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哉行》八 迢遞山路重(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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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趕了一個多時辰的路,已至正午時分。薑庭芝的雙已經開始發酸,下行的坡度也愈漸平緩,山道也寬敞起來。

劍客頎長的影突然在道路的最中央停下,微微抬了抬手,冷聲道,「要出山了。」

這是一種再明白不過的警示一旦腳步踏過這裡,就要格外小心了。

薑庭芝和元希抖擻神,和皇甫萱了與黑劍客之間的距離,邊走邊留意著周圍的靜。

心懷忐忑的跟著黑劍客走到山口,二人發現眼前的一切與他們上山時所看到的景象相差不遠:方圓幾裡的土地同樣的荒涼,杳無人跡,酷烈的暑日當頭,稀稀落落的幾棵歪脖子樹,和一小撮一小撮散開的低矮枯黃的雜草叢,彷彿還在張著茍延殘,描繪出一副殘敗的圖卷。

這種地方本不可能有埋伏,除非那些人能從地底下鑽出來。

二人長籲了一口氣,看來那些人終究沒有想到他們會從本來絕無生路的辟羅山通過。

隻要穿過這片荒地,再走上二十裡路,就到了孚城的北門。

繼續向前疾行了十多裡路,一路上宛如在頭頂懸著一個愈來愈熾熱的滾燙火爐,幾乎烤得人睜不開眼睛。途中卻沒有停下來歇息過片刻。

眼下,除了黑劍客,另外三個人都已快要支撐不住。

正當薑庭芝到頭暈目眩,懷疑自己已然中暑的時候,前方終於出現了一片清幽的小竹林。

條條高聳雲的碧玉青枝遮天蔽日,隔開了炎熱的暑氣。

一踏進這片林子,蟬鳴鳥聲充盈在耳中,高枝上的竹葉也時而颯颯作響。流的微風中溢滿竹葉的清香,如此恣意而自然的氣息是辟羅山所沒有的,讓人彷彿在那短短的一刻就到了生機盎然的凡世。

薑庭芝和元希疲累的扶著竹枝,用袖拭去滿額的大汗,因為一路急趕而提心弔膽懸的口,總算平緩了下來。

劍客倚著竹枝的姿如同竹枝一般直,靜靜瞧著坐在旁的一塊大石上,吐著舌頭不斷擺雙手扇風的。半晌,他仰起頭,出神地著頭頂竹枝錯的隙,隙中正著一縷刺眼的

元希向二人,心想也是時候完對皇甫神醫的承諾了。

儘管若是能有黑劍客繼續從旁保護,他們之後的道路想必會安穩許多,可是既然答應了別人,就萬萬沒有反悔的道理,也決不能退和恐懼。否則,怎麼配做父親的兒子?

但他不知道究竟該如何開口。他看著的笑靨,也許是前路生死未卜,隻想和他們像這樣安然的多呆一會兒,再多一會兒也好。

這時,皇甫萱的目也朝他們看了過來,朝他笑道,「希兒,怎麼你也會皺眉頭的麼?」

元希紅著臉了一眼笑,張了張口,正不知該說什麼,黑劍客卻對他們低噓了一聲。

劍客的耳朵警覺地,急速環顧四周,眼角邊緣的幾竹枝不自然的搖曳起來,有種的聲音從不遠傳來。

越來越近。

惶恐不安的三個人在黑劍客的背後靠在了一起。

三十二名蒙麵的黑人彷彿從天而降一般,從四周緩步近,在離他們二十步的距離停了下來。

把四人包圍起來以後,黑人手中的刀閃閃,寒芒雜著斑駁的卻好像更加森冷,晃得薑庭芝瞇起了眼睛。

一名腰間吊著一塊金漆令牌的黑人上前兩步,大笑聲中帶著一抑製不住的興,「哈哈哈,你們果然還是來了!」

這是辟羅山通往孚城的必經之路。當他提出這條路上也必須設伏的時候,眾人都斷言這是條完全不需要顧慮的死路。幸虧他當機立斷,冒著失去首領信任,甚至被趕出府門的風險,獨自領著三十餘名手下守在這片竹林中這不啻是他人生最大的一場賭博,賭他們一定會從這裡經過,賭輸了一無所有,賭贏了卻是貪天大功。

這幾天沒日沒夜的伏在此地,風餐宿,餵飽了蚊子和毒蟲,吃盡苦頭,等得幾近絕,卻終究證明他是對的!

都已經打算好今夜一過就帶著眾人回府請罪,他們終究還是來了!

想到這裡,他的角又出一縷得意的笑,原本也從未妄想過什麼高位,但隻要把這顆人頭帶回去,府中二把手的位置定然是非他莫屬了!

當他的目重新向圍網中的四個人,卻意外的抖了抖眉頭為什麼會多了一個男人和一個丫頭?

他的笑容僵在邊,心也跟著猛然跳了一下,那個毫無懼,冷眼看著他的黑劍客,與他藏在劍鞘中的那柄劍,竟憑空生出一無形的重迫在了他的間。

豈有此理,闖江湖多年,殺人無算,難道會被這麼一個頭小子唬住?他握轉刀鋒,朝四周的黑人大吼一聲,「誰先殺了他們,誰就得了此役的頭功!」

一名黑人沒等他說完,搶先朝四人沖了上去,手中的刀呼嘯著劈向元希。

冷冽而駭目的刀影從眼前晃過,皇甫萱失聲驚呼:「義父!」

的尖聲一起,那柄烏金的長劍陡然離鞘,兩片飄零的竹葉被疾勁的劍風帶起,不等落葉緩緩的從空中墜下,黑人已無聲的倒地。

如此迅捷的手令領頭的黑人一陣駭然,啐了口吐沫,向看呆的眾手下高喊,「快!跟我一起上!」

三十多名黑人全都朝他們撲了上來,三十多把刀像集雨似的劈來。

劍客在剎那間反攻為守,出劍乾脆利落,沒有半點虛招,每一劍都毫不多餘,更不會落空。作快得無法看清,可那般淩厲的影,卻像是悠閑地清掃著後院中滿地的落葉塵灰般尋常,一劍一劍攪圍攻上來的黑人的之中。

竹影下雨飆飛,宛如被群圍攻的獵豹展開的一場毫無懸唸的屠殺。

耳邊持續不斷地響起黑人臨死前的低哼,和利劍穿骨髓的沉悶聲。鮮在眼前紛飛四濺,薑庭芝不忍地扭過了頭,不願再看那樣腥的場景。

但一個個黑噴湧而出的彷彿已在眼前匯一條河,漫過了他的口,讓他難以呼吸,心底止不住發,甚至抑遏不住想要衝上去的衝,想要隔在雙方之間,沖他們所有人大吼一聲,住手!

住手啊…為什麼?為什麼人一定要為看不見,不著的東西爭個你死我活?為什麼一定要殺人呢?

當他轉過頭的時候,發現不遠的竹影倏地晃了一晃,一種劇烈的恐慌從心間升騰起來彷彿有某種沉重的翳正在近。

「小心!」薑庭芝歪撲了過去,用護住元希與皇甫萱,口中發出一聲慘,翎箭已從他的背後穿而過。

元希和皇甫萱驚駭的喊,「薑大哥!」

薑庭芝跪倒在了他們旁,然後癱在地,抿著微的雙,蒼白的麵容因為疼痛而扭曲,前大片的鮮流淌出來,就連呼吸也撕心裂肺的痛。

虛弱無力的魂魄彷彿從中被一縷縷離,在失去最後的意識前,他向佔據視野的那片黑暗發出一聲輕喚,「雅如…」

眼看薑庭芝昏死過去,皇甫萱毫不遲疑的出雙指,疾點他的雲門和氣海兩,封住了他的脈,以減緩傷口再繼續大量出

躲在林間放暗箭的那名黑人發現沒有命中目標,趕再次拉弓弦,半咪起一隻眼睛,瞄向正慌忙拽起皇甫萱躲向蔽之的元希。

劍客一劍劃開了離旁最近的一名黑人的嚨,閃電般的轉過,轉的同時手中的長劍已若流星似的飛向竹影背後。

人剛瞧見朝他飛來的那道星芒,長劍已準地紮了他的心臟。

然而趁黑劍客轉的一瞬間,黑人的頭領立馬竄進了竹林的另一頭,等黑劍客回過頭時,隻剩數排竹枝在猛烈晃

幽暗的竹影深,無法確定到底是否還潛藏著未曾現的黑人,伺機而

如此一來,唯有時刻守在萱兒邊,保護,一步也不能離開。

儘管就這樣讓那名狡猾的黑人頭領逃掉必有後患,因為那人已清楚瞧見了他們四個人的麵容,恐怕也把他和萱兒看作了那兩個小子的同路人。

這群黑人顯然是奉了斬草除的命令而來,那些冷酷又殘忍的眼睛中隻有目標,沒有無辜,這一次的伏殺雖然失敗,但他們背後的勢力絕不會就此罷休。

下一撥實力更強的殺手很快就會接踵而至。

當年所歷的一切猶然歷歷在目。

必須儘早與這兩個小子各走一頭,以免再次到他們的牽連。

心中下了決定,他走到皇甫萱和元希躲藏的大石旁,向神慌張的皇甫萱出手掌,「萱兒,沒事了。」

皇甫萱看了他一眼,卻什麼都沒說,猝然起跑開。他來不及發問,立即追了上去,不過奔了幾步,又看著在不知如今究竟是死是活的薑庭芝邊蹲下,探出了手。

元希也慌忙的跟了過來,焦急的問,「萱兒姑娘,薑大哥怎樣了?」

「他現在的況很危險。」平日伶俐可,此刻帶著前所未有的認真口吻,「不過萬幸箭頭偏離心口三寸,快扶他坐起來,我現在要替他拔箭。」

元希愣了一下,「萱兒姑娘你治過箭傷?」

「不要嗦了,難道等著神仙來救他?」皇甫萱神急迫的抬起頭,叱道,「快啊,再不替他治傷,他就沒得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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