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冰》第九章:倚閣觀雪孤山

荀舟眼睛一亮,腦海中靈乍現,似乎終於想到了一些什麼,剛要開口,軒黎溫和的聲音已經從後方傳來。

「舟兒,你又在玩弄什麼?能不能和傾兒學學,耐下心來用功,品讀閣中絕學,長此以往,方能大氣候啊,咳咳咳咳。別看你天分較傾兒更佳,但你若繼續放浪下去,隻怕要不了多久便會被傾兒所超越啊。」

周傾擺了擺拿在手中展開的《道德經》,對著荀舟吐了吐舌頭。荀舟方纔本來已經想到了些許去年之事,可經軒黎這一打斷已然忘卻,再去想來已沒了思路,隻能黯然垂下了頭。

軒黎以為他是聽到了自己的責怪而知恥,微笑著他的頭,坐在二人另一側的空位上,清了清嗓子,拿起昨日未講完的《地元離經》考教了二人之後,便開始了今天的授課。

周傾全神貫注聽的十分認真,荀舟天,很難真正安靜下來,聽了一會便覺得軒黎所講太過簡單,無聊的仰頭盯著藏冰尺發獃。

軒黎早就發現荀舟的走神,不過並沒有說什麼,而是自顧自的講著,一方麵他已經習慣了荀舟的脾,另一方麵他覺得同樣的知識已經講給周荀二人,至於他們各自究竟領會了多,還是要看他們自己。

三年過去,軒黎積病的正在朝著極為不堪的方向發展,令他自己都已經覺到了自所剩時日無多,現在幾乎是在用支生命的方式強撐著為二人授課。

周傾細細看了他一陣,突然抬手第一次打斷了軒黎的授課。

「師兄,明日再講吧。」

軒黎目有疑,「怎麼?傾兒,咳咳,你今日不想用功,也想貪玩一玩?」

周傾乖巧的點點頭,「師兄,學了三年了,放我們一天假好嗎?」

軒黎看著周傾眼神中的真誠,突然明白了他是想讓自己休息的意思,心下一暖,捂又咳了幾聲,點點頭,「好罷,那今日便破一次例,你們去玩耍吧,師兄也累了,回後麵休息。你們兩個可別把藏冰觀給拆了。咳咳咳。」

荀舟聽到這話先是一呆,隨後直接跳了起來,看著軒黎師兄微微佝僂著遠去的影,猛地抱住周傾,蹦跳了半晌。「周傾,你太厲害了!你太棒了!放假了!終於放假了!」

周傾卻沒有理會他,隻是兀自著軒黎的背影,白皙略帶紅暈的小臉上多了幾分思考與愁容。

「你幹嘛哭喪個臉,算啦,不管你啦!我要睡會!」荀舟笑嘻嘻的找了個舒服的地方躺下,倒頭就睡,短短幾息的時間便有輕微的鼾聲傳來。

周傾搖了搖頭,嘆息一聲,也不知道這個傢夥到底是真的沒心沒肺,還是傻得可,什麼事都不放在心上……

果然這纔是六歲孩子該有的稚吧,隻是為什麼自己在這三年裡長的這麼快……周傾想到這裡不由有些訝然。

上的沉穩與做事的專註是許多比他大上數十歲的人都不一定擁有的,還記得三年前,他還是充滿真無憂無慮,對於一切都懵懵懂懂,若不是因為貪玩,也不會在攀登冰梯的時候險些墜深淵。

可是現在,他不僅不再像從前那般因為一點小事就無理取鬧,嚎啕大哭,更加喜歡安靜,除了和荀舟在一起的時候玩鬧,和其他人哪怕是和他的父親,也仍舊是一副乖寶寶的樣子,穩如泰山。

不知何時他懂得了想他人所想,因為有一次父親在觀中醉酒後無意說出希自己未來當一個書生,文文墨墨一輩子,他便放棄了對武學高人的嚮往,認認真真的將自己養一個書生。

今日,因為他發現的軒黎師兄眉宇間的不舒服,他選擇了停止授課。

這已經是一種超越了他這個年齡應該有的諒與細膩,反觀荀舟,他便從來不會關注這些,隻會想著自己開心就好。

為什麼自己的格會有這般翻天覆地的變化,周傾百思不得其解,自己畢竟才六歲啊,每天想的這麼多,簡直太累了……周傾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產生如此古怪的想法,可是越想越覺得不太對勁。

走到書架前,選了幾本自己十分興趣的典籍,翻看了幾頁,卻發覺無論怎樣也無法專心的讀下去,索放下了書本,將火爐往荀舟睡覺的方向推了推,便出了道德閣。

風輕輕,霧濛濛,雪渺渺,煙雲浩浩,藏冰觀依舊寧靜,周傾了個懶腰,將一切不著頭腦的想法丟在一旁,和幾個路過的道人打過招呼,轉上了前往道德閣閣頂的竹梯。

道德閣閣頂乃是整個藏冰觀中最高,視野最開闊的地方,總有一些道人喜歡坐在上麵,看一看被薄霧所籠罩的朦朧冰川,鋪滿全視野的曼妙雪景,下下棋,也算是藏冰觀中為數不多的娛樂方式。

走上閣頂,便看到了道人們為了方便他們起居而搭建的簡易暖閣,周傾撥出一口濁氣,步其中。凡是見到他的道人,無一不是友善的笑笑,或者湊過來寒暄兩句。

他徑直走到暖閣邊緣的圍欄一側,跳到足有三丈見方的觀雪臺上,倚著圍欄怔怔出神。

軒微悄無聲息的來到他邊坐下,他也全無反應,似乎本沒有看到。

雪花飄零,冰冷中仿若夾雜著沁人心脾的清香,令周傾鼻翼微聳,舉目向著遠方去。但是奈何看到的仍舊是白茫茫的一片,霧氣繚繞中很難看太遠,隻能看到雪花墜落人間,隻能看到藏冰觀的一草一木,一齋一院,一人一事。

他瞇起眼睛似乎是想要看的更遠,可是無論如何嘗試,他也沒有在霧氣的隙中尋找到不一樣的風采,彷彿他的世界裡,隻有雪,隻有無盡的朦朧,無法看清前路,更看不清來時的路,迷,茫然,充斥在他的心,周圍一切已然變了,不再是觀雪臺,不再是藏冰觀,而隻是找不到方向的未知。

軒微沒有看他,卻也知道他整個人陷到了一種何其玄妙的境地。

低低念出一句,「觀雪非雪觀世界,不問前塵不問初,此道若喪孤獨時,不盡人生不盡歡。小小年紀,也有這般境界,簡直不可思議。」言罷他神悠然的著眼前片片稍閃即逝的雪,角似有笑意又似有悲意。

此時的周傾怎麼會知道,自己觀雪,卻無意中步了屬於心境悟的境地,在這種況下的人,往往可以看清自己的缺陷不足,甚至可以看清他人所無法察覺的真實心靈,很多修行者武學大家,從前或許資質平庸愚鈍不堪,可一旦心境攀高峰,則可以頃刻間將一切通視之。

簡單來說,這並不是實力的提升,而是基與心靈的提升,可以讓他在以後將原本就格外優異的天資進一步的發揮出來。

如果此時軒黎可以踏這種境地,飛升仙無法辦到,卻也可以頃刻間通悟道玄,褪去**凡胎乃至心凡。

良久良久,周傾眼神恢復清明,他周一陣,一難忘的舒服如同甘流潤,百脈歸元一般,灑洗遍全,他的一雙眼瞳中,原本隻是星星點點的瑩白花倏地增多了幾分,匯一道清流融眼白深,他不由自主的眨了眨眼睛,再度睜開看到軒微時,軒微隻神一

這是一雙怎樣的眼眸啊?其中的乾淨,純潔,無邪彷彿可以滌人世間的惡事難愁,也彷彿可以看穿人間萬,百道千源。

僅僅這麼短暫的一個對視,軒微便覺得自己上被一道電流鑽,周道韻愈加凝實了幾分,頭腦也更加的通明開闊。

軒微倍覺驚喜的攬住周傾的肩膀,「明智清,明由心生。傾兒,你這是……」

周傾一臉無知,不明白軒微的意思。

軒微見他不明所以,忽的指了指天外的茫茫雪霧,「你再看看這雪,這冰,這人間,有何不同!」

周傾轉過眸子,再度朝著天際看去,不由瞪大了眼睛,他突然發現方纔本無法看的天空竟然已經清晰可見,就恍若換了一方天地,他的雙眸似乎能夠撥開雲霧,直達本質。

這雪花不知比方纔濃了多,無垠冰川,藍野垂淩,冰河瀑布,雪中人間,一切的一切盡收眼底,周傾狠狠地眨了眨眼睛,這纔能夠肯定自己看到的一切都是真的,他在半空擺了擺手,甚至覺得自己可以看清楚風的落寞,雪的哀傷以及這無盡冰原千古長存的悲涼與孤寂。

為什麼這方天地有這麼人的景,卻又有這麼催人淚下的

周傾沒有察覺自己竟然從一副「銀風散雪千裡同冰圖」的冰川畫卷中讀出了人的緒,隻是被這哀慼所染,落下淚來。

軒微再手指了指遠方的皚皚天際,詢問道:「你看得到嗎?那裡!那裡!」他的語氣極為急促,幾近吶喊。

周傾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卻隻看到了一片湛藍的天空以及空曠的冰原,「看到什麼?」

軒微神一暗,無奈的嘆了口氣,大有幾分由大喜轉大悲的痛苦,「果然,連明智之眸也無法看穿這……」

「不對……那裡,那裡……師哥!那裡!」周傾拽了拽軒微的袖,他猛然發現,方纔明明空空如也的冰原上竟然多了一座山,直雲霄,其峰遮天蔽日,其勢拔地通天,山上鳥語花香,山川溪流,飛禽走,古樹綠林盡有,為那毫無生氣的冰天雪地帶來一抹生機。

「那裡有一座……孤山!」周傾一句話口而出,可剛剛說出口,卻又疑,那山那般妖嬈嫵,為什麼我卻說它是孤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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