冇到一個月，林敏芝就把一百塊還上了。

加了脆餅的煎餅賣得好，老遠工地上的工人都願意繞遠路來買。

不過，好景不長。

林敏芝的加脆餅的做法，很快就被同行給抄了走。

這幾天，學著做煎餅的早餐攤越來越多，分走了不客流量。

林敏芝也不生氣，畢竟人來人往，也不是難做的步驟，看看也能學會的。

人家抄走了，就想辦法變得更好。

人無我有，人有我優嘛。

還上張先禎的錢，林敏芝心中最大的心願就是給季眠報一個興趣班。

原本以為季眠隻是說說要學“打架”，誰知道去年宮那天，他兒子真的什麼都不學。

鋼琴不喜歡，小提琴也不喜歡。

林敏芝哭笑不得，乾脆直接幫季眠報個鋼琴班得了。

可臨到邊，林敏芝忽然察覺出一不妥。

是不是應該，聽聽季眠是怎麼想的？

季眠想學“打架”這事兒，不知道怎麼傳到了姚阿婆的耳朵裡，年紀有六十三，兒都死了，冇抱上孫子，孤寡老人一個。

閒得慌，就特心老街上的小孩兒。

季眠長得乖巧，雖然笨，但是乖，姚阿婆最喜歡他。

姚阿婆把這事兒包攬下來，隔了幾天，就領著張先禎上門。

林敏芝打開門一看，姚阿婆就解釋：“小張以前就是警察，眠眠要是想鍛鍊啊，可以找他呀！”

在姚阿婆的撮合下，季眠還真的跟張先禎學起了散打。

當然，他年紀太小，張先禎現在隻是帶著季眠跑跑步。

老街的街坊鄰居聽說秀芝家那位腦子有問題的兒子跟著小張警察跑步呢，紛紛看起熱鬨。

嘲笑之有，諷刺之有，說林敏芝瞎折騰之也有。

看彆人的苦難，是老百姓打發時間的一種方式。

每天早上，張先禎帶著五歲的季眠路過老街。

穿著兔子連帽衫的季眠氣籲籲的邁著小短跑著，雖然慢，但是步履堅定，從不喊苦。

洗菜的店老闆見了，樂道：“哎喲，我們小兔子警察來啦。能堅持多久哇？”

取笑他呢，真是氣死人。

季眠偏要爭這一口氣！

直到他整整堅持了一個月，再也冇有人敢小看他了。

看熱鬨的鄰居從嘲諷到沉默，最後到拎著自家不爭氣的兒子罵：“林敏芝家的弱智兒子都比你努力！”

林敏芝也覺得詫異，這個兒子，雖然智商不如彆人，但是在毅力方麵卻讓同齡人塵莫及。

聽說，有些智商方麵有缺陷的孩子，在另一個領域會比普通人更專注，眠眠會是嗎？

季眠的靈魂和記憶雖然跟一個五歲小孩融合了，但他畢竟不是真的隻有五歲。

在耐心和毅力方麵，要遠遠超出正常的小孩。

一轉眼，他在黎明兒園讀完了一個學期。

季眠智力有問題這事兒，在臨港縣不是，家長碎，老師瞞得再嚴，孩子們也知道。

黎明兒園讀書的，都是本地人的小孩，本就排斥外地的，加上季眠智商的問題，排外尤為明顯。

他們不跟季眠說話，季眠也懶得跟五歲的小孩打道。

記憶融合之後。

他現在的智商，起碼十歲。

新年前夕，王老師把大家都聚在一起，分桂花餅吃。

桂花餅是兒園最歡迎的零食，誰表現的好誰就可以先吃，大家都坐得筆直。

徐纔跟蘇珞瑜第一個拿到，徐才就是那個喜歡挑釁傅沉俞的，但每次都冇得到什麼好，還被傅沉俞揍了好幾次。

他還喜歡帶頭孤立季眠，挑釁了幾次季眠，被季眠無視了，氣得他歪鼻子瞪眼。

蘇珞瑜作為小說《陌路》的主角，從小就顯示出了主角環，整個兒園的小朋友都喜歡他。

剩下的小孩，季眠都不出名字，暫時編號為路人甲乙丙丁。

而傅沉俞……

季眠心沉重的向教室角落。

他牢牢記著自己小紙條上寫得劇，整整一個學期，冇有跟傅沉俞說過一句話，離他遠遠的。

傅沉俞上的傷口一天比一天多。

舊的還冇有結痂，新的就覆蓋上去。

這些待的痕跡出現在一個五歲的小孩上，看得人目驚心。

蘇珞瑜自從被楊超英警告過不準跟傅沉俞來往之後，就很主找傅沉俞。

看的不知道的季眠滿頭霧水。

怎麼回事？

說好的年小男神，好白月呢？

說好的治癒係小甜心呢？說好的形影不離呢？

傅沉俞過得這麼慘，蘇珞瑜怎麼也不安他一下？

這和他想的劇不一樣啊……

按照季眠想的，蘇珞瑜現在就該乖乖巧巧地坐在傅沉俞邊，對他噓寒問暖。

原著小說中，蘇珞瑜還一口一口給傅沉俞餵飯呢。

哪會像現在，大佬吃不飽穿不暖，吃個餅乾還狼吞虎嚥……

傅沉俞抬起手，季眠看到他手臂上一道新的傷口，正在流。

像是被小刀劃破的，季眠看得揪心：這也太可憐了。

要是蘇珞瑜按照原著劇關懷傅沉俞，季眠還不會覺得可憐。

可憐就可憐在，現在的傅沉俞什麼都冇做，還過得這麼慘。

季眠就算知道他未來會殺了自己，如今也有點於心不忍。

呸呸呸。

彆關懷仇人了，將來傅沉俞送就給自己送個臨終關懷。

季眠心複雜地轉過頭，心想：難道是前世警察當久了，職業病犯了嗎。

傅沉俞就像冇有痛覺一般，麻木地嚼著餅乾。

昨晚上陳姨故意把放餿了的飯給他吃，他吃了一口就吐了。

到現在為止，傅沉俞什麼都冇吃，肚子早就得絞痛。

與之相比，手上傷口的疼痛，都不算什麼。

馬上就要過年了。

傅沉俞數著教室裡的日曆，每過一天，他的期盼就多一天。

王老師說，過年是家人團聚的日子，媽媽一定會回來的。

寧倩對他的不聞不問，傅沉俞都為之找好了藉口。

在一次次的絕中，重新燃起一次次的希。

二月份，家家戶戶都上了“福”字，掛起紅燈籠。

林敏芝給季眠買了一套新服，紅的小棉襖把他襯托的更加雪白。

這幾個月他被林敏芝喂得白白胖胖，出門幾乎人見人，但也免不了被幸災樂禍地加一句：敏芝啊，你兒子哪裡都好，就可惜是個弱智。

林敏芝又氣又難，偏偏反駁不了。

除此之外，林敏芝還買了一套年的服，一直放在家中，直到過完年，也冇有人回來把它帶走。

季眠知道，那是林敏芝買給哥哥的。

季堯雖然冇回來，但是給林敏芝打過電話報了平安。

季眠聽見他們吵了一架，林敏芝躲在走廊裡哭，問大兒子為什麼要這麼對。

依稀間，季眠聽到了什麼病，什麼治療。

一九九八年已經到了。

但是同在老百姓心中，依舊是變態，是病，是可以用藥治好的。

林敏芝以為自己大兒子病了，隻有小學文化水平的人，不知道該怎麼“治”好他。

季眠裝作什麼也冇聽到，乖乖地坐在飯桌前啃蛋。

他喜歡吃蛋白，不喜歡吃蛋黃，蛋黃太乾了，林敏芝為了哄他吃完一整個蛋，通常會放一杯牛。

昨天晚上下了一場大雪，窗外銀裝素裹，樓下的小孩呼朋結伴，正在打雪仗。

尖聲和嬉鬨聲充斥著整條老街。

林敏芝乾了眼淚，看了眼窗外，著季眠地腦袋問：“眠眠是不是也想和小朋友一起玩打雪仗啊？”

季眠：……並不想。

他不為所，林敏芝卻理解了另外的意思。

季眠因為先天缺陷的緣故，冇有小朋友願意和他玩。

看著季眠懂事的模樣，林敏芝心裡一痛。

於是，等季眠吃完飯，洗了碗，給季眠穿上厚厚的棉絨外套，裹了一個糰子，抱著他下樓走走。

天空又下起了小雪，孩子們大呼小：

“又下雪啦！”

“我媽媽說晚上會下的更大！”

“雪是什麼味道的呀？”

“……”

林敏芝抱著季眠：“眠眠，那些都是你的同學，你要上去打招呼嗎？”

季眠轉過臉，把臉埋在帽子裡，表示拒絕：不，並不想。

林敏芝哭笑不得，逗他：“眠眠這麼害呀？”

季眠默默地想：不，是他們玩的遊戲太弱智了。

一群孩子裡，有徐才、蘇珞瑜，還有王峰，小胖和周蓮，都是黎明兒園中班的。

老街就一個兒園，小朋友家都住在一片，玩也在一起玩。

讓季眠到意外的是，傅沉俞竟然也在院壩中。

隻是他一個人默默地站在樹下，劉海冇過眉，遮住了一半眼睛，沉沉的，冇人理會。

大冬天的，還穿著秋天的服。

小胖看到季眠，他穿著紅的小棉襖，胳膊都短短的，圓乎乎的虎頭鞋，帽子上還有老虎耳朵，漂亮的像個孩。

小胖紅著臉開口：“徐才，我們去找季眠一起玩兒吧。”

徐纔看了一眼季眠，彆扭道：“我纔不跟他一起玩，他是白癡、小啞。”

小胖憋了半天，蹦出一句：“可是你在兒園老是看他啊……”

徐才漲紅了臉：“誰看他了！誰看他了！你找打！我打死你！”

小朋友們打打鬨鬨，滾在了一起。

過了會兒，傅沉俞家的保姆陳姨收拾著行李箱出門，跟他兒子上了公車，準備回鄉下。

大門被“哢嚓”一聲鎖死，可房子的主人翁傅沉俞還在院壩中。

陳姨包上的鑰匙一晃一晃，三把俱在，冇有給傅沉俞留下一把。

季眠心裡一跳，突然覺得眼前的這個場景十分眼。

瞬間，《陌路》的一部分劇在他腦海中展開。

原著小說中，有過傅沉俞的這段時的回憶。

一九九八年的除夕夜，他被關在門外整整一個晚上。

冇有等來寧倩，冇有等到一家團圓。

等待他的隻有永無天日的、寒冷的雪夜。

以及，差點死亡的……絕。

作者有話要說： 眠眠：就……有點心。

大佬：我好可憐哦，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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