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離回雁閣不遠的一片小樹林裡有一二層的別緻小樓，這座小居正是韓雅的住。書趣樓()小樓的外表並沒有多絢麗的裝飾，整座外壁上都呈現著一種淡青。外圍的小花園裡種滿了適宜在北方土地上生長的各種花草，從不起眼的牽牛花，到雛馬蹄蓮應有盡有。小竹流水和風鈴的嘩嘩聲始終的在彈奏著音符，給著這個世外桃源般的清凈地增加了幾分旋律。就像它主人的名字一樣，取的就是一個雅意。

但是風鈴的聲音再清脆，卻還是比二樓窗邊的竹聲要稍遜了一些。

此刻二樓的窗畔正坐著一位世間不可多得的人，如玉般的青蔥指在弄著桌上的古琴，彈奏的曲目正是戰國時期的名作高山流水。這是一首同樣的不可多得的曲子，出了曲子本之外，彈奏它的人同樣的給它增添了幾分不一樣的韻味。

廂房的兩張椅子上也有人坐在上麵，是一老一，老的自然就是葉師父，的就是穆厲，兩人就這樣靜靜地聽著韓雅琴。葉師父閉合雙目，手裡拿著一隻酒杯，聽琴的時候還會地啜上兩口。穆厲則是瞪大了眼睛盯著人家看，他完全不懂的音律，卻也還是能覺出好聽來。

「好好好！」等到韓雅彈完以後他還使勁的鼓了鼓掌，看起來很興的樣子，裡的笑容更是合不攏，儘管很多時候連他自己都不知道他為何總是能無緣無故的就大笑出來。

「小妹獻醜了。」

距那次衝突以後已經過了三天，這一天韓雅特別的邀請了這師徒兩人來到自己的住款待兩人。

韓雅今天的打扮很隨意，一件淺藍的寬鬆長袍也還是掩蓋不住那楚楚人的好材，沒麗的長發隻被一素的帶輕鬆的束縛在了一起，緻到極致俏臉即便不施黛也毫不影響的麗，是天生的，原本就不需要過多的脂來點綴。

穆厲剛剛走進小居的時候，韓雅就一個人站在門外等候著他們，有那麼幾秒他甚至都有些忘乎所以，因為眼前的麗人簡直就和後的風景完的融為了一，像一副他永遠都不願意揭下來的畫卷。

「這杯酒我敬穆兄弟，如果那天不是弟弟仗義相助，我這條命可能早就保不住了。」韓雅高舉酒杯，然後仰頭一飲而盡。

「姐姐太客氣了，這都是應該的。」穆厲也同樣飲盡了杯中的酒。

站在桌邊的一位俏的小侍接著又給韓雅滿上了一杯，「再敬弟弟一杯，救命之恩無以為報，千言萬語全都在這杯酒裡了。」

「姐姐上有傷還是別喝了，你的好意我心領就是。」韓雅還想喝一杯，可穆厲卻抓住了雪白的皓腕，韓雅還是沒有嫁人的子，平時也極有和男的直接接，除了的義父外，穆厲算是第一個這樣攥住手腕的人了，的俏臉不一紅。

「弟弟還真是小心，我上的傷已經不打了，喝杯酒算不上什麼。」韓雅盈盈一笑，很有禮貌的回了自己的手。

「那這樣吧，姐姐這杯酒我替你喝了，如果你真想敬的話還是敬我師父一杯吧，若不是他，我們可能現在都不能坐在這兒了。」

「也好，」韓雅將手裡的酒杯遞給了穆厲，穆厲同時將兩杯酒一飲而盡，又把被子還回了韓雅。

韓雅思索了片刻，也沒有再換杯子，侍又給又倒了一杯。穆厲並沒有察覺，他回遞杯子的時候，韓雅沖著的正是他剛剛的地方。

「這杯敬老爺子，恭喜你能教出這樣的一個好徒弟。」韓雅也沒有再轉杯口，就這樣直接喝下了這杯酒。

「行俠仗義本就是習武之人的份之事，韓丫頭用不著太過掛心，這臭小子也還差的很遠呢。」葉師父說著也幹了這一杯。

這次穆厲隻是默默的聽著師父說，沒有再想要反駁的意思了，師父說的很對，他的確還差的很遠，不管是在哪一方麵。經過這次以後，他對這位平日裡不修邊幅的老頭子也更增添了幾分敬意，要不是他，現在自己真可能已經被砍泥了。

之前他們談論的十八人裡還有一人始終未曾現過，這人正是被安排在不遠接應那潛伏在森林裡的一百個銳的暗哨，原本宋剛等人的出現就已經分散了所有人的注意力，本不會有人顧及到後麵還會有其他的殺招，就在韓雅被解龍打重傷後，葉師父才放手讓穆厲沖了上去，一方麵這兩人就足以牽製這些人，讓他們無暇顧及其他，以穆厲的手想要鎮住宋剛等人更是完全沒有問題。而師父就趁這個時候找到了藏在暗的伏兵，他同樣被穆厲吸引了注意力，本就沒有料到葉師父已經來到了他後。套出了他裡的話，然後將潛伏在森林裡的一百個九扇門刺客全都點了睡，這才免去了穆厲的後顧之憂，也是宋剛發了瘋的煙火也不見有人來的最重要原因。整整一百個訓練有素的殺手，卻連葉師父的臉都沒看到。

穆厲也不得不嘆這位老師的心智和武功，他之前還以為葉師父是不願意多管閑事才自己地跑路了，其實是他把出風頭的機會都讓給了穆厲，自己卻在穆厲的後替他掃平了道路。

穆厲剛想拿酒壺，那位小侍卻先一步替他倒上了。「我自己來就行了。」

「不不，這本來就是奴婢的工作，還是讓我來伺候公子吧。」

這小丫頭笑的很甜，穆厲隻能不好意思的點了點頭，從上穆厲好像看到了小荷的影子。

「我也敬您老一杯。」

「傻小子。」穆厲朝著師父端起了自己的杯子，兩人雖然在一起生活了十幾年，但除了逢年過節外，像這樣像他敬酒的時候卻真的不多。葉師父哼哼了兩聲，兩人一同飲下了杯中酒，然後把頭轉向了韓雅。「這些年來都是你一個人在這裡住？」

「是我和鈴兒兩個人，這幾年還多虧了。」鈴兒自然就是那俏侍。

「那這樣的小樓真的是綽綽有餘。」

「房子大了住不滿人就會顯得太空曠，也太寂寞。」

「對的。倒真是佈置的別緻，比起外麵那些大磚大瓦的強了許多，這些字畫也都是你自己寫的吧，好手藝。」葉師父來的時候就細細的打量了這座小樓一番，這裡麵很能見到那些古董玉之類的玩，大部分都是一些字畫和竹管絃。這間廂房尤其如此，整間廂房以那張古琴為中心裝擺，除了文房四寶熏香石刻以外，最為醒目的就是掛在牆上的字畫，尤其是中間的那一幅，這幅畫裝裱的最是緻，上麵畫著一個正在捋著長須，相貌英俊的中年男人，背後還背著一口大寬刀。

「老爺子見笑了，小打小鬧而已，上不了大雅之堂。」

「不一定全都是韓姐姐畫的，也有可能是出自哪位名家之手。」穆厲說。

「睜大你的兩隻眼好好的看看底下的題字，哦，我都快忘了，你一共就不識得幾個字。」

但凡名家作畫都習慣將自己的刻章印在畫上的某個不起眼的位置，其實就是為了變著法子的告訴其他看畫的人，這張畫就是老子畫的，然後在和離刻章不遠的地方再寫上自己的名字。每張字畫的左下方的確都有一個相同的人名，不過並沒有刻章，這個人名也隻有簡短的兩個字，韓雅。

「我當然認得這些字，隻是沒反應過來。」似是被問到了痛的穆厲臉接著就變了，像是一堆燒著的柴火那樣通紅。「那這個中年人是誰，你父親嗎。」為了避免尷尬他趕轉移了話題。

「不錯，這正是我義父。」韓雅離開了酒席，踱步走到了這幅畫前，桃花眼裡展的愫像是又把給帶回到了年。

如果要說到泰安一帶二十年來屈指可數的英雄豪傑的話，天星幫的上任門主韓飛絕對算得上是其中一個。韓飛當年也是赫赫有名的六級氣師級高手，一口金背大刀橫掃八方。正是在他的帶領之下，原本勢微的天星幫才一步步的為了能和九扇門並駕齊驅分庭抗禮的大幫派。韓飛鋤強扶弱，粥濟貧苦人們的故事也同樣是泰山百姓口中津津樂道的話題，當時大部分的民眾和幫派甚至還都擁立韓飛為泰安一帶的幫會首領。可正當天星幫的勢力如日中天之際，一則驚天的火花卻在正在泰山大地上震裂了。

天星幫幫主韓飛在一次從外地押鏢回來的路上遭到了一眾歹人的伏擊，隨行的幫眾全部亡，韓飛突出重圍卻也深重傷，不久以後便不治亡，據韓飛死前的最後口述，那個把他打重傷的人，是一個和他難分伯仲的高手。正常人都能想到，這絕不是一般的小賊能辦到的，必定是一起經過了嚴格謀劃的謀。當時所有的人都將矛頭指向了九扇門的門主袁武誌，這兩人一向不和已經不是什麼了，放眼整個泰安，除袁武誌外能和韓飛一較高下的人更是寥寥無幾。韓飛一死，和袁武誌爭奪泰安幫會首領的人就更了。但當時卻有很多人可以證明，袁武誌那時正在數百裡外的濟南大名府參加兩年一度的幫派大會，袁武誌本人對這件事也並沒做什麼過多的解釋，用他的話來說就是清者自清，無需多言。甚至他還專程趕去參加了韓飛的追悼會。至此以後這便為了一件久久未能有結果的懸案，最後是韓飛的胞弟韓千葉暫代了門主一職，關鍵時刻穩定住了軍心，才沒有釀大禍。

「韓幫主的威名我也一直如雷貫耳，隻可惜兄弟生的晚，沒能在有生之年一睹韓幫主的風采。」穆厲也來到了這幅畫前，深深的鞠上了一躬。

「穆兄弟天賦異稟聰穎過人，不出幾年必定能超過我義父的就。若是他老人家再晚走五年，想必定能和弟弟為忘年的知己吧。」

酒席過後，穆厲就一個人跑到了後花園裡玩去了，韓雅正在陪著葉師父散步，兩人走著走著就來到了一片果園外，這個點已經有很多的婦人們帶著孩子去給園裡的果農們送飯，窮人家的孩子上不起學堂，很小的時候就得學著家裡的大人幹活了。儘管辛苦，不過一家人聚在一起總是充斥著溫。所有的果農和農婦們在見到韓雅後也都會低頭向問好，韓雅也同樣的回以一笑，時不時的還會一下靠近的孩子的臉，與以往高貴冷艷大相徑庭。

果園外立著大大的一塊牌子，上麵用楷書寫著四個公公正正的大字，韓家莊園。這裡同樣也是韓家的家產，因為小的時候韓雅喜歡去果樹下麵摘果子玩，所以韓飛特地把這裡買下來送給了。

「這裡的人看著都對你很戴啊，你平時對他們一定很好吧。」葉師父說。

「也沒有，農村人純樸，也懂得知足，隻要給他們減幾分田息，他們就會恩戴德加倍的來回報你。」

「你給他們增加了笑容，比捐錢什麼要實在的多，這很了不起。」

「哪有您說的那樣偉大，」韓雅苦笑，「隻是不缺這點散碎錢罷了，既然如此還不如給需要的人，何樂而不為呢。」

「道理是這麼個道理，誰都懂，可是真正能放手的就不多了，九扇門還不夠富有嗎，不也還是照樣明裡暗裡的橫徵暴斂。」葉師父捋著自己蒼白的鬍鬚，別有意味的說。

「您老把我帶到這裡來，不止是為了專程誇我兩句的吧。」

「哈哈，真是個機敏的丫頭，那容我再反問一句，到底是你有話想和我說，還是我不請自來的在這裡陪著你這樣的人散心，如果那天什麼事都沒有發生，我們也就不會像現在這樣在這裡看果園了，這一切未免有點巧吧。」

「我有些聽不懂了，您老人家說的話實在是高深莫測。」

「我也不拐彎抹角的了，咱們就都敞開天窗說亮話。其實就算我要走，你肯定也會留下我，然後找個地方和我這老骨頭嘮叨上幾句，我說的對吧。在回雁閣那天，你過來的時候就是為了特意給我們當天可能會有大事要發生的訊息，以那小子的脾氣，就算是我這老不死的坐視不理，他也一定不會不管不顧的，其實從一開始你就知道那天會有人來找麻煩，心裡也是希我們能出手震懾一下這些人，讓他們知道你有一個堅固的靠山，並不是隨便可欺的，我說的對嗎。」

「嘿嘿，您為什麼這麼肯定呢，這一切似乎都隻是臆測，並無何真憑實據。」

「的確是臆測，但是那天你明顯就知道會有事發生，但卻還是沒有提前哄散客人們，甚至都沒有閉門打烊和提前設伏，你雖然無權用天星幫的人馬，但願意為你賣命的人卻也不，你就是不想讓那些人知道你已經有了戒心，以免打草驚蛇，因為這件事實在是事關重大。你是一個好丫頭，對待一群和你素未平生的工人們都能這樣好，更不可能眼睜睜的看著客人們送死了，如果我猜的不錯的話這和那批被劫走的貢品應該有乾係，而且乾係還不小。」

「……，真是什麼都瞞不過您，我真是越來越羨慕穆兄弟了，他到底是積了什麼樣的福氣才能遇上您這樣的師父。」韓雅這話不含任何虛假，很久之前開始他就一直希也能有這樣一位老師。

「不過是人老了，多積攢了一點小智慧罷了，那小子看著獃頭獃腦卻的確有自己的過人之。能告訴我了嗎，這件事背後藏的故事，事到如今那小子肯定會把這件事管到底，你也算是達了目的。為了你，也為了我那個傻徒弟，我希丫頭你能把事的來龍去脈如實相告。」

「……，那好吧，我也不和您幫著掖著的了，老爺子聽說過藍水晶這種東西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