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鎖重樓》第十四章

一連好幾天,曾家就在忙忙中度過了。所有的家丁僕人,都依舊在各條大街小巷,碼頭車站,找尋靖萱和秋,也依舊是蹤影全無。到了這個時候,仍然要維持曾家的面,不願鬧得人盡皆知。但是,下人們這樣大規模地找人,消息總有一些兒走,街頭巷尾,茶樓酒肆,已有人在竊竊私語,談著曾家的豔聞,七道牌坊竟鎖不住一顆躍的春心!曾家當初死了一個卓秋桐,天理循環,一報還一報!畢竟賠上了自家的黃花大閨!卓家和曾家的冤孽牽纏,讓人驚歎!牧白聽到這些閒言閒語,心裡真是難過極了。又怕驚了曾氏家族,那就會引起族長出來追究。在白沙鎮,“曾”是個大姓,仍然有自己的族長,和自己的法律。曾氏族長九太爺德高重,一言九鼎。對所有曾家的糾紛,審判嚴厲。所以,牧白一方面要塞悠悠之口,一方面還要瞞住,只得下人們閉,心裡真是痛苦極了。但,是何等厲害的角,早就從張嫂俞媽那兒,聽到了不忍著憋著,心裡的積怒是越來越深,越來越重。

這天,已經是七月二十八日了。雨杭皺的眉頭漸漸地鬆開了,夢寒似乎也擱下了心中重擔。餐桌上見到面時,兩人常會換一個短暫的眼,這眼使牧白的憂加重,使緒繃得的,心頭的疑雲和怒火,都一即發。

這天下午,老尤拿著一封剛收到的電報要送到雨杭房裡去。這封電報被牧白截了下來,打開一看,上面像打啞謎似的寫著:

二十二結二十五行均安

牧白見了這幾個字,心中的懷疑,全都證實了,他握著電報,直衝進雨杭的房裡,把電報重重地往桌上一拍,他問:

“這是什麼意思?你告訴我!”

雨杭拿起電報看了看,整個神立刻鬆弛了。他擡眼看著牧白,脣邊竟浮起了一個微笑。他吐出一口長長的氣,真摯而坦白地說了:

“這是江神父打來報平安的電報!乾爹,請原諒,我不忍心看到他們兩個爲煎熬,又無法說服你們全他們,所以,只好鋌而走險了!這一切都是我做的,我安排的,與夢寒毫無關係,你們別再冤枉夢寒了!這封電報是說,秋和靖萱已經在二十二日那天,行了婚禮,了夫妻了!二十五日那天,他們上了一條船,如今船在海上已經走了三天了!他們離開中國,到英國去了!所以,大家也不要再徒勞無功地找尋了!好了!我現在心裡的一塊石頭,總算落了地,我這就去找坦白一切,任憑置,以免夢寒背黑鍋!”

他說著,往門口就走,牧白手,一把抓住雨杭,大吼著:

“你給我回來!不許去!”他把雨杭摔進椅子裡,盯著他問,“你計劃這一切,夢寒也參加了,對不對?所以,夢寒那天夜裡,在花園裡面!你們確實像所分析的,是一個裡應,一個外合,是不是?”

“不是不是!”雨杭連忙說,“夢寒會在花園裡,完全是個巧合……”

“巧合?”牧白吼了起來,“到了這個時候,你還要唬弄我?咱們父子一場,你居然這樣欺騙我?你不要再撒謊了,你給我實話實說,夢寒在這場戲裡,扮演的是什麼角?”

雨杭豁出去了。

“乾爹,你別再吼我了!你問我夢寒在這場戲裡扮演什麼角,簡直就是拿刀子在剜我的心!我對夢寒的心事,你最清楚,眼看著我們痛苦掙扎,你一點也不施以援手……你要實話,我告訴你實話,船票是我爲夢寒和我買的,婚禮也是爲我們兩個準備的,誰知我回到家裡,竟殺出一件靖萱的事來,到最後,大家決定集逃亡……所以,二十日的晚間,要走的不止靖萱,還有我,夢寒,慈媽和書晴!如果不是書晴突然驚醒大哭,使夢寒在剎那間失去了勇氣,現在,我們已經全在那條駛往英國的船上了!”

牧白腳下一個踉蹌,差點摔倒。他跌坐在一張椅子裡,裡喃喃地著:

“天啊,天啊,天啊,天啊……”

就在此時,房門“豁啦”一聲被衝開了,慘白地站在房門口。

“好極了,”重重地著氣,眼死死地盯著雨杭,聲音冷如冰,利如刀,“總算讓我知道事實真相了!”

“娘!”牧白驚喊,從椅子裡又直跳了起來,“您……您都聽到了?”

“看到你拿著電報鬼鬼祟祟地進來,我就知道不簡單!幸好我過來聽一聽!原來,咱們家養了一個賊!”的聲音陡地尖銳了起來,髮指眥裂地用手抖地指著雨杭,淒厲至極地怒罵著,“你……好一個乾兒子啊!罔顧倫常,勾引弟婦,還教唆妹妹同流合污,勾結外人來顛覆這個家,把歷代承傳的德榮譽全毀於一旦,你的所作所爲,等於是鞭祖宗的,活生生地凌遲咱們!我……我……我找不出字眼來形容你,你不是人!你是魔鬼投的胎,你是魔鬼化的!”回頭急喊,“文秀!你帶張嫂和俞媽,給我把夢寒抓到大廳裡去,我今天要清理門戶!”

夢寒被押進了大廳,還沒站穩腳步,已對著一耳了過來。“無恥賤人!你水楊花,吃裡外,下作到了極點!爲曾家的寡婦,你勾引男人,紅杏出牆!敗壞門風……靖南在地下怎麼咽這口氣?”“啪”的一聲,又是一耳過去。

夢寒被打得摔落於地。雨杭又飛撲了過來,大吼著:

“別打!別打!”他怒瞪著,“你要打人,儘管衝著我來,不要就拿一個不敢反抗你,也不能反抗你的弱子來出氣!”

“老尤,老楊,大昌,大盛……”怒喊,“給我抓牢了他,不許他過來!這樣忘形,統?”擡眼怒看雨杭,“夢寒好歹是我們曾家的媳婦,你給我收斂一點,否則,我保證你會後悔!”

老尤,老楊等人,已經撲過去,抓住了雨杭,雨杭力掙扎,大昌大盛抱腰的抱腰,抱的抱,他彈不得。於是,他大聲地,激地喊著:

“夢寒會弄到今天的地步,在這兒盡苛責辱罵,百口莫辯,就因爲太善良太了!就因爲有太強的責任心,太重的道德包袱,

就因爲捨不得你們,狠不下心腸,我們纔沒有在二十日晚上,和靖萱一起遠去!否則,我們早就和靖萱一樣,遠走高飛了!如果那樣,你們還能找誰來算賬!所以,我求求你們,誠心誠意地求求你們,正視的悲哀,的苦楚,別讓道德禮教遮住你們的眼睛,封閉了你們的心靈!夢寒只是個可憐的人,沒有罪,無法控制生命中的每一件事!結婚,守寡……一切都不由主,連生命裡最大的災難,我的存在,也是無法逃避的事!如果真要追究誰有錯,就是命運錯了,老天錯了!我和夢寒,真心相,我願意用我整個生命,來給幸福和快樂……是你們曾家的媳婦,總算和大家都有緣,爲什麼你們不願再給一次機會?而要把給活埋了呢?”

雨杭喊得聲嘶力竭,一屋子的人聽得目瞪口呆。聽了這樣的話,更加怒不可遏,厲聲地喊:

“滿口胡言!夢寒生是曾家的人,死是曾家的鬼!沒有別的路子可走!不要以爲守寡是多麼不堪和殘忍的事,曾家歷代的祖宗,都把它視爲一種基本的守,就是我,也是這樣活過來的!爲什麼獨獨到了你這兒,就變不人道,變活埋了?因爲你放,你下流!現在你活著要玷辱曾家,那麼,你只好死去,來保存名節!”

夢寒渾一凜,雨杭大驚失,牧白也臉慘白了。

“娘!”牧白激烈地說,“不可以!絕對不可以!咱們家裡的悲劇已經夠多了,生離死別的痛楚,也經歷得太多了!再也不要去製造悲劇了!”

“這悲劇不是我製造的,是他們兩個製造的!”痛喊著,“夢寒拜過貞節牌坊才嫁進曾家,如今,卻讓曾家蒙!這樣的人,即使我不要死,還有臉活下去嗎?”

夢寒再也聽不下去了,從地上爬了起來,風一般地對門外衝去,裡大著:

“你們一定要我去死,我這就去自行了斷!”

“夢寒……”雨杭狂喊,勢同拼命地用力一掙,竟把家丁們都掙開了,他沒命地衝了過去,一把抓住了夢寒,搖著的胳臂,聲淚倶下地說,“你要去自行了斷?你怎麼可以對我這麼狠心,這麼殘忍?你已經做了一次大錯特錯的決定,就是沒有跟我走,現在你還不爲我堅強,不爲自己爭到最後一口氣?你居然被幾句話就打倒了?就要去了結自己?那你要我怎麼辦?你明知道,你的生命和我的生命已融爲一!你要了斷的,不是你一個人!而是我們兩個!”

夢寒瞅著他,真是肝腸寸斷,淚落如雨。

牧白“噗通”一聲,又在面前跪下了:

“娘!虎毒不食子呀!你死夢寒,只怕也死了雨杭!咱們曾家,只剩下他這一個兒子了!您千萬不能鑄大錯,把自己的嫡親孫子,上死路!”

此話一出,滿屋子的人都震驚不已,文秀尤其震撼,整個人都呆住了。

瞪著牧白,氣得渾發抖,終於炸般地吼了出來:

“你又要搬出那套來混我!我就是被你那個荒謬絕頂的故事給害了,否則我早在發現他們有曖昧之嫌的時候,我已經當機立斷地攆走了雨杭,不會給他們任何茍延殘的機會,那也不至於養虎爲患,弄到今天這種地步!今天咱們家要是家破人亡,全都是你給害的,因爲你那個該死的故事,抓住了我的弱點,我信以爲真,什麼雨杭是你的私生子!見鬼的私生子!他是魔鬼之子!我再也不會相信這套謊言了!”

“不不!”牧白急切地喊著,“他真的是我的兒子,是我嫡嫡親的兒子啊!是我的親骨啊!”

“乾爹!”雨杭痛苦地著,“你那個時候爲了替我解贅之圍,瞎編胡謅一頓的,我也不計較那麼多,可你現在不必爲了救我而故技重施,我不想爲了保命而喪失人格,何況私生子也不是什麼彩的事!今天我已經看了這個家的真面目,管他什麼真兒子,私生子,乾兒子,我都不屑爲之!”

“你聽聽看!你聽聽看!”氣極地看了一眼雨杭,再掉頭看著牧白,“這樣一反骨的壞坯子,你……你還要說他是你的親骨,打死我我也不信!”

“你們究竟在說些什麼?”文秀聽得糊里糊塗,再也忍不住地來,“什麼私生子?什麼親骨?什麼真的假的?爲什麼沒有人告訴過我?”

“因爲它是一個天大的假話!”怒氣衝衝地說,“沒有人會去相信的鬼話!永遠沒有證據的瞎扯……本不值得去告訴你!”

“它是真的,是真的啊!”牧白一急,眼中充淚了。他抓住的手搖了搖,又去抓雨杭的手,“我有證據!我有證據!雨杭,請你原諒我,你實在是我嫡嫡親的親生骨啊……”他回頭對著驚愕的衆人喊,“你們等我,我去把證據拿來,那是我心中藏了三十幾年的,我這就去拿……馬上就拿來了,你們等著,等著啊……”他掉頭踉踉蹌蹌地,跌跌沖沖地跑走了。

一屋子的人全傻住了。

夢寒也被這樣的變化驚呆了,愣愣地看著雨杭,終於明白了。怪不得牧白對雨杭,是如此重視,如此疼,原來如此!

直覺地到,有一個大的要拆穿了,即使是在激與紛之中,仍然摒退了所有的閒雜人等。大廳裡留下了,雨杭,文秀和夢寒。

牧白手捧著兩本陳舊的冊子,匆匆地跑進來了。他打開其中一本,送到面前,又打開另一本,送到雨杭面前。他就站在雨杭邊,急切地翻著那本冊子,口中不停地說著:

“雨杭!這是你孃的親筆日記,從我們如何認識到如何定,到你的出世,都寫得清清楚楚。是個好有才氣的奇子,是我負了,使心碎而死!這段往事,是我心中最深刻的痛!使我三十二年來,全在悔恨中度著日子!現在你明白了嗎?你的娘名翠!個剛烈,當你出生滿月的時候,你娘要我爲了你,正式娶,我因家世懸殊,且已和文秀訂親,所以不曾答應,你娘一怒之下,在一個大風雨之夜,抱著你飛奔而去,從此和我天人永隔!原來,把你放在聖母院門口,自己就去投湖自盡……我後來用了十五年的工夫,纔在聖母院

把你重新尋獲。因爲江神父再三警告,說如果我說出了真相,你會恨我,會遠離我而去,使我沒有勇氣相認……現在,事到最後關頭,我不得不說了。你瞧……你瞧……”他抖著手去翻找著,“你看這一頁!”他找到了那關鍵的一頁,“在這兒!”

,文秀,夢寒,都不自頭來看。只見那一頁上面,有非常娟秀的字跡,寫著八個隸書字:

定雨杭,地久天長!

“你孃的字,寫得非常好,尤其是隸書,寫得最漂亮。我和你娘認識的時候,正是杭州的雨季,所以,寫了這八個字,我後來用的字,去打造了一塊金牌,雨杭,就是你脖子上戴的那一塊!你拿出來對對筆跡,你就知道,我今天所說,沒有一句虛言了!”

雨杭瞪著那本冊子,瞪著那八個字,他拉出了自己的金牌,匆匆地看了一眼,不用再覈對了,他什麼都明白了!這個突發的狀況,和突然揭的事實,使他完全混了,使他所有的思緒都被攪得七八糟。他把那本冊子,地擁在口,不知是悲切還是安,只覺得整個人都變得好空,好虛無。怎麼會這樣呢?他擡頭昏地看了牧白一眼,促地說:“不不不!我不能接這個事實,我不要相信這件事!”

“不要排斥我!雨杭,雨杭……”牧白迫切地抓著他的手,“這一回,我不讓你再逃避,我自己也不再逃避了!我要大聲地說出來,喊出來,你是我的兒子,是我最寵的,最引以爲傲的孩子呀!”

文秀激靈靈地打了個冷戰,猛地一擡頭,目幽冷地盯著牧白。牧白全心都在雨杭上,對這樣的眼,是完全沒有覺的。

“雨杭……”走了過來,的手中,捧著另一本冊子。此時此刻,是真正地、完全地相信了。從來沒有一個時刻,對雨杭的聲音充滿了這麼深切的,剛剛纔把他罵“魔鬼”的事,已不想記憶,只想趕快抓住這風雨飄搖的一條:“原來你是咱們曾家的骨,這些年來,是委屈你了,如今真相大白,讓咱們重新來過……”

“不!”雨杭大喊出聲了,“我不要這樣!這太不公平了!我永遠不要承認這件事!”他目地盯著牧白,“早在當初你找到我的時候,你就該做今天的事!把真相一五一十地告訴我,讓我知道自己從何而來,爲什麼淪爲孤兒,然後讓我自己決定怎樣看待你!可你卻瞞一切,以恩人的姿態,騙取我的信任跟尊敬,然後一路縱我,使我掙扎在恩深義重的緒下,輒得咎……使我在孤兒的自卑和義子的恩之間混淆不清,在寄人籬下的委屈,和飲水思源的衝突中不斷地掙扎,周而復始地在維持自尊與放棄自尊之間矛盾不堪……我在曾家這許多年,你彌補了什麼?你給了我更多更多的折磨和傷痛啊……”

“我知道,我知道……”牧白急促地接口,“我也一樣啊!每天在告訴你真相或不告訴你之間掙扎,我也掙扎得遍鱗傷,頭破流啊!雨杭,你不要生氣,你想想看,這些年來,我試探過你多次,明示暗示,旁敲側擊,可你哪一次給過我和平的答覆?你對你的生父生母,總是充滿怨恨,聽得我膽戰心驚,七上八下,你說,我怎麼敢冒險認你呀!我最怕最怕的事,就是失去你啊……”

“可是你現在就能保住我嗎?你怎麼有把握能保住我?你居然敢告訴我,你把我那可憐的母親上絕路!你害我做了這麼多年的孤兒!你和我娘,有‘定雨杭,地久天長’的誓言,畢竟敵不過你的門第觀念,這種無,原來是你們曾家的祖傳……”

“孩子啊!”牧白傷痛已極地打斷了他,“你的怨,你的恨,我都瞭解,我不苛你一下子就能諒解我,走到這一步,我已經無所保留了!我對不起你娘,也對不起你,虧欠你之深,更是無從彌補……如果我能付出什麼,來讓你心裡好過一點,來終止這個家庭的悲劇,哪怕是要我付出命,我也在所不惜啊……”

雨杭遽然擡頭,眼灼灼然盯著牧白,激地衝口而出:

全我和夢寒!”

這句話一說出口,夢寒一凜,一凜,牧白一凜,文秀也一凜。室有片刻死樣的沉寂,然後,牧白一下子就衝到面前,不顧一切地喊了出來:

“娘!咱們就全他們吧!咱們放他們走,讓他們連夜離開白沙鎮,讓江神父去給他們行婚禮……婚禮一旦完,就什麼人都不能講話了!”

“不!”忽然間,一個慘烈的聲音,淒厲地響了起來,竟是文秀。聽到此時,再也忍不住,整個人都崩潰了,哭著衝向牧白,痛不生地喊著:“我現在才明白了,你是這樣一個僞君子!這麼多年來,你把你所有的父,都給了雨杭!你使靖南鬱郁不得志,這才死於非命!爲了你這個私生子,你犧牲了你的親生子,現在,你還要奪走靖南的妻子,去全你的雨杭?你讓靖南在地下如何瞑目?你讓我這個做孃的,如何自……”

牧白睜大眼睛,似乎此時才發現房裡還有一個文秀,他煩躁地說:

“你不要再攪和進來了,現在已經夠了,靖南我們已經抓不住了,留不住了,再多的悔恨,也沒有用了!但是,雨杭和夢寒,卻是活生生的,讓我們停止一天到晚都爲死者設想,改爲生者設想吧!”他再掉頭看,“娘!那七道牌坊的沉沉重擔,我們也一起掙了吧!”

眼睛看著遠方,整個人都失神了。跌坐在椅子裡,不能思想,不能分析了。文秀看看,看看雨杭和夢寒,看看了一生的那個丈夫,到此時才知道這個丈夫從未。在這個家庭裡,生兒育,再失去所有的子,到老來,還要承丈夫在外面有兒子的事實……被這所有的事給撕碎了,不能忍這個,也不能接這個……

站起來,轉走出了房間,屋子的幾個人,都深陷在各自的紛和痛楚裡,本沒有人發現的離去。輕飄飄地走著,覺得自己在這個家庭中,好像是個形人似的。就這樣走出了曾家大院,一直走向曾氏族長,九太爺的家裡。

於是,曾家的家務事,變了整個白沙鎮的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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