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決鬥，白念一腦中顯然是沒有一個清楚的概念。

他長這麼大，唯一真切的決鬥便是村頭幾個狗時常為了爭搶一骨頭而撕咬的死去活來。

「白前輩說你喜歡吃，我特意弄了些豬，燒燒鵝。你看喜歡哪個就吃哪個。」陳挽芳看著盯著米飯獃獃發愣的白念一，知道他心下緒煩悶，不時往他碗裡夾去各類食，希轉移年的注意力。

陳挽芳旁邊的小孩，埋頭著米飯，雙眼卻盯著白念一。

蘇巧兒第一次見一個男孩兒哭的那樣驚天地，死去活來。眼淚鼻涕被他抹的到都是，噁心的要死。時常聽爹孃大伯講那些頂天立地有著大氣魄豪傑的英勇男兒故事的蘇巧兒，對這個哭鬼的第一印象可謂十分的鄙夷。

見哭鬼無打採的將娘親放到他碗裡的鮮塊統統拉到一邊，更是來氣。以往這些都應該在自己碗中，被自己一口一個吃掉才對。便舉起白的小手掌使勁拍了拍桌子，沖白念一喊道：「喂！哭鬼，我娘跟你說話呢。」

陳挽芳一掌輕輕拍在蘇巧兒腦袋上，沒好氣道：「什麼哭鬼，念一大你一歲，念一哥哥。」

蘇巧兒小一撅：「我纔不要喊鼻涕蟲做哥哥。」

白念一抬頭看了眼蘇巧兒，他不知道蘇巧兒幹嘛一直嗆自己，隻在心裡覺得這個孩兒可能腦子有點不大好使。隻是眼下緒不高，白念一著實懶得跟計較。

正準備繼續教訓下任的兒，卻聽到一直默不作聲的年問道：「陳姨，跟老不死打架的那個人很厲害嗎？」

陳挽芳一愣：「老不死？」旋即反應過來，神複雜的看著年，半晌又釋然想到，或許這是一老一自己的相方式吧。

「陳姨？」見陳挽芳發獃，白念一提高了聲音。

陳挽芳點點頭，神複雜的看著白念一：「很厲害。李長亭十五年前便馭萬劍破道明心，隻用了三劍便擊潰了白老前輩的師傅春秋劍仙連春秋，最後以滔天劍意將春秋劍仙震死，登上了通天榜天下第一的位置。此後十五年便再無人見過他出劍。你蘇叔叔曾說過，他離十境巔峰隻怕也就一步之遙了。」

從小到大，白念一都不曾聽過老不死的對他講過江湖上的事，他對陳挽芳口中這些什麼天下第一，什麼破道明心，什麼十境巔峰毫沒有概念。隻唯獨抓住了這個人打死了老不死師傅的資訊。

難怪老胳膊老兒的老不死一心要去打架，原來是為了給他師傅報仇。他隻是不明白為什麼要等十五年，非要等到自己老的快土了再去尋仇，這跟村口整天趴在地上流著口水那個要飯的大傻子簡直沒了區別。

「如果這個什麼李長亭打壞了老不死，我一定會去把他家給拆了，然後拿老不死的大煙鬥敲腫他的腦袋！」年用筷子著碗裡的，一下一下，好似口的抑鬱終於找到了宣洩口，停不下來。

陳挽芳有些哭笑不得：也就隻有還不明世事的年，才能說的出用煙鬥去敲腫天下第一李長亭腦門的話吧。不知道如何勸兀自埋頭撒氣的年，隻得溫和隨他意思笑道：「那你得好好吃飯，好好長，以後讓蘇叔叔教導你修行，將來說不定你也是一頂一的厲害大俠呢。到時候想打誰打誰。」

白念一看了看陳挽芳，眼神真切堅毅：「好。」然後兇猛的將裹著碎的米飯往口中送去。

陳挽芳忙不迭喊道：「慢點吃，喝點湯。」

年置若罔聞，隻一個勁兒的吃著，各種思緒湧上來，不住竟又悄悄紅了眼。他第一次到自己迫切的需要力量，他迫切的需要能替代老不死去打架的力量，迫切的需要能阻止任何人傷害自己親近的人的力量。

蘇巧兒看著眼睛紅紅好似狗撲食的白念一，嘲笑道：「鼻涕蟲可當不了大俠。」

白念一抬起頭，口中包著飯，猙獰的瞪著蘇巧兒。「等我變厲害了，第一個就先打你！」

孩兒怎會被一個哭鼻子的小男孩兒嚇著，當下便努著，回瞪回去。

「不用等你變厲害，你信不信我讓我爹現在就揍你一頓！」

男孩兒孩兒用眼神在空氣中鋒，迸發出濃濃的火藥味。隻是二人勢均力敵，你瞪著我，我盯著你戰況焦灼持久不下，卻也分不出個勝負來。

陳挽芳無奈的看著兩個人，搖搖頭乾脆隨他倆大眼瞪小眼，也懶得嗬斥了。

這時，臉上一道醒目疤痕的蘇醒河從門外走了進來。

蘇巧兒看見蘇醒河，立即從凳子上躥了下來，終止了這一場瞪眼戰鬥，跑到蘇醒河旁邊拽著他手臂一指白念一：「大伯，這個哭鬼說以後要打我，你現在就幫我揍揍他。」說完挑釁的看著白念一，揚起自己得意的下。

陳挽芳起將蘇巧兒拉了過來，喊了聲大哥後對蘇醒河無奈道：「兩個小傢夥鬧彆扭呢。」

蘇醒河笑笑，走到蘇巧兒麵前彎腰輕輕颳了下小巧的鼻子，笑道：「你放心，大伯一定幫你揍他，竟敢惹我的乖侄兒。」

得到支援的蘇巧兒更是趾高氣揚，對著白念一揮舞起自己的小拳頭。

白念一哼了一聲，扭過頭去。

蘇醒河側看向白念一，聲道：「念一，白老前輩讓你隨我過去。」

「不去。」白念一咬著牙偏頭不看他。

「念一，別賭氣了，白老前輩明天就要赴約去了。」

白念一終究還是起了，頭也不回的向門外走去。

蘇醒河看看陳挽芳，輕輕一嘆，也跟著走了出去。

二人出了門，一路往蘇府宅走去。過了一個拱門之後，白念一就看到站在前方的老不死跟蘇醒龍。白念一停住了腳步。

後一柄白的長劍懸垂搖曳的老不死，明亮的好似下凡的仙人，跟以往抱著酒葫蘆晃著大煙鬥的模樣簡直判若兩人。

隻是老不死的越是神采不凡，白念一的心裡就越是難過莫名。

白笛上前走到白念一麵前，通瑩白雪亮的小笛子也隨著白笛漂浮而。

「以後你跟著醒龍，修行也好，平凡一生也好，你都可自己做好選擇。」白笛看著白念一，眼神平靜。

「你要是死的太遠，我可替你收不了。」

「隻是復歸於虛無而已，倒在哪裡都是一樣。」

白念一鬆開握的雙手，上前一把出白笛腰間的煙鬥跟葫蘆，用力的抓在手裡：「要是你捨得回來，我再還給你。」

白笛有些不敢再看這個倔犟的年，將目挪到一旁。

「如果你回不來，我以後會為你報仇。」年走到白笛眼，把自己影強行裝進白笛眼裡。

「那你可得足夠強才行。」白笛躲避不開，便隻好與年堅定的眼神對視。「無論你要選哪條路，我隻希你能遵循自己意誌好好生活下去。我也不希你被所謂的仇恨擺布了你的本心與選擇。」

「我不管這些。」白念一嗓子有些乾，好半天才說出話來：「要是你讓人打死在外麵，我一定幫你打回來！」

年左手抓著酒葫蘆，右手握著漆黑的大煙鬥，影堅決，扭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