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仙上仙劍

三日後，白諾城傷勢漸愈，便潛回了天墓山莊；此事隻有犂星先生、左岸霄和屠狂南三人知道，三人商定後，對外宣稱暫時由犂星先生掌管天墓山莊，至於白諾城，就說山莊上下會一直尋找，永不放棄。

暗月，涼風習習，白諾城看著遠方，渡明淵的方向，那裡還有一位老人在等他！他先殺了姑紅鬼，後又斷了傅霄寒一條胳膊，恐怕也已死了，仇越結越深，想必要不了多久十洲海雲邊就會掛滿他的畫像；渡明淵他是回不去了，不過……無名劍客卻可以！

明淵樓中，蘇慕樵已雙眼昏花，每天清醒的時間，加起來也不過兩三個時辰，正如風中殘燭，隨時都可能熄滅。葉郎雪和傅青畫站在前，蘇慕樵輕聲問道：“他……真的死了嗎？”

葉郎雪搖了搖頭，說道：“雖然很慘烈，但是現在說還為時過早，師叔萬萬保重！”

蘇慕樵聲音悲慼，長嘆一聲：“他本不壞，隻是命運坎坷，他是我這一生唯一的弟子，也是最出眾的弟子，隻是怕看不上最後一眼了！”

葉郎雪忙安道：“師叔不要說，一定保重，我已經派渡明淵的弟子去幫著找了，上次那般絕境他都活了下來，這次也說不準的。”

正當此時，一個弟子突然敲門來報：“掌門，山下那位神的蒙麵劍客來挑戰了！”葉郎雪聞言一驚，與傅青畫對視一眼，自言自語道：“莫非我猜錯了？”想了想，對弟子吩咐道：“把他領上正殿！”

“是”那弟子得令離去，接著葉郎雪又對傅青畫吩咐道：“你去將其餘弟子領到後山，督導他們練劍，順便把阿吉來！”

傅青畫反應過來，立馬也跟了出去。不到半柱香世間，葉郎雪已看見一個弟子領著個戴蘆花麵的男子進來，葉郎雪對那弟子說道：“你下去吧！”

“是”，等他那弟子走遠，葉郎雪突然皺著眉頭，問道：“閣下可知我渡明淵最高的忌是什麼？”

蒙麵劍客毫不猶豫，答道：“渡明淵開宗立派兩百多年，憑的就是同氣連枝四個字，手足相殘乃是忌之最高！而且，閣下說過，終究是人馭劍，而不是劍馭人！”

葉郎雪腦中突然一道驚雷閃過，鼻子有些發酸，轉就往外走，同時說道：“跟我來！”

蘇慕樵見葉郎雪突然領了一個戴麵的人進來，疑的看了過去，還沒等葉郎雪解釋，白諾城已經一把扯下麵，撲通一聲跪了下來：“師傅在上，不孝徒兒白諾城回來了！”接著咚咚咚磕了三個響頭。

蘇慕樵一愣，待看清楚麵容，原本蒼老死寂的雙眼突然湧上芒，頃刻間老淚縱橫，出抖的手一把拍在白諾城頭上，哭著罵道：“你個不孝子，為師讓你好好參閱佛法道經，你非是不聽，否則怎會被人設計，鑄下那等大錯，憾終生？”

白諾城也滿眼淚，說道：“徒兒不孝，未聽師傅教誨，可惜為時已晚，如今悔不當初，痛徹心扉，悔斷肝腸！”

良久，蘇慕樵才嘆了口氣將他拉了起來，說道：“罷了罷了，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快跟師傅說說你這些年的遭遇！”

白諾城依言站了起來，隨後三人又圍坐在一起，白諾城將這些年的遭遇一五一十的慢慢道來。蘇慕樵和葉郎雪二人聽的心驚跳，最後蘇慕樵叮囑道：“如今你有這樣的劍法，江湖中你已算是最頂尖的高手，日後行事出劍，十分殺氣，也要留三分仁義，若非遇到十惡不赦的大惡之人，盡量做殺孽！”

白諾城點頭應諾：“徒兒謹遵師傅教誨！”

蘇慕樵頓時笑開了花，看了看白諾城又看了看葉郎雪，說道：“如今你掌門師兄的縱橫劍法已胎換骨、今非昔比；你又勝了傅霄寒，嗬嗬，我渡明淵一時雙壁，毫不比他昆侖太白差！，哈哈哈……咳咳”笑著笑著，突然咳了起來，氣息萎靡不，眼看也不過幾日景。

葉郎雪想了想，說道：“如今你是以無名劍客的份來的，若你我不比劍，難免泄了你的份，今日正好你我在雲崖大戰一場給師叔看，如何？”

白諾城自然明白葉郎雪的用心良苦，想了想便應了下來，正要戴起麵，卻被葉郎雪突然止住，說道：“還有一個人，你見見吧！”說罷，一個年輕人已轉過書架低著頭走了出來，正是阿吉，隻是麵容比以前消瘦了許多，阿吉一見到白諾城就跪下來哭道：“小師叔，都是阿吉的錯，您殺了我吧！”

白諾城豁然抬起手，做勢拍，阿吉嚇得哆嗦了一下，白諾城的手卻又慢慢放了下去，將他拉起來，嘆道：“罷了，都過去了，錯也不在你，日後好好留在這裡照顧我師傅！”阿吉忙哭著點頭，道：“是是，阿吉一定好好伺候師叔祖！”

白諾城笑著戴上麵，跟葉郎雪向雲崖走去。同時葉郎雪也吩咐阿吉，將渡明淵的弟子都了過來和蘇慕樵一起觀戰。

葉郎雪的縱橫劍越發有了縱橫天下的氣勢，不過這場比劍不為爭輸贏，即是兄弟相會，也是為了滿足蘇慕樵的心願。此時在他的眼裡，隻能看見兩條人影在雲海中翻飛，劍氣縱橫，同樣年輕，同樣出眾，他滿意地笑著，視野越來越模糊，直到微笑著走進黑暗……

神劍客終於挑戰了葉郎雪，兩人在渡明淵雲崖邊比劍，渡明淵中輩分最高的老人蘇慕樵在觀賞兩人比劍時中途故去，兩人終止比劍，渡明淵舉行大喪！

然而白諾城卻不能服喪，誰也看不到他麵下的臉，比劍終止後他便返回了天墓山莊，劍室裡新增了靈位。

自從白諾城極有可能已經與傅霄寒同歸於盡的訊息傳來，淩虛鴻的心中已焦急萬分，害怕犂星先生還沒學得天墓殺劍，前功盡棄，已連連以關心白諾城的進展為由，幾次給犂星先生飛鴿傳書，催問進度。白諾城看了書信，說道：“看來那條魚已經自己鉆進網中了，既然他急不可耐，那就收網咖！”

犂星先生應諾，兩人便商討了計策，給淩虛鴻回信，定在兩日後相知崖一會，他帶去天墓殺劍，淩虛鴻帶來仙上仙劍。

兩日後，淩虛鴻早已在相知崖等了許久，麵容沉靜，心卻已急不可耐。至己時，正待淩虛鴻等得有些不耐煩時，一條人影快速飛落在了崖邊，蘆花麵再悉不過。淩虛鴻立即抱拳笑道：“恭喜恭喜！”

蒙麵劍客問道：“何喜之有？”

淩虛鴻笑道：“白諾城死無全，閣下坐其，做了天墓山莊莊主，難道不該可喜可賀？”

蒙麵劍客點頭笑道：“如此說來，確實可喜可賀！”

淩虛鴻直正題，問道：“不知那天墓殺劍，閣下可學到了？”

蒙麵劍客笑而不語，順手就扔出一本籍，淩虛鴻一把接過去，仔細看了許久才抬起頭來。接著蒙麵劍客隨手揮出一劍，十三道劍氣登時出，剎那就在一塊青石山崖上劃出十三道劍痕，淩虛鴻瞳孔一，認真盯著，突然轟的一聲，那青石中瞬間破開一個兩尺寬大的深，落了一地的灰塵。

淩虛鴻見狀，大喜過，連連拍手稱道：“好好，好劍法，真是讓本掌門驚喜，閣下果然是個劍中高手，短短數月，竟然就有如此悟功底！”

蒙麵劍客收劍鞘，問道：“仙上仙劍呢？”

隨即，隻見淩虛鴻從懷中掏出一個塊約莫六寸寬大的白玉塊，扔了過去，蒙麵劍客一把接住，低頭一看玉塊上麻麻，刻滿了小如螞蟻的古小篆，卻也開口問道：“仙上仙劍，普天之下，除貴派創派祖師孟臣子外無人練，在下怎知這玉塊是真是假？”

淩虛鴻笑道：“閣下對著這玉塊使出一道劍氣試試！”

蒙麵劍客聞言，略微猶豫後便對著玉塊出一道劍氣，玉塊上麻麻的小字竟突然如同活一般遊起來。淩虛鴻一邊走，一邊笑道：“這傳功神玉乃是當年孟先祖所留，神異非常，做不得假！”接著，突然麵一冷，笑道：“而且本掌門也不需要騙你，因為你本取不走；如今讓你看看，隻算是還了你這天墓殺劍的恩了吧！”

蒙麵劍客全戒備，厲聲問道：“閣下想要過河才橋？你就不怕，你我鬥個魚死網破？”

淩虛鴻冷笑道：“你以為你練了天墓殺劍，便是我的對手了嗎？自從你將主意打到我無上籍仙上仙劍的時候，就該知道有今天；而且凡是知道你我有來往的人都已經死了，包括我門的弟子！”

蒙麵劍客也不懼怕，再問道：“莫非閣下以為我會不戰而降？還是拔劍吧！”

淩虛鴻冷笑出聲：“拔劍？哼哼，你雖小心謹慎，但你可知世間除了毒藥還有西域毒蠱，這其中便有一種蝕心蠱毒，細小如微塵，無無味，平時潛伏，中蠱之人全無異樣，而隻要施蠱之人運功催，那些麻麻的毒蠱便會立刻如同附骨之蟲，撕咬心肺，切斷筋脈，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說罷，手掌一抬，立時運功。蒙麵劍客全突然一，捂住口，頭上已冒出冷汗，過麵之間的隙滴答落下，片刻就打了衫。淩虛鴻滿臉猙獰的狂笑著走來，突然拔劍刺出，剎那間已點出七八劍，眼見已到口，哪知原本躬捂住口的劍客突然躍起，猛地拔劍迎上，十三道劍氣同時來，速度、力道比之方纔不知純淩厲多倍，淩虛鴻瞳孔猛，回劍格擋，可惜防備不及，那一蓬的花朵已經綻放，口頃刻間就破開了一個拳頭大的窟窿，鮮湧出，心脈盡斷，大羅神仙也難救他。“咚”的一聲，淩虛鴻一頭載在地上，滿臉驚恐和疑的看著劍客，質問道：“你……你到底是誰？”

劍客摘下麵，淩虛鴻瞳孔猛，心中翻起滔天巨浪，驚撥出聲：“白諾城？不……不……怎麼可能？怎麼……”可惜，他話還沒說完就已斃命，雙眼大睜，想來是死不瞑目！

白諾城帶上麵，心中卻有些後悔剛才劍勢沒能收住，如今淩虛鴻已經斃命，犂星先生上的蝕心蠱毒又如何解掉，雖然淩虛鴻說施蠱者隻要不運功催，蠱毒便無作用，但是誰知道潛伏期是多久？想了想，這等下作手段，怕是淩虛鴻也不會告訴門中弟子，也無用，隻能一掌拍碎那塊刻有劍痕的青石，拿著仙上仙劍的傳功神玉，向天墓山掠去……

劍室，白諾城麵沉如水，說道：“先生是因我而中毒，無論如何在下也會竭盡全力幫先生尋求解毒之法！”

犂星先生想了想，說道：“莊主不必多慮，蠱毒雖強，但一來暫時並無大礙；再者，並存乃是至理，有毒藥便一定有解藥。在下行走江湖時曾聽說過一個神醫，名簫柏廬，住在中州以西的無妄穀中，我去尋他，必然就能解了。”

白諾城問道：“竟有如此能人？我卻沒聽說過，既如此，我陪先生盡快，盡早解了這蠱毒之患！”然而，犂星先生卻搖了搖頭，說道：“這倒不必，既然莊主得到了仙上仙劍的訣，自然需要盡快領悟，再者，若莊主與我一同離山，隻怕若有強敵來犯，便會了基。”

白諾城沉思片刻也覺有理，卻終究有些不放心，又道：“這樣吧，我讓屠狂南陪先生前去，如今他刀法小，有他一路隨行，我也放心些！”犂星先生也知推不掉，隻得點頭應下，當日便收拾了行裝，次日一早便與屠狂南離開了天墓山，直奔中州而去。同樣也在次日，天墓山莊對外宣佈，莊主白諾城傷勢痊癒，重掌山莊！

白諾城重回山莊，傅霄寒卻生死不明，一時間天墓山莊風頭無兩，私底下已有人將它與昆侖、太白並列，稱為中原第三大門派。

兩日後，江湖又被另一則訊息所震驚，那便是被劍聖前輩贊為中原武林接班人的天一劍窟掌門淩虛鴻死於非命，仙上仙劍傳功神玉神失蹤。天一劍窟一時群龍無首，暫時由長老沈雲濤代行掌門職權，沈雲濤上任第一令，便是發出神盟，請各派幫忙調查淩虛鴻的死因，緝拿兇手；然而此時真正的兇手卻正在劍室中悟天一劍窟的仙上仙劍。

白諾城手中催劍氣，那玉塊上麻麻的小字又活了起來，他看的分明，邊看邊記，玉塊雖小，字卻不，足足有一千七百多字，足足讓他記了大半個時辰。仔細讀來，白諾城這才明白為何淩虛鴻對他的天墓殺劍如此執著，原來這仙上仙劍與世間劍法多有差異，若真要論起來，隻與他的天墓殺劍和離忘川的蟬潭心劍略有幾分相似，相似在化有形為無形，而他的殺劍比起後者又多了一極致之後的蛻變，正是至而死，極死而生。然而差異也很明顯，心劍的無形來源於心脈沖劍氣，而他的天墓殺劍的那飄渺一式，重在殺意，以殺意劍氣。仙上仙劍比之二者，卻更有幾分恣意放縱，劍意隨心，若真要說出個關鍵，那便隻有兩個字：逍遙！

至而死，極死而生，生死回一遭還有什麼看不看不清，剩下就隻有逍遙。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仙上亦有仙，原來他剛剛悟出的那一式“雁來”，勉強算是到了仙上仙劍的門檻。想到此，白諾城更是驚嘆淩虛鴻在劍道上先於人前的察力，天墓殺劍由他而創，但是看出它價值所在的卻是淩虛鴻，隻是差錯又被他撿了回來。

連續鉆研了兩天兩夜，這才明白為何天一劍窟千餘年，歷經數十位掌門，竟然無一人可練一招半式，原來這上麵跟本沒有招式，隻有心境和領悟；睥睨天下，又逍遙於塵世之外的心境。一招一式有章可循的劍法，哪怕再難，隻要肯花時間有恒心毅力，水滴石穿終究能學會；可是虛無縹緲的心境卻不是時間能換來的，正可謂是“隻可意會而不能語達”，故而即看心也講機緣……

天墓山中一片寧靜，山外卻已人心惶惶。先是傅霄寒潛昆侖，目的不明，而後又廣發戰，聲東擊西，挑戰天墓山莊。之後不過一月，淩虛鴻又神喪命，接連幾件大事傳開，許多經歷過扶幽宮之的江湖老人都覺，沉靜安穩了二十多年的江湖突然起了波瀾……

好在不久之後，江湖上總有一件不大不小的趣事傳開，那便是千年古剎大空寺的後山，在進雨季之後連續幾次佛閃現，沖天而起，五彩繽紛，想來必是祥瑞之兆！

第二十六章:仙上仙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