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淩九霄大發神威

慕容安抬頭看去，隻見一個紫麵漢子攔在前，約莫五旬不到的年紀，寬肩長臂，形拔，若是單看這板，便說是二十歲也有人信，端的是健無比。

對方雙腳不丁不八地立在地上，右掌按在腹前，左掌外翻，凝在口，雙掌一一相對，氣勢極是驚人。

慕容安道：“你也是朱勔狗賊的走狗嗎？”

淩九霄大怒，罵道：“不長眼的東西，腳踩江南地麵，難道沒聽過鐵掌天王的名頭？”

慕容安眨了眨眼，鐵掌天王什麼的，他還真就聽過。

原來慕容復沒事便去廬山看兒子，時常與他說些江湖上的故事，各地名的豪傑，凡是知道的，都曾一一說起，其中便包括這位杭州大豪，綽號鐵掌天王的淩九霄。

“哦，原來你便是淩九霄。”慕容安上下打量著對方，“你都號稱天王了，怎麼還去給朱勔這等人做走狗？”

淩九霄聽他左一個走狗，右一個走狗，沒玩沒了，不由更添惱怒，大聲道：“你小小年紀懂得什麼？自古道：學文武藝，貨於帝王家！朱大人乃是天子近臣，淩某為朱大人效力，便是為天子盡忠，這是耀門楣的大好事！”

慕容安哈哈大笑，不屑道：“朱勔父子為禍江南，刮地皮刮的天高三尺，其貪婪毒之，古來罕見，你跟著這種人混富貴，想來多半也是王八蛋一隻，你我道不同不相為謀，也別浪費口水了，直接手便是！”

淩九霄名多年，自問便是南慕容在他麵前，也不過是後起之秀，更何況南慕容的兒子？他先前被大軍潰敗之勢嚇得不輕，隻為怕斷了前程，故鼓勇上前打探，卻見竟是被慕容安一個小小年一人一劍殺敗，當即懼意盡去，隻當是杭州兵太過膿包。隨即，一貪念湧上心頭。

他心想著這小子如此年輕，就算是打孃胎裡學武，也不可能是我對手，我若將之拿下獻給朱大人，有那三千敗陣軍士做背景板，豈不是加倍顯出了我的本事來？

念頭一定，淩九霄獰聲道：“說得不錯，那就……”話沒說完，劈麵一掌打嚮慕容安，慕容安有心試一試此人功夫，當即與他對了一掌，隻覺對方掌力雄渾兇猛，被震得退出四五步，贊道：“好掌力！”

單以掌力而論，他的確弱了對方一籌。

慕容安試出自己掌力不如對方，自然也不會以短擊長，雖然慕容家素有“以彼之道還施彼”的家風，但慕容安秉豁達，自然毫不放在心上，反手一劍刺出。

淩九霄側避過，發掌再擊，二人劍來掌往，戰在一。

這淩九霄人品雖然卑微，在朱勔麵前茍且不堪，但一武藝卻是極高，猶在鬼樹天妖、黑山魔君這等好手之上，實已堪稱武林中第一流的好手了，慕容安一路龍城劍法使得劍氣跌宕，竟也一時戰他不下，二人翻翻滾滾鬥了六七十合，兀自不分勝負。

其實若純以招式論，慕容安的劍法實在對方掌法之上，但奈何對方掌力渾厚，每每被至陷阱，便是迎麵一掌全力打來，其勢沛莫能，慕容安也隻有退避一途。

這讓他不由想起鵰故事中，郭靖以一招龍有悔大戰參仙老怪梁子翁的戰績來，那梁老怪一路遼東野狐拳法變化莫測，但隨他怎麼來，郭靖就是一招老老實實的龍有悔，把“一力降十會”這五個字生生玩出了花兒來。

這一節故事，作為讀者看來自是十分過癮，但慕容安此刻卻扮演著梁老怪的角，不由十分不爽。卻不知那淩九霄也是越鬥越是心驚膽戰——起初三十招，他與慕容安尚鬥得有來有往，卻不料慕容安的劍法越來越快、越來越快，最後得他隻能不斷猛發重掌，得對方遠遠退開，劍法重新慢了下來，才得以支撐。

心中不由想道：滿江湖都道慕容家還施水閣藏有無窮笈，我一向隻道言過其實，但現在細細想來，卻是多半不假！不然這一個小小年，憑什麼跟我鬥到這般地步？

淩九霄武功固然高明，眼亦是出，早已看出慕容安不惟劍法絕倫，其靈自如的法，顯然也是一門極高明的輕功，甚至不時擊出的左掌，也是一門絕頂的掌法，以他這般年紀，竟掌握了這麼多絕頂的武技，還施水閣的含金量自然毋庸置疑。

想到這裡，忍不住貪心大熾：這小子乃是慕容家的一獨苗，朱大人想擒下他換燕歸堂，想必在加個還施水閣，慕容復亦不敢不應！

他心中熾熱如火，但慕容安生龍活虎一般，自己雖然仗著重掌一時不現敗象，但若想拿下他，卻是萬萬不能。

正焦急間，忽聽後有人道：“嗬嗬，這小子便是慕容安嗎？倒生得一副好容貌，這般年紀，便能戰平淩九霄，也難怪他如此之狂，居然敢惹到本頭上。”

朱勔到了！淩九霄頓時大喜，雙掌全力而為，兩道掌力一一同時推出，得慕容安往後躍開，他趁機回頭一看，卻見不知何時，朱勔已笑立在了後幾丈之，後跟著那兩位清秀冷的年輕宦，麾下十幾個江湖好手，之前被慕容昂乾掉幾人，餘者此刻盡在朱勔前保衛，個個臉上都是一副盡忠職守的樣子。

再往後看，則是數百灰頭土臉的漢子——都是蘇州供奉局直屬的班底，杭州府那邊湊出來的三千兵，現在還在底下重新整隊呢。江南一向承平，就連朱勔都沒料到這些軍士的戰力差到了這個地步，居然被慕容安一個人殺得屁滾尿流，把他供奉局直屬的幾百好手都裹挾進了潰敗的隊伍，將那些領兵的將領大罵一番後，他親自帶著自己的人殺上山來。

見朱勔神中頗有滿意、鼓勵之意，淩九霄頓時戰意大增，當即大道：“朱大人放心，量這慕容家的小子何足道哉，竟敢冒犯大人虎威，姓淩的今天無論如何也要將他拿下，教給大人發……唔！”

他“發落”二字還沒說完，慕容安已而上，連續幾劍得他手忙腳。卻是報了方纔淩九霄使詐襲的一箭之仇。

朱勔也沒料到淩九霄武藝如此厲害。

黑山魔君、鬼樹天妖已是他手下一等一的好手，卻雙雙敗在慕容安手上，更是你推我我賴你，來了一狗咬狗，被大怒的朱勔下令關押了起來。

但這麼一來，手上不免乏人可用，此刻眼見淩九霄和對方打得平分秋，實力顯然更在黑、鬼二人之上，對其的重視程度立刻提高了許多，低聲對邊兩個宦道：“二位公公，這姓淩的看著還頗為得力，若是他遇到危險，還請二位公公看朱某麵上，救助一二，別讓慕容小兒殺了他。”

兩個年輕宦點點頭，其中一人道：“大人乃是義父的至好友，我們兄弟自當聽大人安排。”

另一人則道：“有我二人掠陣，他想傷一毫都難！”

朱勔滿臉堆笑道：“如此則有勞二位了！”態度謙卑禮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