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水流轉，山澗溪水潺潺，忽而幾聲鳥鳴猿啼，於深林中響起，深邃悠長伴著微涼卻不寒的細風，人置於此，便覺得心舒，了幾分躁不安，多了幾分靜怡。

崖風輕拂，青草微搖，白飄飄，頭頂的斜照下來，過樹葉間的隙，把陳安之的影映了下來。

幾綹發垂掛在月桐白皙的前額，有風吹過，猶如三月楊柳飛絮般輕舞，看著陳安之，似是有些不確定地問道：“你要陪我練劍？”

陳安之抓了抓手中狹刀，僅存的那一靈氣，剛剛被凝作小劍揮霍掉了，所以他點點頭道：“對的，大概不會傷到你了。”

聽聞此言，月桐卻沒有毫鬆懈，莫名覺得陳安之說的是真話，不是嘲諷也不是自大，這是一種很難言明的覺，平靜而自信，並不是刻意偽裝卻有著天然的舉世無雙，人不敢去懷疑。

陳安之握著刀，他依舊是那副風淡雲輕的樣子，隻是他的眼底，煥發出一種，淩厲的。

月桐持劍的手臂緩緩抬起，長劍藏鞘中，抱了抱拳道：“既然比試，那我的劍也不出鞘，這才公平。”

“請不吝賜教！”話說完，微微低下盤，周蒸騰起茫茫雲霧，雙驟然間發力，影如一尾溪中白魚激出去。

陳安之微微笑著，雖然他修為盡失，但的記憶是不會變得，無論是法，劍招或是拳技，他都一一記得，再加上如今靈海初愈，他的速度還有力量都在慢慢蘇醒所以他毫不慌張。

不過瞬息之間，月桐已至前，手中長劍迎風揮出，一抹寒直取陳安之麵門而來，劍未到，淩厲的劍氣已刺碎了斜。

陳安之形矯健遠超想象，腳下步伐尤為輕盈，如蜻蜓點水，向一側轉溜開半尺距離，笑道：“太慢了。”

月桐咬牙不言，右腳踩地止住子，形掉轉，手中長劍隨之變招，手腕輕抖舞開一朵劍花，追著陳安之而去。

這一轉卻是剛好落下一空隙，陳安之輕笑一聲，狹刀劈下，輕輕打在撐地的小，月桐隻顧著出招，此刻完全沒有防備，被這一刀砸在上，子踉蹌手中自然不穩，長劍偏了一些距離，劍氣沖向空中。

人的劍氣，摧得枝頭的綠葉都紛紛落下，在婆娑的枝葉雨中，陳安之又舉刀，月桐慌忙向後一躍，拉開些距離，穩穩落地，就著落地時的緩沖蹲下，再次發力，揮劍向陳安之沖去，作矯捷勢若奔馬，立時劈出三道劍氣，

絞碎了漫天的葉子。

陳安之笑意不減，他的影在左右騰移，輕鬆自若的躲開了，隻是剛止住腳步，便看到一道影穿過那紛紛落葉，持劍的纖細手臂迎麵落下。

狹刀橫在麵前，不偏不倚迎上了長劍，就在這一瞬間，陳安之出另一隻手，屈起食指抵在拇指，然後輕輕一彈。

“哎呦~”

“好痛的。”潔白皙的額頭落下一片微微紅，月桐嘟著著額頭不滿地埋怨，轉而問道：“我出的每一招你好像都能看一樣？”

這兩日來，先是不諳世事的師父突然從山下領上來陳安之，接著陳安之夜裡牽第十九樓發生的異，今日師父突然又破例收他為徒，月桐幾乎相信，沒有什麼奇跡是陳安之上發生不了的，所以此刻也自然而然的認為自己敵不過對方是正常的。

陳安之把狹刀別回腰間，說道：“你的劍招太明磊落，這樣不好。”

月桐看著陳安之，想了想問道：“怎麼說？”

攤開手心，接過被劍氣碎掉的樹葉，陳安之在指尖，解釋道：“花漸迷人眼。”

“我不懂。”月桐氣呼呼說道：“你怎麼跟師父一樣說話繞來繞去，讓人聽不懂。”

陳安之無奈，笑著解釋道：“方纔你已經用劍氣絞碎樹葉擾了我的視線，但是卻選擇正麵揮劍，這確實有些來勢兇猛，但是你有沒有想過，若是你揮出劍氣後第一時間挪到我的背後出劍，我能不能擋下呢？”

月桐若有所思的皺著眉，陳安之知道在想什麼，笑著說道：“答案是我能。”

“·······”

月桐聽出他在打趣自己，也不生氣，佯裝出張牙舞爪的樣子。

“我能。”陳安之看著月桐說道：“因為我比你強，但是跟你差不多境界的弟子卻不能。”

他有這個自信，哪怕他現在沒有一靈氣，但千年來積累下的經驗，足以讓他對這些明招暗襲爛於心，所以他自信。

月桐有了一懷疑，問道：“你比我強了多？”

陳安之站在樹蔭下，看著不遠的山，雖是小山，但近在眼前也足以遮住大部分視線，彷彿與天邊連在一起，他抬起手，食指拇指之間空出二指距離，“大概這麼多。”

看了看，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就這麼多嗎？”

陳安之笑而不語，雙手負後點了點頭。

山頭與天邊落在指尖，二指之距很短

山頂與天際卻很長，長到讓無數大道上的修士為之窮盡一生而不可至。

夜裡的遠山宗很麗，第十九樓泛著微微的白玉與夜空裡的繁星相映趣，遠十八座高峰的燈火投在繞山而行的河流中，好像天上星河坐落在地。

通往第十九樓的青石板上，站著一道白影，他看著黑暗中的第十九樓，或有些惆悵，或有些遲疑，這些緒雜在一起極為復雜，俊秀的臉龐與一襲白裳被星灑落著，有些清冷。

陳安之輕拂著腰間的沐春劍，自那日從老槐樹將小沐春接引歸來已經過去大半個月，小傢夥一直安靜地睡著，毫沒有醒來的意思。

令陳安之無奈的是，這些日子的夜裡，他曾試過潛神魂去喚醒小沐春，隻可惜那些輕聲呼喚猶如石牛海，得不到回應。

有時候，這個活了五千多年的老傢夥也會想，如果自己沒有醒來，那該有多好，不用背負許多事，也不用去費盡心思去考慮如今被稱為‘何仙人’的小傢夥，到底設了一盤什麼局。有時又在埋怨，哪怕給自己點線索也行啊，莫名其妙的讓自己活下來，卻什麼都不告訴。

陳安之如此想著，平淡的臉上罕見的出一憤然，暗罵道：“真他孃的跟你家先生一個模樣，也不知道學點好，人火大。”

罵歸罵，牽引靈氣的事卻是萬萬不能拉下的，隻不過得知了恢復的法子之後，陳安之反倒不著急了，反正十九樓都在這裡，也跑不了，俗話說心急吃不了熱豆腐，太急了反而容易被人察覺，雖說他跟薛長義立下誓約，但怎麼說其餘十八樓不見得會同意，所以還是小心為妙。

如此想來，陳安之微微闔上雙眼，安靜了許久的那座樓閣彷彿活了起來，簷鈴輕響，一層層如霧般的靈氣緩緩在空中。

有風微微浮起，有靈氣，有劍意蘊在和的晚風中。

陳安之放空心神，抬起手，那些靈氣似乎是被牽引，千萬縷向著他的指尖遊走而來。

便在這時，有極其厚重且沉澱的聲音響在耳畔，陳安之慢慢睜開眸子，帶著些許疑，在看清的瞬間化作呆滯。

第十九樓。

有輕微的霞，自那扇沉寂了許久的木門隙出，接著，門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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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大劍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