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慧雙眼微微瞪大，愕然看著上方製著的李有得。他的麵容與他先前的聲音一樣的冷，灰暗的燭下，影在他臉上勾勒出猙獰的線條。而直到這時候，他上的酒

氣才驀地濃重起來。

他這是喝多了？

陳慧還以為李有得不過是喝到了微醺的地步，可聞這酒氣，卻似乎不止了！怪不得他會說這沒頭沒腦的話，原來是喝多了。口涼嗖嗖的，襟被扯開出了下方的肚兜。雖然給自己做了，但陳慧經常兩樣換著穿，今日就正好是肚兜。襟一散，口的弧度便明顯起來，此刻正隨著的

呼吸上下起伏。「公公，您喝醉了，快放開我！」陳慧雖然喜歡平時李有得，也能接跟他做普通都做的事，但那是在兩個人都清醒的況下，而不是他喝醉酒神誌不清的況下

這簡直就像是趁著他喝醉占他便宜好不好！說話間，陳慧撐著床想要坐起來，同時把李有得掀下去。可喝醉的人控製不好力道，李有得見要起，乾脆俯下上，把陳慧製了回去，垂首在耳邊嗤笑了一聲：「隻

有你的小人能，我便不得？什麼心甘願，都是假的！白眼狼！騙子！」

他的手重重按上陳慧口，手勁大得陳慧痛哼一聲。

的手還自由，忙抓住了李有得的手腕，又氣又急又不解地說：「公公，什麼小人？你是不是誤會了什麼？你說啊，你告訴我，我能解釋的，我對你真的是真心的……」「你當然得是『真心』的，不然怎麼能騙得了出自由？又怎麼能跟你的小人時時相見？」李有得不聽的，他甚至嘿嘿笑了起來，「慧娘，你真別小看了我，你小人能做

的，我指不定做得比他更好呢！」

「公公，別一口一個小人了，我沒有小人！沒有！我隻喜歡公公你，隻喜歡你一個！」陳慧氣得口劇烈起伏，恨不得扯著李有得的耳朵惡狠狠地喊給他聽。

以為他已經開始相信了，先前一段時間不是好的嗎？突然這樣，是想怎樣？他再這樣，真找個小人給他看，氣不死他！

「嗬嗬……真是說得比唱的好聽！」李有得手上了兩下，聽陳慧悶哼出聲，他笑了笑，「信你便是我蠢。你一個好好的姑娘，有多傻才會喜歡上個閹人？」陳慧原本真是快氣得炸了，可聽到這裡忽然愣住了。他一直不信喜歡，是因為他那麼自卑嗎？因為他認定了不會有姑娘喜歡一個閹人，所以無論怎麼說都不行

嗎？即便故意他親近他，那些親，也不能化解他的這種自卑嗎？

「公公，我也不知道我有多傻，不如您親自試試好了。」陳慧忽然摟住了李有得的脖子，在他耳邊輕聲道，「要我。今晚請對我為所為。」

見陳慧突然主，李有得反而一愣，耳邊熱的風令人陶醉，他甚至能覺到了膛，把自己送他的手中。

的話，讓他的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

這……這算什麼？

「慧娘，你這是玩以進為退？」李有得冷笑。

陳慧輕笑：「公公，您試試看呀，我這究竟是進還是退……」在李有得又因的話而短暫失神的時候，陳慧乾脆用力將他往一旁掀翻，反過來坐在他上，起，在李有得那略顯怔楞的目中，徹底解開帶，把外連同中，

一道褪到腰部。接著，又將雙手到後頸，解開肚兜係帶，抓著前布料輕輕往下一扯，又順手拔下發簪，一頭青傾瀉而下。昏黃的燈下，陳慧得如同神祇，麵板似乎有著如同米粒般瑩潤的，臉上帶著一種決絕，緩緩朝李有得俯下來，輕輕在李有得上親了親，聲道：「公公，我

喜歡你，跟你是什麼份沒有關係。世人許是會看輕你，可我不會。是不是了那點東西，在我眼裡本不重要。公公，相信我一回，也相信你自己一回，可不可以？」

李有得呆住了，他的手指、手臂，甚至整個軀幹，都抑製不住地輕起來。

陳慧也不管他回應不回應，手按到了他的腰上，把他的腰帶解開，又雙手按在腹部，就著那位置緩緩往上挪，到了領口便輕輕扯開他的襟……

李有得忽然抓住陳慧的雙手，把掀翻在側，與之前的作如出一轍，而不同的是，之前坐在了他上，他卻扯過旁邊的被子，將地裹了起來。

「公公？」陳慧不知他這算什麼態度，人不能了，卻忍不住出聲。

李有得沒有看陳慧，隻是低聲道：「天冷……別著涼了，別著涼了……」

他的酒已經醒了大半，剛剛發生的事對他來說如同夢境般，他不知所措了！

說完他丟下陳慧快步走到裡屋門邊，又忽然站住，彷彿被釘子釘住了般。

「公公，你要去哪裡？你過來啊。」陳慧擁被坐起，剛剛就是憑著一子氣勁，這會兒人被裹起來了，倒沒有勇氣直接把被子掀開再勾引一回了。

李有得忽然回過頭來著陳慧，半晌忽然道：「慧娘，我……」

陳慧認真看著他，耐心地等待他。

可下一刻，李有得忽然轉過頭去，快步離開了！

「公公！」

陳慧被子底下的服還著呢，自然沒法追過去，隻得趕把裳穿好，連頭髮都來不及紮起便匆匆跑了出去。

外頭候著個小六。

「公公呢？」陳慧沒在院裡看到李有得，忙問道。

小六一眼也不敢往陳慧上看，為難地說：「公公……公公說他回宮去了。」「回宮？這麼晚了宮門不下鑰嗎？」陳慧不敢置信地說。認真地又表白了一回，就把他嚇跑了？明明是他先開始的，怎麼最後跑的反而是他自己？他就這麼跑回皇宮去了

像話嗎！他可是司禮監秉筆太監，怎麼能這麼慫！一個的都敢豁出去不要臉了，他怎麼可以這樣！

「這個小人就不知道了……」小六苦著臉道，「公公是這麼說的。」

陳慧不知道自己能再說什麼，跟太監談場，怎麼就能那麼辛苦？

「還有……」小六吞吞吐吐地說。

「還有什麼？都說出來！」陳慧道。

小六深吸了口氣道：「公公說，明日陳姑娘便搬回梅院去吧。」

陳慧愣了。

「他要……趕我走？」咬問道。

這個問題小六回答不出來，他也不知道這兩人究竟發生了什麼，竟能鬧這樣……

「公公是這麼吩咐的，其他的小人也不知道。」小六道。

陳慧諷笑道：「那他有沒有說要再把我關起來，不給我吃不給我喝？」

「陳姑娘，公公沒這麼說，他也不會這麼對姑孃的。」小六一邊勸陳慧寬心，一遍又為李有得說上句好話。

陳慧沒應聲。小六不敢看，不敢催也不敢擅自離開，隻得陪安靜地站著。

許久之後陳慧終於開了口：「我知道了。你回去休息吧，我明日便搬。」轉頭進了主屋，把門拴上，把桌上的茶壺茶杯砸了個稀爛，又把旁邊裝飾的花瓶也推倒。聽著瓷破碎的清脆聲響，又聽外頭小六擔憂的呼喚聲，陳慧覺自己的心

好多了，隔著道門對小六道：「抱歉，我不小心弄碎了一些瓷，明日再來清理吧，我要睡了，你也去休息吧。」

陳慧還沒吃晚飯，但一點都不，爬到床上，撈起被子往頭上一蒙，閉上了眼睛。回想自己剛才做的事，陳慧也難免臉紅，即便是在現代，像這樣大膽的大概也是數。可也沒有辦法，他就像是在殼裡的蝸牛，如果不主出擊，他能窩在他的殼

裡一輩子！而且，今天這事也不能就這麼過去了，他為什麼會突然這樣？除了喝醉了以外，一定有別的原因，必須弄清楚，怎麼能不清不白地被人冤枉！

第二天陳慧醒得很早，想了會兒纔想起自己究竟是在哪兒。平靜地起床，將自己都收拾好，便走出了房門。

小六一早就候在外頭，見陳慧出來，忙道：「陳姑娘，梅院這會兒已經開始打掃佈置了，您先吃個早飯，歇歇，上午便能搬過去了。」

陳慧輕輕點頭，也不想為難他，這種事都是李有得搞出來的，能怨這些聽命行事的人麼？

「我與小五也會隨著陳姑娘搬過去。」小六又道。

陳慧想了想，忽然問他：「小六，近幾天李公公有沒有問過你事？」

小六心裡一跳，裡有些苦，忙道：「回陳姑娘，公公隔幾日便會問我些陳姑孃的事，他對姑孃的關心真是絕無僅有的……」

他說不下去了，因為回應他的是陳慧的一聲冷笑：「他哪是關心我呀，他是怕我跟小郎跑了。」

陳慧想起昨夜的事就生氣，的際圈都已經狹窄到連朋友都沒有的地步了，哪來的小人？要去玩蕾邊嗎？小六不敢應聲。他們看得很明白，如今公公和陳姑娘鬧歸鬧，但該有的還不了。公公把陳姑娘趕回梅院去又如何，還不是地吩咐了人把梅院修整一新？所以啊，他

們這些小的，隻要把人伺候好就行。陳慧稍微出了口氣，又回想自己近來的舉，出門就在小六的陪同下，幾乎沒有什麼單獨行的機會，有的也是跟小笤一起……而那次是為了跟蹤蔣碧涵，結果發現了

與人幽會的事。但這事，答應過蔣碧涵，不能告訴李有得……

陳慧決定等李有得回來再說，就不信了，他還能永遠不回來不！

……事實證明，李有得雖然不一定會永遠不回來，但他可以想不回來就不回來。陳慧搬回了梅院，而梅院也確實修整一新，不但裝飾換了，連些桌椅之類的大件都換了，有些東西還是陳慧在庫房裡看到過的，看著自己這久違的房間，彷彿看到了

一錠錠的金元寶。

梅院雖然比倚竹軒還小，但廂房還是有的，小五小六都隨著住了過來，除了住的地方不同，其他的一應吃穿用度，都跟過去一樣，甚至還好了很多。

陳慧有時候會忍不住想，這覺就是賣的補償……可還沒賣出去呢，李有得那個慫貨！

陳慧起先是時時刻刻等待著李有得趕回來，但後來，稍微冷靜了些，便平靜地等待，再到後來，眼看著要過年了，實在等不下去了。

把小六到跟前問道：「小六，你能跟宮裡聯絡是不是？」

「是的，陳姑娘。」小六忙應道，「姑娘想給公公遞什麼口信？」

「就問他什麼時候回。過兩日便是除夕了，該團圓的日子。」陳慧盡量剋製著脾氣道。

「是，姑娘，小人這便去。」小六忙匆匆地跑了。

陳慧舒了口氣，安靜地等待，小六回來的速度也很快，隻是帶來的訊息不怎麼合心意。

「公公說……近來有些忙，也不知幾時能回。」小六低著頭道。

這是明顯敷衍的話，陳慧當然聽得出來，甚至聽得出來，李有得說不定過年都不回來了。

陳慧道：「那行，你就跟公公說，他明日再不回，我就跟小人過日子去了。」

小六驀地抬頭，吃驚地看著陳慧。

陳慧催促道：「看什麼呀，還不快去？」

「這……這不大好吧？」小六哪裡敢去傳這種話。

陳慧道：「有什麼不好的，我說得出就做得到。算了，你再加一句好了，就說，就算出不去李府，家裡也有的是男人。」

這下小六的臉都綠了，他噗通一聲跪了下來：「姑娘，這話小人可不敢往上帶啊！」畢竟這「男人」裡麵，也包括他啊！

「這話就不敢帶了，那我要是真做了，你不帶也得帶了吧？」陳慧的話平平淡淡，可任誰都聽得出來裡頭那滿滿的威脅。

小六覺得裡都是苦的味道，手腳都不知道該往哪裡放了，他就是個可憐蟲，夾在陳姑娘和公公之間難做得很啊！

有些話是絕不能遞過去的，小六心裡明白得很，最終隻能拚命磕頭，砰砰砰的一點都沒心。

陳慧嘆了口氣，隻能讓小六算了，為難他們做什麼。

可也不想如此被，等到了第二天，已經是除夕這天的早上了，躺在床上不起來，小笤來時，還可憐地說：「小笤，我頭疼……」

小笤張地說：「姑娘，很疼麼？那小笤，小笤去找大夫！」

陳慧有氣無力地點點頭，裝病也不想跟小笤說，免得演技太差暴了。很快，大夫就來了，診斷了一番，不過說了些憂思過重之類的套話。頭疼這事，有可能是大病的先兆，有可能是偶發的，自然說不清楚。大夫開了葯就走了，但陳慧依

然躺在床上，葯煎好了端過來也不肯喝，整個人藏在被子底下喊苦喊疼。

一時間，梅院飛狗跳的，小六沒辦法，隻能把這事遞進了宮裡。

大冬天的，躺床上倒也能忍，陳慧躲在被子裡，想想萬一裝病還引不來李有得，這個年就要一個人淒慘地過了，就覺得自己特別可憐。這麼一躺就到了下午。即便李府主子不回來，年還是要過的，因此府裡也很熱鬧，陳慧時不時便能聽到外頭的笑鬧著，突然想起了以前語文課本裡的一句話：熱鬧都是

他們的，我什麼都沒有。突然比穿來後的每一天都更想念自己的家人。如果是在現代，已經跟爸媽一起圍坐在沙發上嘻嘻哈哈地看電視了，哪會像這樣，明明在床上被丟下的是，最後還要

想辦法去哄他！

陳慧想著想著人便有些迷糊了，也不知過了多久，約聽到說話聲，接著被子便掀開了。

埋在被子底下睡覺，麵頰泛紅，又剛醒，神茫然，看著倒有幾分病糊塗了的可憐樣。

當看清楚眼前人是誰後，陳慧一把抓住對方的手臂，怕他又逃了。

李有得看著陳慧那憔悴可憐的模樣，心揪了似的一一地疼。他也不掙紮，反而就勢在床邊坐下，把陳慧扶起，輕聲嘆道：「怎麼把自己搞這樣？」

「都怪你。」陳慧委屈地說，說著眼眶不自覺地紅了。這次是真覺得特別委屈，在床上被人拋下也就罷了，後來還幾天見不著人。

「是，都怪我。」李有得忙順著的話說。

陳慧靠在李有得的懷裡，摟著他的腰，不肯放鬆一點。

「我沒有什麼小人，你不能這麼冤枉我！」陳慧氣憤地說。李有得心裡一嘆，他前幾天真是了，今日回來才記得把小六過來問了問，小六說那一日他親眼見著慧娘與鄭尚書家的兒進了酒樓包間，期間除了小二進出，並沒有

其他人進去。不過他在鄭姑娘之後就回李氏布莊了，到慧娘回去前的一小段時間，他也沒看到發生了什麼。

他想，至他們沒有私會那麼久，頂多就是見上一麵罷了，不過如此而已，那他還計較什麼？

「嗯。」李有得意味不明地應了一聲，拿過小六遞過來的葯碗道，「來，先喝葯。」

陳慧把葯推開說：「不喝，我沒病，我就是裝病騙你回來。」

李有得：「……」

陳慧問道：「你為什麼不相信我？為什麼不肯回來見我？我就那麼可怕嗎？」

陳慧頓了頓，抬頭看向小六：「小六，拿著這葯出去。小笤，你也先出去。」

小六接過李有得還過去的葯，跟小笤一起退下了。

屋子裡隻有李有得和陳慧二人，等礙事的人都離開了，陳慧也放開了膽子，鬆開李有得，在床上跪起，委屈又惱怒地看著李有得。

「公公，那一晚明明是你先開始的，我喜歡你，所以心甘願，可你怎麼能那麼對我！」陳慧控訴道。

李有得被陳慧的視線看得心中生出落荒而逃的衝，那日對一個姑孃家來說，確實是過分了。

「那日我喝多了。」李有得麵尷尬。

陳慧更氣了，這話怎麼聽著那麼耳？藉口喝醉逃避責任嗎？

「公公，你想裝作那一夜什麼都沒發生嗎？」陳慧氣勢洶洶地說，「那你後麵的幾日躲什麼？」

李有得被質問得啞口無言。

陳慧瞪著李有得半晌，坐了回去，看著正前方道：「公公，你得給我一個代。這事不能就這麼糊裡糊塗地過去了，小人是什麼意思？」

李有得看著陳慧，一臉倔強，似乎他不說清楚，就再也不理他了似的。這事對李有得來說，比任何難題都還要難上千百倍。他了好幾日也得不出個頭緒來，要不是小六來說病了又不肯吃藥，他也不會匆匆跑出來。他是想過，這年要在宮

裡過了的。他如今已經不能確定慧娘究竟是個什麼想法了。那兩次見到溫敬不可能是巧合，可說到小人時，卻一點兒心虛都沒有，彷彿真不知道此事。而那一晚，他在宮裡時，總是時不時想起那曼妙的軀，想起那人的神，想起那些話，那些回想起來還讓他有落淚衝的話。即便他是個閹人，也不會看輕他，依然喜歡他……即使

這些都是假話也無所謂了，就像再早的那一夜，也是一眼看穿了他。

也就在那一晚，他腦子裡多了個清晰的想法，他離開時出說不出口的想法。他配不上這樣好的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