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冰》第三章:千裡冰封,萬裡雪飄
人間有一地,萬載長飄雪。
其名曰:玫州。
玫州,位於滄北最北部,毗鄰藏冰山,自古以來皆為苦寒之地。
可自玫州州領解問任職以來,玫州境百廢俱興,人丁興旺,可謂蒸蒸日上,故而舉州百姓皆稱呼解問為「解青天」。
就在這重複不斷的大雪中,一前一後兩匹快馬,飛也似地鑽玫州城中,掀起一陣波濤驚雷。
解問坐在州領府中正在審閱文書,與邊的師爺商議著。
解問問道:「東嶺雪山上的兇可解決了?」
師爺嘆了口氣,無奈道:「稟報州領,那兇桀驁難馴,翻騰間攜帶千鈞之勢,咱們的幾隊兵士全都葬於它的手上……隻怕是無法解決。」
「無法解決?」解問起,踱了幾步,顯得甚是焦躁,「自那兇藏於山中以來,便是接連發生禍事,雪山附近的獵戶山民傷亡者達到數百,這,這,竟然無法解決?令本何其憂慮啊。若這孽畜不儘早解決,定會有更多百姓為它所傷……」
「州領且慢焦急,今早我已派人去請藏冰觀的藏冰真人了,想來這幾日便會有答覆。」
解問了鬍鬚,他如今不過五十歲,正值壯年,可已經大不如前,自上任以來,數十年艱辛治州,夙興夜寐,幾乎沒有睡過一個安穩覺,碎了心,纔有瞭如今這樣的起,百姓也不再像過去那樣吃不飽穿不暖。
可是這剛持續多久?竟然又出了一頭兇害人,怎能不讓他煩心,聽到師爺提到了藏冰真人,解問這才稍稍鬆了口氣。
「若能將藏冰真人請來,那兇或可迎刃而解,隻是可惜,真人一向深居淺出,近年來更是年過古稀,漸弱……隻怕想要請出山來,難,難,難。」想到這裡,他一連說了三個難,剛剛放鬆一些心又張了起來,滿麵愁容。
師爺看到他兩鬢已然斑白,眼中儘是,心下也有些心疼。「大人還應當注意纔是……」
話說到一半,隻聽門外傳來一聲呼嘯,接著一個門狂奔了進來,跑到門堂前「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雙手捧著一個紅紙信封,畢恭畢敬。「大人,雲東鎮天王傳信,需大人親啟!」
解問登時一怔,隨即麵震驚之。
雲東鎮天王?那可是大周天子的四皇叔,雲東十八州的鎮天王啊,平日裡與他全無半分聯絡,今日為何會突然給他寫信?
他抬手便要接過信件,沒想到從外間又鑽了一個人,一銀白甲冑,頭戴尾冠,麵戴霜白銀麵,手上拿著一卷通告卷宗。
尾冠乃是周天子座下通令的標誌,負責為周天子傳遞通告及聖旨口諭等,各方州領君侯,見之如見天子。
這一次解問更是震驚,那人還未走到近前,他為三品州領已經先一步跪倒在地,師爺也同樣跪在了他的後。那門萬分惶恐,直接趴在了地上,恭敬之溢於言表。
「不知天子有何聖諭!臣玫州州領解問攜師爺李楚接諭!」雙手高抬,俯麵向下,神鄭重,額頭上浮起一層細的汗珠。
通令將手中的通告卷放在解問手中,轉消失在了州領府中,如影如魅,自始至終未發一語。
許久後,解問才站起來,手臂上青筋暴起,麵漲的通紅,對著通令離開的方向深深地行了三次禮,這才慢慢的開啟了手中的通告卷。
僅僅看了兩行,他便駭然失,劇烈一震,通告卷都幾乎被他手而出,穩了穩心神,臉上出悲慼之,低頭喟然長嘆,「天不佑我大周,不佑我滄北啊!」
言罷伏地痛哭。
師爺門二人不著頭腦,但見州領大人哭的傷心,也知道定然發生了什麼驚天地的大事,一時之間有些不知所措。
由通令傳發給大周全國三十五州的通告上,隻寫了短短四行大字。
「滄北第一侯座北侯周夜城於六月十四日為刺客所殺,全家老小及親衛府兵五百餘口慘死滅門,舉國同哀,以王禮厚葬,追封周夜城『忠烈侯』朝歌聖陵!」
……
三年時,轉瞬即逝。
雲東鎮天王被周天子調令至滄北,頂替座北侯之位,統領滄北大軍。其子鎮天府小王爺薑碩封為雲東軍代統領,統雲東三軍。
自此,鎮天王薑昀執掌了周國半數以上的軍隊,權勢赫赫,在大周國的名聲更是如日中天,一發而不可收拾。
玫州,一如既往的平靜。
白雪飄飄,千裡同銀。雪花飛舞,宛若九天仙乘霧而行,艷無雙。
雪中,傳來腳步聲。
一中年人穿單薄布踏雪而行,縱使冰封千裡,雪飄萬山,寒意骨,卻也難以近他分毫,這份寒之能,令在這冰寒天地中世代生存的諸多百姓們嘖嘖稱奇。
更令人驚奇的是,他的肩頭還坐著一個小,紅齒白眉清目秀,一雙大眼睛滴溜轉,滿是好奇的打量著這陌生的天地,左看看右看看,幾乎看花了眼。而他竟也同樣是單薄的布,對漫天的寒氣渾然未覺。
一長一二人踏玫州城,但凡路人看到這二人,無不指指點點,麵驚容。
尤其那小孩,看到有人在打量他,還會出兩隻嘟嘟的小手,嘿嘿直笑,一邊笑還一邊用稚的聲音說著:「爹爹,你看他們,你看他們。」
中年人並未答話,手小的小腦袋,小孩兒便會直接知趣的閉上。
中年人抬頭看了看玫州城的亭臺樓閣,抬步走一家茶樓,尋了一張空桌坐下,將小放在自己的上,從懷中掏出幾許碎銀子。
店小二曲著子,「客,不知喝什麼茶?」
中年人沉了一下,緩慢抬頭,有些艱難的問道:「不知你這茶樓中,可有昶州江畔的鐵瀧茶?」
店小二聞言有些猶豫,支支吾吾地道:「鐵瀧茶確實有,不過……昶州至此四千裡,運送極難,故而這價格……客,您似是江湖遊子吧,上盤纏想必不甚多,那鐵瀧茶也並非什麼名貴之茶,絕香之品,我看客還不如來一壺玫州藏冰茶,此茶為藏冰山下經寒氣靈霞孕育的玫州名茶,再加以東嶺雪山化水,味道更加香濃可口!而這價格也更加低廉。」
中年人聽他說的真誠,知道對方是為自己著想,不希自己花冤枉錢,心下登時一暖,他行走江湖三年有餘,早已看慣了人間人涼薄之,沒想到今時今日還能夠遇到這樣一位小二。
掌櫃的不知道從哪裡走了出來,聽到店小二這話,從後麵拽住他的領,毫不客氣的推了茶櫃後麵,對著中年人滿臉賠笑。
「哈哈哈,客。小孩子不懂事,讓您見笑了,鐵瀧茶自然有,客稍等片刻。」
中年人淡淡一笑,隨手扔給他五兩銀子,「夠了吧?」
「夠夠夠,當然夠了。」掌櫃的接過銀子,悄悄的用牙咬上一口,確認是真的以後一把塞懷中,正離開,卻看到中年人又扔了五兩銀子。
掌櫃的眼睛登時亮了,嬉皮笑臉的再次接過,「謝謝客賞,哦,呸!我這張!謝謝大爺賞。」
中年人不再看他,而是友善的掃了方纔那店小二一眼。
「這銀子,是賞給那小二的。」
「啊?」掌櫃的臉如同泄了氣的皮球一下子癟了下去,店小二愣了一下,這才搖了搖頭。
「謝謝客賞!不過,我不能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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