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遠》第九章 變故

二人佇立海邊,相談已久。其時已是春末夏初,一銀月從海麵悠悠升起,海邊水也從村頭海的河流中一**湧上岸來,當真是『春江水連海平,海上明月共生』。

岸邊稍遠葉二叔與何玲兒也等候多時,陣陣海風襲來已略帶涼意。二人一個年老弱,一個年紀小弱不風,早已不住。何玲兒早道要回去,裡一個勁唸叨著回家,隻是心裡放心不下嶽信,每走開幾步就又撅著小慢慢挪回來了。

而葉二叔心中卻仍激難平,坐在半截乾枯樹枝上時不時咳嗽幾聲,腦海裡滿是這十年來跟嶽信度過的點點滴滴。雖說他年歲已大又幾乎目不識丁,對嶽信難以多所教諭,但是其為人本分、忠厚善良的格在無形中卻是對嶽信最大的教誨。同時也正是因為二人年歲相差太大,孩子漸漸長大後反倒沒有尋常人家父子間的隔閡,二人父慈子孝一直深厚。想到嶽信很快就要離自己而去,葉二叔既悲又喜,微微,眼一直看著遠的兒子,隻盼能再多看幾眼。

此時嶽信也正往這邊看來。眼見爹爹衫單薄,在海風中兀自咳嗽不已,舐犢深之溢於表,嶽信心中一片翻騰:「雖說爹爹不是我親生父親,但是這十年來對我無微不至護有加,想來就算親爹也不過如此。難道我竟就這樣離爹和娘而去嗎?不,我不要,就算爹和娘不是我親生爹孃,我也要跟他們在一起!「想到這裡雙手握,心意已決,抬頭對柳清說到:「那個。。你現在打算怎麼辦?我是要跟我爹孃在一起的!」

柳清聞言心中一陣苦笑,所謂種瓜得瓜種果得果,當年把嶽信送給葉二叔夫婦之時就已想到會有如此結果,嶽信此時這番心意豈能不知?隻是現在形勢迫,那群須彌宗的和尚雖說已被遠遠甩開,但說不準什麼時候就能找到這裡來,而村中之人毫不會武功,自己孤一人仍是無法抵擋,到時候母子二人都要為階下之囚,如此結局是所萬萬不想見到的。

柳清一整嗓音,聲道:「信兒,我知你對葉二叔夫婦深意厚,你能這樣我很高興。隻是正如我方纔所說,那些和尚要是找到這裡來了怎麼辦?雖說須彌宗乃是佛門正道,但是武林中人行事向來難以度量。到時可能不僅你我母子,說不定連葉二叔夫婦都會牽連其中。你可想如此?還有,你不想學武功嗎?你就想一直待在這裡嗎?不想到外麵看看嗎?」

這一連串突如其來的問題如大錘一般敲打在嶽信心上。葉二叔夫婦的安危當然是他頭等擔心之事,隻是正如柳清所說當下已是不由己,若是自己仍然老老實實待在小漁村,那以後定然會有其他武林中人找上門來,那就不僅爹孃而是整個漁村都要不得安寧了。再者,方纔柳清口中的武林,對於從小一直生活在小小漁村此時仍是小孩的他來說十分新奇,完全是另一個新的世界。

嶽信手中的《武帝傳》,想到以往看過史書中的種種人,心中不由得熱澎湃,張口道:「我當然想了!「柳清一聽頓時喜出外,連連點頭道:「好信兒,娘一定幫你!」「隻是。。。」嶽信又遲疑道:「就算我們離開這裡,如果還有人來這裡找到我爹孃,那怎麼辦?」

柳清聽聞此言也一時語塞,沉思片刻後道:「葉二叔夫婦收養你一事,村中長輩都已知曉。若再有人來以言語相誆,漁村中人質樸淳厚,必定無法再保守。既如此,隻能帶葉二叔夫婦一同上路了。「說著向葉二叔,心中頗為擔憂。

「嗬嗬,這樣最好!我原本就不願跟爹孃分開!」嶽信笑逐開,終於說出了心中真正的想法。

何玲兒一直看著嶽信,見他手舞足蹈,高聲道:「信兒哥哥,什麼事那麼開心啊?我們趕快回家吧,這裡冷也冷死了!」

嶽信把書往懷裡一放,向著何玲兒邊跑邊喊道:「回家回家,我們現在就回家!「說著跑到葉二叔跟前說道:「爹,我們回去吧。」把葉二叔扶起來,慢慢往村裡走去。何玲兒和柳清也快步跟在後。

其時明月當空夜幕低垂,四人三前一後離漁村越來越近。忽然一陣海風吹過,風中傳來幾聲罵之聲。柳清雖有傷在,但畢竟原本功不弱,立馬真氣灌耳凝神聽去,隻聽到斷斷續續的幾句,卻不是本地口音,反倒跟從小識的京城口音有幾分相似。

柳清心中大驚,忙開口說道:「信兒葉二叔你們在此稍候,村裡好像有外人來了,我先去看看。」說著勉力一提真氣,從三人旁越過。

平常此時漁村中人已是早各回各家,準備第二天的勞作了。而此刻村中卻是明亮異常,數十牛油火把高高擎在二十多名白大漢手中,將村頭空地照得一片通明。空地四周站滿了漁村百姓,被白大漢圍在當中。一個尖腮、顴骨高聳的中年男子正在空地當中大聲喊:「爾等草民聽好了!速將叛逆柳清出,如若不然休怪我等無!」

柳清悄悄靠近,藏一棵大椰子樹後去,隻見這些人均著白,鑲以黑邊,口各自印有數目不同的紅雲圖案。柳清心中驚疑不定,暗暗道:「尊仙堂!他們怎會找到此!難道是我爹派他們來的?又如何我逆賊?」再凝目看去,當中說話男子口共有三朵紅雲,其餘眾人口各有一至兩朵,心中不回想到:「當年我年之時,常見父親也穿此白。不過父親居四雲使,口有四朵紅雲,而此人有三朵,在尊仙堂中位分已然不低了。「

隻見空地當中站了一位白髮漁村老人,巍巍的說道:「這位爺,我們漁村從來沒有姓柳的人家,本沒聽過柳清這個名字!我們膽子再大,也不敢跟朝廷作對啊。。。」

中年男子眼,左手一把抓住老人口,厲聲說到:「哼!還敢!方纔柳清逆賊逃你們村中,我等早已遠遠見。爾等居然如此欺瞞於我,你可知道我尊仙堂可上懲昏君下斬逆民,爾等如此冥頑不靈那就隻能以試法了!」說著左手一送,將白髮老人摔倒在地,道:「來人!速將叛逆同夥就地正法!」

邊兩名白大漢齊聲答應,將白髮老人拖拽而起,一人拔出佩刀,即刻就要以極刑。

四周漁村百姓無不痛哭,喊一片。但二十多名白大漢左手舉火,右手持刀,眾人皆畏懼不已,不敢上前。柳清心中也糾結萬分,不知是否該現而出。

正在此時,人群中一位老婦大聲道:「爺且慢!」跌跌撞撞衝到白髮老人前將他抱住,沖著中年男子說到:「姓柳的人家我們村裡確是沒有,不過十年之前有一位姓柳的姑娘來過我們村,帶了一個嬰兒寄養到了葉老二家裡!」話剛說了一半,白髮老人已大聲訓斥到:「賊婆娘,怎可胡言語!「可老婦不管不顧,一直把話說完。

「哈哈哈,看來還是這位大娘識時務。」中年男子一聲乾笑,惻惻的對著眾人說道:「哪個是葉老二?還不趕出來!」說著眼一掃,隻見眾人都向一個五十歲上下、著米衫的老婦。

中年男子眉頭一皺,走到米老婦跟前,雙眼一翻到:「你是何人?葉老二在何?」米老婦心中害怕,牙關,道:「葉老二。。是我家男人,我。。我也不知道他。。剛剛到哪裡去了。。」

「哼!」中年男子一聲低哼,將葉二嫂從人群中拖出,擲到空地當中。

柳清眼見於此,再也無法忍耐,正要起,突然隻聽後一聲大喊:「不許你們欺負我娘!「嶽信小小影一衝而出,跑到空地中央,將葉二嫂緩緩扶起來。

葉二嫂突然見兒子出現,心中又喜又憂,連忙問到:」信兒,你。。你怎麼來了?你爹呢?「嶽信眼見葉二嫂神間對自己關切之極,心中一陣難過,說到:」娘,爹沒事。你。。你沒事吧?「葉二嫂搖搖頭,忽然眼前一花,柳清影已到了跟前。隻聽柳清言道:」大嫂,這十年來辛苦你了,我。。我實在對不起你和二叔。。「說著眼往白中年上一掃,心中知道今日恐難以善終了。

中年一開始見隻是個小孩,也不以為意。沒想到片刻之後柳清也一起現,聽幾人對答,心中已然有數。一使眼,周圍白大漢聚攏過來將柳清三人連帶白髮夫婦一起圍在當中。

柳清眼見眾人團團圍住,臉上不為所,隻靜靜的看向白中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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