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遠》第三章 聞信

嶽鍾看了莫天陵一眼,嘆了口氣,將黑包裹往懷裡一放,勉力慢慢站起來,渾上下經脈之中猶如針刺一般。因他全經脈廢損大半,已無法運氣療傷,隻能靠著力量而。好在他本來軀健旺,忍住疼痛後倒也可勉強行

院中小屋裡漆黑一片,適才嶽鍾為防敵人趁襲藍年,因而特意吹滅了燈火。嶽鍾一步一挨走到木扉門邊,臉上一片焦急之。比之心裡對藍年以及師妹下落的關心,區區**傷痛對他來說本算不了什麼。

嶽鍾從桌上索到火刀火石點亮了油燈,昏黃燈下隻見靠小屋西牆邊放著一張臥榻,藍年正橫臥於上。其臉上跡早乾,額頭傷口出一層淡淡黑,雙手拳,口中兀自囈語連連,依然昏迷不醒。

嶽鍾輕嘆了口氣,急急把黑包裹中的幾個葯**往桌上一放,依次開啟放在鼻邊輕嗅。他在太玄門學藝幾近二十年,門各種暗的毒藥和解藥氣味早已習,更不用提這門乃至江湖上都大大有名的魂鏢了。

接連幾個葯**聞過,終於在一個六角白瓷**中找到魂鏢的解藥。嶽鍾右肩傷勢沉重,隻得單手將解藥給藍年外敷服。又到屋打來一盆水,給年洗去臉上汙,這才慢慢索著將右肩碎骨一一複位,撕下長袍前襟包裹完畢。做完這一切已是痛得滿頭大汗,經脈之痛尤為厲害。

這一夜惡戰勁敵負重傷,嶽鍾疲累加,昏昏沉沉中席地睡去。迷迷糊糊中似乎看見了苦思已久的師妹,正遠遠的向他招手呼喚,嶽鍾滿心歡喜正要往前奔去,忽然一聲驚雷炸響,數隻巨大無比的黑手將師妹抓住,師妹高聲慘,嶽鍾心急如焚狂奔不止,然而師妹卻越來越遠,終於消失不見。。。

嶽鍾一聲,猛然坐起,額頭上滿是涔涔冷汗,軀各骨髓,想到師妹陷於危鏡心中更是一片焦急。不由大口了幾口氣,抬眼往門外去已是月湧中天,而院子裡依然一片狼藉。轉過頭來,那年服藥之後氣息漸平,額頭傷口的黑氣已轉為灰,想來解藥已經見效,這條命算是保住了,隻是這年中毒過久,魂鏢的毒已有小部分進,對其心智影響到底如何,隻能等他醒來才知道了。

想到這裡,嶽鍾不由得又想起師妹來,思緒萬千。。。年時一同拜太玄門,學文練武青梅竹馬。二人俱是天資卓越之輩,又有良師悉心指導,再加上太玄門乃當世道教三大宗門之一,功法神奇底蘊深厚,因此弱冠之時已在同儕中出類拔萃,並稱太玄雙壁,為宗門著力培養的下一代傑出弟子。二人之間更是早已芳心互許,相約攜手共證大道。然而世事難料,十年前門中發生了一件驚天地的大事,而師妹被指為罪魁元兇。在數條「鐵證」下門除了師父之外都眾口一詞,他為了維護師妹不得不一起破門而逃。接連躲過幾次追殺後輾轉流離,最後來到萬裡之外大荒山餘脈下的這個無名荒嶺落腳。本以為雖然離了師門,但二人終能在一起了,沒想到不到三月,師妹竟然就在一個月夜留下一張紙條寥寥數語不辭而別,留下他孤零零一個人。而他不知師妹為何離開,也不知何時回來,隻能在此等候。年復一年,當年誌大才高的英氣青年也慢慢變了頹廢消沉的中年漢子。。。如煙往事如長軸畫卷一般在嶽鍾腦海中徐徐展開,甜意氣風發負奇冤種種滋味一一過心頭。

可有多久沒想過這些事了?嶽鍾微微搖頭自嘲一笑。想到自己現在命不久矣,唯一心願就是能再見師妹一麵。這種渾渾噩噩的日子他已獨自過了九年,所有雄心壯誌早已隨著師妹離去而消散殆盡。至於為何離去對他現在來說已不重要,隻求能再見一次就死而無憾了。

嶽鍾心思徘徊之際,不知不覺間天邊已微微發亮。打了個嗬欠,正要翻坐起,臥榻上藍年輕哼一聲,悠悠醒轉了過來。

嶽鍾大喜,掙紮著扶著臥榻站起,對年說道:「你已昏迷了一夜,毒剛解,先歇息一下再說。」說著從桌上端過一碗清水給年喝下。

年斜靠在臥榻之上,意識似乎仍有些模糊,定睛往嶽鍾臉上看去,張口說道:「你是。。。嶽大哥,柳姐姐跟我說過你的相貌。」嶽鍾心中震,左手一握住年的手道:「好兄弟,你可知道你柳姐姐現在何?」藍年臉現焦急之,道:」柳姐姐被人捉住了!你快去救!「」什麼!到底發生何事「嶽鍾心頭一,最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藍年續道:」柳姐姐是幾日前被一群頭和尚捉走的!「」這。。。和尚?」嶽鍾一呆,腦海中浮現出武林之中佛門的各大門派,問道:」你看清楚了?是和尚麼?什麼樣的和尚?「藍年語氣堅定,道:「是我親眼瞧見的。那日傍晚,我到柳姐姐家請幫我解一段古文,因為柳姐姐是我們七橋村最有學問的人。」藍年見嶽鍾出一副古怪神,癟癟續道:「村裡的人有不明白的書信文章之類的都是請柳姐姐幫忙。結果我還沒到柳姐姐的小院,就聽得一陣吵鬧聲,我躲在院子外麵的大樹後麵,看見有十幾個頭和尚正圍著柳姐姐大聲問著什麼,而柳姐姐一句不答。就在這時柳姐姐看見了躲在大樹後的我,那些惡和尚們都麵朝院子裡沒有看見我。然後柳姐姐就對那些和尚說到『那東西我藏起來了,你們想要可以,不過須得答應不得傷我分毫』,和尚中一個矮個子穿紅的和尚大聲說到『我等隻為此而來,你既答應出,我等自不會難為於你,阿彌陀佛。』我見柳姐姐點了點頭,說到』既如此,且稍待片刻』說完忽然大一聲『是誰在聽!』我以為被發現了,心裡想柳姐姐怎麼要把我出來。那些惡和尚聽到柳姐姐這麼一連忙往四周看去,此時柳姐姐忽然給我使了個眼,意思似乎是讓我到小院屋裡去。我心裡迷糊但卻不敢子更往大樹後藏住,大氣也不敢出一聲。隻聽得幾個和尚紛紛說到『哪裡有人聽?周圍沒有人影。』柳姐姐說到『那是我聽錯了,各位稍候』然後房門開啟,柳姐姐應該進屋去了。片刻之後隻聽有個和尚大喊『賊子休逃!』我大著膽子從樹後悄悄去,和尚們紛紛躍起朝院子後麵追去。哼,這些臭和尚,他們纔是賊子!」說到此,藍年憤憤不平地鄒了鄒鼻子。

嶽鍾急迫,追問道:「後麵怎樣?」年續道:」後麵怎樣我也不知道,但是他們那麼多和尚對付柳姐姐一個人,柳姐姐又不會武功,肯定被他們捉住了,唉。「年嘆了口氣接著道:」過了好久我聽到院子裡沒有一點聲音了才從樹後出來,慢慢走到院子裡麵。進屋一看,隻見油燈座下了一張小紙條,我拿起來一看,上麵寫著『速騎紅雲大荒山南平梁城東尋嶽大哥相救『十八個字,字跡潦草,應該是柳姐姐給我使了眼進屋之後匆匆寫的。我到院子後麵一看,紅雲正在吃草。當時我什麼也沒想,騎上紅雲就往北走。我也不知道平梁城在哪裡,隻是心裡一直想著要救柳姐姐,就這麼一路問一路走,幸好紅雲腳力快,每天能跑幾百裡,幾天之後我就到了平梁城。沒想到剛要出城,就遇上了昨日那群人。因為柳姐姐就是被這些學武的人捉走的,所以我見到這些人就生氣掉轉馬頭就走。沒想到他們太過可惡,竟然不問青紅皂白就放出一個鐵傢夥打在我的頭上,之後我就一直暈暈沉沉,隻能靠著紅雲一路約莫著朝著東邊跑來。然後我在馬上就見到了你,再之後我就不知道了。「

嶽鍾長出一口氣,慢慢說到:「武林中佛教門派不多,但都以行俠仗義、濟世救民為多,這些和尚為難你柳姐姐也隻是為了上的某件事,應當不會傷及命。我當前去說明原委,隻是我現在。。。嘿嘿,生死之事又何足道哉,隻要能來得及。。。」頓了一頓,又問道:」你柳姐姐怎麼會告訴你我的容貌?「

年咧一笑:「柳姐姐早跟村裡人說了,你是他的丈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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