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試劍南慕容(一)

癱在觀門的幾匹騾馬，還有那個被眾人忘的道士，此時已然死了。

方臘說是被“雷霆餘波震斃”，慕容安估計也差不多，短時間劈下來的雷霆太多了，於是在一定範圍形了強烈的電場。（這一點很可能不立、查不到相關知識、是我臆測的、說錯了輕噴……）

不過這幾人都非仁慈之輩，沒有人對那道士表示毫同之——雖然若無石寶拉住此人，此人絕不會死。隻是隨意看了一眼，便向三清殿跑去。

“哈哈哈哈哈！”殿中人的語氣狂態盡顯：“整鋒芒敢憚勞，淩晨開匣玉龍嘷。手中氣概冰三尺，石上神蛇一條。默隨流水去，兇膏全逐舊痕銷。削平浮世不平事，與爾相隨上九霄！哈哈哈哈，道爺的玄天混元劍，今天終於煉了！出鞘！”

隨著一聲“出鞘”，錚地一聲清鳴，一柄長劍從斷壁殘垣間直飛起五六丈高，在虛空中左旋右刺，熠熠華，耀眼奪目！殿中之人亦是大笑不絕。

“這！”慕容復大驚失聲。

雖然方臘反復提及那包天師會使飛劍，但他心中也隻當是一種妙的運劍手法，譬如以天蠶之類的東西係在劍柄，或是什麼別的取巧辦法。但是此刻親眼所見，那劍飛騰在空中，便如活轉過來一般盤旋自如，何嘗有什麼線了？

“什麼人！”對方一聲厲吒，一個人影從殘破的三清殿中躍起，立在一堵殘垣頂端，戟指眾人：“爾等是什麼人？竟敢看道爺練劍！”

那劍嗖地一下，飛到了他右肩上空懸著，劍尖邀對著眾人。

方臘連忙拱手道：“可是靈應天師當麵？在下睦州方臘，不遠千裡至此，專程前來拜訪！”

那人不耐煩道：“方臘？沒聽過，道爺不見外客，請吧！”說著就待轉離去。

慕容安凝目去，之見那人三十五六年紀，頷下三綹長髯，雙眉斜飛，目如丹，倒是好一副相貌，隻是渾上下，都滿是黏黏噠噠的，一道袍如糞坑裡撈出來的一般。心中一，忽然大聲道：“道長，剛纔有人說你被巨蟒吞了，難道是你在巨蟒腹中施展引雷之，將之誅滅嗎？”

那道士眼神一凝，盯住了慕容安，慕容安隻覺對方目有若實質，彷彿兩柄長劍頂在自己麵前，刺的麵板生痛。

慕容復連忙道：“天師，小兒言無忌，請天師莫要見責！”微微上前半步，將兒子擋在後。

道士眼神在慕容復臉上一轉，語氣不善：“你是這小子的爹？”

慕容復抱拳道：“在下姑蘇慕容復。”

道士微微一愣，隨即眼珠轉了幾轉，忽然冷笑起來：“姑蘇慕容，好大的麵子麼？”

見他言語無禮，慕容復心中微微有氣，但見對方邊長劍凝空，又不忌憚，隻得道：“江湖中些許薄名，豈能與天師這般陸地神仙媲？”

道士上下打量著慕容復，神漸漸興起來，口中道：“道爺昔年在青城山煉劍，倒也遇過幾個江湖人，說這世間英豪，莫過於什麼北喬峰、南慕容。如今道爺神劍煉，正要找人試劍，既然你送上門來，再好不過，先料理了你，道爺再去找那北喬峰！”

蕭峰九年前便已辭世，江湖中無人不知，看這道士的樣子，居然是兩耳不聞山外事。

方臘等人都是一呆，不料這道士居然這般做派。

慕容復搖頭道：“天師劍通神，在下自問遠非對手。至於北喬峰，他其實是個契丹人，真名做蕭峰。九年之前，為阻止宋遼兵，已經自盡亡。況且就算他活著，也非天師飛劍之敵！”

道士皺眉道：“他死了？真是無福。既然如此，更不能放過你了。來來來，讓道爺見識見識南慕容憑什麼名傳天下！”邊長劍微微，似乎已蓄勢待發。

方臘忙道：“包天師，慕容先生已自承不敵，何必苦苦相？”

道士麵一寒，不屑道：“貧道行事自有道理！何須你來置喙？”

方臘道：“寶如來鄧元覺，乃是方某的至兄弟。”

“喔？原來是鄧元覺介紹你來的。”道士微微一愣，皺眉道：“十年之前，道爺練以氣馭劍之，自以為冠絕當世！卻是鄧元覺告訴我，廬山之中藏有呂純的劍典，乃是以神劍的通天大！貧道有今日造化，多虧他的指點，算是欠了寶如來一份人……”

說到這裡，他似乎有些躊躇，低頭想了想，又問方臘：“這慕容復也是寶如來的朋友？”

方臘道：“慕容先生乃是在下的至好友！”

道士頓時笑道：“那就是說，他和鄧元覺無關了？”笑容之中殊無半分暖意，意思很明顯：不是鄧元覺的朋友，你方臘可沒有這份麵子。

方臘何等明，自然領會其意，隻見他搖了搖牙，緩緩道：“其實慕容先生和寶如來……”這是準備信口雌黃，給慕容復找個靠山了。

“方兄弟！”慕容復大喝一聲，隻覺心中一陣陣怒氣往上翻湧，心裡想道：我堂堂慕容復，何時需要靠別人的麵子來自保？我已經忍讓再三，這狗道士卻苦苦相，再忍下去，連祖先的臉都被丟盡了！

隻聽他對方臘道：“方兄弟，你我相聚雖短，卻是一見如故。既然靈應天師定要試劍，愚兄奉陪到底便是！隻是安兒這孩子，你要幫我好好帶回去。”

方臘帶慕容復到此，本也是為了好慕容復，不料包道乙如此咄咄人，他也覺得麵上無，見慕容復話中，已有托孤之意，更覺慚愧，當即大聲道：“兄長放心，慕容賢侄與我自己子侄一般無二，方臘但有一寸氣在，必要將他毫發無損地帶回他母親邊！”說著手牽起了慕容安的手。

慕容安有些驚奇的看了一眼方臘，之前他隻看出此人梟雄心，此刻聽他語出至誠，竟是也有幾分肝膽。

慕容復得了方臘承諾，頓時放下心來。出手不捨地了慕容安的腦袋，隨即大步往前走去：“靈應天師，在下來領教你飛劍神通！”

慕容安怎肯眼看慕容復出事？手臂一，便從方臘手中掙出來，施展瞬息千裡法，兩步趕上了慕容復，死死將他拉住，口中大聲道：“包天師，你若要試劍，便當去找世間最厲害的高手，我爹武藝雖高，卻稱不得絕頂，你就算贏了他又有何用？”心中歉意道：這種時候，便宜老爹的麵子也顧不得了。

包天師道：“無知小兒，北喬峰南慕容名震天下，還有誰比他們厲害？”

慕容安道：“你僻荒山，豈知世間風雲？大理國皇帝段譽，北冥神功吸人力，六脈神劍劍氣縱橫！靈鷲山虛竹子，秉承逍遙派至高絕學，神通蓋世！林寺藏經閣掃地僧，佛法武藝俱為世間絕頂，這些人哪個不比我爹厲害？我爹若是同他們比，直如螢火之，豈能同皓月爭輝？你若真想試劍，大理國，室山，靈鷲宮，你隨便挑隨便撿，沒一贈二不還價！”

他越說越是荒唐，聽得慕容復臉越來越黑，正所謂——隻為替爹避禍，孝子果斷賣爹，大難來時雅蠛蝶，何妨頭裝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