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謀劃

風華宮的諸人並不知道勤政殿中發生的一切，此時，他們都沉浸在一片快樂的緒中，皇帝驟然之間頒下如此重的恩賞，這是否意味著七皇子開始要得勢了？這個悟讓所有的宮太監都格外賣力，平日的懶散消失殆盡。

“紅如，你說父皇的這道旨意會讓其他皇子如何看？”風無痕早已從先前的興中離了出來，眉宇間反而有些憂鬱，“我並不想因為這些不可靠的恩寵為眾矢之的。”

“殿下，現在擔心這些也沒用。”紅如小心翼翼地端過一杯茶，“這是皇上剛剛遣人送來的水晶琉璃杯，還有這剛剛貢來的黃山峰，奴婢可是費了好大功夫才沏了這杯好茶，您聞聞，這香氣淡淡的，卻很平和，有一種恬靜之。再看這晶亮明的水晶杯，裡麵的茶葉一清二楚，浮沉之間，令人心有所，殿下不妨嘗嘗看。”

風無痕接過杯子，覺到紅如彷彿是話中有話，輕輕嘗了一口，確實沒有那種凝而不散的香氣和醇厚的覺。沉片刻，他的眼睛忽然一亮：“你是說我雖然驟得恩賞，卻由於一向的與世無爭，再加上誰都能看到我的一舉一，因此不會過於遭人嫉恨？”

“殿下不妨作這秋茶，平淡而滋味無窮。春茶的醇烈，久了也會令人生厭，而夏茶滋味苦，容易讓人敬而遠之。”紅如的臉上滿是狡黠的笑意。

“你這鬼靈的丫頭！”兩人耳邊傳來一個爽朗的聲音，正是陳令誠，“以茶喻人，殿下平日真是寵壞了你，居然這麼沒規矩。”

紅如嗔地瞪了陳令誠一眼，不滿道：“爹，您就知道打趣人家，也不給殿下出出主意！”說完急匆匆地往偏殿走去，不一會兒功夫，手上就又捧了一個茶盞，往陳令誠旁邊的幾上一放，賭氣般的一聲不吭。

“有你這個軍師在，還要我這個半吊子謀士乾什麼？”陳令誠不一笑，覷了覷風無痕的臉，他這才又開口道，“看來殿下的病確實沒什麼大礙了，今晚在花園吹了這麼久的風，還喝了酒，竟然像現在這樣安然無恙，放在從前，老夫真是想都不敢想。”說著他又陷了沉思，那次診脈的過程他至今仍然耿耿於懷。

“你們倆現在別拌，”風無痕不由莞爾，轉而又臉一整，“當務之急是散佈些不輕不重的流言，讓我那些野心的兄弟們知道我並沒有和他們爭鬥的野心，這件事我看就讓那個小方子辦，他很是伶俐，如果這次差使辦的好，紅如，你想個辦法抬舉他一下，過了這段風頭，再把他弄到我宮裡來，我邊隻有你一個不行，也該添一個幫手了。”

紅如麵喜，看來主子真的開了竅了，那個小方子老是在耳邊嘮叨想換個好差使，奈何自己沒有得到首肯，隻能敷衍他一下，想來也怪對不起這個乾弟弟的，現在可好，主子終於張了口。“奴婢立刻就想法子通知小方子，一定讓他把這件事辦得妥妥帖帖的。”紅如偏一福，徑直出去了。

風無痕和陳令誠相視一笑，各自品起茗來，殿中頓時一片寧靜。

一大清早地起來，小方子格外興，昨夜乾姐姐和他說的話讓他一夜都幾乎沒睡著，自己一個小小的雜役太監竟然能攀上七殿下，真是祖上積德了。不過那個主兒吩咐的差使並不輕鬆，要不聲地散佈流言，事後萬一有人追查還不能套到自己頭上，讓他想破了腦袋。不過小方子別的不行，歪主意卻是不，一夜下來，倒是想了個法子。

剛走出門，他就發現一個藍太監擋在門口，心中頓時一。再仔細一看，赫然是和他同期進宮的李來喜。“小方子，你小子厲害啊，上次說得好好的請吃酒，居然躲了這麼多天都不見人影，好大的架子！”李來喜從鼻子裡哼了一聲，“你也不瞧瞧，我來喜在宮裡是什麼人，別人想請吃酒我還不一定賞臉呢，想不到你小子竟然就這麼打發我，怎麼，看不起我這個在德娘娘宮裡當差的哥們是不是？”

小方子心中犯起了嘀咕，自己什麼時候說過要請這個瘟神喝酒？不說別的，就說這個李來喜平日裡囂張跋扈的德行，自己就恨不得躲遠遠的，哪會主請他喝酒。突然，他想到了唯一的可能，不渾冒出了冷汗，一定是了，一定是那天乾姐姐派人冒充自己去勤政殿送飯那次上了這個瘟神。幸好那個人還算機靈，小方子拭著頭上的汗珠，一反常態賠著笑臉迎了上去，“李哥您這是什麼話，我平日不懂事，難道連李哥的虎威也敢冒犯麼？就算借十個膽子也不敢啊！”他出手，裝腔作勢地幫李來喜撣了撣上的灰塵，“這不是忙麼，所以也就忘了，您大人有大量，千萬原諒我這回！”說完又是躬賠罪又是一堆好話。

李來喜聽著小方子一摞摞的逢迎話，不耐煩地一揮手，“誰有空和你計較這麼多，你明著說吧，這頓酒你認也是不認？得空了我還得到主子那裡當差，你可別讓我白來一趟！”

小方子眼珠子一轉，心中頓時打定了注意，找人不如撞人，眼前這個討厭的傢夥正好可以作個傳聲筒。聽說這李來喜最喝酒，喝醉了上就沒個把門的，到時灌醉了之後讓他傳些謠言出去，可比自己這個微不足道的雜役去胡說容易多了。想到這裡，他臉上的笑意更濃了，“李哥說哪裡話，一起進宮的那些兄弟，就數您最得意了，我結還來不及，哪敢怠慢貴客？您說吧，上哪，今天的酒我一定請！”

“好！算你痛快！”李來喜的臉上掠過一得意，“這麼著，你李哥也不坑你，城東新開了個太白居，裡麵的酒聽說不錯，就在那喝，怎麼樣？”

“可，我沒差使，不得隨便出宮啊！”小方子雖然心中一喜，臉上卻裝出了為難的樣子，“您李哥的麵子大，自然可以出宮轉轉，可我要被抓住，輕則一頓板子，重則連腦袋也保不住，到時誰來救我？”

“就你小子膽小！”李來喜啐了一口，“凡事有你李哥罩著呢，沒事，你就瞧瞧你李哥的能耐吧！”說完努努，示意小方子跟在後麵。

大概是常出宮的緣故，再加上李來喜又拿著繡寧宮的腰牌，東華門的侍衛自然知道德貴妃在宮裡的地位，因此隻是象征地看了看就放行了，至於對小方子則是連盤問都沒有一句，想當然地把他當了李來喜的跟班。

“怎麼樣，知道了吧，像你李哥這樣的人，就連那些侍衛也得客客氣氣的！”離開東華門不遠，李來喜便吹了起來，聲音大的很，引得路人皆為側目，他卻說得越發來勁了。一路上就聽見李來喜旁若無人的說話聲，心中自有打算的小方子一句話都沒，裝了一幅唯唯諾諾的樣子。

太白居的老闆是個山西人，頗生意頭腦的他沒有選擇京城中央大道上的繁華區域，而是別一格地占據了城東這塊相對僻靜的地方，由於酒菜的價錢都還算公道，樓上的雅座和包間又滿足了那些希圖炫耀財富的商人，三層樓的太白居幾乎是天天客滿，甚至老闆還誇口說連宮裡的人都知道他這小店。這句話倒也沒錯，不過宮裡的達貴人是不屑於上這種地方的，來的大多是有頭有臉的大太監，李來喜的份也隻跟著繡寧宮的管事太監來過一次，這回存心想讓小方子出點，這才選擇了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