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太子,隨朕出征

這幾年來，許是有了慕容安的緣故，慕容復的瘋病，竟然慢慢好了許多。

一開始，慕容安以為慕容復之所以發瘋，是因為創業慘敗，而且親手殺死了忠心耿耿的包不同，不了打擊，痰迷了心，便如範進中舉一般。

他還曾私下計劃過，要不要讓語嫣大母請了段譽來，製服了這位父皇，一頓大子給醒——參照範進屠夫嶽父的診治手段。

但是他漸漸發現，慕容復除了以為自己是皇帝，而且已經復國功之外，思維舉止都很有條理。甚至他發現，慕容復對於自己為皇帝，卻沒有軍隊、沒有宮太監，大臣是幫小孩，這種種詭異現象，也是有所認知的。隻是他卻執著地呆在那個世界裡不願出來。

一時間，慕容安有些分不清他是真瘋了，還是自己騙自己騙上癮來了。

直到某日，在指導他練劍時，慕容復忽然清醒過來，不喊他太子、皇兒，而是孩兒，也不自稱父皇、朕，而是爹、我，對待皇後、貴妃，也喊起了表妹、碧娘，全家人都以為他終於痊癒了，語嫣碧娘高興地涕淚漣漣。

不料某日，大理國的稅吏還附近村中收稅，將繳不齊稅的鄉民暴打，慕容復忽然大發雷霆，口稱“惡吏害民，掘我大燕基，此乃亡國之兆也！”沖上去拳打腳踢，將幾個稅吏打得死傷慘重。是日，他就恢復了大燕國皇帝的份，還在鄉民的擁簇下，將縣裡的捕快衙役也打了回去……

過了幾日，也不知為什麼，他忽然又醒轉過來，說什麼：“哎，當年先帝們若當真民如子，大燕國也不會亡。如今亡之久矣，復之何用？”

如此瘋瘋好好，終於被慕容安看出了端倪——

慕容復的瘋病，本質上是一種人格分裂的病癥。

因為當初的他，接不了一次次失敗和眾叛親離的結果，竟在心分裂出一個獨立的人格，以大燕皇帝自詡，自欺欺人且自得其樂。

而隨之歲月的流逝，尤其是與慕容安父子之間的溫暖相，似乎有修復其舊日影的作用，那個真正的慕容復，貌似開始一點一滴地接起現實來，於是隔三差五的跳出來接管，天倫之樂，隻是若不小心到心一些傷楚，才會回軀殼，放出威風凜凜的大燕皇帝。

於是慕容安也接了在爹和父皇之間自如的切換，反正不管哪個慕容復，對他都是極為疼。

所以當幾日不見的大燕皇帝忽然跳將出來，要帶他一起上朝，慕容安也極為自然地放下了劍，帶上封賞群臣的點心匣子，與換上龍袍的父皇一起上朝去了。

到了那片荒地，慕容復輕車路地坐上土丘，擺出一副八方來朝的大帝臉，慕容安也輕車路的侍立君前，拿出儲君觀政的謹慎風度，父子二人擺了會POSE，卻不見群臣來拜，不由大眼瞪小眼地尷尬起來。

看著父皇的臉越來越差，為太子的慕容安小心翼翼道：“父皇，是不是大臣們不知道今天有朝會？要不，我們明天再來……”

“不可！”話沒說完就被厲聲打斷，慕容復麵現怒氣，大聲道：“太子，朕對你的教誨你都忘了嗎？為君上，決不可心大意——須知風起於青萍之末，今日大臣們不來上朝，你以為是小事，焉知他們不是私下勾結，謀造反？”

“啊！”慕容安一驚，心想這可不能由他胡思想下去，以慕容復的武力，雖然比不得蕭峰虛竹段譽這些蓋世掛，但在江湖上也是強一流的水準，若是他想歪了心，真以為這些大臣要壞他大燕江山，唱上一臺平叛大戲，方圓十裡隻怕要浪滔天啊！

想到這嚴重的後果，慕容安不敢怠慢，連忙勸道：“父皇多慮了！父皇功高蓋世，清肅聖明，素來群臣膺服、萬民戴——去年懲治惡吏，澤被蒼生，更是功在千秋的偉業！這天下人，又有誰敢反我大燕？誰願反我大燕？”

心中不由自得——也就是我，中文係讀了一年，換個人穿越，還未必能陪這位大佬飆戲呢。

聽了太子這番有理有據的進言，慕容復稍緩，點頭道：“是啊，以朕之功業，就算有一二人起了不臣之心，萬民也決不會跟從。”

慕容安道：“父皇聖明！”心下道：他說的倒也不假，也不知是不是段公子大方給麵子——自打跑了衙役捕快之後，還以為會惹上大麻煩，不料大理國竟就此不聞不問，索連這一帶的稅收都不要了，至對這方圓十裡的老百姓來說，他老人家的確算是“澤被蒼生”了。

正盤算如何勸解慕容復寬恕了那些不上朝的大臣，忽然七八個小小的影跌跌撞撞跑了來。

慕容復一看，頓時喜上眉梢：“啊哈，太子你看，朕怎麼說的？你我父子懶政，底下人自然有樣學樣，竟不知道今日要上朝了，以後呀……”忽然神一凝，跳下土丘，大步迎了過去，口中道：“怎麼就你們幾個？其他大臣呢？”

那幾個小孩子哭唧唧拜倒在地，哄哄喊了聲“吾皇萬歲。”一個大點的孩子就道：“陛下，我們以後能不能換個地方上朝？”

慕容復神一愕，留地看了看自己坐了幾年的“寶座”，皺眉道：“紫薇殿上朝乃是祖製，豈可輕易變更，鄧丞相素來老，今日何出此言？”

這個孩子被慕容復代了鄧百川的角，以四大家將之首的份，被封為丞相，乃是國朝重臣。

那孩子道：“前些日子，雪山裡鉆出來一頭豹子，叼了龍二狗去，我們各家的大人都不許我們來此玩耍了，我們幾個人還是跑出來的呢！”

豹子！慕容安一驚，凝目看去，果然幾個孩子臉上都有惶恐之。

慕容復眉頭一皺，怒道：“哼，雪山蠻國，竟敢犯我大燕疆土，居然害了王博士的命！當真是狂妄至極！”

慕容安翻了個白眼，對慕容復的想象力五投地。也幸好被豹子叼走的孩子，被他帶的不知是哪位家人舊部，若是鄧、公冶、包、風四人，隻怕慕容復此刻就要發狂——事實上，這也是慕容安極為擔心的一件事，他有時察覺出，慕容復除了南慕容、大燕皇帝兩大人格外，似乎還藏有一個第三人格，雖然從未真正現，但偶然幾次提到包不同時，那人格便有暴走跡象，氣息恐怖，幸好都被慕容安及時引開了注意力。

慕容復原地踱了幾圈，忽然停下道：“蠻國犯境，我為天子，自然要護庇大燕子民！太子，將封賞賜予眾臣工，讓他們好好理政安民，近日大小事宜，都由鄧丞相做主！”

聽他說封賞二字，大臣們一陣歡呼，將點心瓜分一空，一邊吃一邊拜倒：“多謝陛下！”

慕容復揮揮手道：“退朝！”牽了慕容安揚長而去。

走了幾步，慕容安發現似乎不是回家的路，連忙問道：“父皇，我們這是去哪裡？”

慕容復一張臉上神堅毅，沉聲道：“哼，自然是要駕親征，征討雪山蠻國！太子，你劍法既已練，這一次不妨便隨朕出征，朕也正好教你些統軍的本事！”

“啊？”慕容安無助地眨了眨眼，統軍的本事嗎？練習治國，好歹還有這麼一大幫臣子被你代，現在你我二人駕親征，你還能統統我，可我統誰去？

第四章 太子,隨朕出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