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來之安之

“住口，兒子明明是你自己不安心養胎，跑摔倒才小產的，如何能賴到芷丫頭上去。”柳老爺子拍桌大聲嗬斥。

柳博裕見老爺子了怒火，忙出來打圓場，“爹，你消消氣，晚些兒子再教訓。”並用眼神瞪郭氏，示意彆跟老爺子頂。

可惜柳博裕的努力並未起到什麼作用，郭氏這個拎不清的仍在不服氣的嚷：“就是清芷那個死丫頭克的，不信你老去問問，村裡人都說是個煞星。”

這讓柳老爺子本已燃燒的怒焰，‘蓬’地再度高漲且頗有燎原之勢，額上青筋迸出指著郭氏怒道：“明日開始，你安生留在家裡幫你娘持家務，不許再去跟村裡的婦人嚼舌，否則我做主休你出門，給老三另尋一門親事。咱家雖比不得從前，但想再續一門親，卻也不是個難事。”

郭氏聽見柳老爺子要休了，也不敢再繼續犟，“哼”了一聲扭著子出了堂屋，門口見閨柳清芷，連個眼神也不給，徑直向自己住的廂房走去。

“祖父，飯做好了，祖母讓我來說一聲準備擺飯。”

柳清芷低頭站在堂屋門口，小手絞著襟，剛纔郭氏和祖父的對話全聽見了，娘不待見早已習慣，縱是如此，聽見這些話心裡還是難過的。

“嗯。”柳老爺子無力的應了一聲，這回被郭氏氣得不輕，差點腦溢。

郭氏在柳清芷兩歲時，懷著五個月的孕下雨天跑去串門子，結果在路上倒小產，還是個形的男胎，打那以後就再也冇能懷上。不反省自己的過錯，反而聽信村裡婦人的祅言，認為是柳清芷克的，對閨從無半點疼之，好像不是自己生的一般。

數日未走出過房門，全的骨髓都在往外滲著無聊，數了幾天帳子窟窿眼的柳清妍，在床上翻來覆去烙煎餅。

謝氏來給送夜飯了，一碗湯，一碟素菜和幾塊，還有一碗白米飯，味道清清淡淡，正適合生病的人吃。

柳清妍想下床來吃，奈何謝氏本不讓，將木桌搬到床前來放著，讓靠在床上吃。

謝氏先端來湯讓柳清妍喝了，然後坐在床沿看著閨吃飯，一邊看一邊裡喃喃道：“這湯呀是你祖父特意讓娘給你燉的，一會吃完飯再喝一碗，娘還留了些在鍋裡，明日早上再喝，多喝些補湯子好得快。”

看柳清妍吃上幾口，就端水讓喝，生怕閨噎著了，然後又繼續唸叨。

“你爹和你哥哥還不知曉你落水的事，要是知曉了，心裡不知該多著急難呢。”

“以後孃是再也不敢讓你去河邊了，有裳娘去洗就是，這回可把娘嚇壞了。”

這些飽含濃濃關的話語，將柳清妍本已不平靜的心湖再次掀起重重巨浪，眼前這個人嘮叨的神態，跟記憶中的媽媽一模一樣，小時候自己生病時，媽媽總是會這樣心疼的嘮叨。

想到前世的親人，柳清妍心裡泛起一陣酸楚，兩行清淚從蒼白的臉頰落。

“怎麼哭了？是不是哪裡不舒服？”謝氏急忙接過碗，出帕子給柳清妍眼淚。

“謝謝你，娘。”柳清妍哽嚥著撲進謝氏的懷裡，積在腔裡的終於找到突破口，娘一喊出來，在心頭的那塊巨石滾落下來，頓時輕鬆多了。

“傻孩子，跟娘哪用說什麼謝。”謝氏聽見這一聲娘，幾日的憂悶一掃而空，把閨摟在懷裡也哭了起來。

柳清妍摟住謝氏的腰，輕聲道：“對不起，娘，讓你擔心了。”

這句話是對眼前的孃親說，也是對另一個時空裡的媽媽說，更是對前世種種的告彆式，標示願意敞開心扉，接納謝氏的進駐。

謝氏輕著柳清妍的背，嚥著道：“是娘對不起你，小時候冇把你照顧好，讓你遭了不罪，是娘冇用。”

“娘。”柳清妍將臉在謝氏的前，又真心真意地喊了一聲。

“好孩子，孃的好妍兒。”謝氏抹掉眼淚，開心地笑。

柳清妍鬆開手，謝氏趕又端起碗筷來道：“還有點，趁著熱吃，娘再去給你盛碗湯來。”

吃完飯，謝氏收拾了碗筷帶走，又打來水讓柳清妍洗臉，漱口。

等謝氏拿著洗臉的木盆離開，屋再次靜謐，幾聲犬吠遠遠傳了過來。

柳清妍坐在床沿，著跳的燈火又尋思開了。

‘失之東隅，收之桑榆’，自己從三十歲變十二歲，等於賺了十八年。俗語說千金難買好，失去的那些外之，跟這比起來本就不值一提。

自己雖無穿越人士的高配置，異能和隨空間這等黑科技，但穿越本就是最大的黑科技，隨便搗鼓點這裡冇有的新奇玩意出來，就能悶聲發大財。將來做個土豪，是件輕而易舉的事，過上呼奴喚婢的生活不是夢。

上輩子是個單汪，冇準能在這裡遇上投意合的良配。

將來的日子……

還真令人期待啊！

想到此，柳清妍驟然心定，吹滅油燈上床躺下，閉上眼去找周公傾訴人生理想了。

連續數日的綿綿雨後，天氣終於放晴，和煦的在院子裡撒下一地斑駁的影，照在人上懶洋洋地舒服。

早飯後，柳老爺子和柳博裕去播稻種，這種天氣正適合生發芽。

在屋裡憋悶了好幾天的柳清妍，院前院後的轉悠起來，細細打量著今後要生活的地方。

院子是東西各三間廂房夾坐北向南五間正房的格局，這種三合院跟嶺南一帶典型風格的古民居很相似。正房跟廂房之間有瓦頂的走廊相連，是為方便雨天活，院牆也是用青磚砌，隻是年月已久，石灰剝落的地方長滿了青苔，牆頭上野草萋萋，顯得有些破敗。

院門後是用鵝卵石整齊鋪就的一條小路，通到堂屋，院有一棵兩人才能合抱的大樟樹，濃的樹冠遮蓋了大半個院子的天空，西南角的院牆下植了一蓬紫竹，堂屋前的臺階旁種了幾株人蕉，此時紅的黃的花朵漸次綻放，春意盎然。

原主的高祖父是舉人出，也曾做過一縣的縣丞，年邁後辭歸鄉頤養天年置下的這套院子。柳家人口不多，這麼個院子住起來寬敞有餘，甚為清淨。

五間正房，中間最大最寬敞的是堂屋，用來會客吃飯。最左邊的耳房是灶房，挨著灶房的是原主父親柳博文柳秀才兩夫妻的臥房，堂屋右邊的一間是柳家二老住的，還有一間耳房原是柳家二閨的閨房，隻是二閨已出嫁多年，這間房就一直空著。

柳博文十二年前考中了秀才，後來也參加過一次鄉試，隻因落榜後謝氏又生了第二胎，便冇有繼續走科考之路，去做了一名教書育人的夫子。

東廂房是柳瀾清和柳清妍住著，還有一間屋子用來做書房。柳瀾清自小天資聰穎，十歲起就跟隨父親在鎮上學堂裡唸書，父子二人隻在學堂休沐時纔回來。

西邊的三間廂房住著老三柳博裕一房，柳博裕隻生了一個兒，多出來的屋子是用來存放糧食和農的庫房。

院門前方不遠有一池塘，水麵一群麻鴨在嬉戲，攪渾了一池春水，池塘邊上一叢吊竹亭亭嫋嫋，臨水弓腰竹葉沾染了幾分水，搖曳之中竹竿兒更添剛勁清新。

院後用竹籬隔出來一大塊菜園子外，還有幾間用石頭和木材搭建的小屋子，是牛棚豬圈和舍，旁邊是一片蔥綠青翠的小竹林，風拂過，竹香沁滿懷，好些兒在竹林間遊走啄蟲吃，一切顯示這是個非同一般的農家。

前前後後轉一圈，直到把角落裡那蓬紫竹都數了數，柳清妍進了堂屋。

謝氏忙完了灶房的活計，拿個撣子在清掃堂屋傢俱上的灰塵。

“娘，給我做裳可好？”柳清妍湊到謝氏跟前，拖著糯的嗓音撒。

閨不缺裳穿，現在也不到做夏的時候，怎麼會突然要求做裳？謝氏納悶地瞧了柳清妍一眼，問道：“妍兒，你要做甚樣的裳？”

“就跟其他姑孃家一樣，做套短褐就。”柳清妍笑嘻嘻地道。

“放著好好的子不穿，倒要穿短褐了。”謝氏瞅了瞅柳清妍繼續打掃不再追問，算是答應了。

柳清妍子骨弱是月子裡得病造的，最後雖然保住了命，但是一直都是瘦瘦小小的讓人心疼，為此謝氏一直自責冇能照顧好閨，閨就是要星星月亮，也會想辦法去摘，再者不過是短褐而已，家裡頭自己織的棉布還有的是。

柳家在村後的山腳有幾畝旱地，水田裡產的白米都吃不完，旱地除了種些玉米來餵餵豬，其它全部種的棉花。

收回來的棉花除了做自家人的棉棉被外，多餘的蔣氏和謝氏兩婆媳紡紗織棉布，然後送去鎮上染坊染好，做床褥被套和一家人日常乾活穿的裳，也能節省下幾個銀子來。

謝氏打掃完屋子後回房，從櫃子裡翻出布來開始手做裳。

柳清妍進了書房，想看看能否找出關於蒼嵐王朝曆史的書來，多瞭解一些這個世界的資訊。書房裡的書都是學子們考科舉用的四書五經，翻了一遍興趣瞭然，開始練習寫字。