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泗水兵變(九)

夜風呼嘯蒼穹，月華灑向湖麵倒映點點星。

一個黑影坐在高高的桅桿上，彷彿暗夜中蟄伏的蝙蝠，警惕地注視著下方的船艙。

這是鳶飛戾再次潛霧城的第七天。

這列戰纓畢竟不是等閑之輩，尤其經過上次差點被鳶飛戾行刺之後，是一天換一個藏之所，以信鴿向下屬發號施令，各個據點再向其他據點放信鴿，混人視聽，很難覓其腳蹤。

但對於高來高去的江湖高手，想找也不難，隻要花些時間而已。

鳶飛戾隻花了三天時間便找到了這艘大船。

而在這幾天裡，列戰纓已經陸續把黑旗水師家眷轉移到了毒龍山上。

今夜，最後一批兵也要撤退了。

一艘小船緩緩駛來，鳶飛戾瞧得清楚，船上掛著一個紅燈籠。

甲板上的將領喊道：“是列戰鞅將軍的船，快去稟報帥！”

原來這列家兄妹是以燈籠為訊號，想來這兩兄妹是在做最後的匯合了。

可就在這時，鳶飛戾分明看見有三個黑影尾隨在小船後麵，踏浪點水向這裡飛來。

糟了，定是甲天工他們早已發現列戰鞅的行蹤，想趁列家兄妹匯合之際，將他們一併除去。

鳶飛戾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甲板上的列戰纓毫無所覺，隻等那小船靠近，迎道：“哥，你那邊還順利麼？”

男子拍著脯說：“放心，安排得妥妥的，所有能帶上的東西都帶上了，糧食了點，一兩年之問題不大！”

忽然，列戰纓眼角餘駭然瞥見，從對麵湖麵之上三個黑人飛縱而來，手中長劍閃爍著白滲滲的芒。

為首一人喝道：“列家兄妹拿命來——”

列戰纓雖驚不，拔出綺天劍將兄長護在後，沖甲板將士喊道：“保護我哥！”

“虹劍誅仙訣！”

隻這瞬息之間，那三名刺客人未至，三道劍氣已然斬來，端地十分霸道。

這幾日裡，列戰纓此前所耗盡的真氣已經蓄滿丹道。

但又如何能夠抵擋，這三名驚邪士同時斬來的殺招？

鳶飛戾知道，自己必須得出手了！

就在這危機關頭，列戰纓看見一道黑影從桅桿落下，姿清逸瀟灑，竟很是眼。

“修羅，萬裡荊棘！”

黑人雙掌擊向湖麵，剎那間起的水花結一道冰墻，荊棘倒刺層層疊疊，大有冰封萬裡之勢。

接著“轟”地一聲大響，驚邪劍派的無上劍訣就被荊棘冰墻抵消掉了，迸起漫天的冰晶碎片。

雖然鳶飛戾以魔宮絕技接下三人劍訣，但也震頗重，角溢位一鮮。

他竟也不退，汲水凝冰，化作一隻冰錐推向甲天工。

“修羅，玄冰刺！”

“虹劍裂天訣！”

這虹劍裂天訣是比虹劍誅仙訣更厲害的劍訣，直接劈碎了玄冰刺，劍氣仍有餘威，被鳶飛戾閃躲了過去。

與此同時，列戰纓和餘蓉上了手，兩個子有聲有不相伯仲。

而全俊友則突向列戰鞅，被黑旗將士擋住，一時之間也難以得手。

“尊駕究竟何人？”

甲天工直追鳶飛戾而去，手指抓，想扯掉他臉上麵罩：“給我相！”

鳶飛戾閃躲開，且戰且退，讓甲天工也拿他不住。

“想跑？”

甲天工畢竟江湖老道，幾個淩空走位已將鳶飛戾得無路可退，又是一道劍氣斬去。

“修羅，寒冰碑！”

倉促之下，鳶飛戾隻得汲水凝冰，在前凝聚出一麵冰盾。

但他隻能發揮出冰魔珠三的寒冰真氣，堪堪擋住甲天工這一劍，肩頭已被劍氣割破，皮開綻。

看他狼狽模樣，甲天工大喝道：“你本不是修羅妖，速速顯出本相！”

“我是你大爺！”

鳶飛戾故意低嗓音，一手捂著肩頭傷口，飛掠上桅桿，一頭紮進水中盾去了。

“哎呀？你還敢罵我？賊子休走！”

甲天工氣得鼻子都是一歪，再次仗劍騰起，朝著湖麵就是一通劍氣縱橫。

這邊打得正熱鬧，有一隊騎兵趕了過來。

為首一員悍將沖上甲板，長槍向全俊友刺去，裡大著：“姐姐莫怕，戰敖在此！”

這列戰敖也是列家軍中一員武將，武藝並不輸於五品士。

全俊友揮劍格擋，竟被列戰敖巨大的沖力挑飛了出去，撲通摔進水裡。

早已守在岸邊的弓箭手立刻萬箭齊發，將他了豪豬。

與列戰纓手的餘蓉眼見敵人的援軍已至，形一起一落間長劍驀然華大放，揮劍砍下一個士卒腦袋，半空中朝甲天工大聲喊道：“師兄，敵援已至，山高水遠來日方長，扯呼——”

甲天工不甘的了一眼被眾將士圍在當中的列家兄妹，又看看潛水中的神黑人，卻也明白今夜無法得手。

他憤然舉投向湖麵，抓起被死的全俊友，便急掠而去了。

列戰纓搶到妹妹旁，關切道：“戰纓，你沒傷吧？”

列戰纓搖了搖頭，忽然想起什麼：“對了，戾俠呢？”

“什麼戾俠？”

眾人麵麵相覷，一臉疑。

這時，從湖裡突然跳出一個人來，把眾人嚇了一跳。

弓箭手正準備放箭，卻聽列戰纓高喊道：“都住手，不要傷了友軍！”

差點被厚葬的鳶飛戾渾，列戰纓那張麗的俏臉在他眼前時而清晰，時而模糊……

終於他眼前一黑，撲通倒了下去。

半個時辰後，鳶飛戾眉頭輕輕皺著，聽見水浪沖擊船舷的聲音，覺自己似乎在一艘船上。

“妹子，這小子是不是把你睡了？”

“哥，你胡說什麼呀！”

“他一個驚邪士，還是首座義子，你們倆要是沒睡過，他就敢這樣對你？你就這樣對他？”

“我怎麼了？”

“你還給他包紮傷口，我傷的時候你都沒這樣對我好過，我還是你哥呢，是親哥！”

“人家要不是為了救我們，會變這樣嗎？我幫他包紮傷口也是人之常，大驚小怪！”

“我的意思是，這小子修為這麼高，又肯為你拚命，我們應該拉他夥，不若你嫁給他算了！”

列戰纓嗔了哥哥一眼，回頭時，正好看見鳶飛戾從床上坐起來，不由得大喜道：“俠，你覺好點了嗎？”

鳶飛戾隻覺渾疼痛，差點沒被甲天工給打死，不苦笑道：“三品士，果然還是有些真本事的！”

列戰纓嫣然說道：“可是你一個七品士，竟能跟他麵對麵的剛，手十餘招已經不俗了！”

鳶飛戾也算對自己的修為等級有了定位，介於五品至三品之間。

他問：“我在哪？”

“我們在霧湖，很快就到毒龍山了！”列戰纓說。

見他下了床，列戰纓忙道：“你上有傷，需要休息！”

鳶飛戾執著地捂著傷口往外走，被列戰鞅攔住：“怎麼，你還回去呀？”

鳶飛戾沖他冷冷一笑:“我救了你們，難道我就得跟你們去毒龍山上，落草為寇不？”

列戰纓聽了心裡很不是滋味，詰問道：“這樣沒有尊嚴的日子，你還沒過夠嗎？”

鳶飛戾覺得子沒什麼大礙了，肩頭也不過是皮傷而已。

他正要走出船艙時，卻聽列戰纓真意切地說道：“我本以為這個國家還有救，所以我回來了，但我隻看到臣當道，民不聊生，有錢有勢為所為，這個國家已經從上壞了，不如你跟我們走吧，何必再去助紂為，否則你又為什麼幫我？”

“喜歡樂意，後會有期！”

留下這句放縱不羈的話，鳶飛戾縱一躍，很快消失在了湖麵上。

列戰纓臉上說不出是什麼表，眼眸中還有幾分失落。

列戰鞅聳了聳肩，苦笑道：“人家本不屑與我們為伍，日後他為，我們就是賊！”

列戰纓氣得臉生煞：“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麼份，給臉不要，枉我一片好心怕他誤歧途，早知道就該把他丟進湖裡的！”

說罷，拿起桌上鳶飛戾留下的金瘡藥扔進湖裡。

“下次再見他，定要將他厚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