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康城的早晨生氣，平坦的青石馬路上人來人往。

這裡是外城的外區，相對外城區，更靠近城牆，是京城經濟最落後的地方。

兩邊的房子雖不至於破敗不堪，但相當擁，幾乎每座房子，都在原有基礎上進行了擴建。裡麵說不定還進行了分隔那樣的行為。

總之，建築結構被破壞一空，規整那樣的東西也變得然無存。

坊區變得一塌糊塗，讓人很難想象這是在建康都城會出現的畫麵。

除了主道之外，建築間的巷子已變得十分仄。真正為了羊腸小道。

路上的人似乎五湖四海都有，相互說話之時口音都各有差別。

此時柳子衿所坐的那輛馬車，就這樣行駛在一派破敗之中。

路上時不時的，還能看到一些小的酒館，館前的旗招花花綠綠，顯得很是俗氣輕浮。

不過門是關著的，彷彿這個時間並不營業。

古往今來，無論什麼樣的地方，都避免不了有這樣的行當存在。

車子沿著一條東西向的縱主道往城西而行，一路上景沒什麼變化，全是一副城鄉接合部的樣子。

這種地方出門乘馬車的人並不多，因此一路上幾乎暢通無阻，馬車一直行駛了半個鐘頭左右，在一個十字路口轉而向南。

差不多又行了兩個坊區的距離，一條寬闊的東西向道路便陡然出現在眼前。

道路兩邊種著排列整齊的不知名樹種，每棵都高大壯，枝葉繁茂無比，站在路的中間，幾乎看不清樹後的形。

柳子衿在路口，倒是看得清楚。

路的北側，是一個擁的坊區，路的南側，則是一座麵積頗大的學院。

學院的院牆高有一丈左右，牆上麵迴圈寫著青雲學院四個大字。

眼前這條寬闊道路，自然就是青雲後馬道。

青雲後馬道，顧名思議，即青雲學院後門的馬路。

馬車沒有繞到前門去，而是順著青雲後馬道往前行駛，最後在學院後門的地方停下。

柳子衿下了車，吩咐老林在附近找個客棧然後再過來等他。

馬車駛走後，柳子衿走到了後門。

門亭裡坐著一個五十歲左右的老者，看到柳子衿過來，立刻問道：「來做考察的？」

柳子衿點頭：「正是。」

老者「哦」了一聲，手往裡一指：「走進去，有路牌，順著路牌，就能找到捐資了。」

柳子衿道了聲謝，便從這個小小的後門走進去，一步邁到了青雲學院最深的所在。

往前走沒多久，便出現了分別往左右延的道路，路邊有一個路牌，上麵寫著捐資往右。

於是柳子衿往右走去。

沒走多久，又有幾條路同時出現在眼前，他便再次按照路牌指引，前往特定方向。

沒有多久，路牌上不再指引方向，而是簡單寫著捐資三字。以路牌為起點，一條支路從主路分出，延向一間小小的房子。

房前一側立著一個木牌，上麵同樣寫著捐資三個字。

柳子衿立刻快步走過去，發現房間裡並沒有其他的捐資人，隻在左邊的窗後，站著一名穿青衫的年輕子。

這是一個二十四五歲的人，五緻，氣質，一雙眼睛又大又潤，裡麵似乎漾著暗湧的水。

相貌比起棲梧，絕對不遑多讓，而氣質上麵，則是各有千秋。棲梧是青清冷，這個子則是。相比之下，眼前的子對於男人來說，明顯更有吸引力和殺傷力。

隻是此時麵容略有憔悴，蹙的雙眉之下，那雙春日湖水一般的眼睛裡，也泛著道道憂漣。

就那樣定定的站在窗後，無意義的著眼前的空氣，好像在為什麼事而憂愁。

在憂愁什麼呢？

柳子衿略一思索，便就拋之腦後。

這跟他沒有什麼關係，自己的事還沒有辦完，許多問題還沒有解決，哪有時間猜測別人在為什麼問題發愁？

於是他輕輕走到開著的房門前，輕輕在門板上敲擊了幾下。

「篤篤。」

「誰？！」子似乎被驚到了，發出慌而淩厲的聲音。

但繼而好像反應過來一般，一邊道：「這就來。」一邊快步走到了門前。

當整個人都完全站在柳子衿麵前時，柳子衿猛的驚訝了一下。

這個子……不僅擁有的人氣質，還擁有的人材。

、、腰、腹、、頸項，全都呈現出一種完的狀態。纖細、筆直、翹、、盈握、飽滿、渾圓、修長、珠圓玉潤、韻娉婷——諸多詞語於一時間錯紛飛在柳子衿的腦海之中。

從未想過在這個世界中，能見到如此魔鬼般的材。

而且對方的服十分的修，似乎是特意裁小了一號，不地方看著繃繃的，將本就妖嬈的曲線襯托得更加誇張。稍一思忖，便就明白。並非服裁小了一號，而是對方材將合的衫撐得過於繃。

腰細如束，肩似刀削，偏偏其他地方鼓鼓漲漲翹翹，若是服特意在某些地方做大一些，連貫與整勢必被破壞一空，到時候肯定特別難看。是個人，都知道該怎麼選擇。

「你是……來做考察的？」對方開口說話了，而且聲音略微有些……冰冷？

柳子衿趕收回目，視線轉向該看的地方。

子的雙眼正盯著他，裡麵似乎有鄙夷厭惡之。麗的容以麵寒霜的形式呈現，明顯又又惱。

他忍不住心中苦笑……也就在一瞬間大以掃視的方式看了一眼，不至如此吧？

「咳，學生柳子衿，前來捐資。」

「進來吧。」子冷冷瞥了他一眼，轉走到一張桌子後坐下。

桌上放著一塊牌子，上麵寫著「韓昭雪」三字。

倒不知有何冤需要昭雪來著。

「請坐吧。」韓昭雪道。

柳子衿道了聲多謝，到桌前的椅子上坐下。

韓昭雪直接問：「況都懂的？」

柳子衿點頭：「大概都清楚。」

「那還愣著幹什麼，捐資拿來啊。」韓昭雪道。

柳子衿忍不住有些汗，這姐姐倒是夠直接啊。

他趕忙從前的袋中掏出一個錢袋，然後放到桌上推過去。

韓昭雪拿過來開啟數了數，將銀鈔放進屜，然後把錢袋和兩張紙同時推給柳子衿：「填一下吧。」

其中一張，是捐資文契，大意是柳子衿主向青雲學院捐獻資金，用以學校的各種事項，學校因為接了這筆捐資，因此同意給予柳子衿考察的權利，也就是說對於所捐資的學校，捐資人是有資格考察學院是否財盡其用的。所謂考察，就是有待在學院裡的權利。不過是走後門學生的另一種說法而已。

這張紙需要簽個名字。

另外一張，是考察人需要填的資料，其實就是報名考試的申請表換了個名頭而已。

柳子衿填完之後，韓昭雪仔細看了看，然後瞪大眼睛：「十八歲，一步一境練？真的假的？」

柳子衿無奈的道：「這種事……沒有作假的必要吧。」

對方像打量珍稀一樣打量他：「襤褸級資質？不是吧？青雲學院建院這麼久，好像都從來沒有資質差到這個地步的學生。你可算是重新整理了咱們學院的記錄啊！」

柳子衿很尷尬：「咳，還好還好。」

修武共有五步，其中一步淬，主在通過各種修鍊方法，使生出元，元能夠改變筋骨皮，使達到極限強度，從而開啟氣海。

人像是一個容，盛載著這些元。有的容滴水不，元可以完儲存，毫不泄，這種超凡資質，一般俗稱為「天」。而那種資質差到幾乎無法儲存元，全氣的資質，就被為襤褸，有時候也稱作乞丐質。

柳子衿毫無疑問，就是這種質。

「真不知道這種資質，還非花錢進學院做什麼。」韓昭雪一邊嘀咕，一邊把表格收進屜，同時拿出一張青雲學院的學資格書給他：「開學之日，拿著這張學書過來就可以了。」

所謂捐資，考察，其實就是花錢買個錄取通知書，隻不過名義上好聽一點而已。無論對於學院還是學生，都是如此。

至此，柳子衿就正式為青雲學院的一名學生了。

而且還是有史以來資質最差的學生。

柳子衿將學書放進錢袋，重新收回懷中，隨後道：「先生，學生還有一件事相詢。」

「什麼事？」

「聽聞在我們學院，學生隻要足夠優秀，得到了一乾院領導的認同之後，就可以進書樓，閱讀所有的書籍，是這樣麼？」

韓昭雪無的道：「你的資質很差。」

柳子衿道：「呃，這個學生知道。」

「那你問這個幹什麼？」韓昭雪有些不滿的問。

柳子衿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因為，學生現在有一樣發明。而這樣發明……或許足夠使我為一名……墨者。」

韓昭雪先是愣了一下，隨後猛的一拍桌子：「出去！」

柳子衿嚇得從椅子上跳了起來，隨後二話不說將背上的條形布袋拿下來放到桌上，一開啟，裡麵便出一柄長長的火銃。

韓昭雪瞬間也從椅子上跳了起來：「你想幹什麼？！」

這一跳，簡直就是花枝。

柳子衿下意識了，然後恭敬的道：「先生，學生的發明……跟火銃有關。」

韓昭雪懷疑的在火銃與柳子衿上來回掃視兩眼，隨後像按一條毒蛇般狠狠地一把按住了桌上的火銃：「配銃徽幣拿出來！」

那眼神，活像在看一個大逆不道的謀反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