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劍仙》第五章 清江一醉,纏夢不歸

萬裡長城外困,不聞暖春,履霜堅冰至。

大梁皇帝帶著沐如意走出竹樓,漫步小石徑,竹林蔥鬱,小徑深幽。

“父皇,孩兒不懂。”沐如意敏銳發現大梁皇帝眼中閃過一凝重,雖然隻是如蜻蜓點水,很快就一掠而過,但還是細心察覺到了。

注意到這一點,沐如意低斂眉眼,睫微微,若有所思道:“下山時我追問過師父這句話什麼意思,可師父他緘口不言。”

大梁皇帝笑了,看向沐如意,出一抹慈,“有些事,現在告訴你有些為時尚早。”

沐如意止住腳步,貝齒輕咬,“父皇!孩兒已經長大了。”

大梁皇帝轉過,習慣出手想去木如意的腦袋,卻突然愣住了,細細碎碎的過樹葉隙,灑落下來,他下意識瞇起眼眸。

三年前,自己最疼的小兒臉頰還有些嬰兒,個頭也不過纔到自己前,而今已褪去嬰兒材長挑,出落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

微風吹拂著秀細長的翠竹,婆娑起一片蒼翠,驚落一地窸窣的沙沙聲。

大梁皇帝突然開口道:“你可記得山上一直流傳的口訣?”

“當然記得。”沐如意口而出,“除心塵,化六魄,喚七魄凝三魂,三魂六魄叩仙門,問仙人。”

這口訣對應著三州五地的境界劃分,人生來道心蒙塵,若想踏上仙路,須除心塵,這也是最為基本的一步,若是除了心塵達到塵心境,也就初修仙之資。

再往後便是化魄境,人魄有七,一魄天沖,二魄靈慧,三魄為氣,四魄為力,五魄中樞,六魄為,七魄為英。

化魄境的修士可劍而飛,乘風而上,達到手腳通天徹地,舉手抬足皆法的境界。

化七魄而凝三魂,即是凝魂境,喚天,地,命三魂歸,凝三魂而大者,得天地九千大道賞賜,擇一道而聖。

沐如意眨了眨那雙秋水長眸,“父皇,為何突然問起這些。”

大梁皇帝笑著,向遠方,出一抹心神嚮往,道:“那你可知三州五地已千年未曾有人聖。”

搖搖頭,頭頂突然飄落一片竹葉,蒼翠滴,剛好落在的肩頭。

“長城外困,不聞暖春,履霜堅冰至。”大梁皇帝住竹葉尖,輕輕擰轉,“今年的春天來得有些晚了。”

陳安之信步來到桿子樓裡,發現一層裡人滿為患,將近半百號人,熙熙攘攘,陸陸續續還有人進門,樓裡無座,便尋得一空隙站著。

陳安之站在桿子樓的角落裡,看到一個老人站在正中央的臺子上,一手扶著桌沿,一手舉在半空,神激昂,正朗聲講到:“方纔講到了何仙人來到萬裡長城參戰,我就不得不講講這萬裡長城外的敵人,嘖嘖,那可就有的說了,萬裡長城外的東西啊,那可算不得人,有書雲:萬裡長城外有困,其形如羊人麵,眼在腋下,虎齒人手,以人為食,生至大大如山,可吞日月。守著萬裡長城的將士仙家將其稱為饕餮,又名麅鴞。”

老先生說得唾沫四濺,底下的陳安之卻無於衷,雙臂環抱依著頂梁柱子。

“公子,這位老先生講得如何?”有道醇厚的聲音在陳安之邊詢問。

陳安之瞥了眼臺上的老人,略搖搖頭道:“自然不如陳老先生。”

一聲輕笑,先前發問正是陳老先生,他背負雙手,看著臺上人道:“但這次陳公子卻沒有聽睡著。”

陳安之輕笑,“饕餮會站著睡覺,人可不會。”

就在這時,臺上的老人正講道:“何仙人可真不愧是一位了不得的神仙人,當年他雖還未證了大道聖,卻獨自仗劍走出萬裡長城,坐鎮萬裡長城的大門,手中三尺長劍鋒芒畢,千百裡之外,取饕餮之王的首級,殺得世間再無饕餮,這才罷休。據說當年萬裡長城外五十裡皆是饕餮之,凜風過境,那些水凍結堅冰,遂萬裡長城的將士也會用‘堅冰’來稱呼饕餮·····”

陳安之薄抿起,角掛起一嘲弄的笑。

這細微的作被陳老先生看在眼裡,心思微

他曾跟隨師父翻山越嶺,遊在知了與充斥的村舍田間,駐步在寒冬淩風的瓊樓玉宇,年輕時候在師父的帶領下,在各走走停停,收集各各樣的故事,翻閱厚重的歷史書籍。

他自認為自己雖說不上博古通今,但也是經綸滿腹,可不知怎地,在遇到眼前這個男子之後,對方什麼都沒有說,但卻讓他莫名的有了一種自我懷疑,對自己所瞭解的歷史,對自己引以為傲的知識。

“書讀百遍,戲看百遍,難免有些讓人覺得無趣。”陳老先生略作停頓,笑道:“我見公子也是好酒之人,正巧今日我得好友贈了酒兩壇,都是上了年份的佳釀,不如你我二人今日把酒言歡,在下也有些事想請教一二。”

聽到酒字,陳安之平淡的眼中閃過一,思忖片刻好似想到什麼,角不自覺掛起和的笑,“抱歉,我已經答應過沐姑娘,不在的時候,我不能喝酒。”

陳老先生微愣,眼前浮現出那位姑娘嗔怒的模樣,還有陳安之吃癟的樣子,不由得覺得有些好笑,心裡暗暗嘆可真所謂‘一降一。’

“那倒是是在下唐突了。”陳老先生笑問道,“那飲茶如何?”

“茶的話,大概不會嘮叨了。”陳安之點頭道。

陳老先生一手負後,一手出,“請。”

風清了舊窗柩,淺的亭子裡,石桌上擺著一盤棋,兩盞茶,陳安之坐在老先生對麵,坐北朝南。

陳老先生遞過去一杯茶,“據說當年何仙人與陸聖人以棋代天地,博弈了三天三夜,卻隻留下一盤殘棋,沒有分出勝負。”

陳安之接過茶杯,瞥了眼棋盤,對下棋興致不大,抿一口茶,微微闔上眼。

見陳安之不語,陳老先生自顧自的撚子,皺眉思索片刻,將黑子丟回棋罐。

“不是難分勝負。”陳安之語速不急不緩,“棋局對天地,終究是格局太小。”

圍棋十九條線叉三百六十一點,下棋雙方替行棋,落子後便定局,可這天地又豈止三百六十一點,下棋落子謹小慎微,步步為營,落子之後不能再改,但戰場中瞬息萬變,稍有不慎,滿盤盡輸,其中千萬種變數,又豈是一盤棋所能

容納。

“所以,我懂棋,但不喜下棋。”陳安之盯著棋盤,笑道。

陳老先生抿一口清茶笑道:“不過我聽民間傳聞,當年這盤棋何仙人是要輸的,黑子已長斧之勢,白子狹長彎曲卻尚未龍,若是將這棋盤多出一百六十點繼續下去,何仙人必輸無疑。”

陳安之聞言輕笑道:“畫龍未點睛,是有一子還未落下,而那一顆棋子,說不定也不過剛剛才落盤,但總歸是孤注一擲的,說不好誰輸誰贏。”

陳老先生收拾棋盤,撚子落子,作嫻,“陳公子曾說,千百年流傳的故事早就變了味兒,我一直不得其解,何仙人的故事在史冊中記載了千年,在民間也廣為流傳,雖說這其中自然避免不了些添油加醋,但應該是無誤的。”

陳安之一手輕輕敲擊石桌,一手雙指撚子,撚子到落子不過一息功夫,“我記得陳老先生講到,何仙人年時跟隨陸茗嫻讀書識理,後又拜薑初一學劍,這兩人將自畢生所學傾囊而出,怎地突然就在大戰時倒戈相見,理由何在?道理何在?”

這位說書先生落子緩慢,謹慎考慮,道:“老朽不知,仙家心思,我這等尋常人自然捉。”

陳安之笑了笑,落子如飛,大開大合。

二人落子不過一百餘手,白子已大龍圍城之勢,陳老先生凝視著棋盤,撚子的手停在半空,又緩緩落下,棋盤上的局勢明朗,陳老先生的黑子星星散散,早已呈現出頹勢。

“我輸了。”陳老先生低垂著頭,怎麼都想不明白,為何自己步步為營,落子謹慎思量,卻不如眼前這個大開大合的年輕人,怎地就輸得一塌糊塗。

陳安之端起茶杯,吹去一縷氤氳的白霧,“好茶。”

陳老先生俯收拾棋子,沒有抬頭,沉聲道:“若是公子去下何仙人的那盤殘棋,會如何落子?”

“我會推翻了殘棋,再下一盤。”陳安之站起,拍了拍衫,散去一些霧氣。

陳老先生臉肅穆,“公子可是要離開京城?”

腰間別刀佩劍的白男子點頭道:“事已辦完,明日就走。”

陳老先生問道:“可是與沐姑娘同行?”

陳安之滿臉笑意,聲道:“孑然一。”

“去哪裡?”

“登山。”

三州五地的酒,有很多。

但真的能大梁皇帝眼裡的,隻有兩種酒。

一種做清江酒,一種做纏夢釀。

都是頂了尖的好酒。

莫說凡人,就是說山上仙家也都流傳著一句話,“清江一醉,纏夢不歸。”

說的就是清江酒烈,隻需一杯便能撂倒化魄境的修士,喝了纏夢釀,飄然若仙,連歸去都不肯。

而原料裡分別所需的清江凈水和纏夢花較為罕見,所以就連大梁皇帝的藏酒窖裡,兩種酒加起來也不過隻有十數壇。

今日在某位拿著酒葫蘆進窖的姑娘離開後,又是了兩壇纏夢釀。

“這兩壇酒,就送給他做禮吧。”剛從藏酒窖裡出來的某位,輕輕晃著手中的酒葫蘆,如此想到。

(本章完)

大劍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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