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兄弟

萍被瑜貴妃的話嚇呆了，雖然主仆倆無話不談，但這種大逆不道的事主子還是第一次。撲通一聲跪在地上，萍結結地說：“娘娘，您不要說了，這種事，隻要您自個明白就行了。”

瑜貴妃沒有回答，但是，在暗室中的風無痕則陷了深深的絕之中，沒有什麼比好的希驟然破裂更令人心碎了。他無法想象，在人前那麼高貴典雅的人，卻能夠心積慮地算計自己的兒子可以換來怎樣的利益，一句句“廢”，“窩囊廢”就如同刀子一樣紮著他的心，讓他鮮淋漓，難道這就是小民百姓最羨慕的榮華富貴嗎？他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室中的對話仍在繼續，但風無痕卻渾渾噩噩地走了出來。瑜貴妃和萍談話時，所有的人都不敢在場，而爹爹從小教他的獵人的警惕發揮了很大作用，沒有人發現他在這裡聽了一場驚天地的談話。重新沐浴在下，風無痕覺不到一的溫暖，相反，一涼意正緩慢滲到心間，這裡，實在是太冷了。剛纔看上去還是碧藍如洗的天空，此時卻是沉沉的；剛纔看上去還是氣勢恢弘的宮殿，此時卻是冷無的；剛纔看上去還是滿臉謙恭的太監宮，此時卻顯得是那麼冷漠，無論眼神還是舉，都給人一種輕蔑的覺。十三歲的年，第一次到這樣的無助，該怎麼辦，已經不可能回去了，到底該怎麼辦？

“七殿下，”背後突然傳來一個悉而可怕的聲音，風無痕不後退了兩步，這才轉過來，沒錯，是那個被他稱為萍姨的人，那個和母親商量最可怕事的人。

萍驚訝地看著風無痕臉上的恐懼之，不知道剛纔到底發生了什麼，但是，娘孃的推心置腹讓不能再有任何憐憫，要怪就怪你生在帝王家吧，萍在心裡默默說。“七殿下，十一殿下已經來向娘娘請安了，你們兄弟倆也很久沒見麵了，娘娘請您到正殿一趟。”

十一皇子？風無痕的心猛地跳了一下，就是那個獨占了母親心靈的皇子，自己名義上的弟弟？盡管理智讓他再也不想看見那個人的臉，但仍然促使他想看看這位母親視若珍寶的兒子，他含含糊糊地答應了下來。

正殿中，瑜貴妃滿懷喜悅地看著這個包含了他所有希的孩子，憐之溢於言表。雖然隻有十歲，但十一皇子風無惜卻擁有風無痕最缺的東西，那就是英氣和健康。作為皇帝寵妃最喜的孩子，他無疑是後宮的寵兒，為了彌補瑜貴妃的缺憾，皇上甚至都特許他就居住在淩波宮的聽風閣中，這讓眾多有子息的嬪妃心中不滿，畢竟們都要好幾個月才能看一眼自己的孩子。

風無痕甫進門就看見了一幅他最想擁有的畫麵，瑜貴妃充滿慈地mo著風無惜的頭發，眼神中濃濃的母關懷顯無疑，一瞬間，風無痕甚至覺得自己是完全多餘的人。沉默了半晌，瑜貴妃終於注意到了這個兒子，目也頓時變得清冷下來，“無痕，無息，你們兄弟倆好久沒見了，還不問個好？”勉強開口道。

十三歲的風無痕注視著十歲的風無惜，目中是掩不住的嫉妒，麵對這個集萬千寵於一的弟弟，他竟然發現自己有一種暴的沖。這是一個妝玉琢般的孩子，皇族目空一切的芒在他的眼中閃現著，微微上翹的角顯示著他的驕傲。“七哥。”風無惜的中迸出這麼兩個字，卻再也不肯多說了。十歲的他比臥床多年的哥哥更加清楚人世故，眼中滿是傲然和狡黠，當然也不會重視這個可有可無的哥哥。

“十一弟。”勉強問了個好，風無痕再也呆不下去了，咬咬牙提出了離開，“母妃，兒臣忽不適，能否先行告退？”

瑜貴妃也不想再和這個兒子羅嗦些什麼，沒有任何挽留便示意萍引他離開。萍僅僅送到宮門口，便找藉口回去了。風無痕並沒有察覺到紅如和綠茵失去了蹤影，他的腦海中，母親的那些話在不停地翻騰，翻騰。仍然是來時的那條路，但風無痕的心境卻完全不同了，他痛恨這裡，痛恨那個奪去自己幸福的弟弟，痛恨所有人。為什麼上天給了他富貴，卻收走了親，難道這一切真的不能同時擁有嗎？

趕走了所有的宮和太監，風無痕一個人坐在窗前發呆，夢中的一切現在都已經為了現實，但是，他卻第一次為自己的選擇到了後悔，食住行，他得到了這些本來無比看重的東西，然而，他失去了更寶貴的，爹，娘，你們現在怎麼樣了，我真的好想你們……風無痕默默看著天上的明月，發現自己已是滿麵淚痕。

滿眼通紅的風無痕醒來時，已經是第二天的清晨，床畔已經了一片，想必是夢中的淚水。習慣的一聲“紅如”後，出現在眼前的卻是一個陌生的影子。

“殿下有什麼吩咐？”這是一個怯生生的，眉宇之間似乎有一些驚慌和哀愁，看到這些，風無痕本能地覺到心中一。

“紅如到哪裡去了，對了，還有綠茵呢？”他的聲音不高了些，“們倆到底在哪裡，你告訴我！”已經失去母親的風無痕無法掩蓋自己的恐懼，難道那個巧笑嫣然的紅也拋棄了自己？

“紅如姐姐和綠茵姐姐病了，”驚惶失措地說，從來沒有看到過溫和的七殿下發這麼大的火，心中害怕極了。一個小小的宮，又怎麼敢違背瑜貴妃的旨意，雖然同紅如和綠茵的遭遇，卻不敢實。

“不可能，們昨天還是好好的！”風無痕本不相信這種鬼話，“說！們倆到底在哪兒？”

嚇得幾乎要哭出來，結結地說：“們，們在偏房養傷。”

風無痕隻覺得腦際轟地一聲巨響，連話也顧不上說，直接朝偏房那邊沖去。那是一個不起眼的房間，門邊站著幾名宮，們正在悄悄地拭淚。見到主子連招呼也不打就到了這裡，所有人都慌了神，一個宮甚至用擋住了大門：“殿下，您，您不能進去！”

“為什麼不可以？”風無痕隻覺得一陣怒氣直沖心頭，“你們都給我讓開！”

幾名宮相互對視了一眼，突然整齊地跪倒在地：“殿下，如果奴婢們放您進去，別說紅如和綠茵，就連風華宮所有的下人，都隻有一個死字，還請殿下恤！”

“是不是母妃對你們說了什麼？”風無痕渾無力地說，“隻有，隻有才能讓你們這麼害怕。是不是對紅如和綠茵做了什麼？”

雖然沒有得到回答，但他還是看到了眾人恐懼的眼神，看來真是沒錯，那個人，那個絕世人，就連兩個宮都不肯放過，難道自己就真的要接這種任人擺布的命運嗎？看也不看地上的人一眼，風無痕徑直推開了那扇門，眾人隻覺得呼吸都要停止了。就在此時，風無痕突然停下了腳步：“今天的事，我會和母妃去說，你們不必擔心，如果要怪罪，那就連我一起罰吧！”

著風無痕的背影，宮們第一次發現，這個虛弱的年，骨子裡有一種天生的傲氣，那落寞的樣子，看上去是那麼想讓人親近。紅如和綠茵的遭遇，原本讓們所有人都刻意地想離風無痕遠遠的，但此時，們又羨慕起那兩個躺在床上的傷者，至，那個份高貴的年，還知道去關心們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