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

無論在哪個位面，哪片大陸，春天都是讓大多數種族愉悅的季節。

例外總是有的。在這個由諸多位面、無數大陸、繁複種族和億萬生靈組的世界裡，例外雖然只是數，但絕對數量仍可超越許多智慧種族的計算能力。

世界是複雜的，複雜到了衆神也難以悉數掌握的程度，毀滅與重生替往復，星辰和能量在虛空中生生滅滅。天穹也是複雜的，那些閃亮的星辰高懸在無盡的夜空中，不知有多存在在同時仰著它們。在不同存在的眼中，星辰代表著不同的含義，它們是希，也是毀滅。有些人看到亙古的靜止，有些人看到暗合規則的運行軌跡。在大多數人眼中，星辰是諸神的象徵，而在數智者眼中，則從星辰上看到了位面、大地乃至無數怪陸離的世界。

星辰是永恆的，只有數存在能夠預見到它們的毀滅，甚至親眼見證其消亡。他們，已與星辰同列。星辰也會毀滅，所以他們終將隕落。可是在末日到來之前，他們往往都認爲自己已是永恆。

春天是泛指。例如在某個不知名的位面，同樣有著春天。然而這裡只有兩個季節，萬復甦蓬生長的就是春天，生命沉寂蟄伏消亡的就是秋天。每一次季節的換，按照世界主位面例法來計算，是十二年。在這個位面，天空中懸掛著三個太，巨大的星辰則排列在天際，星與日同輝，即使是白天也清楚可見。巨星軌道上那由無數帶構的環，則在緩緩旋轉著，那是這個世界無數麗傳說的起源。

這個位面並不僅有一塊大陸，生命的載是一整顆星球，星球的表面大部分是海洋，陸地的面積只佔了不到六分之一。從空中去，整顆星球閃耀著深紫的芒，瑰麗且神。一共六顆衛星環繞著它飛行著，在每一個晴朗的夜晚，這個位面的原住民們都可以看到至三個月亮，澤深淺不一。這個位面的六個月亮，是魔力汐的源頭，也是整個位面魔法與文明的基石。

大陸上有山巒、河流、湖泊和森林，紫依舊是主調，但是也有其它斑駁彩。大陸地勢蜿蜒起伏，幾條雄偉險峻的山脈橫亙在大陸上，最短的一條山巒也有近萬公里，而超過一萬米的高峰比比皆是。在這片大陸上，星羅分佈著大大小小的城市，其中最宏偉壯觀的一個城市居然是屹立在最高的山峰峰頂！在這座海拔兩萬米的山峰上，整個峰頂如刀削般平整，被一個佔地數百平方公里的宏偉城市所佔據。城市中矗立著一座座螺旋型的建築，筆直向天空。它們通閃耀著金屬的澤，濃郁的紫忽明忽暗，宛若有生命在流轉。

巨城的最中央，是一座高達三千米的尖塔，最上層的螺旋尖頂不斷向四面八方噴涌出紫金的符號，構絢爛的帶，圍繞著尖塔不斷飛舞。尖塔的上層，站著一個高大的生，他有著類人的上，僨起極爲健碩，下面是兩條反關節的，足部則是巨大的蹄足。暗藍的不掩他臉上的威嚴，下和臉頰上生長著數十細長的鬚，不斷在揮舞著，宛如有生命般。他上披著奇異重甲泛出金屬澤，幾個重要部位，比如說肩甲，竟赫然是和生長在一起。

這是一個老人，皮表面深深的皺紋並非天然形，只能是歲月之刀刻下的痕跡。

他所在的是一個巨大的空間，無數閃耀符文在房間中飛舞著，運行軌跡看似雜無章，實則暗合星辰運轉規律。在他面前，十米高的牆壁完全明，變了一幕全景牆，讓他可以看到外面的世界。這裡是建築在兩萬米高山峰上的奇蹟都市，他所立足的地方又是這座城市的制高點，站在這裡放眼去，遠方的地平線也呈現出明顯的弧形。如果目力足夠，會讓人恍然覺得，他已經看到了整個世界。

這裡，是這個位面上所有存在都夢想著有朝一日可以站立的地方，它有一個很切的名字，做俯瞰之廳。而這座高高矗立的尖塔，則是整個大陸的聖地：黃昏神殿。

俯瞰之廳的深閃過一道芒，一個年輕人的影在芒中閃現。他的軀甚至還要高大些，大步奔行，蹄足與全金屬的地面撞擊著，濺起大蓬火花。他那沉重的步伐每一次落下，都讓整個大廳微微抖。在那雄健的軀，澎湃的力量本無法抑，散溢出來，化閃電抑或是深黑的小風暴，又在沉重盔甲上撞得碎，而甲面在這樣狂野的能量衝擊下卻如水過無痕。

年輕人衝到老人後，單膝跪下，以鏗鏘有力的聲音說：“大祭祀！我的人已經頂不住了，請您立刻離開這裡！”

老人沒有回答，也沒有作，甚至那些鬚都的平靜地垂下，他依舊在看著外面的世界，彷彿任何變故都不足以讓他把視線挪分毫。現在是黃昏時分，本來該是這片大陸最麗的時刻，白天的喧囂開始次第靜息，天空中會佈滿淡紫的晚霞，未落的兩個太和冉冉升起的三顆月亮共同掛在天穹上，那道麗的環則會折出所有生靈的視力都無法完全辨識的無盡彩。這個時刻是無數傳說發生的時間，也是黃昏神殿得名的由來。

然而眼下的這個黃昏卻恍如世界末日。。山巒中不時亮起團團閃，然後就是道道火柱升上天空，慢慢化爲滾滾濃煙。現在深黑的煙已經遮蔽了小半天空。可是目力所及，能夠看到天空中有無數小點在盤旋飛舞，互相追逐著，互相撞著，時時會有人燃燒著落下。明的魔法幕牆隔絕了聲音，卻阻隔不了震，俯瞰之廳始終不停地在著。

遠天那顆紅的星球佔據了大半個天幕，在它的映襯下，可以看到天空中飄浮著數十個巨大的黑影，它們蜿蜒前行，如履平地，緩緩掠過天際。它們相隔遙遠，看上去似乎不起眼，實際型極爲巨大，每個幾乎都有整座城市的大小!這些巨大的黑影背上直豎著船帆般的鰭，側巨大骨翼舒張延展，如同傳說中曾潛藏於海洋極深之的遠古巨，龐大得不可思議。

它們緩慢擺著，抖落片片火焰。每一片火焰，都可以覆蓋一個城市。那不是魔法火焰，也不是神烈焰，幾乎沒有溫度，卻可以燃燒一切，而且無法撲滅。在它們下，一個個城市開始燃燒，而淒厲的聲連綿不絕。在這種火焰下，非生命的質會猛烈燃燒至盡，而生命卻可以延續很久，這是一個極爲痛苦且漫長的死亡。

遠方的天空不時閃過一抹異樣的紅雲霞，那意味著又一隻荒古巨憑空出現。

一個個影從羣山中升起，撲向天空中飛掠的巨大黑影。大祭祀和年輕人都知道，那些皆是族中的勇士，此刻正以生命爲代價向前所未見的敵人發決死的衝擊。他們的攻擊英勇而悽烈，卻收效不大。絕大多數勇士甚至還沒有飛近敵人，上就燃燒起不滅的火焰，號著從高空中墜落。

道道火焰、冰梭和雷電也從地面上升起，越千米，向著懸浮天空中的敵人轟擊，能夠將魔法攻擊送至如此遙遠的距離，在整個大陸上都不會是寂寂無名之輩。雖然，那些火焰與雷電的覆蓋範圍看起來十分細小，可是威力卻足以削平整座山峰。在那些看似單調的影背後，是深藍咆哮、虛空神罰、極炙束、巨龍吐息、中立斬斷等等讓人無法呼吸的名字。

然而，這些威力巨大的魔法、神甚至是技能轟擊在那些巨上，卻只是激盪起圈圈漣漪，震碎幾片火焰，在表發出幾朵小型的蘑菇黑雲。但看那些巨翔的軌跡毫不曾偏斜，就知道本沒能損傷到它們的本。

年輕人仍跪在地上，卻也擡頭看著幕牆外那無聲的末日景象。對於前所未見的敵人，他早已有深刻會。就在片刻之前，他自己也是飛上天空的無畏勇士之一，只是憑藉著超人的力量活著回到大地，並且來到俯瞰之廳。不是他缺乏決死的勇氣，而是這裡有更重大的責任需要他來覆行。

所以當他再次開口時，聲音中已帶有約的絕：“大祭祀，只有巔峰武士的攻擊才能對它們造傷害，傳奇法師和神的魔法和神完全無效！就是藉助諸神降臨的力量施展的神罰也是如此！可是對它們來說，巔峰武士造的這點傷害完全微不足道。大祭祀，衆神已經拋棄了我們……”

“不要著急，我們還有戰爭神。”大祭祀緩緩的說。

“可是……”年輕的勇士沒有說下去，而是再次轉頭看著外面的末日世界。

大地震著，在遠方的山巒之間升起一頭銀巨龍，它優雅而麗，散發出的輝幾乎照亮了羣山。這是爲數不多的戰爭神的巔峰，位面守護者，冰霜巨龍瑟拉。在漫長的歲月中，因爲的存在，不知摧毀了多次異位面生的侵。

即使在無聲的俯瞰之廳，似也可聽到冰霜巨龍那驚天地的龍，直接撲上一個巨大敵人的後背，以利爪、龍角和吐息發猛烈攻擊。和天空中飄浮著的敵人相比，即使是冰霜巨龍也顯得纖細弱小，可是在的撲擊下，未知的敵人第一次開始劇烈掙扎，並且不可抑止地緩緩向下方的羣山墜落。

同一時刻，在大陸的各個角落不知響起了多歡呼，末日戰爭以來，還是第一次有敵人被擊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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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瑟拉只有一個。”年輕人說著幾可判定爲的話，大祭祀卻只是深深的嘆了口氣。這個年輕人是近十年來整個大陸最傑出的天才，力量早已達至自有傳說以來的巔峰，也是與末日使者殊死戰鬥之後惟一的倖存者。他的判斷，不會錯誤。

大祭祀皮上的皺紋更加的深邃，似乎瞬間蒼老了數十年的歲月，他搖了搖頭，只是沉重的嘆了口氣。幾鬚竟從他的下頜落，還沒落地，就已化飛灰。

遠方突然出現一道蒼灰的柱，連通了大地與天空，那正是瑟拉撲落末日毀滅者的地方。灰柱中，冰霜巨龍沖天而起，掙扎著想要飛出蒼灰芒籠罩的範圍。極度痛苦地咆哮著，可是雙翼迅速湮滅，隨後龐大的龍軀上也飛起銀砂構的霧，頃刻之間，那個優雅麗的存在就化爲無數銀細砂，然後無聲湮滅！

“大祭祀！我們走吧，現在還來得及！以我的力量可以打通一條位面之間的通道，把您送到其它位面去。只要您還存在，黃昏神殿的傳承就可以延續下去！”直到這個時候，年輕人的聲音依舊堅定而有力。雖然他沒有說，打通位面通道的代價將是他全部的生命和靈魂。可是，這已是這個世界最後的希了。

大祭祀的手中忽然出現了一本青銅的書，這本書厚重而古樸，剛剛出現，承載著這個位面從新生至今億萬年歲月的蒼涼氣息就充斥了整個俯瞰大廳。

“永恆之書！！”年輕人的眼中重新亮起了希。他幾乎忘了，大祭祀手中還有這樣神。

大祭祀卻依然面沉如水，悄然翻開了永恆之書，在打開的書頁上，一幅圖案正在浮現，正是冰霜巨龍在灰柱中痛苦掙扎的景象。在古老的書頁上，那故紙的黃和單調線條構的畫面，讓每個看到的人都覺到靈魂最深的震。那是無法形容的絕。

年輕人顯然知道永恆之書的特，他只在畫面上匆匆掃過，視線的焦點就落在大祭祀的手上，希他快快翻過這一頁。大祭祀沒有停留，永恆之書的頁面悄然翻，最後，現出封底。

然而，在位面守護者墜落之後，再也沒有新的篇章。

年輕人怔怔的看著永恆之書的封底，心中已是一片空白。

幕牆外，所有的末日毀滅者都燃燒起來，一道道蒼灰柱貫通天地，它們以自己爲火種，點燃了整個位面。

第六紀元自此而止。

已是終結。

春天。

春天到了。

無論在哪個位面，哪片大陸，春天都是讓大多數種族愉悅的季節，在傳奇般的諾蘭德大陸上更是如此。這是一片神奇的土地，也是一片麗的土地，遼闊得讓人難以置信，也沃富饒得讓人震驚。

如果說諾蘭德大陸是一件綴滿珠寶奇珍的華，那綿延數千公里的永夜森林便只是襟上一塊麗的翡翠，可絕不是最大的一塊，也不是最麗的一塊。不過也有傳說永夜森林真實的面積遠遠比它在地圖上顯示的要大，據說這片森林中藏著不止一個半位面，傳說中銀月靈的王庭就座落在永夜森林的中央。不過傳說僅僅是傳說，除了銀月靈之外，沒有人類或是其它種族進過靈王庭。或許在漫長的時間裡總有寥寥可數的幾個人，但是他們顯然選擇了保守。

在距離永夜森林不遠的地方，一支普通的小商隊正在前行著。商隊由十幾輛馬車和不到二十名護衛組，前進的速度並不快，一點也沒有急於趕路的樣子。對於信奉時間就是金錢的商人們來說，這可並不常見。

這個季節是大陸上最麗的季節，也是最讓人心曠神怡的季節，溫暖的風帶著各種時令花卉的香氣，的吹過大地，也吹散了人們心中的疲憊。商隊的規模不大，車上裝載的貨也不重，經驗老道的人一眼就可以看出馬車上裝載的都是永夜森林的特產，魔的皮，，各種材料以及珍稀木材。和商隊裝載的貨相比，護衛的規模顯得略有些奢侈。二十名護衛都很年輕，正是武者的黃金年紀。做工良的盔甲，整齊劃一的武，以及下達到戰馬標準的座騎，都顯示出他們並不好惹。優良裝備的擁有者通常都有相應的武力，或許護衛們還過於年輕，但是顯然他們的主人並不缺錢，在這個位面的社會規則裡，金錢與實力切相關。

馬車上的花枝標記則代表著貴族，通紋章學的學者們一定會認出花枝中央三隻鵪鶉所代表的意義。這是一個擁有至四百年曆史的家族，足夠古老，並且在過去的戰爭中取得過功勳。紋章所代表的歷史雖然不算顯赫，可是現狀表明這個家族也沒有敗落。

附近的盜賊團則會從另外一個角度看待商隊：護衛們的裝備太好了些，足以彌補武技上可能的差距，想要擊敗他們必然要付出的代價，但有限的收穫卻難以彌補損失。這就是盜賊的邏輯，閃閃發的裝備比在的武力更能夠影響他們的判斷。

所以一路行來，這支規模不大的商隊居然沒有遇到一個不開眼的盜賊團。

車隊中的一個穿著華麗合的輕甲，一頭栗的麗長髮束在腦後，顧盼間靈的雙眸顯得活力跳，帶著孩子般的純淨天真。只是馬側掛著的雙手大劍顯示著或許不是如表現出來的那樣麗無害。大大的打了個呵欠，東張西著，很有些無聊的說：“真安靜啊……怎麼一個盜賊團都沒有？難道他們都變聰明瞭？”

旁邊還有一個年紀稍大的，聽了的話，莞爾一笑，說：“不聰明的盜賊團早都被滅了啊！”

很不服氣：“可是難道就沒有有點勇氣的傢伙嗎？”

“有勇氣的盜賊死得更快。”

被堵得說不出話來，嘟起了小，哼哼著說：“伊蘭妮姐姐，反正我總是說不過你。”

名爲伊蘭妮的一素長袍，這是魔法學徒或是低級魔法師中常見的裝束，式樣簡單，也沒有什麼明顯的魔法配飾。有著一頭深長髮，隨意地挽在後，幾縷散發著沿著臉頰長長垂至前，勾勒出纖細的臉型，的容貌並不是非常出衆，可是寧定的氣質卻總會讓人不知不覺把目投注過來。伊蘭妮顯然很喜歡，看著氣鼓鼓的樣子，於是和說笑安，幾句話就讓神采飛揚。

這時商隊後方忽然響起急驟的馬蹄聲，護衛們立刻警覺。雖然馬車沒有停下，但是護衛的手都已經放在了武附近。這裡已屬於安西克子爵的領地，子爵治下對於盜賊團的打擊不餘力，所以很安全。但是護衛們訓練有素，並沒有因此而麻痹大意。

蹄聲如雷！

可是滾滾煙塵中奔來的只有一騎，那是一個外表十分獷的男人，一蓬髮用紅布束著，皮甲居然沒穿襯的麻，就那樣赤膊套在上，出兩塊長滿了的，不知道是真的獷還是在炫耀鋼鐵般的和濃。男人下是一匹黑戰馬，比普通軍馬要高大得多，明顯有魔統。一人一騎奔馳如飛，聲勢卻有如千軍萬馬！

被騎士的氣勢所激，幾名護衛的臉剎時變了，不由自主的握了劍柄。有人更是下意識地把長劍出了一半！出鞘的劍刃閃亮，一看就是技藝湛的魔法武。只是這樣一把長劍的價值，就要超過一車普通魔皮。

嗆的一聲，馬尾馬側的大劍鳴著，自躍的手中，雙眼閃亮，閃盯著奔來的騎士，高聲著：“盜賊？！”

“別胡說！”伊蘭妮攔住了躍躍試的，並且示意護衛們把道路中央讓出來。有幾名護衛流出不滿之，卻默不作聲的撥轉馬頭，讓出了大路。

騎士如風雷般從車隊旁奔過，人如虎，馬若龍，錯而過時帶起的狂風，掀起了伊蘭妮飛散的長髮。

奔出去幾十米，黑戰馬忽然人立，原地旋轉了幾圈，馬上的騎士正好面對著商隊時，大聲著：“嗨！漂亮的妞，我歌頓！”

一聲吼過，戰馬已轉了過去，四蹄落地，再次如風雷般遠去，只留下商隊中人站在原地，目瞪口呆。

“伊蘭妮姐姐，他這是不是想泡你？”呆了半天，才說。

“莤，他說的是你。”

“不對，他明明在看你……”還想再說，伊蘭妮指尖卻彈出一朵小小旋風，拍擊在的馬上。於是那匹戰馬一聲長嘶，帶著不不願的遠去。

除了這個小小的曲，再也沒有發生什麼。商隊在黃昏時分來到了預定的宿營地路德維克鎮，並且準備在這裡過夜。

路德維克鎮不大，總共只有一條貫通全鎮的大路，和橫亙其上的若干小巷，原住民人口不過數百，卻因爲正好座落在安西克子爵領與永夜森林中間，來往的商旅很多，因而十分繁榮。鎮中的旅店和酒館不比例的多，還有許多武、魔法道和魔皮的店。不過鎮上最傭兵歡迎的還是本地自產的烈酒。

夜幕降臨，鎮上卻燈火輝煌，連吹過的風中都洋溢著酒和飯菜的香氣。晚餐時間，也是忙碌了一天的人們最寫意放鬆的時間。在旅館的大廳中，伊蘭妮和莤佔了一張桌子，護衛們和商隊的其它人分頭坐著。不過這家旅館的餐廳很大，幾十個人也只佔了小半的位置，其它的商團和傭兵們則把剩下的座位佔滿。

餐廳靠近吧檯的那側，三個遊詩人正在表演，兩個詩人彈著吉他，中間的詩人已經上了些年紀，正抑揚頓挫地敲擊著手鼓，唱著史詩英雄：蒼黑騎士王亞力山德拉的故事。蒼桑沙啞的歌聲、強勁有力的鼓點、異域調的音樂，以及熱沸騰的故事，共同構獨特的魅力。雖然故事早已傳唱多年，可是人們依然聽得如癡如醉。烈酒一樽樽的端上來，被喝下，注管，混，再沸騰著涌上頭頂。在醺醺酒意中，手鼓的節奏逐漸抓住了每個人的心臟。就連伊蘭妮和莤也聽得神。

這時大門外響起風雷般的馬蹄聲，到門外嘎然而止，隨後一個雄壯的男人走進大廳。他是如此高大，以致於不得不略低了低頭，才從大門中進來。他環視一週，忽然眼睛一亮，大步走向伊蘭妮和莤，本無視護衛們殺人的目，一屁在桌邊坐下，咧開大，旁若無人地死盯著伊蘭妮，說：“嗨，漂亮的妞，又見面了！我歌頓！”

現在看得清楚了，這是一個獷而張揚的男人，面容剛毅堅韌，線條得就象是金屬鑄。儘管上脣蓄的濃濃髭鬚都得象鋼針，蓋住了上脣，卻可以看出他其實還十分年輕。而那雙眼睛，純淨清澈得就象兩顆深綠的寶石，凝視得久了甚至會覺有剔的芒流。他皮黝黑，一道淡紅的傷疤從眼角橫過左臉。這是新近的傷，不但沒有破壞雕塑般的面容，反而爲歌頓增添了幾分雄的魅力。他上的皮甲並不是什麼高級貨，已有磨損的痕跡，而且有幾道劃傷還沒有來得及修補。

莤的眼睛亮了，毫無顧忌地盯著歌頓，問：“盜賊？”

“冒險者。”

“真沒勁！”歌頓的回答很讓莤失。可是卻沒有放棄，而是繼續追問：“那你爲什麼纏著我們？”

歌頓咧一笑，指著伊蘭妮說：“因爲喜歡啊！”

“原來是隻狼！”莤一臉失。

伊蘭妮安寧地坐著，後卻響起了一片金屬撞聲音，護衛們個個面有怒意，許多人已經出了武。長劍一出鞘，年輕的護衛們氣勢頓時變了，上出凜冽森寒的殺氣。餐廳中的溫度驟然下降，原本在旁照常喧鬧著的其他傭兵們也都慢慢噤聲，驚疑不定地看著這邊。常年冒險的他們當然明白這殺氣意味著什麼，這批護衛不但是高手，還是真正殺過人的，真實實力要遠遠超出年輕的外表！

伊蘭妮微皺著眉，淡藍的雙眼看著歌頓，並不迴避他熾熱得如同火焰的目。略擡了擡手，護衛們就收斂了殺機，長劍回鞘，默默坐下。可是幾十道森寒冰冷的目依然鎖定了歌頓。只要他稍有異樣的舉，十幾把長劍就會在瞬間刺他的。

伊蘭妮淡淡的說：“我討厭無意義的糾纏，你這樣做是不會有結果的。”

歌頓大笑幾聲，說：“我喜歡你，而你也會上我！這可是預言中說的。”

“你說喜歡我，就是因爲預言？”伊蘭妮的神和語氣依舊是淡淡的，甚至沒問是從哪來的預言。

“後一半是預言，前一半可不是。我看到了你，然後喜歡上了你，就這麼簡單。”

“誰的預言？”

“我的！”

伊蘭妮有些無奈的嘆了口氣，如果說歌頓前面不按常理出牌的舉，還讓有稍許探究原因的好奇心，現在幾乎可以確定歌頓是個無賴。只是這個男人的眼睛純淨得讓吃驚，所以才一直沒讓護衛們出手驅趕。可是他如此胡鬧，終於讓逐漸失去了耐心。

莤又變得興致盎然起來，口說：“好啊，既然你喜歡伊蘭妮姐姐，總要有所表示吧！要不請我們喝一杯怎麼樣？”

伊蘭妮還沒有來得及反對，歌頓就掏出了錢袋，嘩啦啦把裡面的錢幣都倒在桌上，指著商隊的人，高聲說：“嗨，老闆！我請客，給這些先生們每個人上一杯葡萄……啊，不，麥酒吧……”

歌頓倒出來的錢數量不，可大多是銅幣，銀幣都沒有幾枚，金幣更是不見蹤影。這點錢，不要說價格昂貴的葡萄烈酒，就連每人一杯麥酒都不夠。歌頓抓了抓頭髮，不好意思地笑著，說：“這個……剛出來冒險，還沒有賺到錢……”

餐廳裡很多人鬨笑起來，冒險的生活枯燥而危險，難得有這樣的鬧劇可以開心一下。護衛們的臉更是難看。

莤卻好象對歌頓更興趣了：“我比伊蘭妮姐姐更加漂亮吧，材也比好，你爲什麼不喜歡我呢？”

茜充滿活力，比伊蘭妮高了半個頭，因爲鍛鍊武技的原因就如獵豹般優雅而充滿危險的力度，對男人的吸引力明顯要大得多。

“這個……喜歡可是沒有理由的，我看到了，就喜歡上了。”歌頓抓著頭，回答。

茜可不打算放過他：“那你說說自己有什麼本事，可以配得上我的伊蘭妮姐姐吧！”

“你看，我是個貴族！”歌頓從口袋中翻出了一個紋章，上面的紋路已經有模糊不清了，不過仍然可以看出是個相當古老的東西。在現在大陸上，只要有人類的地方，份就相當重要，許多權利是隻有貴族才能擁有的。

“那你的城堡在哪裡？有多領民？”這可是判斷一個貴族實力的標誌。

歌頓臉難得的一紅，說：“祖傳的城堡……早在幾輩前就賣掉了。至於我自己，現在還沒有繼承權。”這話說得委婉，翻譯過來就是這家貴族早已沒落，傳統的領地可能都已失去，屬於失地貴族，而且歌頓還沒有繼承權。

“那其它的呢！”

“我是三級戰士，還沒有選擇晉級方向。”歌頓展示了一下壯的手臂和巖石一樣的。只可惜這也說明不了什麼，戰士等級一高，力量不是用來衡量的。

茜很不客氣地撇：“三級戰士！那還不到都是。”

“那不一樣！我可是天才，上能夠使用魔紋構裝的！你們看這裡！”歌頓出手臂，褪去了護臂。在他前臂上紋著一頭蠻牛的圖案，栩栩如生。這可不是簡單的紋，而是擁有魔力的魔紋構裝，相當於在擁有者上裝備了一個微型魔法陣，可以提供強大的屬加或是強力技能。擁有魔紋構裝與否，也是區分力量強大的標誌。魔紋構裝極爲珍貴，不僅僅是它的力量，還在於魔紋構裝師的稀。每兩個人中就有一個人可以承載一個魔紋構裝，然而上百個人中卻也找不出一個真正得到魔紋構裝的傢伙。

“只是蠻牛之力，沒什麼稀罕的呢，這也天才？”莤顯然見識廣博，一眼就認出了歌頓手臂上魔紋構裝的功能。蠻牛之力會給戰士提供力量加，很實用，是最普遍的魔紋之一。伊蘭妮的目卻在歌頓的手臂上多停留了一會，然後皺眉思索。

歌頓從容不迫的戴上了護臂，說：“我沒有錢加載更好的魔紋構裝。不過等我發現了某個蹟或是殺掉了高級魔，就會有錢了。看看我的，它可以承載四個魔紋構裝的。”

“這還差不多！”茜勉強滿意。一個人的天資好壞，除了屬職業外，也要看極限能夠承載多個魔紋構裝。泰半的職業者一生只能夠裝載一個魔紋構裝，歌頓上能夠裝載四個，已經算是相當不錯的水準，意味著比普通職業者更多的屬加，或者是多出幾個強力技能。

既然這邊沒有進一步的衝突，酒吧其他人的注意力就陸續轉移開去。遊詩人的歌聲再次響起，強勁低沉的手鼓鼓點與濃烈醇厚的烈酒相得益彰。茜很快就和歌頓變得越來越，不停地流著各種冒險心得，酒也越喝越多。其實只是個第一次出遠門的孩子，而歌頓的冒險經歷很富，一個個故事讓茜聽得兩眼放。

隨後的時間裡，餐廳的氣氛始終很好，足夠熱鬧，卻沒有發生打架滋事之類掃興的事。當深夜人羣終於散去時，人們已經不知道喝掉了店主人多窖藏，看看吧檯後老頭那滿意的笑容就很能說明問題。就連茜也是搖搖晃晃站立不穩，最後被伊蘭妮拖了回去。

第二天清晨，商隊正常啓程，在離開旅館時，他們忽然看到歌頓早已起來，穿著布服，正在馬廄中刷洗馬匹，做著僕役們纔會乾的活。

“歌頓，你在幹什麼？”茜高聲著。

“不夠錢付酒錢和房租，沒辦法，只好幹活抵債了！”歌頓的聲音高昂僚亮，充滿。儘管以貴族份作著僕役的活，他卻本不覺得有什麼難堪的。作練而認真，一匹匹馬在他的手下變得閃亮。

茜這才模糊想起，昨晚上似乎所有的酒都算到了歌頓頭上。頓時哈哈大笑起來，讓歌頓好好幹活的樂趣，就縱馬揚長而去。商隊滾滾而行，伊蘭妮忽然回頭，看到馬廄中那雄偉高大的影仍在向著自己揮手告別。

商隊沿著大道一路向東北方走去，走出安西克子爵領，穿過伯南伯爵領，就進圖多姆伯爵的領地。半個月過去了，路上很平靜，始終沒有遇到茜所期待的盜賊團，倒是和歌頓又遇到了兩次。他一路追著商隊過來，和茜和伊蘭妮講冒險故事，請護衛們喝酒，然後留下來在旅店做工還債。兩次都是如此。每次請完茜和商隊的人，歌頓都要做上三五天的苦工。這一帶十分寧靜安全，冒險者們幾乎沒有賺錢的地方。茜似乎本不知道歌頓的錢包大小，每次都喝到走不路才肯罷休，然後把帳記到歌頓頭上。

“這是懲罰，誰讓他總纏著你呢！”茜某一次笑嘻嘻的對伊蘭妮說。伊蘭妮只是搖了搖頭，也沒有多說什麼。

商隊就這樣一路前行，在每個宿點補充食水。可是車上的貨始終沒有增減過，還是那些永夜森林的特產。每隔幾天，歌頓必然會出現。當聽到風雷般的馬蹄聲和爽朗的大笑後，護衛們就知道他來了，也知道他剛剛還清了欠帳。如是下去，偶爾歌頓晚了一天出現時，護衛們甚至會覺得了點什麼。

兩個月過去了，歌頓請商隊中的人喝了六頓酒，所有人都知道，除了這六天之外，他都在做苦力賺錢，不，或許這六天中他也在幹活。就連起初討厭他的護衛都有些於心不忍，茜卻每次都笑嘻嘻的，然後把不菲的帳單算到歌頓頭上。

整整兩個月，伊蘭妮和歌頓說過的話不超過二十句。可是他雙眼中的熾熱，卻讓伊蘭妮逐漸覺到難以承。

旅程很平靜，也不平靜。

這裡是高爾伯爵領，屬於神聖同盟帝國的領地。在整個諾蘭德大陸的人類勢力中，神聖同盟帝國也是一個龐然大。和傳統帝國相比，神聖同盟更象是一羣大大小小貴族組的聯合，而帝國皇帝只是其中最大最有力量的一個。在商隊的前方，再走不到三千公里，就可以抵達神聖同盟的首都，大陸上的傳奇之城，浮士德。

商隊緩緩進高爾伯爵領的小鎮諾伊浮德，這是預定路線上的宿營地。不過在進諾伊浮德時，迎面遇到十幾位騎士簇擁著一位魔法師正從小鎮中飛奔出來。進出小鎮的道路上都是來往商旅，高速奔馬是非常危險的。騎士們天藍的披風上繡著高爾伯爵的徽記，遠遠去十分醒目，常在這條商路上行走的旅人都紛紛讓路，騎士們的騎也十分湛，縱著戰馬繞開了躲避不及的人們，速度卻未降低。

在經過商隊時，馬上的魔法師忽然咦了一聲，轉頭死死地盯著茜和伊蘭妮。這是一箇中年的魔法師，很削瘦，臉中泛著青黑的，或許是常年在魔法實驗室中度過而造的毒素沉積。他的瞳孔一片混濁，可是森的目卻讓人無由的覺到寒冷。他上的魔法師袍異常華麗，綴滿了繁複的紋路。那並不是裝飾，而是固化魔法所產生的魔紋。這樣一件魔法袍，只能是九級以上的大法師才能擁有的裝備。

騎隊很快在大路上遠去，可是魔法師沉的雙眼卻象是刻印在每個人的心頭，讓商隊中所有人都覺到沉甸甸的。商隊在預定的旅館前停下，護衛們紛紛下馬，正準備進店。伊蘭妮忽然說：“我們立刻離開！”

茜啊了一聲，說：“可是今天歌頓會追上來的。”

“立刻離開。”伊蘭妮重複了一次。這次茜不再說話，而是默默上馬。伊蘭妮很說話，但最多重複一次。

現在天已經接近黃昏，最近的小鎮在幾十公里之外，離開諾伊浮德就只能在野外宿營。不過茜並未反對，甚至沒再多問原因，而是直接對護衛們作了個手勢，於是他們紛紛上馬，商隊重新上路。一走出諾伊浮德，商隊即刻開始加速，到後來索把幾輛速度慢的馬車直接丟棄在路旁。可即使如此，才奔出不到二十公里，後的大路就傳來了轟鳴的馬蹄聲。

伊蘭妮一指大路旁的一座低矮土丘，沉聲說：“轉向，結陣防！”護衛們立刻丟下馬車，縱馬衝上山丘，然後下馬，取出武。每個護衛都佩帶著長劍，不過拿出長弓作爲主攻武的武士卻超過一半。對於普通的傭兵團來說，這絕對不是一個正常的比例。

大道盡頭轟隆隆如滾雷般的蹄音迅速接近，一匹匹覆蓋著鐵甲的戰馬從煙塵中衝出。馬上的騎士全重鎧，手中提著兩米長的斬鐵重劍。高爾伯爵的重裝騎士！足足五十個重裝騎士，高爾伯爵竟然把手下最銳的部隊派出了大半！

在重裝騎士兩翼，則是百的輕騎兵，隊伍中央則是黃昏時曾經有過一面之緣的魔法師。他還是穿著華麗法袍，手中卻多了一長達三米的魔法杖，杖頂鑲嵌的水晶大得讓人垂涎，流溢彩，與法袍上紋路匯，在已經昏暗下來的天中閃爍著奇異的芒。

當重裝騎士出現的時候，護衛們全都變了臉。商隊中其實人人都有武技，就連車伕也是二級的戰士，可是他們只是輕裝戰士，數量還不到五十人，普通弓箭對於重裝騎士的威脅也很有限。何況還有一個魔法師！那個魔法師再也不掩飾自己上的魔法波，一個至十二級的大法師！這樣的法師，即使是高爾伯爵這種等級的貴族也是要慎重地禮遇，更有可能是爲有更高地位的人效力。

土丘上所有人都安靜下來，做好了戰鬥的準備。現在他們惟一的希，就是這批人的目標不是自己，可是希很渺茫。

諾伊浮德鎮中再次響起了馬蹄聲，騎乘著黑戰馬的歌頓衝了小鎮，停在了鎮上最大的旅館門口。可是在這裡他卻沒有看到悉的商隊馬車，馬廊也空的。在兩個月中，歌頓不知刷了多次馬，護衛們的坐騎幾乎每匹都刷過。所以他認識商隊所有的馬，但是馬廊中卻沒有一匹他認識的馬。

歌頓的濃眉第一次皺起，黑戰馬人立起來，原地轉了幾圈，鐵蹄落地，如風雷般衝出小鎮，消失在茫茫夜中。

此時的山丘上已殺戮場，浸了山坡上的泥土，戰馬的和人類的堆疊在一起。而蹄聲依舊奔涌如雷，穿梭往來的重裝騎士們正在山丘下列陣，準備進行第二次衝擊。他們到了出於意料的頑強反抗，竟然損失了九名同伴，不過剩下四十一個重裝騎士，依然是恐怖的戰鬥力。他們的第一次衝鋒就直接穿了丘頂的防，帶走了商隊十幾條生命，護衛們的弓箭威力大得出奇，一箭就可破甲，重創裝備良的重裝騎士。而起著牽制和掩護作用的輕騎兵們，則被穿了二十多個。他們披著的輕甲鎖甲，幾乎無法阻擋護衛們出的利箭。

茜大口大口著氣，雙手持劍平指前方，微微躬，保持著隨時撲擊的姿勢，眼睛卻死死盯著百米外的魔法師。雙手劍綻放出瑩瑩芒，居然是把高品質的魔法劍。茜的戰士級別並不是很高，劍技和殺傷力卻很可怕，如果正面承接的攻勢，即便是重裝騎士也會被一劍劈兩半。前面高爾伯爵重裝騎士的損失，有一半是造的。

戰場上到是火，風暴，閃電和炸的影，伊蘭妮正和對面的大魔法師激烈的對攻。的法師等級最多隻有六級，但對魔法的控妙無倫，居然一時頂住了對方的魔法攻擊。可是等級上的巨大差距無法單用技巧彌補，臉蒼白，額頭上已滿是汗水。

這是一支奇異的商隊，平均等級並不高，低於高爾伯爵麾下的銳力量。可是裝備和技藝卻是遠超對手，才能在絕對優勢敵人的攻擊下堅持到現在。

茜在積蓄著力量，的眼神暴出攻擊意圖，就是那個大魔法師。可是相距百米，按照常識來說本就威脅不到魔法師。想要衝到魔法師面前，路上還有四十個重騎呢。

魔法師忽然一個寒戰，覺到了莫名的威脅。他移目，從對面衆多敵人中一眼就看到茜手中突然多出的一支緻而華麗的短弓，小巧得就象是孩子的玩，可是卻帶給他最真實的死亡威脅。魔法師忽然看著茜笑了笑，笑容森得讓茜下意識地打了個寒戰。可是的手依然穩定，作練準，一支緻的小箭搭上短弓，隨後如一道閃電，瞬間已到魔法師的前額！這支箭的去勢完全違背普遍原理，完全捕捉不到軌跡，彷彿越空間一步來到目標之。魔法師上的遠程防護護盾在箭鋒前悄然湮滅。

弓手的最高技藝之一，破魔！

箭離弦，茜不由自主地吐出一口氣，但是眼前的一幕，令陡然睜大眼睛，渾僵。

魔法師還是保持著森詭異的笑容，在他後，有一團彷彿是法炸產生的煙霧，凝聚不散，此時無聲無息地出一柄巨劍，沒有任何劈斬作，似乎原本就橫在那裡。小箭一頭撞在箭上，輕而易舉被彈開，彷彿那真的是一個玩。隨後，煙霧逐漸淡薄消散，顯出一個全都藏在重甲下的騎士，鎧甲隙中卻迸出無法阻擋的強勁芒。他所騎乘的戰馬也比普通戰馬高出一半，巨大的馬上沒有任何馬和裝甲，巨大而繁複的魔紋似乎是直接篆刻在皮上。

“構裝騎士！”茜失聲著，第一次出真正的恐懼神。

構裝騎士，是人類用於戰爭的終極武力，他們本即是高階的戰士，披掛著特殊製造的魔法重甲。但構裝騎士最終級的特，卻是他們上連同戰馬加載的魔紋構裝！只有擁有五個以上的魔紋構裝，才能被稱爲構裝騎士。在戰場上，一名構裝騎士可以輕而易舉的屠戮整個中隊的重騎兵，擁有可以決定戰場走向的力量。當幾百年前第一支建制的構裝騎士部隊出現時，立刻爲大陸其它種族最深的夢魘。自此之後，能夠繪製魔紋構裝的構裝師爲整個大陸最炙手可熱的人，然而極端苛刻的天賦要求，卻使得構裝師的數量始終稀。

構裝騎士的出現，讓莤也爲之失神。就在這一刻，一片碧綠的樹葉橫空飛來，在了茜的上。樹葉中瞬間激發出龐沛的魔力，將茜整個包裹在。

“伊蘭妮！”茜立刻反應過來，高著，卻無法抗拒魔法的力量，影漸漸明直至完全消散。樹葉是強大的一次傳送魔法道，可以在最危險的況下把一個人傳送到指定的地點。這不是茜能夠抗拒的力量，在離去前，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鋪天蓋地的魔法洪流將伊蘭妮淹沒、擊倒。

伊蘭妮已經倒在地上，劇烈的痛疼讓的視線模糊。目力所及的地方已經看不到幾個還在抵抗的護衛了，剛纔那道讓崩潰的魔法洪流也波及了邊的同伴，雖然他們擋下了隨之而來的輕騎兵，但對面敵人的重裝騎士正開始提速。再一個衝鋒，這些年輕而銳的戰士就會全部戰死在這裡。而不會去想自己落在這些人手中的下場，因爲知道，自己不會落他們手中的。伊蘭妮手中多了一把玉製的匕首，抵在自己的口。匕首刃鋒上閃著灰的芒，上面固化的即死魔法不會收割的生命，還能夠摧毀的靈魂，進而把的軀迅速風化一堆灰燼。周還有最後一個魔法護盾，那是飾品儲存的魔法。當護盾破裂時，就是的死期。

而什麼都不會給這些人類留下。

重裝騎士開始衝鋒，沉重的蹄音制了一切聲音。可是這次的蹄音有所不同，伊蘭妮從裡面聽到了一點悉的東西。

歌頓出現在戰場邊緣，構裝騎士的魁梧而猙獰的影立刻讓他瞳孔急！他下意識的想要撥馬離開，視線中卻看到了倒地的伊蘭妮，最後的護盾已搖搖墜。歌頓臉蒼白，忽然泛上紅，圓睜的雙眼中則佈滿了！他歇斯底里的一聲狂，縱馬合向構裝騎士撞去！

“什麼都來不及了。”另一邊，伊蘭妮意識已開始模糊，握了匕首，向自己的膛下！

啪的一聲，的手腕突然到重擊，死亡匕首遠遠飛了出去。匕首鋒尖只劃破了前的服，僅差一點就會刺破皮，如果見一切將不可挽回。隨後一隻強勁的臂膀攬住伊蘭妮，把提了起來。隨後就覺到自己象是飄在了雲裡，上下起伏。鼻端聞到了悉的味道，讓正於極度慌中的伊蘭妮安心，繃的神經鬆弛下來，眼前一黑，終於暈了過去。最後的一點意識，是從背後傳來的覺，沒有想到那個人的如此熾熱，卻又得象鋼鐵。

不知過了多久，伊蘭妮悠悠醒來。張開眼睛，首先看到的是一個赤-的脊背，皮黝黑，虯結，還有著縱橫錯的傷疤。雖然男人沒有回頭，伊蘭妮卻立刻知道這是歌頓。的腦袋仍然昏昏沉沉的，上一點力氣都沒有，有些不明白一個三級的戰士怎麼能把從那個戰場裡帶出來。這是一個山，而不是城堡的地牢。

掙扎著坐了起來，忽然覺前一涼，這才發現魔法師袍的口已被完全劃開，就連備良好防功能的也隨之破裂，這麼一坐起，服向兩邊敞開，立刻把整個部都出來。歌頓聽到了後有靜，回過頭時，剛好看到了全部。

“你！”伊蘭妮大怒，擡手就準備釋放一個瞬發的魔法。可是的魔力早已耗盡，這一下強行調魔力，眼前頓時一黑，腦海中劇烈的疼痛差點讓再次暈過去。一，倒了下去。

歌頓大吃一驚，衝過來抱住了伊蘭妮。伊蘭妮猛烈掙扎著，卻聽歌頓喝了一聲：“該看的早就看過了，別！”

歌頓的聲音中似乎有種奇異的覺，而濺在臉上的溫的和腥氣也讓伊蘭妮從怒中驚醒。傷口在歌頓的左，正好是心臟的位置。一掙扎，歌頓的傷口立刻裂開，立刻象箭一樣噴。

看到伊蘭妮的臉，歌頓倒是和以往一樣輕鬆自在，哈哈一笑，指指前的傷口，說：“構裝騎士刺的，沒事！。不挨這一劍，可沒辦法從構裝騎士的手底下逃出來呢！黑炎的年紀還小，跑得還不夠快。”

伊蘭妮沒有再，也沒有去臉上的。雖然口仍然著，可是已經完全意識不到，只是凝視著歌頓的口。一個三級的戰士，能夠從至十級的構裝騎士手下逃，就算有再好的運氣，也要付出代價。

如此深的傷口，肯定心臟已被刺穿。

“你……”沒有說下去，因爲歌頓好像知道的意思，已經拿起了的手，放在自己的前。在那厚重如鋼的下，伊蘭妮覺到了強勁的心跳。

“我有兩顆心臟，恢復力比巨魔還強，了一顆心臟也沒什麼。”歌頓的笑容依然充滿。伊蘭妮忽然覺到很寧靜，也很安全。所以當歌頓的吻落下時，沒有拒絕。

夜悄然降臨，山中燃起了篝火，把夜的寒氣驅散。

歌頓和伊蘭妮圍坐在篝火旁。火上烤著野兔，伊蘭妮卻象是沒有什麼胃口，抱著雙膝，把頭擱在自己的膝蓋上，怔怔的出神。剛剛在親熱的最後關頭，伊蘭妮卻忽然推開了歌頓。如果換了另一個人，或許會惱怒。而這個男人此刻就象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興致的做著晚餐。他的眼睛依然純淨，伊蘭妮從裡面看不到一點怨恨與不滿，有的只是幸福與。

“你喜歡我嗎？”

“當然！”

“理由呢？”

“沒有理由。”

伊蘭妮整理了一下思緒，才說：“我們僅僅是認識，你不瞭解我，更不知道我的過去。你就沒想過，爲什麼我們會到高爾伯爵的襲擊嗎？你應該知道我的上是有的。”

“這又不妨礙我喜歡你。我們阿克蒙德家族的男人，喜歡就是喜歡，哪需要那麼多理由。”歌頓大大咧咧的說。

“付出什麼樣的代價都無所謂？”

“當然。”

“如果我要你去死呢？”

“如果有必要的話，也沒問題。”歌頓笑著說。

伊蘭妮沒有說什麼，沉靜下來。並不相信歌頓的話，此前和歌頓不但談不上了解，甚至加在一起也沒有說過多話，或許他和茜更悉，這個男人就說可以爲去死？

人類。人類總是輕易承諾，卻從不準備兌現。

可是，看到他口那仍在滲著鮮的傷口，伊蘭妮卻又有些搖。

沉默。

許久，伊蘭妮纔打破了沉寂：“你們家族的人，都是這麼的……”

“愚蠢？”歌頓笑了笑，繼續說：“也許吧！我們年輕的時候都很笨。可是笨不要，最怕是無法遇到讓自己變笨的人。”

“理由不充分。不過阿克蒙德，這個姓氏有些奇怪。能不能告訴我你的名字？”

“歌頓.以塞亞.塞坦尼斯托利亞.阿克蒙德。”

伊蘭妮有些吃驚的擡起頭，看著歌頓。他那雙眼睛仍然純淨得如同最完的寶石。可是的心卻再也難以寧靜。這個名字長得離譜，發音也與傳統語言有所不同。可是淵博的學識告訴，中間的那段名字，和惡魔有關。如果這個男人真的有惡魔脈，那麼這個名字就會對他產生強大的約束力，或許不若惡魔真名的作用那樣強大，卻也相差無幾。

沉默了片刻，伊蘭妮才說：“那你家裡的人沒有告訴過你，這個名字不能隨便說出去嗎？”

“你是說我的真名？”歌頓笑了，“我剛懂事的時候老媽就說過了啊，真名是不能告訴別人的。如果有，也只能有一個。”

原來，他什麼都知道。

伊蘭妮忽然不知道該說什麼了，只是覺得這個男人，和他有關的一切，都很荒謬，卻又如此真實。在虛幻與真實之間，卻有一點心扉的東西，那是毫無保留不求回報的付出。歌頓所說的，願意爲去死並不是妄言，而是真實的承諾。把真名告訴了，也就相當於把自己的生命給了。可是，怎麼會有這麼笨的男人？

“那你將來想要做什麼呢？一直當個冒險者嗎？”

“當然不！我會創建屬於自己的軍隊，去征伐異族，開疆拓土，建立自己的國度！”歌頓說話的時候，凜然豪邁的氣勢油然而生，如一個真正統領過千軍萬馬的將軍。

伊蘭妮沒有說話，只是怔怔的看著跳的篝火。火映得的臉忽明忽暗，也映出了眉宇間一抹淡淡哀傷。

天邊飄來了雲，悄然把三個月亮掩住。夜更加暗了。

伊蘭妮忽然站了起來，說：“我要走了。”

歌頓愕然：“走？你要去哪裡？”

“去我該去的地方！”伊蘭妮本沒有停留，直接向山外走去。

“那我們以後……”

“沒有以後！”伊蘭妮已消失在茫茫夜中，清冷的聲音仍在山中迴盪著。歌頓愕然站著，沒有追出去。他剛剛失去了一個心臟，本追不上一個恢復了魔力的五級魔法師，而且伊蘭妮上還有著不屬於魔法師的神力量。

歌頓頹然坐下，用力抓著頭髮。過了片刻，他忽然縱聲大笑著：“沒關係，反正阿克蒙德家族的人總會發瘋的。‘不在瘋狂中變態，就在沉寂中消亡’，咦，這句話是哪個混蛋說的來著？”

寧靜的夜裡，歌頓的大笑傳出很遠很遠。

篝火依然燃著，上面的兔子早已變了炭。

時間總是在不停流逝，五年的時很快從指間悄然溜走。

當第六個春天到來時，永夜森林不再寧靜。人類的軍隊從森林外圍向中心層層推進，在刀兵和魔法的強大破壞力下，鬱鬱蔥蔥的麗景消失殆盡，熊熊烈焰將參天古樹片放倒，悠然生活了多年的魔不得不放棄了自己的巢，張皇逃命。它們中有十分強大的傢伙，可是再強大的魔，也不是人類構裝騎士的對手。

永夜森林是銀月靈的傳統領地，延續了上古高等靈脈的銀月靈會打擊一切敢於侵佔領地的敵人，也不止一次重創了侵的人類大軍，無數垂誕永夜森林富藏的野心家鎩羽而歸。

可是這次侵的軍隊和以往不同，統帥是靈們從未見過的戰爭天才，軍隊中也多出了由整整五十騎士組的構裝騎士中隊。在戰場上，靈們賴以屢次戰勝人類軍隊的叢林作戰經驗和大陸最強弓箭手不再能佔據絕對優勢，部落之間的分歧最終導致了分散兵力的錯誤。最強大的幾個銀月靈部落先後慘敗，十二個強大的靈王戰死過半。衆多靈戰士前赴後繼的犧牲卻沒能阻止人類軍隊，大軍兵鋒如火，洶涌狂烈，席捲一切障礙，直指永夜森林深的靈王庭。

在靈王庭前，退無可退的銀月靈各部落聯軍和人類軍隊展開決戰，全軍覆沒。一千三百年以來，永夜森林的靈王庭首次失陷。

永夜森林深，一小隊靈正在快速奔跑，他們彷彿與森林融爲一，快速穿行時只留下了一個個模糊的影。森林以往是寧靜的，現在卻到都回著馬蹄聲和殺氣騰騰的戰號。烈火燃燒著，無地吞噬著棵棵古樹，爲後面的騎兵清出一條條衝鋒的道路。可以看出這些靈的惶然，這已經不再是他們所悉的森林，不時會有一隊騎士從前方躍出攔截。

在遠方，世界樹正熊熊燃燒，烈火甚至映紅了半邊天空。

靈們護衛著一個年輕的祭祀，每當有敵人阻截時，就會有幾個戰士離隊列，不顧的衝向敵人，以生命掩護祭祀的撤退。強大的靈戰士一個個倒下，披戰甲的構裝騎士卻永無止盡。

祭祀懷中抱著一本金的厚重書藉，這是月神艾西婭的聖典，也是銀月靈最崇高的聖。奔跑著，速度和靈戰士不相上下，一點也看不出是個法職者。在突破重重阻截後，的邊就只剩下最後兩名戰士了。

們的前方突然開闊，出現一片寧謐的湖泊。月星湖，是永夜森林中的一顆珍珠，而現在，卻有一個騎士靜靜地站在湖邊，攔住了們的去路，殺氣瀰漫在空中，擾著這片原本寧靜溫馨的土地。如果有人能視到水下，會發現原本自由自在生活在湖裡的生們，都停止了一切活，深深地潛伏到了湖底。

儘管只有一個人，可是他高大雄偉的軀就象是一座無法逾越的山巒，而下那匹深黑的戰馬也比普通戰馬高出一半，披著的馬甲厚得讓人吃驚，它卻似乎全無覺，只是偶爾從鼻子裡噴出一小火焰。騎士手中提著一把重劍，三米長的劍鋒散發出的寒令人心悸，劍尖上還有鮮在滴下。顯然，那都是靈的。

祭祀停住腳步，側的靈戰士卻衝了上去，一躍而起，從空中撲擊馬上的騎士。這是以命搏命的撲擊，他們只想把靈長劍送騎士的膛，而對橫掃而來的重劍視若無睹。從覆面頭盔中發出轟鳴的大笑，雙手重劍帶著惡風，若閃電般一揮而過！

騎士從明顯擁有魔統的戰馬上躍下，向祭祀走去，大笑著說：“高貴而麗的月神祭祀，你可是靈王庭最重要的人之一。如果讓你跑掉，還帶著聖典，那我打下靈王庭的功勞至要減去一半！你說，我會讓這種事發生嗎？這可是我第一次統帥大軍出戰呢！”

直到他的話說完，兩個靈戰士的才墜落在地。他們可是靈王庭最銳的銀月武士，卻沒能擋住騎士的一劍。

祭祀輕輕抖著，忽然咬著牙說：“歌頓！？”

騎士的猛然僵，如同石化的雕像。他一把掀開覆面頭盔，出棱角剛如鐵的臉。正是歌頓，五年的時間幾乎沒有在他臉上留下任何痕跡，只是抹去了年輕狂，沉澱下穩重剛毅。五年前的冒險者，如今已是統率著千軍萬馬的將軍，並且完了千年以來這個位麪人類不曾達的功績。

只有那雙眼睛，和五年前一樣純淨清澈。

歌頓凝著祭祀，片刻後臉上涌現出狂喜，失聲道：“你是……伊蘭妮！”

站在歌頓面前的是絕的月神靈祭祀，而非當年容貌普通的人類法師。可是歌頓知道，就是伊蘭妮，雖然容貌完全不同，那雙眼睛卻從未變過。只是當年三級的年輕戰士看不靈王庭傳的變形魔法。

歌頓的喜悅漸漸淡去，浮現苦，緩緩地說：“原來你是銀月靈，還是月神的祭祀。這麼說你是王族，難怪當年的魔法就那麼強了。”

他凝著伊蘭妮，許久，才咧開大笑了，說：“嗨，妞！你很麗，比我想象中最完的人還要漂亮得多。可我還是喜歡你法師時候的樣子。”

聽到悉的大笑，伊蘭妮恍若回到了五年前，可是手中厚重而冰冷的聖典又讓清醒過來。月神艾西婭的祭祀，必須保持無瑕的純潔。

伊蘭妮捧起了聖典，冷冷地說：“歌頓，你手上沾染了太多銀月靈的鮮，今天我們兩個只能有一個活著離開這裡！”

歌頓了鼻子，苦笑著說：“你……不是我的對手……”他的話沒有說完，因爲伊蘭妮已經以不輸於靈戰士的速度衝上，聖典上已泛起璀璨芒，封面正在打開！

看著一往無前衝來的靈，歌頓手中沉重的雙手巨劍呼嘯著飛起，以不可思議的速度橫斬，這一劍擊實，不要說纖弱的銀月靈，就是食人巨魔也能一斬兩段。五年過去了，當初的三級小戰士如今力量已深不可測。

死亡影已盤旋在頭頂，伊蘭妮全無所覺，極速突進時，當年的邂逅卻一幕幕在眼前重放。

在搖曳的篝火前，曾經問過：“如果我要你去死呢？”

“如果有必要的話，也沒問題。”

五年了，他的樣子完全沒有變化，也真的了統率千軍萬馬的將軍。只是，他的兵鋒所向，爲什麼會是永夜森林啊……

伊蘭妮忽然笑了，重劍劍鋒在瞳孔中不斷放大。沒有閃避，而是忽然從聖典中出一把短劍，驟然再次加速，帶出一片殘像，刺向歌頓的膛！還記得那個夜晚，曾經親手覺過他的心跳，也由此記住了他第二個心臟的位置。

伊蘭妮知道，這一劍歌頓避不開。這是靈王庭的最高戰技，劍.月華斬。是月神的祭祀，劍技卻比魔法和神都要深湛。經由月神艾西婭祝福的一劍，任何鎧甲都無法抵擋，即使是人類武力最巔峰的構裝騎士也不行。

短劍劍鋒帶著月華，一去無回！

伊蘭妮的眼中卻不由自主的浮現出歌頓的膛，以及膛上深深的創口。五年前，爲了救，他失去了第一個心臟。而現在，手中的短劍即將刺他第二個心臟。

對於歌頓的重劍，完全不打算做任何閃避，也本避不開只希能夠在重劍腰斬自己之前，能夠將短劍刺歌頓的心臟，讓他爲烈火和銀月靈的生命付出代價。

就讓，就讓我們一起留下吧，留在這片森林裡……如是想著。

帶著月華的短劍毫無滯礙的破開了重甲，刺膛，深深了強勁脈的心臟，發的劍氣將心室徹底絞碎。

然而重劍毫無徵兆地停下，劍鋒已上了的，卻不再寸進。那隻據劍的手，穩定得如同山巒。

歌頓看著伊蘭妮，張了張，想要說什麼，卻已發不出任何聲音。但他是微笑的。

重劍緩緩落在地上，雄偉的軀也向前傾倒，倒在了伊蘭妮懷裡，口噴涌的熱剎那間浸了的半，就如五年前那樣。

“你……”伊蘭妮已說不出話來，眼前的世界一片模糊，只有滾熱的沖刷著的。

“笨不要，最怕的是沒有遇到讓自己變笨的人。”在毫不猶豫的告訴真名後，歌頓曾經說過的話，現在清晰在耳邊迴響著。

聖典悄然掉落，的雙手則抱住歌頓，他的軀正在懷中逐漸冷去。

“你不會死的，不會！”伊蘭妮用力抱著他，輕輕的說。

接下來，是介於夢境與現實之間的七天。七天後，歌頓緩緩張開了眼睛。他躺在一個山中，口的傷口已經癒合，膛中再也覺不到心跳，可是生命力澎湃得一如以往。他緩緩側過頭，看到了地上散落的一襲祭祀長袍。長袍上噴濺的都是他的熱。現在跡早已乾涸，腥氣卻掩不住上的香氣。淡淡的馨香，不止留在祭祀袍上，也留在他的上。

馨香婉婉不絕，卻再也看不到伊蘭妮的麗影。幾天以來的旖旎，春和親暱，恰如春夢，過而無痕。

這一次，真的沒有以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