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尋遍九霄與黃泉,人間沒有君模樣

天墓山莊，屠狂南恭敬的跪在堂，雖然他強忍著，但是淚水已經滴了一片。白諾城的拳頭已握的咯咯作響，深吸一口氣再問道：“你說薛嶽犂星先生為白關？”

屠狂南點頭應道：“是的，他雲中劍白關！”

白諾城的心中如翻起驚濤駭浪，幾年前他被姑紅鬼脅迫，一同設計將白關打下懸崖，他大難不死以德報怨，後來竟然委托劍神莫承允相助於他。此事，他本已驚訝不已，總覺毫無道理，如今聽了這些，才知道白關毀容後竟然又更名換姓，化名犂星潛天墓山莊。但自從進天墓山莊，卻也不見他有別的目的，隻是真如同屬下般，忠心輔助，這就讓白諾城更加想不通、猜不！

思來想去，隻能猜測，一來怕是因為他用了白諾城的名字，白關屋及烏，心中將他真當了徒弟；二來恐怕是因為他之前殺了姑紅鬼，幫白關報了仇？

無論如何，不管是白關還是犂星先生都對他有大恩，如今他有難，怎麼也要救他，立時吩咐道：“派出所有弟子去查清楚犂星先生的下落，若死，查清下手的都有誰，墳墓在何；若生，一定查清關押之，我們必然去救！”

屠狂南點頭應道，又站起來遞上一封信說道：“莊主，這就是那無名高手留下的信。”

白諾城接過仔細看了，麵變了又變，許久才吩咐道：“屠狂南，調查犂星先生的事，就給你，無論如何要盡快查清楚！”說罷，又對旁的左岸霄吩咐道：“你找七八個信得過的弟子，明日隨我上一趟小蒼山大空寺！”

屠狂南和左岸霄一愣，不明所以，白諾城隨即便將信遞給他二人一看，果然震驚不已，原來信中正說的是大空寺後山有劍鬼沈莫之墓，墓中籍他已取走，隻留下九十九柄寶劍，拜托白諾城取走，以免懷璧其罪，給大空寺帶來之災，隻是信中也未留名，隻說曾經恩於白諾城，隻是白諾城絞盡腦也想不出來，這過他恩惠的到底是何人。

次日白諾城便領著左岸霄和七八個挑細選的高手，直向大空寺而去。隻說一來與傅霄寒一戰，九死一生，去大空寺焚香參佛；二來，同在青州也是藉此拜訪江湖高人苦厄神僧。

大空寺與天墓距離不過七八百裡，白諾城一行人第三日清晨便到了大空寺。左岸霄上前一步對那守門小和尚抱拳道：“小師傅，我等是天墓山莊來的，我家莊主拜訪貴寺苦厄神僧，還通傳！”

那小和尚作揖說道：“請各位施主稍後，小僧這就去！”說罷，匆匆進了寺裡，不多時緣明大師已親自迎了出來，對白諾城笑道：“原來是白莊主大駕臨，貧僧有失遠迎，恕罪恕罪！”

白諾城抱拳見禮：“大師說笑了，晚輩不請自來，還勿怪！”

緣明大師笑著連忙將眾人迎了進去，又命小和尚奉茶。白諾城先往大雄寶殿上了一炷香，心中隻唸了幾個名字，分別是他母親王氏、師傅蘇慕樵還有就是生死未卜的白關。隨後隻喝了一杯茶，便給緣明大師說明來意，請求見苦厄神僧。

緣明大師聽了，也覺驚世駭俗，自己確實不好做主，便領著白諾城和左岸霄兩人轉道文殊院，見到了苦厄神僧和文殊院首座緣妙大師。

苦厄神僧乃是江湖中德高重的前輩高人，若單論輩分，便是劍聖林浪夫也得他一聲師叔，白諾城躬見禮，隨後便把呼哧喝剎的信呈上。

苦厄神僧和緣妙大師仔細看了，都覺荒誕不經、難以置信，不過這也算解釋了後山的佛之迷。苦厄神僧聲音滄桑，穩如洪鐘，笑道：“白莊主得此訊息，完全可以自行尋了那條道取走寶劍，別人也難知曉。莊主卻專程來鄙寺說明原委，可見莊主果然有一代宗師的風範，老僧佩服！”

白諾城苦笑道：“前輩過獎，隻可惜不知道這位神的寄信之人是誰，但想必與貴寺淵源匪淺，卻不知幾位大師可否認得字跡？”

呼哧喝剎師從於緣覺和尚，一筆一劃都是他教的，若他在世，自然一眼便能認出，可惜他早已死在姑紅鬼手上，故而三位高僧看了又看，最後都搖了搖頭，無一人認出。隨後，苦厄神僧吩咐道：“緣明，你吩咐弟子們在佛堂誦經；緣妙，白莊主，我們先去後山看看究竟，如何？”

白諾城點點頭，便領著左岸霄跟他二人往後山走去，不多時，便按照信中所說的路線果然找到了那幾塊幾乎快要塌陷的巨石。苦厄神僧僧袍一揮，那幾塊凹陷的巨石忽然被一巨力抬起，就像幾團輕飄飄的棉花一般，輕輕飛起落在了旁邊，果然出一個丈寬的窟窿，裡麵立馬沖出許多寒。

幾人對視一眼，縱躍下，皆被石臺上著的九十九口寶劍震驚了片刻。接著又往劍場後的石室一看，上麵刻著一副對聯：

劍生劍死誰懂我癡，辱我贊我不減我狂！

下麵又一行小字：劍癡沈莫之墓。

各中細節與信中所寫都無出，緣妙大師嘆道：“誰能想到這沈莫先生竟然真的將他的墓挖到了咱們小蒼山裡，我等在寺中修行數十年，竟然也一無所知！

苦厄神僧說道：“這位施主是數百年前的人，你我不知也在理之中，不過細想起來卻是心驚，若非有這般機緣，倘若別人先知曉，必然給寺裡引來一場之災！”說著，又轉頭對白諾城謝道：“能避過此禍，一來是仰仗那位無名俠士的信，二來也靠白莊主有君子之風。白莊主，我這寺中並無練劍之人，這些兵還是按照信中所說，由莊主帶走吧！”

想了想，白諾城也不再推辭隻能應下，轉對左岸霄吩咐道：“按信中道，將寶劍全部封箱裝好，今夜就押送回莊！”

“是”左岸霄立馬轉離去，不到半柱香時間，便領著莊弟子將九十九柄寶劍運出大墓，過後又將沈莫的骨骸移出到墓外埋了，將裡麵的字跡全部抹去，一口氣封死堵嚴，這才了結。

文殊院，緣明大師笑道：“當初在昆侖山見白莊主的天墓殺劍之中暗藏死意，本請莊主來寺，貧僧幫莊主解去劍中死氣、心中戾氣，不想才過數月，莊主竟然悟出致死而生的劍道，貧僧真是佩服！”

白諾城笑道：“大師善心佛，晚輩也是激不已。”

緣妙大師說道：“若說起來，白莊主與鄙寺著實淵源匪淺，去年我師弟緣覺死在姑紅鬼手中，所謂冤冤相報何時了，出家人本不該生恨尋仇；不過造孽甚多，最後竟然還是喪命在白莊主手中，說不得也算是為我那師弟了了一段恩怨，日後莊主有什麼用得上鄙寺的地方，還不要客氣！”

白諾城仔細一想，果真如此，便笑道：“好，大師如此說，晚輩就不客氣了。晚輩當年被姑紅鬼陷害，在眉莊造下殺孽，還請大師幫我點一盞長明燈，告亡靈！”

緣妙大師點點頭，道：“好說，貧僧明日便辦！”

白諾城告謝，轉頭看天已晚，便辭別幾位高僧，連夜親自押送寶劍回了天墓山莊。

剛剛返迴天墓山莊，吩咐左岸霄派人挖了室藏了寶劍，弟子們就來稟報說渡明淵有弟子前來，已足足等了整整三天三夜，白諾城來一看，竟然是阿吉。

白諾城問道：“阿吉，你怎麼來了？”

阿吉跪在地上，答道：“小師叔，縱橫劍找到了！還有……還有……”阿吉吞吞吐吐、言又止。不知為何，白諾城的心卻陡然一，彷彿被一雙大手住，呼吸都急促了起來，許久才聲問道：“還有什麼？”

阿吉一頭磕在地上，說道：“還有半幅骸！”

“轟”白諾城猛地站起來，登時震碎了木椅，腦中隻覺一道驚雷閃過，突然一步出抓住他的襟將阿吉提了起來，怒吼一般的問道：“你說什麼？”

阿吉立馬嚇的臉慘白，哭著答道：“回稟小師叔，一同找到的還有半幅骸！”

白諾城手一鬆，阿吉摔在地上，白諾城雙眼無神傻愣愣的發呆，也不知他在想什麼，隻是裡不停地喃喃自語：“不可能……不可能的！”許久，他猛地抬起頭一把抓著阿吉就飛出了天墓山。

整整兩日，白諾城施展輕功一刻不停地提著阿吉沖往渡明淵，第二日黃昏兩人就到了渡明淵，白諾城直接提著他進了正殿，裡麵隻站了兩個人，葉郎雪和彎彎。

大殿中央，地上鋪著一塊寬大的白布，白布上放著一柄劍和隻剩上半的骨，劍是縱橫劍，寒猶在，骨上裹了一破破爛爛、已經發舊發黃的紅衫，出雙臂抱住縱橫劍，肱骨又細又長……白諾城的臉瞬間慘白如紙，走路也巍巍，彷彿一瞬間變了一個七八十歲的老人。

太白山，了忘峰，林笑非說道：“師弟，弟妹自刎了，自刎後，說罪孽深重，死後不堪族墓，遂抱著你的縱橫劍自沉於濤濤碧怒江！”

青州，蘆風細穀，柳琴溪說道：“若是我突然消失無蹤，讓你一輩子也尋不到，你，是不是會比這一劍還要痛苦？”

滿是傷地躺在竹筏上，柳琴溪看著他，眼中含淚，說道：“好好活下去，忘了我吧，我也不恨了，隻是真的回不去了！”

白諾城猛烈的搖著頭，自言自語：“回不去了，死了，死了，是誰？是誰？啊……”突然，他雙手撐地怒吼起來，那模樣，就像是一頭發瘋的野，他狂吼著，直到聲音沙啞，直到力也耗盡再也發不出聲音。再抬頭一看，白骨生，青如瀑，漆黑的眼窩裡長出了明珠，片刻後一個貌如花的子睜著大大的眼睛沖著他嫣然一笑，兩個淺淺的酒窩裡彷彿斟滿了酒，嗔道：“喂，呆子，你看什麼呢？嗬嗬，怎麼，被姐姐迷住了？”白諾城突然跪著上前兩步，一把抱起那半幅骨，失聲痛哭起來……

一時間山崩海裂，一時間百花枯萎，一時間諸事皆休，一時間萬念灰……

“白大哥！”彎彎捂著也哭了起來，淚珠打了襟，想要沖上前去，卻被葉郎雪拉住，對搖了搖頭。

也不知白諾城哭了多久，他突然將亙古劍在堂中，說了一句“不要跟來！”就一把抱起柳琴溪的骨發足狂奔，跑過演武臺，跑過悉的下山的路，沿著當時柳琴溪騎馬來的山道，拚命的狂奔，他要去蘆風細穀，他兩次在那裡見過柳琴溪，他無從解釋，想必那是的魂，說不定去了還能活過來……

葉郎雪自然知道白諾城的用意，他要換劍，愣在堂中，他幾次想追卻最後隻能長嘆一聲。蘆風細穀和渡明淵，一個在幽州，一個在青州，中間隔著千山萬水，白諾城卻不知疲倦。下雨了就下服包裹起來再跑，夜間山路難尋，就抱著骨癡癡的坐著發呆，沿途路過的人見他抱著半幅森白的骨狂奔，都嚇得遠遠避開，說是個瘋子。

整整五天五夜，白諾城已抱著那半幅骨回到了蘆風細穀，伊人湖畔。夜微涼，蘆花飛舞，蘆風細穀裡寂靜無聲，此時天地，獨他一人！

坐在湖畔，白諾城抱著骸自言自語：“我們說過，日後在這裡結草為廬，相守一生，我回來了，一直在這等著，你怎麼死了？”突然，他抱著骨站起來，沖天怒嚎：“柳琴溪，你給我出來！”

五天時間，渡明淵弟子尋回縱橫劍和柳琴溪骨骸的訊息飛速傳開。天墓山莊莊主白諾城現渡明淵後，許多人見他抱著骨狂奔，從此後，便了無音訊，消失無蹤。

還是那顆楓樹下，又站了一條人影，如月華，目若秋波，眼中波粼粼，如西湖水麵搖曳的月，竟是“柳琴溪”。

遠遠的看著穀，白諾城抱著半幅骨癡癡發呆，癡癡等待，心中又痛又悔。說最苦不過相思，最恨不過負心人！此時卻再也恨不起來……

第二十八章:尋遍九霄與黃泉,人間沒有君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