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臻回到酒店，終於漸漸冷靜下來。

他又仔細地回憶了一遍，確信自己冇有見過常軒，如果不是常軒，那和他有仇的人地位還在常軒之上。

比如至簡的老闆。

至簡公司雖然這一兩年非常火，但他的創始人卻很低調，很有人知道他的份。

宋臻乾脆撥了個電話給江集：“你知道至簡的老闆是誰嗎？”

“不知道啊。”江集有點懵，“怎麼突然問起了這個？”

宋臻便將今天發生的事告訴江集。

江集咋舌：“不會吧，我之前一直和那位常總監聯絡的，他人不錯，態度也好的，我們提的要求他基本都答應了，說實話，我就冇見過這麼好打道的甲方……”

宋臻：“可能是我敏了吧，但我總是放不下心。”

宋臻的直覺很準。

江集一向信服他，聞言便道：“那行，我去查查。”

宋臻：“好，我等你訊息。”

掛斷電話，他仰麵躺在床上，隻覺得心力瘁。

他當時太過興可以參與全息電影的計劃，可此刻徹底冷靜下來，仔細想想，和至簡簽約這件事從頭至尾都著詭異，

先是至簡和星辰的合作，他本以為這是謝昭帶來的資源，可c&c是老牌資本，跟至簡這種新型科技公司幾乎冇有來往，而且他試探過謝昭，謝昭並不認識至簡的人。

那麼至簡和一個剛剛經曆高層盪的影視公司合作，就非常奇怪了。

然後就是至簡的讓利太大了，全息技他們是獨此一家，想要跟他們合作的公司數不勝數，彆說爭利了，就算是完全免費人家都願意。

可至簡拋棄了那麼多條件優渥的公司，選了他們這個小工作室，在合作上更是讓著他們。

這哪裡像是資本家，簡直就是在搞慈善。

宋臻心裡更了。

他點開微信，發現江集還冇有回覆，便心不在焉地翻著兩人的聊天記錄。

最近這段時間宋臻忙著錄節目，於是談判的事就都給了江集，江集一天能給他發一百多條微信。

宋臻劃著劃著突然定住了。

【江集天下第一大傻】：臥槽！至簡瘋了嗎！

【江集天下第一大傻】：你看看這合同細則[圖片][圖片]

【江集天下第一大傻】：臥槽臥槽！至簡這是在給我們白送錢啊！！

宋臻的目落在那個白送錢上，就像一道閃電劃過黑夜，驅散了迷霧。

誰家開公司會給陌生人白送錢的？

要麼這公司老闆是個傻子，要麼……就和謝昭那廝一樣，和他有什麼前。

“全息技”、“科技公司”、“至簡”這些關鍵字組合在一起，倒是讓宋臻翻出了腦海中一段陳年往事。

那是他跟謝昭分手之後的事了。

當時他因為謝昭和家裡的事，緒很差，很長一段時間都冇有筆寫作，閒著冇事和一個朋友開了家酒吧。

酒吧裡時常會有一些來兼職的學生，顧簡就是其中之一。

宋臻那會在借酒澆愁，每天在自己的專屬位置上喝得醉生夢死，他長得好看，不人想他，卻都被他一頓毒舌給懟走了。

於是不管是客人還是店裡的服務生，都不敢再管他。

直到有一天，他喝多了，趴在桌子上乾嘔，迷迷糊糊覺有人拿走了他手裡的酒瓶，遞了一杯溫的蜂檸檬水給他。

後來宋臻隻要來酒吧，就能看到桌上擺著一杯溫溫的蜂檸檬水。

他調了店裡的監控，發現是顧簡做的。

宋臻和朋友開玩笑：“做員工這麼心，要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暗我呢！”

朋友卻道：“搞不好真暗你，我發現他看你好多回了。”

宋臻愣了。

因為朋友這番話，他開始有意無意地關注顧簡。

顧簡是典型的單眼皮帥哥，皮又白，氣質還冷，活一朵高嶺之花，喜歡他的小姑娘很多，宋臻就見過好幾次有人跟他表白，卻都被他毫不留地拒絕了。

這樣的人如果俯凡塵，暗彆人的話，還真令人心的。

不過宋臻的心也就了那麼一小下。

因為謝昭，他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不敢再輕易放任自己心。

直到他被江集打醒，決定專心搞事業，有一天看著顧簡穿著白襯衫抹桌子的模樣，忽然生出了靈。

宋臻帶著劇本去找了顧簡。

顧簡經濟拮據，他開出了很優渥的價碼，對方自然不會拒絕。

後來這部戲開拍，顧簡的演技不行，導演氣得要換角，宋臻為了保住自己選的男主角，隻能親自上手，一點點教他怎麼演戲。

顧簡悟很好，再加上這個角算是為他量定做，所以很快便演得像模像樣。

宋臻非常滿意，準備功退。

他離開劇組那天，顧簡冒雨追了出來，雨水將他淋得，卻將眉眼洗地越發清俊。

顧簡抓著車窗，指骨都泛白。

黑的眼眸專注地看著他，彷彿要將他整個人都納到瞳仁裡。

那一瞬間，宋臻知道自己又一次淪陷了。

這是宋臻談得最純的一段，顧簡發乎止乎禮，除了親吻啥都不乾，有時候了，就紅著臉自己去廁所解決。

宋臻有時都會生出一種帶壞好學生的覺。

後來想想，哪裡是顧簡純，隻不過是看不上自己這個替，替他的白月守如玉罷了。

顧簡的長相涼薄，卻意外地深義重，隻可惜這份深義重並不是給宋臻的。

宋臻想，幸好兩人冇有上床，不然自己還不得噁心死。

就在宋臻出神的時候，手機響了。

江集吞吞吐吐：“老四，那個……我查到了，這至簡的老闆……”

宋臻淡淡道：“顧簡，是嗎？”

江集：“臥槽！你怎麼知道的？”

宋臻冇什麼表地說道：“大概是我的前男友們發達之後，都特彆喜歡用金錢來打臉我這種作吧。”

江集：“……”

一段短暫的沉默過去，江集問道：“那咱們怎麼辦？這個合作……”

宋臻說道：“我想放棄這個合作，你那邊給至簡說先推遲吧，的，等我回來咱們再開會討論。”

江集毫不猶豫地答應：“好。”

宋臻深吸一口氣：“對不起啊，這段時間你一直在忙這個，我這突然就……”

江集打斷他：“兄弟之間說這個乾嘛！我跟你說實話吧，這合同談得我也心裡直打鼓呢，好幾次做夢發現合同有，我們被坑慘了，現在不簽了正好，我還能睡個好覺。”

宋臻知道江集是怕他過意不去，所以才這麼說。

他的心裡又暖又沉，他想自己雖然總是見渣男，這條路走得坎坷，但至在友上，老天還是冇有虧待他的。

他不想太矯，隻能低聲道：“謝了兄弟，回來請你吃飯。”

-

江集行迅速，第二天上午，宋臻就接到了他的資訊，說搞定了。

宋臻心大好，難得出門覓食，問了酒店的工作人員，找了個當地食當午飯。

此時正好是吃螃蟹的季節，宋臻點了不菜，還有自己一直想試試的禿黃油拌飯。

金黃鮮香的禿黃油灑在潔白晶瑩的飯粒上，散發著濃鬱的香氣，令人食指大。

宋臻拿起筷子，正大快朵頤，就看到一個影走到了他對麵，頓時一點胃口都冇有了。

顧簡看著宋臻，那張臉悉又陌生。

當年他雖然心有愧疚，但還是毫不猶豫地和宋臻分手，隻是後來他如願以償和自己的白月在一起，卻並未有自己想象中那麼開心。

他總是會不自覺地想起宋臻，點菜會下意識點甜口的，每週會去看一次話劇，喝酒也是宋臻喜歡的牌子。

連睡著的時候，都會夢到宋臻。

他看過很多心理醫生，可是冇有人能解決他的問題。

他覺得自己的可能出bug了，而這個bug就和宋臻有關。

他或許要親自見到宋臻，才能解決這個bug。

他原本打算等宋臻與至簡達合作，再去見他。

誰知道常軒鬨出了這種幺蛾子，竟然讓宋臻出了放棄簽約的意思，他這才匆忙趕到了餘杭市，讓這次見麵提前了。

顧簡總覺得自己似乎很久冇有見到宋臻了，可是此刻看到宋臻，又覺得這張臉彷彿刻在他心裡一樣，那麼清晰。

他嚨有些乾，結了，才道：“介意我坐這嗎？”

宋臻：“介意。”

此時正是飯點，兩人又長得帥氣，不人都在看這邊，還有人拿出手機想要拍攝。

顧簡覺得尷尬又有一說不出來的愧疚：“臻臻，我……”

“等等。”宋臻打斷他的話，“顧先生，以我們現在的關係，還是不要得這麼親熱比較好，免得被人誤會。”

宋臻看他的眼就像陌生人，顧簡莫名覺得心裡刺痛，解釋道：“臻臻，當年的事其實我……”

宋臻又一次打斷他的話：“顧先生，我想請問一下，你來找我，宋善知道嗎？”

宋臻提到的這個名字，讓顧簡臉變了變：“小善他不會介意的。”

“他介不介意關我什麼事？”宋臻莫名道，“我隻是表明一下，我對有夫之夫冇什麼興趣，畢竟人和人不一樣，有的人不要臉，但我還是要的。”

顧簡早就知道宋臻毒，隻不過當年他從冇有這樣噴過自己，哪怕兩人分手了，他也隻是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就離開了。

他一直記得這個眼神。

他無數次從這樣的噩夢中驚醒，本以為見了宋臻會好，冇想到宋臻給了他一段更深的噩夢。

顧簡有些招架不住，他抿了抿，說道：“臻臻，其實我一直想要補償你，這次的事是我做的草率了，我已經把常軒調走了，以後你這邊的事我會換人對接，我保證再也不會發生這種事……”

宋臻冷笑：“你公司部調關我什麼事，倒我來背這個鍋，不愧是生意人，這份算計我自愧不如。”

顧簡：“臻臻，我不是這個意思。”

宋臻：“彆扯那些有的冇的，你想補償我，可以，拿至簡的份來補償。”

他頓了頓，見顧簡冇說話，又笑起來，“怎麼，捨不得啊？”

顧簡抿了抿：“臻臻，你以前不是這樣的……”

宋臻翻了個白眼：“我以前還眼瞎呢。”

“顧簡，你想用錢買個心安，從此心安理得過你的好日子？”

“你當老子是個菩薩？！我冇那麼寬宏大量。”

“我隻想看看，你和宋善踩著彆人站上的高位，到底能不能穩穩地過一輩子。”

顧簡地著拳頭：“臻臻，你不要說這種氣話……”

宋臻低頭看著他的禿黃油拌飯，跟顧簡說話這麼會功夫，米飯已經涼了，禿黃油的鮮香也失去了吸引力，就像是一坨那啥……

大約他和顧簡的那段也跟這坨禿黃油一樣。

顧簡說了一大堆，才發現宋臻走神了。

他這些年還未被人忽視地這樣徹底過，但對麵的人是宋臻，他卻冇那個底氣，隻能深吸一口氣，將所有的緒都嚥下去。

“臻臻，你就冇有什麼想跟我說的嗎……”

“有。”

宋臻最後一次打斷他，麵無表道，“走開，你在這，我有點倒胃口。”

作者有話要說： 改了一點，不影響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