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冰》第八章:人悲涼,聲笑

人言道門最寂寞,無無求無歲月。

眨眼間,又是三年時在雪中悄無聲息的流逝。

周患在軒黎的熱邀請下暫時住在了藏冰觀中,為此掃地道人還專門為周患父子灑掃出了一間雖不大但陳設齊全的道齋。

小周傾對於父親留下的決定非但全無異議,而且甚是贊同,隻因為他在這裡有一個無話不談的好友。

這一日,小雪未大,周患早早起床活筋骨,生怕自己一旦將軍中所學全部拋下了,他日便再沒有策馬揚鞭,重沙場的日子了。

這一年,他已經三十九歲,心中卻仍舊是一腔壯誌豪,因為最讓他無法忘懷的,便是那些可歌可泣的沙場金戈,與敵人灑廝殺的歲月,儘管六年晃過,一切已如泡影,是人非。

「也不知道他們如何了……昶州又如何了……」耍過軍槍法已是滿頭大汗,他盤膝坐在道齋兩人高的圍牆上,仰頭看著南方,思緒煩,連連嘆息。

三名掃地道人一如往日掃著觀中的雪,儘管這雪持續飄下本無法掃凈,他們也始終掃的兢兢業業一不茍,彷彿掃地就是他們的生命一般。

「陳老,南邊可有訊息傳來了?」周患見到其中最年長的一名道人,麵上一喜,陳老道在掃地道人中年歲最長,據說在觀中掃地已經整整五十年,其知識淵博在觀中那是有人能與之相比,可以稱得上是德高重。

令周患欣喜的不僅僅是陳老道那高人一等的學問知識,還有老人極致靈通的訊息,凡天下有什麼大事發生,他總能比其他人知道的更早,甚至有時周天子的通令都沒有到達他們這人間至偏僻的玫州時,他便已經得到了來自於世界各地的各訊息,沒有人知道他這個遠在千萬裡之外的普通道人究竟是如何得知的,其真正,就連上一代藏冰真人的大弟子軒黎也僅僅隻是一知半解。

「嗯,這個啊。」老人聲音低啞,略略沉片刻,這才仰頭直視周患,「據我所知,昶州近來似是風平浪靜,不過倒有個惹人注目,轟滄北的訊息。那便是昶州州領的親以通敵之嫌被天子欽令周天監,州領本人也涉其中被封府監察,還有待京邢司下一步審理。」

「捕周天監?」周患一驚,周天監是什麼地方?那是周天子親設的監牢,乃是整個全天下九國中守衛最森嚴,獄刑最為殘酷的監牢,曾有人稱其為「人間地獄,有進無出」。

凡被捕其中者無一不是罪大惡極,罪不可赦之人。在自己的記憶之中,昶州州領的那個兒今年也不過纔是及笄之年的二八,僅僅是一個「嫌疑」就被捕了周天監,這到底是……

「通敵嫌疑?陳老可否仔細說說?」

陳老道拄著掃帚,打量了幾下週患,「周道友對昶州有瞭解吧?」

見陳老答非所問,周患也並不焦急,點了點頭,「是啊,那裡是生我長我的家鄉啊。」

「既如此,那周道友應該知道,昶州座北侯府滅門慘事吧。」

周患麵一沉,有一種心中致命傷疤被撕開的接著他突然反應了過來,自高牆上一躍而下,快步上前一把住陳老道乾瘦到皮包骨的肩膀,用幾乎咆哮的聲音喊道。

「座北侯滅門與那州領家的兒有關聯?!」

陳老道肩膀被周患箍住,火辣辣的疼痛傳來,但他麵上卻無一慍惱之,足見其風度。他輕輕扳開周患的手,無奈的點點頭。

「帝都神斷葉司丞都已經點頭的事,雖還未審清始末原委,但那罪十之**……是可以確認了。」

周患呆在了原地,麵青紅轉紫,不知在想些什麼。

……

軒黎自三年前的持尺之測後對周傾格外的喜,雖然並沒有真正的將其收道門,但也讓他同荀舟一起聆聽自己的親自授課。

周傾天聰明伶俐,相比天生道骨道胎的荀舟也是毫不差。再加之對汲取知識十分的熱衷,這三年裡其學識幾乎是在以一種可怕的速度與日俱增,凡是軒黎講過的,無論是多麼高深的知識,他總能夠在第一時間理解吸收。

至於那些寫在書本上的容,他雖然說不上是過目不忘,但也能夠用最短的時間一字不差的背誦下來刻腦海。

儘管如此,他年紀還小,各方麵能力還十分欠缺,三年中,道德閣廣闊的知識海洋他也不過是初窺門徑,見識到了冰山一角而已。

軒黎曾經問過小周傾未來他想要如何發展,小周傾十分乖巧,不假思索的答道:「我隻想做個書生,將來考取功名,謀得個一半職,將來能夠讓我的父親過上無憂無慮的日子,此生也便心滿意足了。」

這個對錯參半的回答倒是令軒黎覺哭笑不得,甚至有些沮喪和失,不過每一個人的道路還是需要自己來選擇,無論他有多麼希小周傾能夠走上一條不平凡的路,但是世間一切還是要順從當事人本心纔好。

周患對於兒子這個回答反而是萬分滿意,令他瘋狂了好一陣的,抱起兒子大笑著說:「好兒子,能這麼想就對了。雖然……當書生是屈才了,但我想這是最好的選擇啦,你隻管走你的仕途,其他的一切……都有為父呢。哈哈哈,好兒子,有誌氣,做了還能想著你老子,即便是有一天爹到了天上,都能一起好好的樂嗬樂嗬。」

小周傾當然不懂,父親這似笑非笑似喜非喜的癲狂中究竟潛藏了多無人得知的悲涼。隻覺得父親對於自己的想法很支援,於是對於閱讀道家經典以及聽軒黎授課便更加的上心。

是日,周傾醒來抹了抹惺忪的睡眼,一拍睡在自己旁邊的子,「起床了起床啦,都三年了,你怎麼還這麼懶,天天要我你。」

荀舟泯著強忍著暴打周傾的衝從床上骨碌起來,二人親昵的打鬧一陣,洗漱過後出了道齋。

正看到周患和陳老道神神叨叨的說些什麼,周傾了聲爹,也知道周患沒有閑暇搭理自己,便拉起荀舟的小手,兩個瓷娃娃一樣的小孩兒一邊討論著孩子間的話題,一邊頂著雪走向道德閣。

周傾一鐵骨沸,荀舟自有道骨護,在無數人為之變的冰寒之中全無覺,偶爾還起雪花雪團玩耍一陣。

片刻時間,二人轉過幾個迴廊,道德閣高大的竹門目,二人對視一眼,推門步其中。

軒黎還未到,周傾拿起自己百次研讀都理解不了的《道德經》來細細閱讀,樂在其中。荀舟卻是雙手托起下,坐在他的對麵。一雙乾淨的眸子飄忽不定,有時掃過書架,忽而又瞧向高臺,瞧向黑白雙火,瞧向藏冰尺。

「哎,周傾,你是說我那天就這麼一揮手,那黑尺子就飛過來了?」說著他還抬起一隻圓鼓鼓的右手虛空抓了抓,但卻什麼也沒有發生……偌大的道德閣除了他的回聲以外再無聲響。

周傾抬眼睨了他一下,「是啊,不止我,軒黎師兄,軒微師兄,還有我爹爹,他們都看到了呢,你那時候的樣子威風極了,就是……有點傻。」說著他放下手中的書,站起裝作深沉的樣子,「就這樣說,藏冰,久違了,哈哈哈。」還未說完,他便被自己的模樣給逗笑了。

荀舟全然沒有理會他笑話自己的意思,眸子中反而充斥著憧憬的小星星,「我……真有那麼威風?怎麼我什麼都記不起來呀?唉……你們一定是騙我的對不對?」

周傾滿臉不信,他的頭,嘿嘿笑著:「我纔不信,這麼好的事你還能忘了?」

荀舟怔怔出神一會,十分認真的看向他,「我是,真的真的什麼都不記得……」

周傾一撅,悻悻的又拿起書本,隨口說了句:「那你還記得什麼啊?」

「我就記得……你和我說『我認得你』……再然後,我還記得……」荀舟努力思索著,試圖想起些當日的形,但是絞盡腦依然是一無所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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