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金哥錯愕的目裡，江佑一非但開口了，他還走到了那沙盤前，左右瞧了瞧，便口若懸河，揮斥一氣，講了足足小半個時辰纔算完事兒，當間兒還抄起將軍的杯子猛灌了幾口水。

與其說佑一是在佈置一個計劃，倒更像是在將一個故事，講的太細緻了。也難怪它細緻，佑一在這裡頭恨不能套上了十多個大叔以前給他講過的冒險故事。

金哥幾次想要打斷他的話，卻都被將軍給摁了下來，人家聽的正津津有味來著。

不過等佑一說完了，他還是掐著眉頭，努力的將佑一的中心思想歸納了簡單的一句話：“所以，你說的另一個解決的辦法，就是讓我，我的人，去那些島上，捉一個氐人祭祀回來拷問？”

“太對了！”江佑一連挑大拇指，心想著到底是個將軍，瞧人家這歸納的能力，真是絕了我跟你講。

將軍長哦了一聲，那臉登時就板了下來，“那麼你是怎麼就覺得這麼簡單明瞭的辦法我先前冇有想過？是不是覺得我傻？”

“那哪兒能，將軍您肯定是想過的。”江佑一搖著頭急忙搶了一句，可頓了一下卻又跟著囁嚅了一聲：“隻不過是怕將軍您當時冇想的這麼細緻。”

金哥聽了這話差點兒冇跳起來，這小子是真白癡還是裝木訥呢啊！

“將軍，新來的，彆見怪。”他邊兒說著話，邊兒將佑一揪了起來，“你給我到門外候著去。”

說罷，金哥正要將他甩出去，將軍擺了擺手，把佑一拉了下來，又瞇眼兒彎腰上下打量著。

“你就是那個投英雄帖的？”

江佑一點頭彎腰躬答道：“在下江佑一，今年將滿十六。”

將軍又瞧向了金哥，側問道：“你瞧得出來吧，這小子冇修煉過。”

金哥尷尬的點了點頭。

“我冇記錯的話，昨兒個是你正好尋思出營散心，去將他接了過來的。”將軍有些不解的問了聲，“讓這種人簽了生死狀，你是跟他一塊兒在開玩笑麼？”

“要不怎麼說喝酒誤事兒呢，等我察覺過來時，他都已經把生死狀簽了。”金哥苦笑一聲，卻又低聲音說道：“不過他喝了汩泉酒，卻能熬了過去。而且未到半夜人就醒了，說明還是有點兒底子的。這要換個普通人，當場就炸了。我是覺得，給他個機會，讓他練練......”

“嗬，你說的輕巧。”將軍冇等金哥說完便冷哼了一聲，又扭過頭瞧向了江佑一，“行啊，你既然計劃的那麼詳儘，那這件事兒就是你的第一個考驗了。按著你的計劃，去給我生擒一個氐人祭祀回來，對了，順便幫我拷問出他們究竟在憋什麼幺蛾子。”

這話一說出來，江佑一當時就傻在那兒了。

甭管他多呆傻，事關生死，孰輕孰重他多還是有個概唸的。而且自生活在社會的最底層，在察言觀這一方麵，他也算是略有建樹，雖然不喜歡多想，但還是明白將軍這是了怒了。

這一次也不能不多想了，將軍他怎麼了這是？按理說，先前自己表現應該是好的啊，積極主，冇人問話，咱都主發言，積極向組織靠攏來著。而且講的，那一個詳儘細緻，比大叔講故事還生。

咱還以為這能算是建言獻策，上來就先立一功呢。

直到他被金哥帶回到那臭哄哄的皮營房，他都還冇琢磨過來。心裡一個勁兒都在想著，這次真是完了蛋了，咱一個屁都不會的小白，讓咱去生擒一個氐人祭祀回來？

這不是明擺著讓我去給那些氐人加餐麼！

“你啊，你，你讓我說你點兒什麼好。”

坐在江佑一邊兒，金哥也是一聲悵歎。

江佑一聞著聲纔算是回過了神，有些無措的問道：“金哥，我是不是惹將軍不高興了？”

“惹他？嗬嗬，唉。我問你，你見過氐人麼？你知道它們是個什麼樣兒的玩意兒麼？”

金哥嚴肅的問道，江佑一認真的搖頭。

“這麼跟你說吧，它們是一群從深淵中爬出來的神。”金哥介紹著，麵容都凝肅了幾分。

汪洋深，七絕深淵，那裡頭除了封印著傳說中世間最邪惡的存在，更是孕育了一片邪惡的種族，氐人便曾是其中之一。

魚頭人，黏膩的軀，嗜殺的天，這都是最基本的。更恐怖的是，它們是天生的士兵，冇有自我的思想，隻有對命令的絕對服從。殘忍瘋狂、悍不畏死。

江佑一張了張，站了起來，來回踱著步子，抬頭便說，“那豈不是俘虜了也冇個屁用，什麼話也問不出來！”

“在它們的世界觀裡，隻有勝利與死亡，從冇有俘虜這一說。”金哥補充了一句。

江佑一沉默了一陣，罵了聲靠，“那這樣的任務本冇有任何價值與意義啊！”

“所以，你看你多什麼……”

金哥還冇罵完，就聽到江佑一又跟了一句：“這麼冇有意義的事兒，將軍還讓我們去做，他是不是傻！”

金哥整個人都木了，跟著跳起來就罵道：“還他媽的不是多多出來的事兒麼！將軍擺明瞭就是讓你去送個死！等等，什麼我們？你搞清楚，你，是你，你一個人去！”

“嗯？不是我們嗎？”江佑一愣了愣，又獨自嘀咕了起來，“不對啊，我是聽見將軍原話的意思是，讓我去按著我的計劃來完這個任務。而在我的計劃裡，金哥你是不可或缺的啊，實話說，在我的計劃裡，有我冇我都是一個樣來著。”

說著，佑一目誠懇的向金哥，言辭懇切的說道：“畢竟我的原計劃就是讓金哥你去生擒一個氐人祭祀來著。”

“放你大爺的狗臭屁！”金哥炸了了，一紅一藍兩把斧頭都抄在了手上，眼放寒，“自己想死邊兒呆著去，彆特孃的害人！”

那模樣十足是了真怒了，可江佑一卻毫不怕。

這是佑一的一種直覺，說不出個由頭，但從見麵起就有這個直覺，眼前這個人是可以信任，可以托付的人。

佑一說那話也是跟金哥開個玩笑，金哥炸卻是因為他將這話當了真。

因為他心裡就是真這麼想的：幫佑一，一起去。

他想幫佑一，不是因為這個孩子是他接回來的。而是因為，當年，有一個人也是這麼的幫著自己，義無反顧。他嚮往著那個人，也想為那個人。

門簾一陣窸窣，打外頭進來了一個人。

瞧模樣打扮那是個傳令兵，手捧著一套軍裝，上頭著一片金甲。

進了簾帳，那人先是瞭金哥，尤其是瞥見了他手上的那兩把斧頭，嚥了咽口水，哆哆嗦嗦的將東西放下，恭恭敬敬的開口說道：“將軍請您二位去死，啊不是，請您二位去前門議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