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地已經睡了，靜逸的深夜，皓月當空，黝黑的天海綴滿璀璨繁星，風兒輕輕，吹拂來深山裡的猿啼，鳥鳴，蟲囂。

陳安之回過，沒有言語，默默審視自，一縷宛若火星撚滅升起細煙般的靈氣，靜靜懸浮在布滿壑裂痕的靈海上空。

三州五地的修士把己喻為爐鼎，大道基為鼎壁，容納浩瀚靈海，把修行比如爐鼎下燃火，蒸騰靈海而迸發靈氣，從而來施展劍氣，法等。

如今陳安之那破舊不堪的大道基，因著掠奪一第十九樓的靈氣而有了癒合跡象，靈海癒合，一滴水珠好似天上雨落於荷葉一般，浸了出來，雖然對於他曾經那浩瀚無邊的靈海不過是微乎其微一滴，但總歸是好的。

雖然吸納靈氣的過程被打斷了，但陳安之還是高興的，還有時間，時間還很長，而且路要一步一步走，飯要一口一口吃，哪怕是破掉的服，也要穿針引線慢慢來，更何況是修補大道基，自然要一點一點穩著來。

所以陳安之並不著急，還有些開心，也就願意多說一點。

於是他開口了，他轉過輕聲喚道：“姑娘。”

月桐站後方，風兒調皮的扯著的決，潔白的月織一張的網，籠在的上。

“你在這裡做什麼？”月桐看了看陳安之，又看了看他後的樓閣。

陳安之溫聲道：“散步而已。”

月桐抬起手，搭在背後的劍柄上，重復著問道：“你在這裡做什麼？”

有些警惕，顯然把剛才第十九樓的異看在眼裡，隻是什麼時候到的，到了多久，都看到了什麼，陳安之不知道，所以現在他有些糾結。

沐春還在沉睡，況且沐春劍本就是何小傢夥的劍，遠山宗十九座樓閣都蘊著小傢夥的靈氣，若是在這裡出鞘，勢必會引起靈氣共鳴，帶來些不必要的麻煩。

腰間的刀，倒是藏了刀意，也不過隻能用五次，想來也不應浪費在月桐的上，但單憑修為的話，自己肯定是打不過的。可若是對方繼續追問下去，也隻能出刀了。

這一瞬間，陳安之心思百般流轉，最終還是嘆了口氣，道：“我在山下曾聽說過遠山宗的十九樓，剛才怎麼都睡不著，所以就想著來看一看。”

月桐皺著眉，往前一步，又問道：“真的？”

陳安之沉默不語。

月桐上下打量著陳安之，突然‘噗嗤’一聲笑了起來，“我剛纔在院裡練劍，看到你走出來，就想跟過來嚇唬你一下。”

此時笑的開心，卻毫不知自己方纔已經在鬼門關走了一圈。

陳安之角搐幾下，陪著乾笑，卻也在心裡暗嘆，活了幾千年，自己也變得疑神疑鬼了，怎地輒就想滅人命。

雖是如此想著，得知不過是個玩笑，陳安之倒是安下心來，他靜靜地看著，月桐笑起來很好看，這個活了幾千年的人，見過很多人，經歷過很多事，賞過許多許多的景，倒是第一次覺得原來開心的笑，纔是這世間最的景，讓他不忍心去打斷。

陳安之抬起頭看著皎潔的月，突然想起了某位姑娘，角不自覺的噙著一笑。

但是，比起沐如意，還是差了點。

“嘭~”的一聲，木塞被拔了出來，隨之而來的是淡淡的花香和和的酒氣，沐如意拿起茶杯，小心翼翼地把酒葫蘆傾斜，倒出一點酒水。

沒有喝過酒的姑娘好奇地看著晶瑩剔的纏夢釀，端起茶杯，湊到邊抖了抖瓊鼻，然後苦著臉，像是下了決心一樣，昂起脖子，一飲而盡。

“哇~”沐如意差點吐了出來，嚥下去後隻覺得火辣辣的，吐著舌，纖手不斷在邊扇風。

“好難喝，那傢夥怎麼會喜歡喝酒呢？”燭火邊，沐如意嘟著，一臉不滿的看著酒葫蘆，有些不解，有些困。

輕如流水的瀉到廣闊的大地，過樹蔭，灑下一片片碎玉，落在月桐的肩上，落在地麵。

陳安之與月桐並肩而行，緩緩走在月中。

“你為什麼一定要打敗沐如意？”之前陳安之就一直在意，第十九樓的弟子在提到沐如意時，總有些不自然。

月桐止住腳步，俯下子撿起一粒石子，輕輕砸向遠的樹枝，一次不中，兩次不中，第三次終於砸中了。

隨意說道：“因為是天才，而且很強。”

陳安之也學著撿起一粒石子，“你沒說實話。”

月桐瞥了他一眼，道：“我不想說實話。”

陳安之聳了聳肩，繼續往前走，月桐緩步跟上。

並行而無言，要麼是兩人相識很久，有些話不需要說，要麼是兩人把天聊死了，不知道接下來說什麼。

很顯然，他們不是第一種。

兩人來至一峭崖，月桐迎風而坐，修長的懸在空中輕輕晃，著遠方，山間夜風清涼徐徐而來。

陳安之突然有些惆悵，看著這個心境無垢的，不知多年前，自己也曾這樣，坐在懸崖著遠方，大概是在第一

次殺人之後，就不曾有過這般心境了吧。

“陳安之。”月桐雙手撐在後，偏過頭，“你之前不是問為什麼我會做飯嗎？”

陳安之回過神，嗯了一聲。

月桐長出了口氣，的話混在風裡，變得有些縹緲而不可及，像是穿越了數年的歲月而來。

就像是布滿灰塵的老房子，大門被輕輕推開，悄然隨之的清風，拂去桌上的灰塵，一直以來安靜的記憶因為這突然的作變得有些喧鬧。

輕輕笑著，就像平時一樣，緩緩說道：“我出生在一個山腳下的農家，日出而作日而息，很小就跟著娘親學做飯，我還記得我第一次自己準備飯菜，我爹扛著鋤頭回來，用手著我的腦袋，誇我做的飯菜好吃。”

“從那以後，爹孃每天出去種地，我就在家裡給他們準備晚飯，我爹每次回來，都會拿著親手編的小，有時候是麥秸編的小狗，有時候是莠草編的小兔子。”

風兒變得喧囂起來，就像是那天一樣的吵鬧，那是一道俊秀的影，在月桐的心頭逐漸變得清晰，他笑著舉起刀。

“那天，我像往常一樣做好飯菜，蹲在院子門口等著爹孃回來，村口的土路可真是漫長啊，蜿蜒曲折，我就一直看著路的那頭，然後我就看到了，遠遠地，我看到我娘在跑，大聲喊著讓我快跑，然後我就看到一個男子領著一群山賊跟在我娘後麵，他們拿著刀，我看到那個人舉起刀，我娘倒在泊裡，然後我就跑，我一直跑，一直跑······”

月桐說話時瞇著眼睛，角似乎是在笑著，但眼角卻有大顆大顆的淚珠往下掉著，抬起手在臉上抹了抹，“後來我遇到了師父，師父就把我帶到了遠山宗，師父說，隻要我一直笑著，就會忘了那些不想記起的事，所以不管怎麼樣，我就一直在笑。”

“可是，哪有那麼容易忘掉呢？”

月桐聲音漸漸低下去，視線由高及低，落在腳尖。

“嗯？”一隻溫暖的手搭在的頭頂，輕輕地挲著，月桐抬起頭，那雙靈的秋眸此刻卻噙滿了淚，如雨前的雲，堆堆疊疊。

陳安之抿著，他見過更悲慘的故事，並不為月桐的故事所容，但他剛剛才覺得開心的笑是最好的，所以他不想讓月桐哭，於是他說：“我知道了你的，相對的，我也告訴你一個吧。”

“什麼？”月桐歪了歪腦袋，看著一臉認真的陳安之。

陳安之神神地湊上前，低聲音道：“其實，我就是薑初一。”

（本章完）

大劍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