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育人》第十一章 尋找客戶
賣報紙是一門技。
賣風月小報更是一門高深的技。
雖然風月小報的利潤夠大,可賣出去的難度也大。
報賣報,靠的是走街串巷的吆喝,可這風月小報,卻沒法吆喝著去販賣。
就比如尋常賣報的時候,報吆喝一嗓子:「老闆買份《申報》吧,裡麵最新的戰事。」
無論買不買,這聽起來也都是正經八百的報紙,報道的是正經八百的容。買份看看那關心國家大事,不買那摳門。
要是哪個報吆喝一嗓子:「老闆買份《大眾風月》吧,裡麵婦白某的故事。」
這老闆就算是心裡想買報也拉不下臉麵,大庭廣眾之下買婦白某的故事看,周圍的大姑娘小夥子肯定會投來鄙視的目,必須要和這種不健康的東西劃清界限,脾氣好一些的送給報一聲「滾」,脾氣暴躁的一腳就踹過來了。
可報不吆喝,怎麼賣報?靠眼神流麼?若是在東北是要被削的。
「這風月小報不能吆喝著賣,隻能一對一的推銷了。」陳強知道,賣這種有些見不得的風月小報,得主去找客戶。
什麼人會看這種風月小報?肯定是有需要的人。
比如單狗!
有老婆的人沒必要看這種東西。更有甚者那種娶了好幾房姨太太的,每天都是腎被掏空的狀態,整箱的腎寶都補不過來,自然用不著用這種風月小報來自我藉。
舊上海並不缺單狗,比如那些出賣勞力的,像是拉扯的車夫,碼頭的腳力,運貨的把式,還有因為戰湧到上海的流民,他們當中多的是。可這些人基本上都不識字,看不懂報紙,也不會為陳強的客戶。
「要不然去四馬路運氣?」陳強心中暗道。
舊上海的四馬路類似於京城的八大衚衕,是院一條街,那裡有大大小小一百多家的院。
有高階的「書寓」,那裡的失足婦都會唱一些「思凡」、「化蝶」之類的小曲,其中很多都是賣藝不賣,當然主要還是因為客人的錢沒給夠。
有中檔的「長三」,那裡的失足婦都是有了些名氣的,他們不會唱小曲,但卻可以品茶,這就是所謂的「打茶圍」,因為出一趟局收費三塊,所以「長三」;
比「長三」低檔的是「幺二」,那裡的失足婦雖然沒啥名氣,但也會在堂上「掛牌子」,因為們出一趟局收兩塊錢,所以做「幺二」。
而最多的則是花煙館,名字裡帶個「煙」字,自然就是可以大煙的地方。這種場所不僅僅會售賣片,失足婦會陪客人一起大煙。
還有其他諸如野、釘棚、鹹水妹之流,詳細的不多介紹,各位讀者大人自行腦補,考驗你們想象力的時候到了!
言歸正傳。
陳強覺得,去這種地方的人大概是有生理需求的,或許能賣出去一些風月小報。
可仔細一想卻不是那麼回事。一來是四馬路的這些特殊場所開店時間就比較晚,得等到天黑了才會有生意,陳強想要賣報也得等到晚上,這大半夜的黑燈瞎火,誰能看清楚這報紙上寫的是啥?
二來則是去那種地方的人,肯定都是沖著實戰練去的,能掏得起兩三塊錢的老闆,犯不著買這4分錢一張的風月小報。還有那些去花煙館的,片吸上那麼幾口,估計腦子裡產生的幻覺得比這風月小報裡寫的還彩。
「不行,這四馬路賣風月小報肯定不行。」陳強撓了撓腦袋,正在他絞盡腦的時候,剛好看到一輛人力車從麵前經過,而車上坐著一個十四五歲左右的年,看起來像是個學生。
「有辦法了!找到買主了!這風月小報,可是青春期兒郎們的最啊!」
陳強還記得,自己當育大學教授的時候,有一次去某所校選拔運員,當時有幾位同學沒有來參加選拔測試,原因是因為違反了紀律,正被老師批評。而他們所違反的紀律就是在宿舍裡藏了一些容不健康的書籍。
青春期嘛,正是對某些事好奇而又懵懂的年齡,又是力無發泄的育生,這能理解。
陳強所想到的客戶群,就是那些涉世未深的學生。這幫正於青春期的「好奇寶寶們」肯定會對風月小報青睞有加。
況且這風月小報並不是真的穢刊,頂多是打一些邊球,給人一些可以遐想的空間,就像是現在的標題黨,話起個開頭:「飛機失事,三位男乘客和一位空姐流落到荒島上」,至於他們接下來會幹什麼,讀者自己琢磨去吧!
思想純潔的人會覺得,這四個人正好湊了一桌麻將?
想歪了的大概會琢磨,三個男的一個的,怎麼分?難道其中會產生一對攪屎子?好不可描述的事啊!等等,攪屎子好像不是關鍵吧!
青春期的小男生,想象力可是很富的呦!
……
確定了目標客戶之後,陳強先是去了幾個人流多的地方,將《申報》、《新聞報》等正常的報紙賣後,才前往學校,等待學生們放學。
五四運之後,民國的中學主要實行的是壬戌學製,也就是1922年所提出的《學校係統改革案》,其中規定小學六年,初中三年,高中三年,大學四年(醫科五年)。貧困地區的可能會有所短,但是在舊上海,大都是按照這個規定進行的。
此時已經進到8月份,除了教會學校之外,其他的公立或私立學校都已經開學了。
古代的學校是沒有暑假的,嘉慶年間製定的《義學條規》有專門寫道:「長不輟耕,不輟讀,暑日休務者,薄其餼廩。」
這段話的意思是,大人到了夏天不能停止勞,小孩到了夏天也不能停止上學,私塾先生如果給學生放暑假的話,家長可以扣先生的工資。
民國的教育家,南開大學創辦者之一嚴範孫在批評舊式教育的時候也曾說過:往者學校未興,吾國兒無畢業之期,無寒暑之休,無實驗之法,無之訓。也就是說在那個年代,學校沒有畢業年限,沒有科學實驗,沒有育課程,也沒有寒暑假。
南京國民政府的教育法在1928年才開始起草,所謂的《學校學年學期及休假日期規程》也在1930年才開始實施。所以在1929年,學校是否放寒暑假全看校長的心。
外國人建立的教會學校,假期時間會比較多,比如寒假,會在聖誕節前開始。中國人自己開的學校,放寒假主要是為了回家過年,而放暑假就是為了避暑。畢竟那個時代沒有空調電扇,夏天在課堂裡中暑暈倒是常有的事。
言歸正傳。
陳強一路小跑到了徐家匯,這裡有好幾所中學,包括復旦大學附屬中學。
當時的復旦大學附屬中學還是私立的,在1922年以前,這裡還是復旦大學的校址,1922年4月的時候,復旦大學遷址江灣校區,而這徐家匯的原址全都教給了中學部使用。
此時的復旦附中相當於是復旦大學的一個下屬機構,和復旦大學是同一套領導班子。
陳強復旦附中門口的時候,學校還沒有放學,但是門口已經聚集了很多的人力車,他們都是來接學生放學的。
能上私立中學的,肯定都是有錢人家,他們或許買不起汽車,但雇一輛人力車是綽綽有餘的。
舊上海也有很多這樣專業的私家包車,主人家每月給車夫一些錢,而這個車夫就專門為這一家人服務。送爺小姐上學,送先生上班,然後送太太去逛街打麻將,送傭人買菜,然後到了時間再一個個的接回來。
這些私家包車的車況要好的多,一般也不會安裝黃包,以便和那種隨隨停的黃包車區別,大就算是現在的私家車。而隨隨停的黃包車相當於是現在的計程車。
沒過多久,學校響起了放學的鐘聲,隻見學生們陸陸續續的走出來,有的人直接上了車,而有的則站在學校門口翹首企盼,大概是自家的包車還沒有趕過來。
陳強則仔細的觀察著每一個人,希可以找到一個客戶。
終於,一個胖墩墩的年進到了陳強的視線當中。
這個年給陳強的印象隻有三個字,那就是「死宅」!
死宅嘛,肯定沒有朋友。
「風月小報肯定是死宅的最。就賣他了!」陳強一邊想著,一邊走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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