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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一劍自然也聞到了，從那支軍伍中散發出的刺鼻腥味。不過他並沒有表現出來，而是看著旁的漢子，開口向他詢問道：「老哥，怎麼了？」

漢子將視線收回，看著陳一劍，卻沒有說話。隻是皺的眉頭，略微舒展幾分。搖搖頭，表示自己沒事。

雖然和陳一劍聊得不錯，但二人畢竟是萍水相逢，有些話能說，有些話自然不能說。不是說他不放心陳一劍，而是就連他自己，也不太清楚心中的那個想法，到底是不是正確的。如果，這個猜測並不立，那麼他要是對陳一劍說出來，之後陳一劍又把他這個猜測說給別人聽，估計漢子到時候就要牢獄之災嘍。

像他們這種行走江湖的人，最忌諱的是什麼？不就是淺言深，四個大字嗎！

既然漢子不願意說，陳一劍自然不好過多詢問。抬手對幾人抱拳一禮，說道：「諸位老哥，要是有緣，以後相逢，小弟必當請諸位喝酒。」

漢子一行人忙抱拳還以一禮，說道：「哈哈哈，那到時候，小兄弟可要準備好足夠的酒啊，我們哥幾個，別的本事沒有，就這喝酒的本事最大。」

陳一劍也哈哈大笑起來，中說道：「那自然沒問題！」

或許是要急著趕路，所以幾人也並未過多和陳一劍寒暄。再次邁開腳步，便重新踏上道，朝前方行走而去。

陳一劍看著五人離去的背影，臉上的笑容這才漸漸淡去。皺起劍眉，小聲的說道：「難不剛才過去的那支軍隊，真的已經將前麵的小鎮，或城市屠戮殆盡了？」

後，雜草叢中，想起黃鼠狼的聲音。說道：「大哥，要不要讓頭八哥先去看看況？」

陳一劍沉默一會兒，說道：「嗯，頭八哥，你去前麵先看看。」

話音未落，從草叢中快速飛起一隻黑鳥。隻是一眨眼功夫，便消失在眼簾中，不知去向。

黃鼠狼的聲音，再次從草叢中響起，問道：「大哥，那我們現在去哪？」

陳一劍有些猶豫，想了想後，才開口說道：「繼續往前走，看看況再說。」

——

五百人的軍隊，從上到下，皆是一襲黑甲。行走在道之上，算不上浩。

黑底銀字的大旗，伴隨著整齊一致的馬蹄聲，在晨風中獵獵作響。除此之外，五百人的隊伍中，竟然再沒有任何一聲音。

行走在最前方的一名甲士，見道上再無旁人。便高高舉起右手，對著後的眾人，做出一個隻有他們纔看得懂的特殊手勢。

然後，就看到整支軍隊，在這一瞬間加快前行的速度。

可即使是如此，響起的馬蹄聲，依舊整齊的像是隻有一匹馬發出一般。由此看出，這支軍隊的訓練素質到底有多強。

隊伍一路朝前飛奔，直到距離衢城不足幾裡時，才緩緩放慢腳步。但卻並沒有停下，而是按照之前的行走速度，不急不緩朝衢城進。

衢城城牆上，早有負責巡守的士兵發現這一支突如其來隊伍。在看到那麵有些奇怪的黑底銀旗後，便忙從城牆上下來，趕往郡守府稟報況。

因為出了昨天那一檔子事，對方份不容小覷，所以原本應該負責一城軍事的馬將軍，如今正在和對方周旋。不過馬將軍有言在先，要是再出什麼事，可以先於郡守大人稟報。

很快，衢城郡守柳大人，便跟隨著那名士兵來到了城牆上。看著已經被守城士兵攔下的那支軍隊，和那麵他都不認識的大旗。柳大人不由有些蹙眉，但場規矩擺在這裡，他隻能麵帶笑容的對對方問道：「你們是那支軍隊，來衢城所為何事？」

有一騎從隊伍中走出，看樣子是這行人的將領。高坐馬背上，仰起頭對柳大人行禮道：「末將乃是安定王麾下先鋒營，奉王爺之命，前來接手衢城。」

男人說話很是桀驁，雖然對郡守柳大人行禮。但從他的語氣中，卻聽不出任何恭敬的意味。相反，在他說到要接手衢城的時候，更是從語氣中，散發出淩冽的肅殺之意。好像隻要柳郡守說出一個不字，他就會馬上下令，讓後的四百九十九名戰士，對衢城發起攻勢一般。

柳郡守先是一愣，很快回過神來。愈發皺眉頭，看著麵覆黑甲的男子，強住心頭湧現的怒意，開口對他說道：「不知將軍上是否攜帶王爺的旨意，若是將軍有王爺的旨意，下立馬將衢城於將軍之手。畢竟，要是沒有得到明確的命令，下便將衢城於將軍。被皇帝陛下知道後，怪罪下來，下雖死不足惜，可將軍到時候也跟著罪，那就萬萬不好了。」

柳郡守一番話，說的中規中矩，讓人挑不出半點病來。

城外，覆甲男子聽完，先是低頭略作沉，才開口對柳郡守說道：「郡守大人說的甚是有理，末將這就將王爺的書信於大人檢視。」

說完，男子已經手懷，從懷中取出一分書信來。

自有守城的士兵上前，將書信接過。然後快速返回城中，登上城牆於郡守檢視。

柳郡守在看了書信後，皺起的眉頭這才鬆開。對守城將士說道：「放行，讓這位將軍進城。」

——

清水樓，陳老先生一日既往的到來，為衢城百姓說著書上，先賢們留下的大道理，小道理。

隻是今日，陳老先生好像明顯有些心不在焉。就是說起一些個本該生有趣的小故事，也是寡淡無味，甚至還有幾，竟然說錯了字。隻是平常百姓，又哪裡能夠聽得出來。有個別能聽出來的，也隻當是陳老先生故意為之，並沒有去較勁。

倒是那些稚，在見到陳老先生今日神不佳，忙一個個開口向他詢問道：「先生，您是不是不適呀，若是如此，今日您便早些回去休息吧。」

對此，陳老先生搖搖頭，微笑著對稚們說道：「不礙事，可能是昨夜沒休息好的緣故。」

一向都很尊敬陳老先生的老闆娘，一聽陳老先生說昨夜沒休息好，哪裡還肯讓他繼續勞累。忙從椅子上站起，對在坐的眾人說道：「諸位，今日老先生不佳，還諸位見諒，咋們今日就先讓老先生回去休息，等老先生休息好了，在聽老先生講課也不遲，諸位意下如何？」

來此聽陳老先生講課的，本就都是一些敬重老先生的人。在得知老先生不適後，又哪裡會強行要求他繼續。怎麼說，他們來這裡聽陳老先生講課，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對於一些個基本的做人道理，比如人與人之間，要相互諒，他們還是知道的。

看著臺下眾人，皆是一臉對自己關心的表，陳老先生是由衷的為此到開心。不是說眾人對他的尊重，而是在場的人，心懷善意。

一個人，隻有在對他人，心中懷有善意，那才能被稱為人。

陳老先生臉上的笑容，很燦爛，非常燦爛。甚至和往日比起來，都要燦爛幾分。隻是陳老先生卻並沒有聽從他們的話，依舊站在高臺上，微笑著對眾人說道：「諸位的好意，我心領了。至於回去休息一事，倒是沒那個必要。先不說我家離這遠，走回去太費勁。就單說諸位特意而來，那也是走了不的路纔到這。結果還沒聽我這老頭說上幾句，我就這麼回去，諸位豈不是很虧？換是我，我心裡肯定會覺得虧。」

幽默的話語，讓在座的所有人都不由開懷大笑。一時間，竟然還真的沒有人再開口，執意要讓陳老先生回去休息。就是清水樓的老闆娘，在聽完陳老先生的這番話後，也是莞爾輕笑。

坐在長凳上的張振清，今天沒有喝酒。聽著老先生的話，臉上竟全是笑容。這讓坐在他附近的男子，不由心生好奇，朝他開口詢問道：「張公子，今日個怎麼這麼高興啊，是不是有什麼大好事啊？」

張振清對他笑了笑，也不藏著掖著，還故意家中幾分力道，說：「昨天回去的時候，路上遇到了一位老人家。自稱是醫者，說聽說我家夫人有急診，他想去試試能不能治好。當時我心想，這麼多年下來，請過的大夫沒有百八千，也有幾十上百了。但凡見到我夫人後，皆是說他們無能為力。不過我也不想錯過任何一個機會，就請老先生去了家中。哎嘿，結果你們猜怎麼著？那老先生隻是在遠遠看了一眼我夫人，就馬上開口微笑著對我說，他能治癒。而且還說，要是我不信，他可以馬上手治療。

我當然心裡不相信，可臉上又怎麼可能會表現出來呢，就讓他手一試。沒想到，就一夜功夫，今日清晨起來，我夫人竟然完全恢復了。你們說，我能不高興嗎？」

由於張振清說話的聲音並不小，所以在場的所有人，幾乎全都聽到了他的話。一聽說，他家中那瘋癲已久的媳婦，竟然被完全治好，一個個臉上都是出由衷的高興。紛紛起對張振清祝賀，說著一些個吉利的話語，比如什麼：好人有好報，這麼多年下來，你對你妻子的不離不棄，終於了天和地，諸類的話。

就是坐在高臺上的陳老先生，在聽到張振清的話後。也是從椅子上站起，對他報以一鞠躬，說道：「張公子深義重，當我輩楷模也！」

張振清也忙從長凳上站起，對老先生還以一禮。

熱鬧的酒樓，有位華翩翩年郎，帶著滿臉如春風的笑意，從門口走。

年為人很低調，所以並沒有引起眾人的注意。隻是隨便找了一安靜的位置坐下，向夥計要來些酒菜，便獨自自斟自飲而起。

就是無意間的眼神，和高臺上的陳老先生相遇，年也是對其禮貌一笑，就再次埋頭喝酒。好像他來這裡的目的，真的就隻是為了來喝名整個衢城的『清水酒』一般。

——

李府，坐落在衢城東邊的白雲街。

這裡，可以說是整個衢城最富饒的一條街。因為在這裡居住的，全是有錢有勢的大戶人家。就連白雲街的街麵，那也是用價格昂貴的上等青花石鋪砌而。和衢城其它的街道上，隻是用一些青磚鋪路，完全就是雲泥之別。

之所以這般，用居住在白雲街的人家來說，那是他們份高貴，怎麼能和尋常百姓一樣，踩踏那劣質的青磚呢。

而李府，又是這白雲街上，最為大戶的人家，沒有之一。

相傳，李府祖上好像出現過一位大人，曾位居西秦廟堂之巔。手中握有的權利，那更是大的嚇人。就是門下弟子，沒有八千，也有三千之廣。就連當今西秦的太師，也是他的門下弟子呢。所以說，即便現在的李家，沒人進廟堂，也不是一般大家大戶能夠比擬的。

不然，那位跋扈的李公子，又怎麼可能在衢城，囂張到如此地步？在有意擊殺朝廷中人，還是一位職銜不低的校尉後，不僅依舊安然無恙，反過來還需要鎮守一城的馬將軍，親自上門周旋？

就馬將軍的暴躁脾氣，行軍打仗這麼多年，在戰場上什麼樣的傷沒過？能有今日的就，那完全是他靠著實打實的軍功換來的。別說是奉承，就是在兵部那些大佬麵前，他也是心裡有啥話，就說啥話。什麼時候像今天這般，自己來了都老半天了，結果對方連個說話的人都還沒麵的屈辱？

要不是礙於當朝太師，權利實在太過於龐大，他早就拍拍屁走人了。哪裡還需要坐在這，看上去富麗堂皇，實則卻冰冷異常，毫無人的接客廳啊。

茶水，喝了又滿。

僕人守在門口，臉上雖有笑意，但看向馬將軍的雙眼中，卻並無半分尊敬之意。

約莫過了有一炷香的時間，門口才終於走來一位老人。老人臉上掛著微笑，在走進客廳，落坐上首後，這才開口對馬將軍略帶歉意地說道：「讓將軍久等了，實在是家中事務太多，還將軍海涵。」

來者不是別人，正是李家現在的當家人，李東福。

馬將軍強住心中早已升起的不滿，臉上出一有些僵地笑容，開口對老人說道：「李老，嚴重了。」

老人笑笑，繼續說道：「不知將軍此次前來我們李家，所為何事啊？」

一聽這話，馬將軍心裡那一個氣啊。你他孃的養了一個好孫子，在外麵囂張跋扈也就算了，現在竟然都敢襲殺軍伍人員了。你這個當長輩的倒好，還有臉來問我有什麼事。你別告訴我，你不知道你家孫子昨天在城門口乾的好事。以你們李家的權勢，估計當時就已經知道了吧。果然是，小的不是好東西，老的也不是啥好鳥。

不過，這席話馬將軍也隻能自個在心裡想想，萬萬不可能說出口的。就算他格再耿直，也不會傻到這種程度。

當下收起臉上的笑容，很是嚴肅的對老人說道：「李老，想必昨天發生在城門口有關李公子的事，您已經有所耳聞了吧？」

李東福點點頭，依舊麵帶笑容的說道：「聽說了！」

原本，馬將軍還以為李東福多會為此事做些解釋。可讓他萬萬沒想到是，李東福隻是說了這麼一句，便再也沒有後文。而是將一雙老辣的眼睛，看向了自己。

這讓馬將軍一時間，有些不知道該說什麼是好。

一張黝黑的臉龐，是在這會兒被憋的通紅。

隻是他不說話，坐在上首的李東福也不願意說話。

一時間，整個迎客廳的氣氛就顯得相對有些安靜。

客廳外的院中間，種有一棵枝繁葉茂的槐樹。樹葉綠，即使是已經進初秋，也不見有任何的凋零。

有風，輕輕吹過，帶槐葉悠悠飄搖。在樹葉與樹葉之間的相互中，響起一陣陣細微的莎莎聲。

——

城隍廟，位於衢城南城，整間廟宇佔地算不得太廣。因為朝廷對於這一塊有著明文規定，一城的城隍廟，除國都外，其餘城池，皆需按照城池大小、人口數量、經濟實力等多因素，來決定城中城隍廟的規模。

衢城，在西秦並算不上什麼大城，所以建造起來的隍城廟，也不會太大。

衢城的城隍廟，裡麵供奉的城隍爺，乃是一位書生模樣的男子。至於其來歷，就是城中年紀最長的老人，也說不出個一二三來。隻是知道，這位城隍爺好像對衢城，有著莫大相當大的恩惠而已。所以，城中百姓經常來這裡上香，祈禱。

香火，倒也算得上旺盛。

站在人來人往的城隍廟門口，抬頭看著門口高懸的牌匾，上麵用金漆寫就的三個大字，『城隍廟』。兩位穿奇異服飾的男子，角不由流出一笑意。

其中有一名頭戴黑高帽的男子，開口對另一人說道：「看樣子這位城隍爺的日子過得不錯啊。」

另一名男子在聽完後，角的笑意不更加燦爛。搖搖頭，說道：「就是不知道一會後，他還能不能這麼舒服。」

說完，二人邁開腳步，跟著進城隍廟的百姓，一同往裡麵走去。

——

頭八哥去的快，回來的也快。

很快，它便落在陳一劍前，將自己從前方打探到的況，一一說於他聽。

距離這，大約有十幾裡。有一小鎮，名為馬嵬鎮。

小鎮很安靜，安靜的就像一座鬼鎮。而且，隔著小鎮老遠，就能聞到一令人作嘔的腥味。當到達小鎮上空，放眼去，小鎮一片狼藉。本就不想是人住的地方。

在小鎮的鎮中心，有一寬闊的廣場，隻是不知道為什麼，此時的廣場上，全是老百姓的，簡直是流河。用人間煉獄來形容，也毫不為過。

而在小鎮的四周，把守著大量的士兵。看他們的穿著，和豎起的大旗，可以確定，和之前在道上遇到的那支軍隊，應該同屬於一家。

說完，頭八哥看著臉有些沉重的陳一劍，小心翼翼的詢問道：「大哥，接下來我們什麼打算？」

陳一劍沉著臉，卻沒有立即開口。

反倒是黃鼠狼，開口對頭八哥說道：「這還用問嗎，當然是去那馬嵬鎮，將那些留守的士兵全部擊殺啊。我都不帶用腦子想的，就知道小鎮廣場上，那些百姓的，肯定是他們的傑作。大哥之前不是說了嗎，對於這樣的壞人，我們本就不需要和他們客氣，直接上去弄死就完事了。是吧，大哥？」

陳一劍還是沒有說話，心裡卻在想著頭八哥帶回來的訊息，和之前遇到的那支軍隊。

如果真的按照頭八哥所說，那馬嵬鎮現在的百姓肯定是已經死絕。就算現在馬上趕過去，意義也不是很大。就算能把那群留守的士兵全部擊殺，為死去的百姓報仇，那又有什麼用呢？難不，那些百姓因此就能復活？

反倒是先前那支軍隊，看他們的樣子，應該是朝著衢城去的。要是他們對衢城有預謀，估計馬嵬鎮上發生的事，就要再次降臨在衢城百姓上了。於其去做那毫無意義的報仇，還不如立馬回衢城，說不定還能幫到衢城百姓一把。

想到這裡，陳一劍立即對頭八哥說道：「你趕去一趟衢城，看看那裡有沒有什麼事發生。」

然後，陳一劍又對黃鼠狼說道：「你也跟著去，要是真的遇上什麼事，你兩也好相互有個照應。」

說完，陳一劍都不帶兩人有什麼問話。下一刻，他的影便消失在了原地。

隻是在他消失時，頭八哥和黃鼠狼，都聽到了一個很是焦慮的聲音從陳一劍中傳出。

「你可千萬不要有事啊，不然我這輩子都不會原諒我自己的！」

二人相互對視一眼，皆是從對方眼中看出一疑。但兩人也沒多說什麼，轉而也一同，在原地消失不見。當然，頭八哥是用飛的。而黃鼠狼，則是化作一道黃，迅猛朝衢城的方向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