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侍衛

小方子昏昏沉沉地醒來，到渾上下沒有一不疼痛。那頓板子不是普通的厲害，開始他還能扛著，可是十幾板下來，他就支撐不下去了。那些掌刑的太監沒有一個是吃素的，自己這個犯事的低等太監又來不及給他們賄賂，哪會客氣？到後來，他隻知道自己被冷水潑了三四回，這才勉強挨過了四十大板。至於最後被送到哪裡，他早就沒有知覺了。

睜開眼睛，他這才發現自己並沒有呆在往常的那間小黑屋裡，眼前的這間房子寬敞明亮，空氣中還有一陣藥香。茫然地環顧四周，小方子發現一個人背著手站在窗戶的影中，艱難地挪了一下子，他結結地問道：“誰，誰在那兒？”

那個人緩緩轉過來，小方子這才發現，竟然是七皇子風無痕，他隻覺得眼前一片空白。在宮裡呆了將近三年，雖是雜役，伺候過的主子也不下於十位，可沒有一個是把他當人看的。辱罵，責打，一切都彷彿是家常便飯，就連別的有頭有臉的太監，也能夠使喚得他團團轉，他尖酸刻薄的個也就是從這而來，為此不知吃了多苦頭。那天紅如讓別人假扮他去見明方真人，自己能那麼快答應，也正是為了能夠出頭，最後答應冒險散佈謠言，原本是存了一死的念頭，可和紅如一說，七皇子就在關鍵時刻出現在了大殿，這不能不讓他謝萬分。

“七，七殿下！”小方子拖著自己沉重的，掙紮著跪下叩頭道，“殿下怎可到這種地方來，奴才萬死！”

一隻瑩白如玉，彷彿人般的手輕輕地放在了他的肩頭，小方子可以清楚地聽到那微不可聞的嘆息。“你躺下吧，你這條小命，陳太醫花了不功夫才救了回來，你可別辜負了他的苦心。”

小方子不由張大了，他做夢也沒想到，自己一個太監賤奴，居然能夠勞太醫的大駕，實在是太不可思議了。“殿下，您是說我這傷，是，是陳太醫治的？”

“要不是陳太醫在之前曾醫治過紅如和綠茵的杖傷，哪能救的了你？”風無痕泰然自若地說，“你不必心慌，在這宮裡，被陳太醫救過的下人，你不是第一個，但我希你是最後一個，好好養著吧。”說完又拍了拍小方子的肩膀，這才向大門走去。

“殿下，奴才，奴才一定會報答您的大恩大德！”小方子的眼淚再也止不住了，多年來在宮裡過的委屈彷彿盡在這一刻宣泄了出來，連連在床上頭道。

“你的一傷是為了我挨的，如果不救你，那麼我這個作主子的還如何讓別人盡忠？你別想這麼多了，從今兒起，你就在這風華宮裡當差，沒人敢再欺負你了。”在掀門前，風無痕淡淡地又加了這麼一句。

走到正殿，風無痕一眼就看到了佇立在那裡如同柱石般不可搖的八個侍衛。他心裡明白，父皇履行了承諾，這八個人會在將來完全歸於他的手下，而現在，他需要瞭解這些人，讓他們真心聽命於自己，還要排除他們是父皇耳目的可能，實在是一個艱難的任務。

“你們報上名來。”風無痕在主位坐下，不聲地端起旁邊的一盞茶。

“卑職徐春書，奉旨扈從七殿下。”

“卑職張金榮，奉旨扈從七殿下。”

“卑職淩仁傑，奉旨扈從七殿下。”

“卑職石宗，奉旨扈從七殿下。”

“卑職廖隨卿，奉旨扈從七殿下。”

“卑職彭飛越，奉旨扈從七殿下。”

“卑職葉風，奉旨扈從七殿下。”

風無痕候了半晌也沒有聽到第八人的聲音，不有些詫異，剛抬起頭，他就見到了一張今生都難以忘記的臉。那是一種如同惡狼般擇人而噬的眼神，雖然那個人已經竭力製，但風無痕似乎仍然聞到了空氣中飄來的淡淡腥味，心也不由一。還是練鈞如的時候，他曾經跟隨自己的爹爹打過獵，見識過無數兇暴的野，自然知道隻有吞噬過無數生靈的百之王纔可能有這種殺氣。他下意識地了拳頭，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如果不是旁沒有任何武，風無痕幾乎是想立刻逃離這個地方，這是一種獵手的本能。

終於，第八個人打破了這令人窒息的沉寂，隻見他微微躬，神態間看不到一一毫尊敬的意思，緩緩說道：“卑職冥絕，奉旨扈從七殿下。”

似乎是為了緩和一下氣氛，徐春書瞥了一眼冥絕，趨前一步報道：“殿下，卑職等八人奉旨前來，聽候您的差遣，卑職暫代領隊之責。另外，冥絕是去年衛營大比時的勝者，連勝五十一場，論武功為我等八人之冠，但他禮數尚未習全，進退之間屢有失儀之，這纔不為皇上所喜，還請殿下明鑒。”

風無痕哪會計較這些，他的心神已經被徐春書的那句“連勝五十一場”給吸引了過去，如此勇悍之人不能馳騁沙場，卻要悶在宮中，那就如同關在鐵籠中的百之王般。想到這裡，他微笑道：“從今往後，就要勞煩各位了，冥絕暫且留下，其他人先下去休息吧。來人，安排一下他們在風華宮當值時的住所。”

在另外七人詫異的目中，正殿中隻剩下了風無痕和冥絕。饒有興味地打量著這個連同僚都不得不稱贊其武功的人，風無痕一言不發，他想看看這個人究竟能夠保持這副模樣多久，然而，讓他失的是，同一個姿勢，冥絕似乎察覺不到任何疲累，子仍然牢牢地釘在地上，連眼皮都沒眨幾下。

“如此勇士，呆在宮裡確實可惜了。”風無痕彷彿是自言自語地說，“大好男兒，如能戰殺場，建功立業自不在話下。”頓時，他覺到背後湧過一難言的殺氣，幾乎讓他僵在原地彈不得。風無痕不有些後悔，他這個一向以孱弱形象出現在人前的皇子要懾服這個人，實在不是容易的事，自己此舉是不是太魯莽了？一旦激怒此人，濺五步幾必然，自己何苦在邊沒有一個人的況下冒這樣的風險？

“殿下不必撥我這個人。”冥絕的話中有一種說不出的譏諷，“既然已經將賣給帝王家，那麼這個就不是我自己能夠作主的了。什麼戰殺場，什麼建功立業，我不在乎。皇上如同送一條狗一般把我送來侍奉殿下，那麼，殿下不妨就把我當狗使喚好了，何必再說這麼多廢話！”

風無痕沒有料到從這樣一個人的口中會吐出如此認命的話，難道他的上還有別的？看來今天要折服冥絕是不可能了，那麼與其再浪費時間，不如從其他人那裡開啟缺口。“我從來不習慣把人當狗使喚，如果連你自己都不把自己當人，那麼，你就真的隻是野而已。”風無痕淡淡地扔下一句話，拂袖而去，留下冥絕一人仍然站在原地不。

夜的風華宮裡多了四個負責值夜的侍衛，皇帝這次對風無痕表現出了非同尋常的重視，派出的八人都有二等侍衛的品階，位也有正四品，像冥絕和徐春書兩人的手已經完全可以比擬一等侍衛，可惜徐春書一向不善於鉆營，冥絕又一副臭脾氣，因此升遷可以說是遙遙無期。領侍衛大臣蘇暢思量再三，纔派出了這些人，在他心裡，那個七皇子邊有這八個侍衛，安全是絕不會有任何問題了，而且其他諸位皇子，相信也不會因為區區八個二等侍衛而心生不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