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去的路上，司馬元恍惚沉默。書趣樓()

側陳青琬輕聲訴說著而今劍峰格局，「師尊去位，義母被監視幽，那位掌門雖兼掌劍峰，但一應事宜仍由義母掌握。」

語聲微頓，輕聲道，「在紫霄峰之巔那位的授意下，我劍池、劍崖等兩大聖地、五座副峰暫由神丹峰、紫霄峰管轄，峰所有丹藥、礦脈、靈石脈盡皆減大半，所以日後我劍峰修持無法倚靠宗門，需要將目投向宗外。」

司馬元冷不丁地言道，「那位掌門真人是看我劍峰而今勢大未消，想拿我等當刀使。」

陳青琬輕輕點頭，「今次是我劍峰棋差一招，如此局麵倒也在師尊等人意料之中。」

遲疑許後，看著司馬元言道，「今後你若遇到一位使三十六柄飛劍的高瘦男子，須提前退避，盡量避免與其麵。」

隨後補充了一句，「其實力僅在大師兄之下」。

「他旁還有一位材中等，眉間長有一顆豌豆大的黑痣，其人手持一柄我劍峰重劍『天工』，修為暫為鍊氣巔峰。」

螓首稍抬，眸子微冷，「大師兄的修為雖隻築基巔峰，但戰力已然可以媲半步金丹，不可能一招都接不住。」

司馬元抬首遠，神漠然，「那兩位叛徒什麼？」

陳青琬看了眼司馬元後，輕輕點頭道，「前者名喚梁芮，築基後期，本是師尊親自收錄的第二位弟子，卻是不知其何時了蕭氏陣營。想來我劍閣陣之法、峰諸多，便是此人泄出去的。」

遲疑許後，輕聲道，「當時，正是他在大師兄側。」

司馬元麵無表，默然傾聽。

陳青琬繼續言道，「後者名為黃震，是當年大師兄代師收徒，並帶在邊悉心教導，那柄『天工』劍便是在師兄贈予給此人。」

看著司馬元冷肅地麵孔，猶豫許後，輕聲言道，「大師兄之死，責任並不在你，沈師妹先前之所以在樓外那樣對你，是因為。」

陳青琬螓首微垂，眼眸中掠過一憾，莫名輕嘆一聲後，「是因為一直傾慕大師兄，但大師兄待如膝下兒，隻有寵溺，而無男之。

所以這幾年，一直在外鎮守別院。」

陳青琬有些皺眉，「至於四師弟，師姐似有些看不。大師兄說他是中人，這話沒錯，但人心又豈是這般簡單。」

司馬元默默點頭，一言不發。

臨別之際，陳青琬忽然展，「師弟若還認我這個師姐的話，可隨時來找我。」

司馬元點頭道好。

看著司馬元離去的背影，陳青琬默默唸道：

大師兄，小師弟變了。

輕輕一嘆後，便轉離去。

回到麒麟崖後，司馬元神深居簡出，數月不履劍閣。

當日自執法殿放出後，司馬元親傳弟子的份便恢復了，不過紫霄門弟子的皮囊倒是被了下來。

司馬雲渾不在意，每日除去打坐悟劍、習道外，便是守在呂昭陵墓前發獃，怔怔失神。

呂昭待他而言，不僅僅隻是大師兄而已。

他甚至可以媲在塵世中龍駒寨的素姨。

那個他從來沒有撥出過的字眼。

自當日蕭氏、趙氏以及掌門等人追責與索取時，是呂昭毅然決定將他保下。

不是他司馬元資質過人，也不是因為那個高高在上的峰主師尊下達的諭令，更不是什麼狗屁的劍道天賦上佳。

僅僅隻是他呂昭想要將他保下而已。

這些東西，還是他知曉了那位陸姓師尊的真正意圖、對劍道理解逐漸深後，才漸漸明白過來。

呂昭在決定代師收徒之前，便知曉他司馬元的底，也知道當初是因為在紫金院襲殺趙霜而招惹來的麻煩。

但他依然要護住司馬元，給他一張護符。

劍峰峰主親傳弟子。

名頭何其響亮，殊榮之大，令人塵莫及。

劍峰十峰，近三千餘人，然峰主親傳卻僅有七人。

可隨意出劍峰劍閣悟無上劍經，來去自由，無有拘束；亦可跳劍池，洗筋伐髓，胎換骨，無人敢置喙一二；甚至隨時都可踏上劍塚，領悟劍道前輩澤，無有次數限製。

這與門弟子需要記功攢勞而獲取丹藥、法寶要幸福數十倍，更勿論那些連生存活命都危在旦夕的外門弟子了。

即便是取走劍塚最為強橫的三大金丹法寶之一的『問仙』，都無人阻攔。

這一切都是因為當日那句輕聲話語，

今日劍峰真傳弟子呂昭，於此地代師收徒司馬元！

司馬元喃喃自語，「肝膽相照，手足相依。」

孤墳外，一道儒士影緩步走來，虛空踏步，負手沉默。

司馬元沉寂良久之後，聲問道，「為什麼不救他？」

陸鴻離眼臉低斂，沉默不語。

司馬元側首問道，神怔怔地問道，「當日，你為什麼沒救他？」

陸鴻離麵目表地轉頭，「為何要救？」

司馬元垂頭看了眼風中孤墳，似肯定，亦是詢問，輕聲呢喃道，「他是你徒弟啊」。

陸鴻離眉頭稍皺，旋即緩緩言道，「大道之上，生死有命。他實力不濟，命喪當場，怨不得旁人。」

「再說，自家修道，與他人何乾？」他徐徐言道。

司馬元喃喃自語，「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原來，這就是修道啊」。

陸鴻離看了眼孤零零的淒涼墳墓，便轉離開。

離去之前，一道話語落下，「給你十年時間，如還達不到築基期，我便親手廢了你！」

司馬元置若罔聞，毫無反應。

他知道，本就倚靠呂昭維繫的師徒之，於今日煙消雲散了。

數日後，司馬元開始了長達整整兩年的閉關修鍊。

他站在麒麟崖上，看著下方某部凹進去的坍塌府，久久未語。

良久之後，他自語地道，「開天境，寓意『開天闢地』，實乃為築基元闢地築巢。」

他了儲袋，此本是呂昭之，其有自鍊氣期第八層到築基期的修鍊所需。

除此之外，還有一枚紫金令牌，一張隔絕劍識的偽裝麵，以及一封早已備好的墨跡。

一封專給予司馬元的書。

儲袋中有三粒青蓮子、寸許碧荷紫壤與三十餘枚培元丹等諸多寶葯丹材，令牌之事在書中有闡明解釋。

丹藥足以供應司馬元修至鍊氣巔峰，令牌可為其助力。

最後備註，築基機緣在神丹峰。

司馬元抬首仰，無聲淚流。

這一刻，司馬元悲痛絕，肝腸寸斷。

他輕聲呢喃：

「原來，師兄早已為我鋪好了路。

原來，裴院主所言的安然無恙，源在此。

原來，曹閣主早已答應師兄請求，允他一枚築基丹。

原來，師兄代師收徒，竟做得如此周全妥當。

原來，我其實是個傻子。」

他自語道，「救命之恩、授道之恩、庇護之，還未報答，你便撒手而去。」

「大師兄，師弟想你了。」

隨著青石門的轟然砸地，司馬元新辟府徹底封絕。

他盤膝而坐，目平靜，緩緩閉眼之後，功法無主運轉。

他右手把持問仙，左手握古鏡。

紫霄劍法在腦中觀想，一道道無形劍氣自古鏡中不斷掠出，先是飛丹田，再轉至紫宮、中庭等重要位。

最終，司馬元將劍氣儲存在紫宮、中庭一線。

此地位於前正中，心肺之間，乃是司馬元選擇開所在之地，亦是其進階鍊氣期第八層開天境的關鍵所在。

但司馬元決定於此地開天，卻不以氣道功法，而是以問仙劍的殘餘劍氣，一舉破開天門。

他要以此為劍道高手之列，將凝練的劍元儲存於此。

天門上臨腔，一旦對敵廝殺，張口噴劍；下護肝臟，可保自安危，應對突發況。

司馬元本是半路出家，修道至今不過堪堪三年有餘，至於劍道本領更是如蹣跚稚子，稚可笑了。

故而他決定不走尋常路，直接掠過那劍崖之上的劍氣化為己用，並以問仙劍劍意鎮煉化，最後再開闢丹田氣海。

一步登天，直接踏鍊氣巔峰之境！

他渾劍氣纏繞，劍意濃鬱充斥府，如同割般圍著司馬元上下旋轉。

一寸一寸地沁司馬元。

初始如針紮，繼而逐漸深之後，便似刀割。

猩紅隨著一道道如同針眼的小流出，麻麻，數不勝數。

布滿了司馬元頭部，前後背，以及四肢等地。

而司馬元牙關咬，死死撐。

哧哧聲驟然大作，通紅地雙眼中赤灌注，銀白劍袍早已麵目全非，破爛不堪；烏黑長發被劍氣削的一乾二淨，留下一顆亮瞠瞠地頭。

白皙俊彥之上劍痕佈，猩紅汩汩流淌，七竅流。

被劍氣搗爛的腥臭味彌散開來，隨之而來還有那脛骨被挑、關節被斬、肋骨被砍的奇音雜聲。

司馬元裡發出痛苦的聲、嗚嗚聲以及那一痛骨髓嘶吼聲。

他怒目瞪大，麵目猙獰。

艱難息，載重維持。

不知過去多個日夜，也不知外晨曦昏日流轉了多個迴。

當古鏡地百餘道劍氣徹底消耗殆盡之際，司馬元恍惚渾噩的木然眼神中徒然閃過一彩，轉瞬即逝。

他偏頭側，輕蠕。

不聞聲音沙啞，但有劍鳴響起。

劍鳴中，似有喜悅歡快，更有如釋重負的欣。

霎那間，一道亮白極猝然鑽司馬元腹肝臟之間。

一道輕輕破開聲，響徹府。

清脆，響亮，簡短。

司馬元握問仙的手掌，已然空空如也。

它，搬家了。

這一日，麒麟崖上響起一道衝天劍鳴，劍崖近千餘寶劍鳴呼應，附近數百劍修齊齊抬頭，神驚詫。

這喻示著，有人以劍庭，開闢劍宮！

司馬元踏鍊氣八層，開天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