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昭面對自己前世的弟子，脣了，除了帝之外，他並未見過原九州、玉延昭、衛遮山和楚宮遙，分不出誰是誰。

他只認得帝。

每當看到帝，他心中便會燃起無邊的熊熊業火，恨不得立刻將這個叛徒斬殺！

他是帝絕臨死前的仇恨，在中久而久之醞釀而生的魔，他的靈從仇恨中而生，並無多帝絕的記憶。

從靈這方面來說，他與帝絕完全是兩個人。

但是，他看著眼前這四個怒火熊熊的年輕人，他覺得自己必須站出來。

“你們想報仇，衝我來。”

他屹立在長城前，張開雙臂，沒有做任何防備，聲音如雷般震：“如果我死，可以讓你們散去怒火，放過長城後的人們的話……”

他話音未落，突然衛遮山出手，一擊穿他的膛，將他的心臟摘下。

“絕老師，你就是這樣碎了我的心臟！”衛遮山重重一握，那顆帝心嘭的一聲炸開，濺了衛遮山和帝昭滿臉都是。

帝昭臉上掛著笑容，渾厚的聲音低沉下來：“現在你心中還有仇恨嗎，孩子？”

衛遮山心頭一，沒有說話，低聲道：“你從沒有這麼溫過……”

“因爲他只是一，帝絕的而已。”

玉延昭走上前來，目沒有看向帝昭，而是落在帝昭後的長城上，那裡有一顆顆星辰正在向第七仙界駛去。

“衛師兄，帝絕不是隻殺了你一人，他的弟子，幾乎都是死在他的手中，以各種各樣的理由死在他的手中。”

玉延昭聲音中帶著悲憤：“他爲了自己的權力，不給後人任何機會，爲了他所謂的託付，毀掉了一個又一個仙界，葬送了億萬衆生！殺帝絕，不是殺他的，而是摧毀他的衆生！”

他頓了頓：“就像是他摧毀我的衆生一樣。”

他永遠也忘不了自己醒來的那一刻，看到無邊無際的劫土，所有識的人不見了，無論親人人，還是第五仙界的民衆，統統不見了。

當年的錦繡江山，被劫灰覆蓋，當年的繁華都市，爲深埋在地底的廢墟。

而當他擡起雙手，發現自己劫灰化，雙手化作了嶙峋漆黑的骨掌，他對著鏡子，發現自己變了一個高大的劫灰怪。

這等仇恨，遠非殺死帝絕的便能化解！

突然，一道劍刺中帝昭的咽，巨大的力量將他帶得高高飛起，轟隆一聲撞在星河長城上！

那星河長城的背面，組長城的一顆顆星辰被砸得向後凸起！

“玉師兄說得沒錯！”

帝劍丸化作利劍，將帝昭釘在長城上，冷笑道：“諸位師兄師姐，他殺你們，其實只是爲了奪取你們的第一仙人的氣運而已！”

他聲音郎朗，傳遍長城外：“帝絕，不過是一個殘暴的昏君！他栽培諸位師兄師姐，就是爲了奪取你們的氣運，讓自己再活出一世，延續他的統治！”

“放屁！”

帝昭怒吼，猛然抓住刺咽的仙劍，力向帝衝去，厲聲道：“任何人都有資格評判帝絕，惟獨你沒有這個資格！”

帝催劍丸，萬萬千千口帝劍從四面八方刺來，在他上留下一道道傷口，然而帝昭卻頂著劍丸的神威衝來，怒髮衝冠。

帝見此形，心中慌，又暗自欣喜：“老不死的奪我心臟，而今總算沒了心臟，氣大損，他不是我的對手！殺了他，我便可以道心圓滿，修道境十重天！”

他正要痛下殺手，突然一道太一天都轟然下，將帝昭擊垮！

帝昭吐，倒地不起。

楚宮遙邁步上前，一腳踩在他的背上，看向星河長城，冷冷道：“老師，我們這些第六仙界的土著，從來沒有真正爲過第六仙界的主人。你和你的仙廷，只是一羣侵者。自始至終，你告訴我們的都是你心編造的謊言！你告訴我們要飛昇到第五仙界，那裡纔是真正的仙界，你告訴我你的功法是世上最強的功法，你卻利用這門功法的弱點殺了我。你告訴我們要廢掉修爲，與你帶來的那些人一樣，但是他們修煉過一世兩世，甚至五世！我們憑什麼與他們相爭？你告訴我們要公平，但你們是侵者，搶佔我們的土地，資源，霸佔我們的福地，劫掠我們的仙氣，何時給過我們公平？”

邁步走上前去，冷冰冰道：“殺了你，太便宜你。摧毀你所要守護的一切，纔是對你最大的報復！”

原九州走到帝昭前，悠悠道：“老師，你的天下，是我給你打理的，在我的治下，民生富足，百姓安居樂業。而你呢？只知道花天酒地睡人。我才更適合做這個天帝！你昏庸無能，不理政務，又握著權力不放，我爲何不能誅昏君？”

他越過帝昭，向前走去。

帝看著重傷不起的帝昭，蠢蠢。

突然，他覺到背後傳來一恐怖的氣息，不由心中凜然。

衛遮山出現在他的後，讓他不敢確定這殺氣是針對他還是針對帝昭。

“衛師兄？”帝握住劍丸，側頭詢問。

衛遮山沒有答話，而是低聲道：“幾位師兄師弟，我沒有你們這樣的深仇大恨，我只是覺得我追隨絕老師修行時很快樂，我從來沒有什麼憂慮，我也不貪權勢，沒有組建自己的勢力，從未生過取而代之的想法……”

他黯然道：“到現在，我還是不知道絕老師爲何要殺我。”

他看著自己染的手掌，想起自己在帝絕門下求學時的快樂時，低聲道：“你是絕，也不是絕，不過我始終是我，始終是那個年。”

他沒有跟隨玉延昭等人，而是轉落寞的離去。

衛遮山雖然也是第一仙人，但與玉延昭等人不是一路人，他對權力沒有半點慾，對名聲地位也無多想法，他很單純，最快樂的事便是陪伴在師父和師孃邊。

只是帝絕對他痛下殺手，打破了他的單純，也打破了他的快樂時。

他碎了帝昭的心臟，心中復仇的執念突然間便消散了，茫茫然，不知自己該往何。

他的影消失在星空之中。

帝鬆了口氣，看著趴在那裡的帝昭，低聲笑道：“絕老師，這是我最後的機會啊，殺了你，我將修道境十重天！”

他握劍在手，向帝昭刺去！

帝昭氣枯敗，吃力得擡起手掌迎上這一劍：“步，你沒有這個資格……”

他的手掌被帝一劍刺穿，形倒飛而去，被釘在星河長城上。

帝催劍丸，萬萬千千道劍直奔帝昭而去，笑道：“是麼老師？我最有資格殺你！我距離劍道十重天最近，你死在我手中，我便修了十重天，帝混沌便有救了！我有沒有資格？”

帝昭力拔出刺穿手掌的劍，下一刻卻被萬劍穿！

他氣嚴重不足，無力對抗帝這等最接近十重天的強者。

帝手指一挑，萬劍從帝昭飛出，化作劍丸落在他的手中。他重重一握，劍丸化作一柄長劍。

帝豎起這柄仙劍，面無比虔誠，微笑道：“你的傷，讓我到了我心中的劍意，到了我的劍迸發的熱。絕老師，送我一程吧，讓我看看劍道十重天的風！”

他正擊殺帝昭，突然長城上一個年輕的帝絕落下，擋在帝昭前，面冷淡：“步！你沒有資格！”

帝然大怒，提劍指向那個年輕的帝絕，冷笑道：“帝心，你不過是帝絕的心臟所化的妖！你也配在朕面前說三道四？你也有能力在朕面前說三道四？”

帝心搖頭道：“我沒有，但帝絕有。”

帝心知不妙，立刻悍然出手，然而就在此時，帝心已經走帝昭的心窩！

帝心的立刻散開，化作一顆巨大的心臟，怦怦躍，管飛舞，與帝絕之相連！

帝昭用過不知多顆心臟，殺上仙廷之時，用壞一顆便再換一顆，甚至還曾用過帝的心臟。

然而哪怕是帝之心，也無法與帝心媲！

帝心與他的相連，頓時他周的氣被激發，彷彿過去六個仙朝的歲月中沉澱下來的氣鬆開來，活絡開來，在他化作驚天地的洪流，沖刷積弊，帶走一切雜質！

“轟！”

帝昭一拳轟來，迎上帝的帝劍，這一拳中的驚世威能發，讓劍炸開，萬千口飛劍四面八方激！

那一拳轟來，遮蔽星空，讓星河抖，長城爲之抖，帝恍惚間又彷彿看到了帝絕的姿，看到了那個永遠烙印在自己道心中不滅的影！

他心中的惶恐在下一刻化作對自己無能的愧和憤怒，拼命抵擋這一擊！

他要殺掉帝絕，來洗刷自己的道心！

玉延昭、楚宮遙和原九州登上星空長城，帝與帝昭一戰掀起的狂暴風浪涌來，讓長城劇烈抖，然而卻無法撼他們三人的姿。

仲金陵囑咐麾下的仙將前往飛昇之路，將那些想要回到第七仙界定居的人們接回來，這才轉過，直面玉延昭三人。

他石劍在手，微笑道：“原師弟，玉師弟，楚師妹，絕老師有錯，但衆生無罪。”

玉延昭看向他的後，飛昇之路已經變了回遷之路，有不仙人護送著一個個小世界，正小心翼翼的從遠駛過，前往第七仙界主大陸。

“我的衆生也沒有罪。”

玉延昭輕聲道：“但他們卻化作了劫灰。仲師兄，你擋不住我們。”

仲金陵後，天后娘娘走出，祭起巫仙寶樹，一言不發。

蘇劫、東君芳逐志、西君師蔚然乘著瑩瑩的五船駛來，瑩瑩控制著船，祭起金棺和鎖鏈，蘇劫氣衝擊，第一劍陣圖在他後鋪開。

芳逐志和師蔚然則氣息相通，將兩大第一仙人的氣運連爲一，氣勢之強，絕對不遜於帝境強者！

原九州瞥了他們一眼，淡淡道：“一切道法在太一天都面前，都是土瓦狗。”

瑩瑩義憤填膺：“你放屁！”

蘇劫遲疑一下，悄聲道：“小姑，不要說髒話……”

“這是直抒臆！”瑩瑩理直氣壯。

“轟！”

遠的星空炸開，絢爛的道將長城照亮。

帝祭劍，劍道形第十重天的虛影，從第十重天道界中迸發的無雙劍氣照亮了星空！

芳逐志和師蔚然遠遠看了一眼，心驚跳，芳逐志低聲道：“帝不愧是僅次於雲天帝的劍道第一強者！”

那劍道道界的虛影前，一尊偉岸的軀迎著劍躍起，轟碎了劍，擊穿了道界虛影，帶給他們無以倫比的震撼。

帝昭和帝沿著飛昇之路殺去，一路上兩人橫飛。

帝越打越是心驚，他的實力比從前強大了許多倍，甚至可以對付邪帝的太一天都，然而與帝昭拼，他卻越打越沒有底氣。

邪帝是帝絕的靈，沒有帝絕那近乎無敵的霸氣，但帝昭有！

帝昭的實力不如邪帝，他可以制邪帝，卻被帝昭的氣勢所制，以至於被！

帝昭以無雙的拳峰，瓦解他的劍道，不斷轟穿他的道界虛影，甚至轟穿他的道境，將他一重重道境打穿！

道境被擊穿，他的九玄不滅也會因此破去，導致他上的傷越來越多！

他的劍道道境也被轟得七零八落，劍道不全。

甚至連他手中的劍丸，也在那沉重無比的拳頭下被震得越來越散，隨時可能散架，破碎！

帝絕不需要絕世的至寶，他自便是至寶。帝昭也是如此！

道法神通被那經歷了四五千萬年歲月磨礪的不滅神不滅道心貫穿，本便是無上至寶！

正是這道心，將帝擊垮！

帝昭的傷勢絕對不比帝輕，甚至比他更重，但最先喪失鬥志的，還是帝！

雙方都接近油盡燈枯，帝昭還猶自死戰，帝卻難以承。

突然，他手中的劍丸啪的一聲炸開，化作齏。

帝愈發驚慌失措，大一聲，承了帝昭一擊轉狂飆而去。

帝昭追上前去，突然腳步越來越慢，他的浮，一塊塊從上落下來。

帝劍道無雙，還是給他留下了致命的傷害。

“我一生爲復仇而生，也應該爲恕罪而生。”

帝昭跏趺而坐，用盡最後的力氣將自己的心臟挖出，託在雙手上：“從前我只想著報仇，後來邪帝和雲兒讓我意識到除了報仇還有許多事可做，還有很多東西值得珍惜。帝心道友，不要帶著仇恨和恕罪，你就是你，你不是邪帝，也不是我，更不是帝絕……”

那顆心臟緩緩化形，帝心站在他的面前，手足無措，不知該如何救治他。

帝昭面帶微笑，在潰散，靈在瓦解，低聲道：“邪帝讓我去未來看一看，我大概是不行了。這一點執念，託付給你了。活下去……”

他的靈飄散。

帝心默默的站在那裡。

“這件事，還是不要告訴蘇雲了。”他心中默默道。

帝一路奔逃，傷勢不斷發，九大道境幾乎被完全摧毀。

他跌跌撞撞，瞥見前方有一顆小小的星辰，正有些仙人和靈士搬運這顆星辰前往第七仙界，於是急忙投了過去。

他跌那個小世界，狠狠砸在地上，行了良久這才撞在一個山頭上停頓下來。

天空中，一道仙飛來，落在他的附近。

帝咳出腔裡的淤，穩住氣息，聲音充滿了威嚴：“我乃天帝，在此療傷。哪位仙家降臨？還不前來叩拜？”

步履聲傳來，一個子跪拜在帝前方：“弟子叩見老師。”

“弟子？”帝微微一怔。

那子擡起頭來，出一張絕的面孔，正是水縈迴：“老師傷的很重。弟子前來送老師上路。你還記得這顆星辰嗎？老師，你在這裡殺我滿門，滅我全族……”

水縈迴拔劍，閃電般出劍，斬下帝頭顱，提著他的腦袋向外走去，聲道：“老師，你看，這裡有他們的墳冢。弟子對這段仇恨，一直沒有忘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