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慧見李有得在發愣，忍不住不滿地他：「公公！」

李有得陡然驚醒，著陳慧那瞪著眼睛的模樣，也覺得好看得不行，吞吞吐吐地說：「這……」

「公公，今日你不給我一個解釋，便別想走出這個門！」陳慧兇地威脅李有得。

李有得不但沒發怒，反倒像是溫順的小綿羊似的，一臉為難又赧地說：「是……我誤會了。」

誤會？

陳慧不能接這個答案，一句所謂的誤會就想解釋這一切？他怎麼不搶銀行失敗了後對警察叔叔說去？

「公公，什麼誤會？誰跟你說了什麼，還是你看到了什麼，抑或是你胡思想？」陳慧連口氣都不帶地問道，「這事你必須說清楚！」

李有得忽然很懷念之前那個隻有那麼一丁點小脾氣的慧娘，至不會如同這般咄咄人。

「我那日見你跟人在酒樓見麵，以為是見了你的小人。」李有得說這話時微微有些不自在，但也在觀察著陳慧的神。

陳慧一愣，隨即不可思議地說：「公公，你說的是我跟鄭姑娘見麵的那一次？」

李有得道：「……是啊。」

他沒發現陳慧的神有任何異樣，忍不住有些高興。

陳慧收斂了神，著李有得一臉的嘲諷：「公公，您被皇上看重，莫非是因為皇上眼瞎？」

李有得麵一變，慌忙捂住陳慧的，又驚又慌：「我的小祖宗誒，你怎麼如此口無遮攔？」

即便這會兒隻有兩個人在，李有得也不想慣陳慧這病，罵誰都行，罵皇上？這不是不要命了嗎！

「嗚嗚嗚嗚……」陳慧說不出話來，隻能一邊掙紮一邊發出不滿的抗議聲。

「不許再提皇上半個字，知道沒有？」李有得冷著臉提醒陳慧，這可不是什麼小問題，要罵他也就算了，扯上皇上便是要命的大問題，他必須讓長個記。

陳慧瞪著李有得，終於不甘不願地點點頭。也就隻有他們兩個人時當著李有得的麵說上兩句，真讓在外麵說皇帝壞話，也不敢啊，又不是活膩了！

李有得這才略顯警惕地慢慢鬆開了陳慧。

陳慧委屈地說：「明明問人就能知道的事，公公你什麼都不問就冤枉我……我有那麼水楊花嗎？」頓了頓，還是為自己解釋了一句：「那一晚明明因為是公公我才……那樣的，公公你可別以為我對誰都那樣！換別人敢那樣對我，我定要讓他斷……」本想說「斷子絕孫」

的，隻是話還沒出口覺得在李有得這已經斷子絕孫的人麵前說出來似乎有指桑罵槐的嫌疑，忙改口道，「讓他斷了當人的念頭！」李有得如今已經完全不想去計較什麼小人的問題了，見兩麵罷了，那人又能如何？但他是絕不能讓慧娘知道他已經知道了的，有些窗戶紙是不該捅破的。更何況，他也

不是多麼高潔大義之人，即便深深地認為自己配不上慧娘這樣聰慧敏銳善良又的子，他也沒那麼大方讓離開。

他寧願當做不知與的小郎見麵了，依然如同過去一樣把困在李府。要見那該死的溫敬，他可以忍下來，但溫敬要想把人帶走，那就別想了。李有得也想著要不要用手段儘早把人找出來，可慧娘又不蠢，那溫敬若是出了事，必定要來找他鬧的，若不了打擊又自盡一回呢？如今有點念想，總比斷了希得好。至於能把留多久……他甚至也不願意去想太多，說不得他哪日便怒皇上被關押甚至死呢？那時候若還有個人依靠，也算讓他安心了。但在那之前，想都別想

「這回的事，是我不好。」李有得除了在皇帝麵前，還沒有這麼乾脆地承認過錯誤，此刻他非但不覺得丟麵子，還覺得甘之如飴，「你要什麼，儘管提。」

他默默地補充了一句，獨獨離開李府這事想也別想。

陳慧有些驚訝地看著李有得，隻覺得他這低姿態來得莫名。難道說，他雖然喝醉了，但該看的該往心裡去的該聽到的都沒有錯過一點？陳慧從前是聽說男之間發生**關係後就完全不一樣了，跟李有得還沒有實質進展呢，隻是了下就征服他了？還是說，那天說的話起到了更大的作用，

或者說是兩者的作用叉增強了？

陳慧不知道究竟是哪種可能，或許連李有得這個當事人自己都不能準確地說清楚，隻是覺得自己沒有白費那一晚的努力，頓時覺得心花怒放。

李有得今天都來跟道歉了，他是不是已經相信是真心喜歡他了？

「我該有的都有了，什麼都不要。」陳慧笑容燦爛，眼睛似乎閃著，滿心的雀躍，「我要公公今晚陪我！」

陳慧覺得李有得今日能低頭已經是個很大的進步，自然不打算他太過。向表白的事，要再等等，那時候非要他大聲說出來不可。李有得的心突然被扯了下，一瞬間便想到了那一夜昏暗燭下的和，即便他沒了男人的象徵，可麵對那種景，他也會覺到心澎湃，也想將在床上肆

意親吻、玩……李有得突然回神，眼前是陳慧那興純真的模樣，對自己不堪想象的譴責頓時湧上心頭，甚至演變了一種愧疚。他也不知道是為何，即便做出過類似勾引的舉，在

他眼裡，卻純潔得如同嬰孩。

「今夜除夕，我本就是要回來的。」李有得這會兒自然不會說自己本想過能在宮裡拖幾日便拖幾日的。

明明是我裝病把你騙回來的好嗎！

陳慧這時候不得不佩服自己的善解人意了，剋製著自己控訴他的，摟住李有得的脖子，撒道：「謝謝公公，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李有得隻覺心中熨帖，拍拍陳慧的背道：「行了，快穿好裳，這都快吃年夜飯了，還躺著像什麼樣！」

陳慧笑嘻嘻地說：「不像樣也沒人看到呀。」

說歸說，卻飛快地下了地，去挑了自己剛做好的裳，展給李有得看：「公公，好看嗎？」

李有得看著那神采飛揚的模樣，不自地點頭：「好看。」

陳慧並不避諱李有得的在場，慢悠悠把裳換好，又想起一事道：「公公，我要搬回院去。」

李有得一愣，萬沒有想到會提起此事，他還以為會更喜歡住在梅院，而不是住在院。

「都這個點了，今日又是除夕夜，過幾日再說吧。」李有得道。他決定回頭便讓阿大他們去捉些老鼠來放到院去。

陳慧想了想，覺得李有得說的有道理，便先應了下來。今日是除夕，哪裡就那麼急了，而且……反正今晚是一定要睡李有得的床的，自己的東西搬不搬過去本不要。

互不知心思的二人相攜離開梅院，誰知對麵竟走出一人，看到李有得立即道：「公公，蔣姑娘病了。」

這人正是陳慧不怎麼喜歡的紫玉，瞥了眼陳慧，隨即匆忙低頭。

李有得皺了皺眉，下意識地看向陳慧，而陳慧也恰好看了過來。

二人的目對上，雙方俱是一愣，李有得不自在地轉回視線說道：「還不快去找大夫？我又不是大夫，找我說什麼？」不過大半年時間，李有得由當初一聽到蔣姑娘病了便匆匆跑去，到如今的略略不耐煩，後者雖然難免有因為自己的在場而有作秀嫌疑，但陳慧無疑對這樣的對比相當讚賞

反正李有得又不能幹什麼，有一個還不夠嗎？不喜歡的時候也就罷了，喜歡上了他就是一個人的了。紫玉愣了愣，曾經李府裡流傳的李公公為蔣姑娘衝冠一怒打死兩個小廝的事還沒有完全散去它的雲，誰知如今已經是是人非了。真沒想到，連李公公這種沒把的都

能這樣花心。

「可是公公，蔣姑娘病得很重……」紫玉忙一臉擔憂地說。

「那就更要快些去找大夫了，你還在這兒羅裡羅嗦地幹什麼？」李有得冷著臉訓斥道。

紫玉一個激靈，慌忙轉頭離開。那畢竟還是個活活打死過人的狠毒主子，也不敢太過出格。

等人一走，陳慧道：「公公，蔣姑娘病了，你怎麼一點都不關心？」

李有得咳了一聲道：「自有大夫號脈，我也不頂事。走吧。」陳慧看了眼倚竹軒，有些不明白蔣碧涵是什麼意思。真病了？若是學裝病，意圖呢？們又不是最早那種莫名其妙的爭寵關係了。喜歡李有得，而蔣碧涵又不喜歡，

各取所需不是好的麼？

陳慧突然停下腳步，對李有得道：「公公，還是快些找個大夫給蔣姑娘瞧瞧吧……」

李有得盯著看了會兒，無可無不可地說：「嗯。」

隨後他便指派一個跟隨的小廝去找大夫了，不過畢竟是大年夜，要找大夫怕也不容易。陳慧在要不要去看看蔣碧涵之間選擇了不去，就像李有得說的，也沒什麼用，又不是大夫。況且，好好的大年夜，就想跟李有得安穩地吃頓年夜飯，不想多生事端

陳慧與李有得去了院，而此時年夜飯已經擺放好，滿滿的一桌。

陳慧道：「公公，要不讓小笤和阿大他們坐下一起吃？也熱鬧些。」

還沒等李有得說什麼，阿大等人便忙道：「小人們怎麼能跟公公和姑娘一道用膳？使不得的！」

李有得想了想說：「你們便在自己那兒也擺一桌，這兒不用你們伺候了。」

所有人都麵驚喜，忙向李有得和陳慧謝恩，把主屋留給了陳慧和李有得二人。

陳慧托腮看著李有得，臉上笑瞇瞇的，直看得李有得渾不不舒服，這才攤開手到李有得麵前道：「公公，歲錢呢？」

李有得愕然。

陳慧卻一臉自然地說：「這是我在這兒過的第一個春節，這歲錢可要包得大一點……至要八百八十八兩！過了年也不許要回去！」每年過年都能從爸媽那兒得到厚的歲錢，並且爸媽很給力，說替保管就是真開了個戶頭幫存起來，等年了拿到手裡，連上大學的學費都夠用了。這給

歲錢的好習慣，一直持續到穿來之前的那個春節，也不打算擱置這個好習慣。

李有得終於緩過神來道：「你倒是貪心。」

陳慧對李有得眨眨眼，笑道：「不過是討個好彩頭，公公你不給就算了。」

說著，從懷裡掏出個紅紙包遞過去道：「公公，拿去，這是我給你的歲錢。」

李有得麵皮一，一時間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陳慧抓起李有得的手把紅紙包往他掌心一拍：「公公，您別跟我客氣，我跟您誰跟誰呀。」

李有得低頭看著掌心的紅紙包，輕輕了是的，似乎是些銅錢？他開啟紅包，往掌心一倒，整整六個銅錢落他的掌心。

他已經不知該說什麼了，他這算是被戲弄了？敢這麼戲弄他的，也就了！

李有得又氣又想笑，但隨即他忽然意識到，這紅紙包早就準備好了，而那時他並沒有回來，看來是篤定裝病他一定會回來。

李有得心裡長嘆一聲，已經算準了他捨不得看生病吃苦啊。

「公公，祝您明年六六大順！」陳慧笑道。

李有得把銅錢仔細裝好放進懷裡，笑道：「我便謝你這吉言了。」沒人在旁伺候，陳慧自在多了，夾了菜喂到李有得邊，見他順從地吃下，心裡便覺甜甜的。一會兒自己吃，一會兒又喂李有得，過了會兒乾脆指著不遠的菜說：「

公公，我想吃那塊羊，你餵我。」

李有得自然沒有拒絕，夾了塊喂到陳慧裡，見湯沾染到了的邊，他還拿帕子幫了。

陳慧覺得，這是穿到古代來之後，過得最開心的一個除夕夜了！等晚上睡覺時，要讓它更開心！

吃過晚飯，陳慧與李有得二人多穿了些，就打算在府中走走消食。剛走到院門口，陳慧突然仰頭驚喜道：「公公，雪！」

自從那一天下了半日雪之後，京城便再沒有下過雪，沒想到除夕夜時竟然又開始下雪了。陳慧開心地在雪中轉著圈，如同沒見過這種下雪世麵的南方人。覺自己就像是個智障，可就是停不下來，這一刻彷彿連雪都在為和李有得的和解而奉獻自己的一份

力量。

等地上沒被人踩過的地方稍稍有了些積雪，一直在旁安靜地看著陳慧發瘋的李有得終於開口勸回屋子裡去。

陳慧這會兒已經玩夠了，便親地挽住李有得的手臂，跟他一起回到院。

「頭上上都了，我要沐浴。」陳慧轉頭對李有得說，「公公你要一起來嗎？」

李有得本正在喝茶，聞言一口茶水沒嚥下去倒是嗆到了鼻子裡，他咳了好一會兒才瞪著陳慧說：「注意場合！」

此刻在場的並不隻有李有得和陳慧，還有小笤，阿大等幾個近伺候的，聽陳慧說這種話，一個個得低著頭，彷彿地上有錢可撿似的。「阿大，麻煩你們幫忙弄點熱水進來。」陳慧囂張地笑著瞥了李有得一眼，兀自吩咐阿大，後者忙應聲出去了，連帶著其餘幾人也一個個退得飛快，而這時候李有得還在咳

著呢。

李有得盯著那幾個竟然連問都不問他一聲的下人遠去，隻覺得這李府彷彿不是自己的了。

陳慧湊過來替李有得順氣，小聲笑道：「公公，您又不是沒看過，我都不怕了，您怕什麼呀。」

李有得借著喝茶咳嗽的掩護不理陳慧的調侃，可那一夜的畫麵卻時不時在他腦海中閃現，讓他坐立難安。

「今日這雪，可真夠大的。」李有得說。

這完全沒有技巧可言的話題轉換令陳慧暗中笑得不行，也善解人意地順著李有得的話說：「是呀，雪確實大了些。」

忽然想起今年冬天第一次下雪時小笤說的話，便道：「公公，您說這雪可會造大的雪災？」

雪其實下得不小，不過時間畢竟不夠，陳慧也無法判斷是不是會有災害。李有得聽出了陳慧話裡的擔憂，他安道：「若真有雪災，朝廷必定會派人去救災的。」隻是這救災銀最後能有一用於百姓便算是多的了，往年他也有份撈得一部分。隻

是這部分李有得卻不好在陳慧麵前說，因此隻略過不提。

可陳慧也不是傻白甜，盯著李有得道：「公公，每年這樣的救災真能到位麼？」

李有得看著陳慧那憂國憂民的焦慮模樣，沒忍住衝地說：「往年如何不必說了，今年這救災，我定不會讓它有一一毫的貓膩！」

話剛說完李有得就後悔了，即便他自己不撈錢，其他每經過一道手續，每經過一個人，總要被卡掉一層銀子，並非他一人能定。

「公公，您真是黎民百姓的英雄！」陳慧一臉敬佩地說。

李有得：「……」隻能著頭皮幹了！頂多就是他的那份不要了，再讓督辦的人別太黑心，今年至得留個三四給災民吧！

就在李有得祈禱著今年別有雪災時，阿大他們已經將熱水打來，小笤也拿來了陳慧的換洗。

接著，陳慧就像是沒看到李有得似的，先把阿大他們都趕了出去，隨後鎖門，自顧自進了浴室。

李有得坐在外頭，滿腦子那一夜的旖旎。

浴室裡忽然傳出一聲驚呼。

李有得立即張地問道：「慧娘？怎麼了？」

裡頭傳來陳慧懊惱的聲音：「我把換洗的掉浴桶裡弄了。」

李有得鬆了口氣道：「你等著，我讓小笤再去取。」

「那麼遠，我都快凍死了。」陳慧道，「公公，您穿的裳給我遞一件進來吧。」

陳慧說得是那麼自然，那麼理所當然，以至於李有得本想不出什麼反駁的話。

他走進裡屋，在櫃裡挑了好一會兒，在陳慧的催促下纔不得不拿了套他的中，走到浴室門邊道：「慧娘。」

陳慧走過來，把浴室門開啟，隻見李有得背對著，手裡拿著一套白中。

「謝謝公公。」接過中，也沒有作妖，老老實實地關上浴室門。

然而就在李有得不知是失還是鬆了口氣之時，陳慧突然問道：「公公，您在皇宮裡有沒有伺候過宮妃沐浴？」

「……宮裡的事，別問那麼多。」李有得的聲音很近，顯然並沒有離開浴室門邊。

陳慧驚呼道：「天哪，公公你一定是看過的對不對！」

李有得放棄再跟陳慧講宮裡的事不該拿出來說的道理，乾脆閉著不說話了。

陳慧又說：「公公，你都看過那麼多了，為何不肯看我？」

這問題就更不好回答了，李有得閉著不吭聲。那些跟能一樣嗎？那些都是皇上的人，他半點興趣都沒有，可是他的……

「公公，好冷啊，我們去床上守歲好不好？」陳慧的聲音突然出現在李有得側，嚇得神遊天外的他一個哆嗦。等李有得穩定心神見陳慧確實冷得有些蒼白，乾脆破罐破摔地抱著的肩往裡屋走去，邊走還邊嘮叨道：「笨手笨腳的，換洗都能弄，真不知你是怎麼長到這般

大的！」

陳慧了道：「天生的。」

李有得腳步一頓，而陳慧卻已經快步走了過去，蹦上了床，拿被子往自己上一裹，笑著李有得道：「公公，我有個問題要問你。」

「什麼？」李有得正想減輕自己的尷尬，想也不想便說。陳慧頓時出茫然無辜的神道：「那夜公公您說，讓我別小看了您，我小人能做的，您能比他做得更好。當然小人是沒有的，但我就想知道，公公說的做得更好是指什麼？」頓了頓，眼裡甚至更多了好奇和期待，「可不可以這會做給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