是你，最引起我懷疑的是爾旋，他行古怪，整天那兩個眼珠子，就跟著你轉。哎，寶貝兒，是老了，人越老，經驗也越多了。那孩子是著了迷呢！幾時聽說過，哥哥會對妹妹著迷的呀？”

雅晴的臉發熱了。

“，你什麼時候證實我是假的了？”

“九月中。”

“噢，”愣住了，“這麼說來，你老早老早就已經知道了？”

“是的。”

雅晴揚著睫，定定地看著，心裡涌上一難以形容的緒。這些日子來，演戲，爾旋演戲，爾凱演戲，蘭姑和紀媽統統聯合起來演戲……卻再也沒想到，這裡面戲演得最功的，居然是！大家都沒騙倒老，而卻把每個人都騙了！著，看得發呆了。

“怎麼了？”推推。

“我在想……我們……都不是你老人家的對手。”

居然笑了起來。

“讓我告訴你，裝糊塗比什麼都容易。”

“那麼，，爲什麼你不繼續裝下去呀？讓我也得意一下，我演得好用功啊！”

“寶貝兒，”收起了笑，鄭重而又誠懇地說，“我可以對他們再裝下去，讓他們開心，對你，我不能再裝了。有些知心話非跟你說不可，你也知道，我已經多拖了好些日子，我怕再拖不了多久，就沒機會跟你說了！”

“！”再度驚。

“哦，是的，也知道，”瞭解地看著雅晴，“李醫生跟他們聯合起來騙我，其實，我心裡都有數！”

雅晴目瞪口呆，簡直說不出話來了。

“讓我快些說吧！”拉著的手，“否則，他們會懷疑爲什麼把你留了那麼久。聽我說，寶貝兒，你有次生病了，爾旋有次撞車了，我不再追問你什麼。當你生病的時候，爾旋那個呆子就坐在你房門口扯頭髮……寶貝兒，我知道你遇到了萬皓然。那姓萬的孩子和我們桑家像是結了不解之緣。以前是桑桑，現在是你。”

雅晴怔怔地坐著，不說話。不知道，還能有什麼事，是這個老太太所不知道的。

“你明白，桑桑是我的心肝，是我的命子，桑桑對我有任何要求，我幾乎是有求必應。只有一次，我反對了，就是和萬皓然的婚事。”深切地凝視著雅晴，“當年桑桑太小，不能瞭解。現在呢，你也捲進去了。知道嗎？當年，我見過萬老太太。”

“哦？”

“我和萬老太太談了很久，我也見過萬皓然。你必須明白，萬皓然確實非常可，他有魔力，他有男子漢的氣概，他會是世界上最好的朋友，但是，會是世界上最令人痛苦的丈夫！”

雅晴聽得癡了。

“他是一隻鶴。一隻孤獨的鶴。你當然聽過鶴立羣那句話，他和別的男人站在一起，他就比別人出，這種男人，哪一個會不他呢？但是，他不會被婚姻拴住的，當他真正的時候，他不爭取，反而逃避，他怕，怕婚姻……他從來沒有要娶過桑桑！我想，他也沒有要娶過你！孩子，”聲地問，“他向你求過婚嗎？”

雅晴搖頭。

“你瞧！這就是他！老實說，我很欣賞那孩子！我相信，全世界沒有一個人能拴住這匹野馬！這種格，也是相當讓人服氣的。好了，寶貝，我長話短說，”把雅晴更近地拉到自己面前，“你會走進桑家來，你會讓我了你這麼久的寶貝兒，你會姓了咱們家的姓，你會了我大半年的，你會——讓我那個傻呼呼的孫子坐在你房門口扯頭髮——總算你和我們桑家有緣。孩子，我今天給你掛了一塊有‘桑’字的金牌，我跟你說了這麼多，只是想問你一句話：你肯不肯真正做我們桑家的人？”

雅晴滿臉通紅，低低地喚了一聲：

“！”

“你知道，我很害怕嗎？”說。

“怕什麼？”不解地。

“萬皓然。”坦率地說了出來，“怕他在你心裡的分量超過了爾旋……會嗎？”

“！”低下頭去，有些，有些矯。

用手托起了的下，仔細看。

“你真像桑桑。”

“我保證，，”含糊地說，“我不會像桑桑那樣做傻事，我畢竟不是桑桑。”

的眼睛亮了。

“你不知道我有多喜歡你，”的聲音低啞而溫，“我打心眼兒裡你疼你，當你生病那段日子，我真是急壞了。哎，寶貝，不是我做的誇自己的孫兒，相信我，爾旋會做一個好丈夫。我看著這孩子長大，從沒見過他這樣失魂落魄，他一向也是驕傲的，也是有個的，我還怕他永遠討不到老婆呢！但是，他對你，哎！”深深嘆息，“他那麼你，這份也值得珍惜吧！”

“！”的臉更紅了。輕輕把面頰靠在前。“我珍惜的，我一直很珍惜的！”

“那麼，你要真正做我們家的人了？”問，微笑起來，似乎沉浸在無比的幸福中，“老了，對人世已經沒有什麼希求了，但是，如果知道你會嫁給爾旋，我想，我就再也沒什麼憾了！”

“！”責備地喊，面頰紅得像五月的石榴花。“不要這樣說，不要講那些喪氣話，讓我告訴你吧，我爲萬皓然過心，可是，我想，我一直著爾旋。您放心！”低聲音，“我會嫁他的！”

“說清楚一點，”興地，“別忘了的耳朵已經聾了呀！”

“，”雅晴提高了一些聲音，熱烈地低喊，“你的耳朵本不聾，你的眼睛看得比誰都清楚，你的心智明白，你的腦筋是第一流的……不過，你一定要我再說一次，我就再說一次：你是我的好！我答應你，我會嫁給他的，嫁給桑爾旋！行了嗎？我的老祖宗？”

笑了。那笑容又幸福，又滿足，又欣，又快活，那是世界上最麗的笑了。

三天以後，在睡眠中與世長辭，脣邊還帶著笑容，眼角還充滿了笑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