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哉行》十五 山水盡(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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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才二人思緒混,竟然沒注意到皇甫萱走的是山巔另一端的小路!
他們先前本沒有想過山巔還有另外一條通路,更不知道那條路通往何是否會比來路還要險峻陡峭?
二人慌忙循著山路急奔。
拐過遮住視野的大石,又是一條逶迤蜿蜒的狹窄山道,盤山傾斜而上。
環顧四周,他們排除了此還有第二條路的可能,趕一前一後踏上了那條羊腸小道。山路很短,繞過山壁之後,他們驀地止住了腳步,難以置信的張大了眼睛。
眼前沒有險象環生,沒有風波激,卻是一片如夢似幻的奇景。
對麵的峰巔與他們僅有一橋之隔,卻覆著皚皚的白雪,積雪甚厚,宛然與弔橋的這一頭是另一派天地。
日斜照,照在眼前的雪頂之上,七月的暑氣鋪天蓋日,居然也消不化峰間終年積的皓雪堅冰!
銹跡斑駁的弔橋連線著兩座山峰,中間有好幾塊橋板已經裂開。他們走近那座衰朽的弔橋,在橋邊發現對麵的雪地上有新鮮的印記。
那小的履痕,顯然是萱兒剛留下的看來已獨自過了橋。
他們向前探了探,下方的崖穀被濃濃雲霧繚繞,一眼不到底。從萬丈深淵驟然襲來一陣勁風,吹得帶翻飛,俯視深淵的影微微一晃,老舊的弔橋也被自崖底升起的風颳得悠悠。
驚駭的二人忍不住倒退一步,心中說不盡的懊悔,尤其是薑庭芝對岸那座煦日下的雪峰實在太過離奇,就連峰前的弔橋也如此令人膽心驚,等怒氣一消,發現自己孤零零的在陌生和異樣的險境之中,又或是遇上什麼可怕的事,的心裡該有多害怕?若是有半點閃失,他們如何心安?
想到這裡,二人再也無法平靜下來,決定立刻過橋。
目之所及,白雪包裹著遠層層起伏的丘巒,雲霧遮蔽了天,隔絕了紛擾煙塵,整個天地隻有這遼遠深沉的白。
細弱的雪花仍在紛紛飄落,寂寂無言地落在雪地上,連穿過這裡的朔風都不忍刮出聲響。
頭一回見到這樣攝人心魄的雪景,頓時令忘記了滿腹的委屈和怒氣。
一輕衫薄帶獨佇在雪地中,輕靈又茫然的影,如同偶然從天際飛落至雪峰上的小雲雀。
寒風撲麵而來,歡悅的張開了雙臂,深深吸了一口和著霜雪的寒氣,興得難以自持。一個跟頭撲進腳下厚厚的雪地,很快又翻過了,整個仰躺在鬆的雪層上,揮著雙手往半空拋撒雪沙,白的雪沙在空中閃著晶瑩的。
冰涼的雪沙撒落在的臉龐,還有數點過襟口的脖頸之下,令不打了一個寒。
不過一轉眼的工夫,雪地凜人的寒氣就將凍得兩手發僵,滿臉通紅,在寒雪中的鼻子和耳朵像被針刺般的冷痛。
開始渾發,一骨碌從雪地跳了起來,不住地朝掌心嗬氣,哆嗦著雙腳。
正想返奔出這片寒徹骨的天地,卻忽然有什麼東西箍住了腳跟,讓立在原地如果那兩個人還有點良心的話,必然很快就會跟上來,說不定這時候已經趕到了雪峰前。
甚至可以想象出他們急得焦頭爛額的模樣。
哼,不知道是哪來的兩隻獃頭鵝,剛見麵時就被整得一愣一愣的,而從那之後,又是為什麼要幾次違背爺爺和義父的意願?如今,他們倒好意思反過來說是累贅,說沒用!
被白雪澆蓋下來的忿忿之意又在心裡冒出了頭纔不要再見那兩個無無義的蠢傢夥!
可是,從覺得冷的那一刻起,之後的每一次呼吸,都冷得更加強烈。不過猶豫了那麼短短一瞬,就彷彿有無數尖針刺了全的孔,四肢也凍得快要難以彈。
抱雙臂,在寒風中瑟瑟發抖,心急地回頭四,看見不遠有一拱起的小雪丘。趕忙邁開異常沉重的雙,跑向那個半人高的雪丘。
繞過雪丘,竟意外的發現雪丘中還有一個狹小的凹。不及思索,屈下子,瑟著躲了進去,那凹剛好能容下的量。
將下頜埋進膝間,用慄的雙手凍得已然失去知覺的耳尖。然而,周的寒意似乎並沒有因此消退半分,兩排牙齒依然止不住地劇烈相磕。
不自覺的又往裡著子,屁向後挪了挪。後背剛一挨著雪牆,忽然覺得坐下一空,下方的雪層猛然深陷下去,整個人也在剎那間隨著塌陷的雪牆向後倒去。
眼前黑了短短一瞬,接著是目的,無盡的白。
驚著從傾斜的雪坡不停向下滾落,慌中出手拚命想抓住什麼事,鬆的雪卻輕易在指間一一開。
手掌心突然間又到熱了一熱,還來不及思考發生了什麼,就摔在了一塊冰麵之上。
這一切都發生得太快,快得還趴在冰麵上懵了半晌。
撐起摔得發疼,又凍得發疼的子,翻坐了起來。
用手開額前混著雪花的髮,卻瞥見手心上全是,破了一道不淺的傷口。低頭再一瞧,剛才手掌發力的時候,從傷口湧出的鮮已淌在了徹的冰麵上。
殷紅的跡還從下的輕紗間了出來連膝頭也磕破了。
心底一酸,眼圈一紅,忍不住就要哭了出來。
若是爺爺看到這副淒然的模樣,不知該有多心疼呢。
萬幸的是,這雪坡不算太陡,並且還有有幾分傾斜,否則直直摔落在這堅的冰麵上,恐怕已沒有機會再見爺爺了。
忽然,打了一個劇烈的寒。當晃眼略過冰麵的時候,似乎瞥見冰層下有某種異樣的東西!
好不容易鎮定下來,又瞧向剔的冰麵,正對上一雙金的瞳孔,狠的眼神穿過冰麵死死地盯著,盯得頭皮發麻!
隻見下的整個冰層被那雙眼睛的龐大軀填滿,樑柱般大的尾胡地攪在一起,嚇得立刻往後退
冰層下居然封凍著一條花白的巨蟒!
在辟羅山曾見過不蛇蟒,卻從未麵對過如此的龐然大!
正在驚魂未定之時,發現剛才跌落時砸到的冰麵有些裂痕,浮在冰麵上的鮮竟然沒有凝固,而是詭異地沿著那些裂開的隙浸了冰層。
更可怕的是,冰麵下的那雙眼睛似乎眨了一下!
正要懷疑是否由於驚嚇過度,才一時眼花,耳中卻分明的聽到來自冰層之下,有什麼東西碎裂開來,喳喳作響的聲音。
接著,冰麵猛地一震,先前那些滲的裂再次開裂,隙又增大了幾分!
而這一回,千真萬確地瞧見那隻巨蟒眨了一下駭人的眼睛,眼裡帶著妄圖吞噬一切的兇。
冰麵被巨大的力量不斷衝擊,開始劇烈地晃。巨蟒在冰層中瘋狂的扭被錮的軀,拚命想要從冰麵衝出,麵部顯得更加猙獰扭曲。
「天啊!」
嚇得再次往後挪移,後背卻抵上了後的冰壁。
眼前的冰麵晃不止,彷彿整座雪峰都開始地山搖,四周的雪花紛紛搖落,而冰麵上的裂越來越大巨蟒必然很快就會從裂開的冰層裡竄出來的!
「義父、義父!…」恐懼的驚呼,但是冷漠的寒風極快地掩過了的聲音。
倉惶四顧,而周圍白茫茫一片,本沒有半個人影。
義父本想不到會遇上如此兇險之事,如何會來救?
那兩個可惡的傢夥呢?為什麼還沒有趕上來?剛起了念頭,想要薑庭芝和元希立馬出現,別再讓獨自麵對這條令人骨悚然的巨蟒,卻倏爾想起他們那副贏弱斯文的可憐模樣,就算趕到的邊也本無濟於事,反而會陪一起葬送在巨蟒的腹中。於是,又轉而默求上天千萬別讓他們在這時候找到。
與此同時,也明白過來。
眼前的危難,無法寄於他人,能救的,隻有自己。
自小與辟羅山的蛇蟒打道,知道它們的速度有多驚人。若以現在這副凍僵的軀,摔傷的膝,還有遲緩的行,連走兩步都困難。就算立馬逃走,也無論如何逃不過巨蟒的追獵。
冰麵上碎裂出一道道越來越深的紋路,耳際哢嚓哢嚓的聲音也越來越響。
近乎僵的雙手急忙進腰間的布袋,取出袋中的一包銀針,布袋中的藥瓶也被通通翻倒了出來。
的眼睛飛快掃過所有的藥瓶,況遠比想象中更糟居然忘了帶上爺爺用來祛避毒蛇邪蟲的煦散!
但沒有時間再多遲疑,把每個藥品中的末全都倒在了冰麵上,用抖的手指出了全部銀針,再將銀針與混了冰水的藥搗在一起。一把握住沒有沾到藥的銀針一端,用盡了氣力,才沒有讓口的懼意,還有手心裡膩的冷汗把銀針從手中走。
靠冰壁,臂肘撐著凸出的冰棱,勉力站了起來。
還沒有站穩,腳下的冰麵猛然一震,伴著哢啦一聲極其尖利的脆響,巨蟒與無數裂般的碎冰衝天而起!
巨蟒剛重獲自由,就張著盆大口向撲來。拖著那樣大的軀,卻本沒有將它的速度減緩半分。
攥了手心裡的銀針,睜大雙眼著那駭人驚心的怪飛速近,拚命抑製心底的恐怖,集中全的力必須要準確無誤地將銀針紮進巨蟒的七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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