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哉行》二十一 回首故人長絕(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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梢頭輕彈,人已騰躍到了十丈外。

在綠蔭中穿梭來去,腳下的風景不斷變換,說也已經奔出了三十多裡路,前方黑人的腳步還沒有開始慢下來。

以他的功力,原本不該隻為了這點路就氣神焦,此刻,心口卻一陣莫名其妙的猛跳。

今晨一早,萱兒氣沖沖的跑開之後,他便被幾名師侄纏住,定要他到練武場替眾弟子指點劍招。

那些勤懇好學的師侄一直研習到了午時,一個個都汗流浹背,肚,才暫且放他離去。

回到住所已是飯點,卻沒有見到萱兒的影子,連同那兩個小子也沒有呆在他們的屋裡。

淩天衡怔怔的走進屋中,放下天溪,默默坐在椅上,念及萱兒還鮮有過今日這般激憤的緒,忽然有些放心不下。

當他從皇甫前輩口中知曉那個元希的小子份之時起,就認定元希與薑庭芝是會帶來危險的禍患。

雖是不得已答應了萱兒的懇求,帶他們來到了昊虛山,心底的不安覺反而更是有增無減他們不止可能會把萱兒帶險境,留在山上的時間一久,一旦讓其他人也發現他的,甚至會牽連整個蒼吾派。

如今他們已暫時離了生命危險,已經仁至義盡不能再為他們冒險,讓他們危及到萱兒和蒼吾派。

這一次,哪怕萱兒會怪他很久很久,也不能再心

腦中反覆思索著這件事,淩天衡心神不寧地走出屋外,在院中的那口水井前停步,出神的站了一會兒。

正要絞井繩,忽然耳朵一,立即回頭,恍然有個影在屋一閃而過。他急忙奔回屋中,那個穿著夜行影已從視窗躍出。

他疑的迅速環顧屋,發現原本靜靜躺在桌前的天溪劍已然不見。

淩天衡立時跟著從黑人閃過的那扇視窗飛躍出,卻早已不見人影,唯有東南方向的樹蔭梢頭仍在劇烈晃

朝那方向急追不遠,遙見黑人正提著天溪劍在前方飛奔。

人似乎聽見了來自後的響,當即棄了原本的路線,轉向右首的一棵蔥蘢的榆樹背後抄去。

昊虛山的山路林遍佈,那黑人的輕功本自不俗,又倚仗著樹叢間無數枝葉的遮掩,前進的方向也故意左曲由折,總是難以清黑人奔行的軌跡。

每當二人的距離稍稍接近一些時,黑人又知覺的拐進視野不及的樹隙,以至他運足了勁,卻始終沒有追上黑人,還險些將其跟丟。

他與黑人不歇地追逐了一個多時辰,一直到了昊虛山下三十裡外的河溪岸頭。

河岸四周地勢開闊,而黑人總算也已現出疲態,他終於能清清楚楚看出黑人的去向。

他突然頓腳,俯拾起兩粒砂石,然後猛將勁一提,很快就距黑人不過數丈。手臂一揚,兩粒砂石向黑人飛擲而去,正中黑人的兩個膝窩。黑人發出一聲低哼,霎時摔跌在地。

他兩步上前,從伏著地麵,膝滲出來的黑人手中一把將天溪奪回。

既然隻是竊劍,膝骨碎裂,也算是小釋懲戒了不經過大半年的好生修養,這個人休想再正常行走。

正要趕回昊虛山,淩天衡的腦中急遽閃過一個奇怪的念頭,忽然返將黑在地麵的臉扳過來一瞅,霎時驚愕不已此人居然是蒼吾派的弟子!

他認得這名作青懷的弟子。

青懷與他年歲相近,在他剛山時,還同他十分親善,但似乎在他劍進,遠超同門之後,他們的關係就漸漸疏淡。

被一個曾經悉的人出賣或背叛,遠比陌路人,甚至敵人的傷害更難以原諒。

他憤怒的拔出天溪,架在青懷的頸間,喝問他為什麼要做此等下作的事。

青懷支吾搪塞了半天,卻沒有說出一句完整的話。

那般磨磨蹭蹭,東拉西扯,話都說不清楚的模樣,簡直就像是在故意拖延時間。

心底瞬時升起了一不詳的預,淩天衡手上的天溪一,急忙問青懷是不是故意引他到這裡,青懷的頸間頓時現出了痕,卻隻是咬著牙,一聲不吭。

終是不忍向同門揮劍,他唯有丟下挪移艱難的青懷,當即趕回昊虛山。

等他急急回到昊虛山,已有無數的兵圍住了山腳。他心中暗驚,避開兵士的視野,迅速往一條偏僻險要,所知之人並不多的小路上了山。

不知這些兵是否是沖著那兩個小子而來,但料想師父此時該當仍在重華殿應付這些兵的首領,他匆忙奔向重華殿。

一路上安靜得異常。

眼前的重華殿,更是死一般的寂靜。不久之前的腥殺戮已然終結。

自重華殿前百餘步,一直到重華殿,每一步都走得心驚跳,腳畔積三寸,滿地都是蒼吾派弟子還未徹底冷的斷肢殘骸。

將倒在地上同門的臉孔一一認出,他的腸胃一陣急劇收,嚎一聲,瘋了一般衝出了重華殿。

淩天衡兩眼發紅,狂奔著找尋師父與萱兒的下落。

在意外之下,他迎麵撞上一名落單的兵士,狠力掐住那名兵士的脖子,才問出眼下師傅正被圍困在烈英殿

急奔至烈英殿前,轉眼之間就把守衛在殿門的數十名士兵一一刺倒。

他急促的拍打厚重的殿門,口中喚著師父。

傳出斷斷續續的話聲,話音全然不似平素的神爍爍,「天衡,快離開這裡!這裡太過危險…這道門眼下不能開啟…為師沒事,你快走!」

淩天衡立在門前,握拳重重的擊了一下無法用人力推開的殿門,實在不明白昊虛山上到底怎麼會發生了這樣的災難,不明白憑這些武藝等閑的兵士如何圍困得住功力當世無匹的師父,更不明白師父為何會說「這道門不能開啟」…

萱兒呢…萱兒現在又在什麼地方?!

正當淩天衡百思難解,心慌意之時,背後有一陣風極速襲來。

天溪在剎那間出鞘,他反過,架開來人的劍尖。

兩劍相擊之際,頓其勢不凡,非同小可。三招之後,他與來者各自向後躍開兩步,隻見來人是一名從未見過的白劍客。

劍客抖了抖手中的劍,也細細地打量著他。

兩人的眼神一,立馬又揮劍鬥在了一起。

自劍以來,淩天衡還沒有遇過如此難纏的對手。

絕塵劍法向來以疾烈為劍訣,劍招快而剛猛,而天溪的犀鋒利刃憑劍氣便足以開山裂石,令他如虎添翼,往往將所遇之敵一劍封,幾乎無人可阻其劍芒。

但白劍客卻使了一手妙無雙的劍。手中的劍迅而,如同一條粘膩的毒蛇,不管從什麼方向進攻,眨眼間就纏繞了天溪的劍,封住所有去路。

而此刻淩天衡對昊虛山上發生的一切既是困,又是悲憤,更滿心惦念著皇甫萱的安危,隻儘快擊敗白劍客,反而越戰越是心

再加上淩天衡先前曾來回奔襲兩個時辰之久,耗了大半氣力,竟於下風。

二人已激鬥了三十多招。

「那個姓王的,是你師叔還是師兄?」白劍客驀然開口,接著高笑兩聲,「恐怕你還不知道他是誰殺的吧?他的的骨頭真啊,刺了三劍都刺不穿,還張牙舞爪的揮著手裡的斷劍…嘿嘿,但可惜他的脖子太,輕輕一抹,就飆到了半空!」

「不好笑麼?那我講個更好笑的。等那群一就死,還滿囂的廢接連倒下,那個奉茶的小不點居然也學著大人拿起了劍。我從不殺小孩,所以僅是切掉了他的拇指。想不到他又換一隻手握劍,我就切掉了他的另一隻拇指。明明連劍都抓不穩了,他居然還是咆哮著向我衝來,我隻好切掉了他的雙臂。他看上去多麼像是螳螂啊…一隻不能再攻擊,隻會翻滾的螳螂。可他再一次撲了上來,還想咬我的手臂!啊…你猜猜看,我這次切掉了什麼?」

「畜生!」淩天衡嘶聲怒吼,「你這個畜生,我要殺了你!」

「哼哼,蒼吾派劍技第一人,淩天衡。」白劍客勾起角,出一縷嘲諷的笑容,「怎麼你的劍比我的還要?你用劍很在行嘛,不如今後乾脆拜我為師!」

「我要殺了你!殺了你!」淩天衡狂怒的吼,猶如一隻剛被切斷尾,仍渾的豹子。

突然,白劍客的眉頭一抖,淩天衡瞬時察覺到後有劍嘯聲破風而來。

火石間,淩天衡無暇分劍相抵,隻來得及將一側,一柄長劍就穿了他的左肩。

他旋即忍痛向後躍出數丈,卻發現白劍客沒有立即向他追來,隻是蹙眉側覷著良冶手中帶的長劍,麵有幾分不悅。

良冶把手一揮,後的數名弟子向淩天衡沖圍過去。

從背後襲他的人竟是良冶!

淩天衡捂住流如注的左肩,震驚不已的盯著良冶,激憤難抑。

但他此刻卻無力再戰,更不願對同門手,不得已,用出僅剩的真氣使出絕影劍法的最後一式。

劍鋒過,地麵霎時飛沙走石,轟隆的裂起數柱衝天煙塵。

良冶等人被震開數步,劇烈的風沙迷了眼睛。等他們再睜開眼睛的時候,眼前隻剩一片濃濃的霧蒙。

濃霧片刻後散去,地上留下了一灘殷紅的跡。

逃至潛行上山的那條小路,淩天衡坐倚著一顆大樹,撕下一截角,用單手慢慢的把肩上的傷口裹好。

他疲倦而迷茫的呆看著前方,還是不敢相信昊虛山發生的一切是真的。師父和萱兒還在危難之中,可他卻不知道自己應該去哪裡,應該怎麼做。

忽然,耳中彷彿回起悅耳聽,格外悉的聲音。

他又驚又喜,仔細一聽,竟然真的聽見來自頭頂清脆的喚。

淩天衡連忙仰頭找尋聲音的來源,見樹梢上方一個飛影悠然的劃過。

他難以置信的瞪大眼睛,鵝黃衫與秀髮恣意的隨風飄揚,口中正發出嘻嘻哈哈的歡笑聲。

那飛影居然是萱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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